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思巴带领真金夫妇和马可波罗等5人进了大都城白塔寺剧场。看见里边有撂地卖艺的、算命打卦的、表演扁担戏的,有表演杂耍的,有变戏法的,有叫卖估衣的……马可波罗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看起来就不想走。在“打钱”的时候,他也慷慨地给钱。
八思巴拉他走,说:“你还看不看戏了?”
马可波罗说:“这里太好玩儿了。以后我一定自己再来,来看3天!”
八思巴说:“以后的事我不管,现在你记住,不能在给钱的时候一下子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那样你会被人盯上的。”
马可波罗问:“为什么?”
八思巴说:“一来会引起人们对你的特别注意,二来也可能引来扒手。”
马可波罗问:“哎,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八思巴说:“啊,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到处走过,那时这里还是燕京。我还被留在这里两年多,修了一座寺庙。啊,戏台到了。”
4个人朝前边看去,那里有一座戏台,从上面传出了唱戏的声音。
在戏台上,戏已经演到窦娥被押上法场的一折。珠帘秀唱道:“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涂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福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真金太子等5人坐在包厢里,太子妃满眼是泪。马可波罗说:“我听不明白她唱的是什么?不过很好听,很动人,尤其是她歌唱的旋律很有感染力!”
太子妃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要说话!”
马可波罗耸耸肩膀,问八思巴:“我做错了什么?”
这时有人拍拍八思巴的肩膀:“大师!”
八思巴回头看见那人,惊喜地说:“关汉卿?!太巧了,您也来看戏了?”
关汉卿说:“这出戏是我写的,今天是最后一场,我来看看。”
马可波罗道:“啊,您是剧作家!”
关汉卿不解地问:“什么?什么是剧作家?”
八思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继续看戏……
八思巴带领真金夫妇和马可波罗、关汉卿等6人来到茶馆喝茶。那个接待过忽必烈的茶房小二长了胡子,一看见有人进来,便热情地迎上来:“来了客官。6位?‘六六大顺’,是个吉利数。有雅间。”他一眼看见八思巴便打量起来,问,“哎哟,这位客官好面熟啊?您来过吧?”
八思巴说:“小二哥好眼力。有雅间?铺面比老燕京城那边的阔气多了!”
八思巴看见有一个茶客,一脸络腮胡须。他端碗喝茶,眼睛从碗盖上边瞟着这一行人。
小二一边引着大家进雅间,一边说:“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不瞒您说,这几年生意好做多了。老百姓手里闲钱多了,下茶馆的也多了。几位喝什么茶?”
真金太子说:“有奶茶么?”
小二说:“有!现在蒙古客人多了,不预备奶茶还成?”
关汉卿说:“我要花茶。”
马可波罗说:“我要龙井茶。”
小二说:“好咧。请稍等。”小二去预备茶,关汉卿说:“几位看完了戏,观感如何?”
马可波罗说:“好,歌唱演员的声音太好了。特别是那个女高音歌唱演员?”
关汉卿问:“女高音?你是说那个正旦吧?”
马可波罗问:“蒸蛋?什么蒸蛋煎蛋?”
关汉卿问:“金少爷,您的这位管家没看过传奇吧?”
真金太子说:“他刚从西方来。”
八思巴说:“他是从吐鲁番来的。”
马可波罗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对,我是色目人。”
关汉卿道:“元曲里边的角色有生、旦、净、末、丑。您说的女高音歌唱演员,我们叫正旦,那个演她父亲的叫正末,演坏官的那个叫副末。”
太子妃说:“戏唱得好,就是太悲了。”
关汉卿说:“人生大舞台,舞台小人生。燕京城里虽然没有下过六月雪,可是冤情无处诉的悲惨事多得是。”
小二正好进来说:“这位客官说得对。大都城里最近有个童谣你们没听过?”
八思巴说:“小二哥给我们金少爷说说。”
小二说:“大都城里怪事多,为了当官让老婆,无才无德不要紧,有钱就能买官做,衙门天天有冤魂,监牢夜夜鬼唱歌。”他说着说着认出了八思巴,说,“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个喇嘛!怎么还了俗了?不对呀,四王爷当了皇上,您不是封了帝师了么?啊,我明白了,又是微服私访?”他摇头道:“上回四王爷微服私访,真是为民做主,除暴安良,这回……”
八思巴问:“这回怎么?”
小二说:“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他走了。
关汉卿问:“这位金少爷能跟帝师在一起,怕也不是凡人吧?”
外边的络腮胡子注意地听着雅间里边的谈话。
雅间里边,八思巴小声说:“他就是真金太子。”
关汉卿说:“哦,太子殿下?那我倒是可以说说了。”
真金太子说:“你就说说窦娥冤!”
关汉卿说:“好!那个昏官确有其人,不过不是曲子里的那个名字,他叫蔡仲英,他知道平章政事好色,就把自己的妹妹和妻子全都送上门去。那位平章政事也就按质论价,给了他一个尚书当。”
太子妃问:“平章政事是谁?”
八思巴说:“阿合马。”
太子妃惊奇地问:“啊?他,他……”
真金太子的脸气得煞白:“你接着说!”
关汉卿说:“他当了尚书之后一边大肆捞钱搜刮民脂民膏。而且觉得自己赔了妹妹和老婆,便看中了一个民女,那民女本是书香门第的女子,母亲早早亡故,父亲来往塞北江南贩卖丝绸。蔡仲英看那女子有才有貌,便派人去说媒。那商人知道姓蔡的人品龌躅,坚决不肯。恰在这时,邻居发生一条命案,蔡仲英便诬陷那女子是真凶,投进大牢。他亲自进大牢见那女子,说只要她答应做自己第三房姨太太,就马上放了她。谁知那烈性女子竟当面痛骂蔡仲英是衣冠禽兽,蔡仲英恼羞成怒,便将那女子定了死罪,在十字街头砍了头。”
太子妃问:“那天下了雪了么?”
关汉卿说:“没有,是变了天,阴风习习的,我站在法场外,毛骨悚然。”
太子妃问:“那窦天章做了官,为女儿申冤了么?”
关汉卿说:“那个商人从江南回来,听说女儿惨死,便上告到中书省,被阿合马说成是诬告,打了40大板,他回到家里,便上吊自尽了。”
太子妃问:“没有人替他们申冤么?”
关汉卿说:“有!太子殿下您!”
真金太子一拍桌子道:“可恶之极!”他站起来就往外走,众人跟出去。马可波罗跟小二算账。那个络腮胡子又神神秘秘地看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