书城传记世界十大文豪——歌德
27755800000024

第24章 歌德作品精选(16)

然而,正因如此,我们将来发表很多文章是激发读者的要求,而不是满足他们的要求。因为,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了,他们希望立刻看到那幅被加以剖解的艺术作品,以便享受所说的那个整体,对他们读到的那些关于部分的看法进行判断。

文章的作者是为那些有的已经看过,有的将要看艺术作品的人而分析作品,因而他们也希望,不属于这两种情况的人也能尽可能去看作品。他们将会提到复制品,而且告诉大家,古代艺术作品的复制品,特别是古代艺术作品本身离德国人较近的收藏地点在哪里,以此来满足真正爱好者和艺术鉴赏家的要求。

一部艺术史唯有建立在最高的和最准确的艺术观念之上。只有当人们知道人类能创作出的作品当中最伟大的作品,才能描绘出在艺术中也像在其他领域所发现的按时间次序显现的心理过程。这个过程,先是以单调乏味的甚至是悲哀的有限的活动去模仿无意义的以及有意义的对象,随之对自然有了一种更加喜爱和更加亲切的感情,接着利用知识、规则、严肃和严格在有利的条件下把艺术提到最高水平,最后天才发现全部这些辅助手段就在自己周围,这些天才就创造出迷人的、完美无缺的作品来。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种轻松愉悦地就创作出来的,并给人以舒适、快乐和自由的艺术作品,会使那些正在奋进的艺术家形成这样一种观念,好像创作也是一件很舒适的工作。因为艺术和天才所达到的表述的顶峰看起来是轻而易举的,这就刺激后来人不愿费力工作,创作只图虚名。

这样,艺术就从它已达的高度上慢慢地跌落下来,不论在整体上,还是在个别之中。然而,现在我们要想对此建立一个直观的观念,那我们就得下到各别的个别之中,这样做并不总是让人感到舒适和富于刺激,但为此而慢慢得到的弥补却是丰厚的,那就是对整体更加准确可靠的认识。

如果说,我们观赏古代和中古时代的艺术作品所得到体验证实了某些原则,那么我们在判断现代和最近的作品时就更需要这些原则。因为在评价活着的抑或刚刚过世的艺术家时很容易掺杂个人之间的关系、个人的爱憎以及公众的好恶,这样对当代人下评断就更需要有原则。这样的研究可以从两方面进行。减少主观任意性造成的影响,把问题提到更高一级的法庭上。人们可以检验原则本身以及对它的使用。如果这样做了意见仍然不能统一,那就把有争论的地方准确清楚地标出来。

我们衷心希望,活着的艺术家能以这种方法从容不迫地检验我们的判断,假使我们提到过他们的某些作品的话。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个无愧于艺术家这个称号的人,都必须由自己的创作和思考中发展出一套理论,即使做不到这一点,也得建立一套理论的必备手段,在有些情况下只有使用这些手段才能过得去。不过,总是发现,艺术家在这条路上把原则看作适合于他们的才华、适合于他们的倾向和喜爱的规则。他们遭受人类普遍遭受的一种命运。在别的部门,很多人不也是这么行事!然而,如果我们让我们心中想的东西只是轻松愉悦、舒舒服服地进行运作,那我们就不会成长发展。每个艺术家,像每个人一样,都只是一种单独的存在,他依赖的永远只是一个方面。因此,只要有可能,人就必须从理论和实践上接纳与自己的天性相对立的东西。轻松愉悦的人要力争严肃和严格,而严格的人要看到还有一种轻松愉悦的人,坚强的人要招人欢喜,招人欢喜的人要表现出坚强。总之,每个人看起来离他自己的天性越远,他的天性得到的培育就越多。每一种艺术都要求整体的人,艺术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就是完整的人性。

造型艺术的操作是机械的,因此艺术家的成长在他最年轻的时候理所当然总是从机械操作开始。这样,他在其他方面应该受到的教育就总是被忽略,而这样的教育对他来说理应比对别人更仔细认真,因为别人有机会从生活本身之中受益。比如说,社会交往不久就可以使一个粗俗的人知道礼貌,繁忙的生活使最坦诚的人也变得谨慎小心。文学作品通过印刷可以拥有巨大的读者群,因而到处都会遭人反对和斥责,与此相反,造型艺术家却大多把自己局限在一间寂静的工作室里,他几乎只同预订并花钱买下他的作品的那个人打交道,也就是说,只同一个总是只是凭病态的印象下评断的观众打交道,只同使他觉得不安的内行打交道,只同对任何新东西都大加赞扬的江湖骗子打交道,而他们用于赞扬的那些套语本来应该用于向最杰出的作品表示敬意。

我们这篇发刊词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否则的话,它就不仅仅是介绍刊物,而是抢先讲述刊物要讲述的内容。迄今为止,我们至少指明我们打算把哪一点看作出发点。至于我们能做到和将会做到什么程度,这要慢慢地发展。我们希望,不久也能讨论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的问题。我们在一般生活中,在旅行中,甚至在平时事件中碰上的情况也不应摒弃在外。所以,最后我们还得谈一下眼前的一件大事。

艺术作品到底收藏在什么地方,对艺术家的成长,对艺术爱好者的享受,从来就具有无与伦比的重要意义。曾经有过一个时期,艺术作品除了极少数移动了位置以外,绝大多数都存放在创作它们的原地。不过,现在却发生了巨大变化,这对艺术不论在整体上还是在特殊之中都带来了重要的后果。

今天,或许比任何时候都更有理由把意大利看作一个伟大的艺术博物馆,就如它不久以前还是的那样。假使能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那立刻就可以看到,世界在现在这个时刻失去了什么,因为很多作品从这个伟大古老的整体中被强行夺走。

在掠夺过程中到底毁坏了些什么,这也许永远是个秘密,要在巴黎建立的那个博物馆几年以后才能开展。我们将向艺术家以及艺术爱好者介绍如何利用意大利和法国收藏品的方法,同时还将解答这样一个迷人而又重要的问题:其他的国家,特别是德国和英国,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在这个艺术宝藏散失的时代,以真正世界公民的精神——这种精神在艺术和科学中或许比任何别的部门更纯真——把散落各地的各种各样的艺术宝藏为大家所用,并帮助建立起一个理想的艺术博物馆,以弥补那些现在即使没有被掠夺也被毁坏的东西。

关于本刊的意图就一般地谈这么一些,真诚地希望能给予它严肃认真、善意友好的关杯。

格言选

真正的智者问:这个东西本身的情况如何,它与其他东西有什么关系,而不关心用途,也就是说,不考虑这个东西在某种已知的和平时必需的东西上的应用,另外一些有才智的人,即思想敏锐、生活乐观、经验丰富、各门手艺精湛的人,会发现它的用途的。

假圣人总是企图尽快从每种发明中为自己谋利,他们想扩大私利,使它繁殖,使它改善,迅速地攫取它,有时干脆预先占有它,以求得虚名,但是由于如此不成熟,他们竟使真正的科学变得模糊、混乱起来,甚至使它的最美好的成果,即它的内在繁荣明显地萎缩。

最有害的偏见,是想使某种科学研究的方法蒙受魔力。

每个科学研究者都必须把自己视为科学评定委员会的一员。他的义务是细心观察所报告的事实完善到什么程度,怎样用各种论据支持报告。此后,他要简明扼要地总结一下他的看法,说明他的结论,无论他是不是同意报告者的意见。

无论是多数人附议他,还是他处于少数地位,他都要保持镇静,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就行了,他并不是才气横溢的人和感情丰富的人的主宰。

这种想法在科学界从来无效,对科学界说来,重要的是:什么东西占优势,占统治地位,因为真正独立的人是很少的,所以大众便把单个的人吸引到自己身边来了。

哲学、科学和宗教的历史表明,各种观点都传播得极广,但夺得优势的总是那种最明了的观点,也就是对一般天资最适宜、最容易的那种观点。不但如此,谁的教育水平高,他就能预见到他将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

如果大自然处在无生命的始初状态中不完全是立体的,它怎么能发展为不可估量、难以测度的生命!

作为自在的人,只要能支配其健全的感官,他就是一架世上有可能存在的最大最精确的物理仪器,现代物理学最大的灾难就在于它把试验和人分离开来,只想通过人造仪器的显示来认识自然,甚至以此限制和规定它的活动的可能性。

一切正是这样计算的。有很多东西的确是不可计算的,相同有很多东西不能拿来做精确的试验。

人之所以会站得这样高,是因为人的心里存在着任何地方都难以表现的东西。难道一根琴弦和它的力学方面的分布对于音乐家的耳朵说来不正是这样的吗?

甚至可以这样说:人先是应该制服和限制大自然的一切基本现象,然后把它们同自己类比,难道这些现象和这样的人相比不正是这样的吗?

要使试验成为万能的工具,那是过分的要求。要知道,最初只是摩擦生电,而电的最高的现象现在是通过简单的接触发生的。

犹如谁也不会为法语是最完美的语言、是不断完善的宫廷和国际语言而去展开争论,谁也不会想到去贬低数学家对人类所建立的功绩,他们是用自己的语言来解释最重要的事实,他们善于整理、确定和解决在最高的意义上从属于数字和度量的一切。

每一个根据自己的日历和钟表观察问题的善于思考的人,都会想到这些善行应该归功于谁。然而,纵使我们以敬畏的方式使他们获得空间和时间,他们仍然会认为我们能感觉到某种远远超出这个范围的东西,这东西是属于全部人的,没有它就不可能有任何作为,这东西就是:理想和爱情。

“关于电人们知道些什么呢?”一个快乐的自然研究者说,“难道不是在黑暗中摸抚猫或碰上电闪雷鸣时就会想到电吗?不是总可以或多或少地知道它吗?”

黎希滕贝格的著作可以看作神奇的魔杖使用,他在哪里开玩笑,哪里就埋伏着问题。

他甚至在火星和木星之间广阔空泛的宇宙里为他的妙想找到了位置。当康德详尽地证明了上面提到的那两个行星耗尽一切,把只在这个空间存在的一切物质据为己有时,黎希滕贝格以自己戏谑的风格指出:“为什么不存在看不见的宇宙呢?”难道他没有说出确定无疑的真实情况吗?难道那些新发现的行星不是除了少数天文学家——对他们的话和计算我们当然是信而不疑的——此外,对整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看不见的吗?

对新的真理有害的,莫过于旧的迷误。

每种现象都有无数条件,这些条件全是强加在人们身上的,所以人们不可能感觉到原始的那一个条件。

是超感观的音乐赋予音乐以可感知的音响。”

“如果有人因为艺术摹仿自但是藐视艺术,那么就可以这样回答:一切自然都是对某一其他事物的摹仿,此外,艺术并不是摹仿我们亲眼所见的事物,而是复归自然所依存所遵循的理性的东西。”

“此外,艺术自身也创造出不少东西,同时,艺术也因自身包括美而增加很多偏离完善性的东西。因此,菲迪亚斯才能雕出上帝的形象,虽然他根本不是根据视觉所看到的东西加以摹仿,而是在精神上把握这个形象,只要他能显现在我们眼前,宙斯也会显现。”

古代和近代的理想主义者认为一切都来源于统一,一切又都必须复归于统一,我们不要因为他们强烈要求尊重这种统一而批评他们。要知道,创造生命和秩序的原则,在世上无疑是与一种难以摆脱的现象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但是,如果我们强使构成形式的原则和最高的形式转入某种正从我们的外部感官和内在精神中消失的统一之中,那么我们就要从另一方面来约束我们自己。

一切人的命运,都是延伸和运动,一切其余的形式,特别是感觉的形式,全寓于这两种普遍的形式中。但精神的形式不可贬低,因为它显露在现象中时是有条件的:即它的显现总是在产生和发展了某种实际的东西之后。被发展的东西不少于它的发展者,甚至可以说,生动的发展的优点就在于被发展的东西优于它的发展者。

更详尽地阐明这一观点,使它变得显而易见,特别是使它完全变成实际的东西,想必意义十分重大。但充分可靠、循序渐进的阐述却要求听者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凡属一个人的本性的东西,他无论怎样想法摆脱,也摆脱不掉。

我们西部邻人的最新哲学证明,一个人即使随心所欲地行动,也总要复归天性,整个民族也一样。如果这是由他们的天性和生活方式决定的,怎么会有别的情形呢?

法国人不承认唯物主义,而认为某些精神和生活是始初的东西,他们摆脱了感觉论,一致同意人的天性的奥秘之处都是自我的发展,以为天性具有创造的力量,从不把艺术中的一切解释为对外部世界的感觉。我希望他们坚持这种观点。

不可能有折中的哲学,唯有折中的哲学家。

一个从自己身边存在和发生的一切东西中接受那完全符合自己天性的东西的人,便是折中主义者,我们称为教育和进步的一切,无论在理论还是在实践上,也都如此。

如果两个折中主义哲学家生采就是敌对的,他们从哲学的一切传统中接受的都是符合自己天性的东西,他们就有可能成为势不两立的敌手。你只要环顾一下周围,你就会发现,每个人都是这样地行事,因此谁都不明白他怎么会不能使别人接受他的观点。

一个人到了高龄,能够历史地对待自己和同代人,以致跟谁也不会发生争执,——这样的情况是少见的。

只要细究,就会发现,即使是一个历史学家也不容易历史地看待他的著作:他总是把他写的东西看作他亲身经历的东西来对待,而不是把它看作曾经发生过和当时正在进行的东西来对待。就连编年史家也会或多或少地受到局限,反映出他的城市、他的修道院和他的时代的特征。

我们总是重复的古代的各种格言,都具有完全不同于后世人所赋予的含义。

我们说,不懂几何学的人,对几何学一窍不通的人,不能进入哲学家的行列,这并不意味只有数学家才能成为哲人。

对“几何学”,一般都理解为欧几里得最早提出的、每个初学者必须掌握的那些原理。后来,几何学便成了完备的训练,甚至成了哲学的入门。

如果一个男孩开始知道先有不可见的点,后有可见的点,知道两点之间以直线为最短,然后才用铅笔把它画在纸上,那么他就会感到很自豪,很愉悦。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个思想的源泉,思想和它的体现,“可能和事实”,他都明白了。哲学家并不向他揭示任何新的事物,因为一切思想的基础都已经由几何学家所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