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6年,蒙古汗廷在和林举行库里台选汗大会。耶律楚材长胡子飘飘,同儿子耶律铸走在诸王和大臣们中间;蒙古名将速不台在儿子的陪同下也乐哈哈地来到会场。失吉忽秃忽走上前去与他们打招呼。阔端与忽必烈一起走来。人们三三两两走向金顶大帐。其中还有几个高眉深目的外国人。
窝阔台死后,大皇后乃马真氏执政,蒙古国上上下下一片混乱。在蒙古贵族和诸王大臣的强烈要求下,1246年大皇后不得不同意在和林召开了库里台选汗大会。参加大会的有蒙古宗王贵族、大将以及来自汉地和中亚各地的长官。罗马教廷派遣的使者——著名教士加宾尼等人也参加了这次大会。萨迦班智达大师与八思巴等人这时也正在和林观光。
在金顶大帐内,选汗大会由窝阔台汗大妃俗称“大皇后”乃马真氏主持。会议开始,一个王爷(塔察儿)站起来说:“我们几个东道诸王商量过了,先可汗窝阔台在世的时候,曾经确定第三子阔出为大汗的继位人,可是阔出死于征宋的战场上了。窝阔台大汗将阔出的长子失烈门养在汗廷,并曾说过‘失烈门将成为大汗的继承者’。我们认为,虽然大汗突然过世,没有立遗嘱,可是,让失烈门继承汗位,就是他的遗愿!我们推举失烈门为大蒙古国的新可汗!”
“我们同意塔察儿的意见!”“我同意东道诸王的建议!”几个与会者随声附和。
忽必烈和拖雷后王们不动声色。
耶律楚材站起来说:“我不想对新可汗的人选说些什么,只对这次库里台大会的合法与否说点看法。我不明白,为什么在钦察汗国可汗、蒙古长王拔都没有出席库里台的情况下,召开选汗大会?!”
大皇后看了一眼窝阔台大汗长子贵由。贵由顶撞一句说:“拔都远在万里之外,来和林一次要走一年半。国家不可一日无主。耶律楚材先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可真是老了!”
窝阔台大汗幼子合失说:“老了就在家里抱抱孙子嘛!这样的国家大事就不要插嘴了嘛!”
耶律楚材气极语塞。蒙古名将速不台一拍桌子:“不许你们这样对待长胡子!伟大的成吉思汗临终遗言里曾经嘱咐先可汗窝阔台,对耶律楚材先生的话要言听计从。”
合失:“伟大的成吉思汗是否说过,在先可汗逝世之后的所有继承人对耶律楚材的话都要言听计从呢?”
速不台:“你这是什么话!”
豁儿赤说:“速不台,骆驼再高也是人骑的。你不要以为你是成吉思汗的名将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合失是亲王,你不过是个万户。至少也应该对他有起码的尊重!”
汗妃:“速不台,你如果对新可汗的候选人没有什么心目中的人选,就坐下歇着吧。”
速不台气得发抖:“我还不累,用不着歇着!方才东道诸王说要立失烈门为可汗,不成!他虽然曾是先可汗选定的汗位继位人,但他至今还是一个小孩,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威望治理我们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家。记得当年成吉思汗在立窝阔台汗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窝阔台的后人……”
豁儿赤站起来打断速不台的话说:“速不台万户的话有道理。失烈门的确现在还不宜做蒙古可汗的候选人。我提议由先可汗的长子贵由继位大汗!”
速不台气得脸通红:“豁儿赤,你……”他一阵咳嗽。
合失抢先说:“对!我也赞同豁儿赤和速不台的提议,失烈门眼下还是一个尿床的小孩子,既没有功劳又没有能力,根本不能处理军国大事,不能将这么一个大国交给他。我的大哥贵由,年富力强,又曾亲身参加长子西征,他才是继承汗位的合适人选。”
速不台这才缓过一口气来:“谁,谁说我推举贵由来着?”
失吉忽秃忽生气地说:“豁儿赤,还有合失,你们不要把拴马的笼头给骆驼戴上!速不台,你接着说!”
速不台道:“贵由虽说是窝阔台汗的长子,可是论德,他不能做大家的表率;论才,他也不足以服众。”
豁儿赤问道:“你是要推举窝阔台汗的次子西凉王阔端?”
速不台道:“不。”
豁儿赤道:“啊,你是按蒙古‘幼子守灶’的传统,推举窝阔台汗的小儿子合失王爷了?”
合失接过话头说:“我?速不台爷爷,我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如果大家真的推举我做蒙古国的可汗,我一定尽心竭力好好干!决不辜负速不台爷爷的厚望!”
速不台又一阵咳嗽,说:“我,我推荐你?!”
豁儿赤道:“老速不台,你推荐合失,大家已经听清楚了。还啰唆什么!”
有人喊道:“速不台,坐下!”
速不台暴跳如雷地大声吼道:“我没有推举合失!他只会打打杀杀,当屠夫还差不多。根本不是可汗的材料!”
豁儿赤道:“哎,你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呀!”
失吉忽秃忽不满地说:“豁儿赤,你们不要打断他!速不台,你别着急,别生气,慢慢说!”
合失道:“这是库里台大会,慢慢说?谁有工夫听他唠家常?”
速不台道:“你们不就是像盯住肉骨头的狗一样盯着汗位么?可成吉思汗说过,如果窝阔台汗的儿子们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在成吉思汗其他的子孙中选拔可汗。”
豁儿赤道:“速不台!成吉思汗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在场。还有耶律楚材、失吉忽秃忽也都听到过。窝阔台汗当时是说‘如果将来我的子孙中出现一些无能之辈,裹在草里牛不吃、涂上脂膏狗都不理,野兽能在他面前横越、老鼠也敢在他身后穿行,这样的不肖之辈如何能委以重任呢?’成吉思汗很赞赏窝阔台汗的忠厚,他说:‘不要紧的,窝阔台的子孙之中真的都是这种不才之辈,难道我其他的子孙之中就不会出一个旷世的英雄么?那时,你就指定他为继承人好了!’我说得对么?”
速不台、失吉忽秃忽、耶律楚材齐声说:“对。”
豁儿赤接着说道:“那好,你说一说,窝阔台汗的这3个儿子,全是裹在草里牛不吃、涂上脂膏狗都不理、野兽能在他面前横越、老鼠也敢在他身后穿行,这样的不肖之辈么?”
速不台语塞。
豁儿赤对众人问道:“有谁认为贵由、阔端、合失兄弟都是这样的不肖之辈?!”
没有人回答。豁儿赤以做结论的口气说:“没有人这样认为。所以,我们的新可汗只能在窝阔台汗的3位后王之中选择!”
速不台道:“可是,可是,成吉思汗临终的时候,他临终的时候……”
合失气急败坏地道:“临终的时候?临终的时候?我看你就快到了临终的时候了!老不死的东西!”
速不台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直挺挺地坐了下去,众人惊呼。失吉忽秃忽、耶律楚材、忽必烈、蒙哥和拖雷王妃围上来。速不台指着忽必烈说:“成吉思汗临终的时候,说……”他的头一歪,晕过去了。
众人惊呼。耶律楚材摸了摸他的脉搏,凄然地说:“他中风了。”
大皇后道:“快把老将军抬下去,请御医诊治啊!”
怯薛军上来,将速不台抬走。
大皇后面对大家说道:“请大家安静,都坐下。如果新的可汗,一时推举不出来,我还可以继续监国执政。”
帖妮王妃站了起来,说:“我提议,立窝阔台汗的长子贵由王爷为新可汗!”
忽必烈也大声说:“我也赞成贵由继承汗位!”
大皇后不相信地看着拖雷王妃和忽必烈。
失吉忽秃忽和耶律楚材低语了几句,失吉忽秃忽说:“我们也推举贵由王爷继任可汗!”
众多的人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大皇后对大家说:“还有谁不赞成么?”
没有人说话了。
大皇后宣布道:“那好,贵由,请你坐到可汗的宝座上来吧!”
贵由走向宝座,坐下。萨满的鼓声响了。诸位亲王和百官将腰带搭在脖子上,向贵由跪拜:“蒙古国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蒙古选汗的结果,萨迦班智达和八思巴等雪域高原来客一言不发,但在他们的心里,对此很紧张;蒙古这位新可汗能搞好蒙藏关系吗?在诸位亲王和百官向新可汗跪拜并高呼“万岁!万万岁”的洪亮声音里,他们心里凝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