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王觐见!”守门太监扯着嗓子高喊。
李师儿自然高兴,盼了这么多天,才盼到完颜诚平从山东回来。
邹王是当今皇上的侄子,也是李师儿的干儿子。他父亲因为参与皇叔赵王的反叛,被完颜璟在十二年前所杀,顾念小邹王当时还是个孩子,量刑而定被发配到了上京(今黑龙江阿城)。后因宗室长辈的劝说,完颜璟才意识到当初大肆抄杀有略微牵连宗室是举措失当,懊悔自己几乎要绝了本宗族的血脉,便又将流放北地已有两年的小邹王召回,正式封他为邹王,由大睦亲府(管理完颜家宗族事务的衙门)抚养。
元妃李师儿对这个年少便遭受苦难的侄子颇为喜爱,谁让他从小就聪明懂事谦恭礼让呢?欢喜之下,欲收他做养子,但是完颜璟可不会任由自己的宠妃做出他看来愚蠢的事。若是收了完颜诚平为养子,万一自己迟迟没有子嗣,那原来几王叛乱没有到手的皇位,岂不让这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他会不会在自己百年之后为他父亲报仇,翻脸不认人,掘墓鞭尸,或者示意史官在史书上抹黑自己?思量再三,他总是觉得收干儿这事不妥。
李师儿只落得在口头上叫邹王“干儿子”,实际上,完颜诚平是完颜璟养子这个身份并未得到金国皇室的认可。
“娘娘。”邹王完颜诚平彬彬有礼整衣而拜。
此时梁寂正在给香炉里添着李师儿最喜欢的荷香,眼下已过了荷花盛开之时节,梁凡之妻李冉进上了自己研制的香料,名作“荷风细露”。李师儿嗜之如命,赏赐了李冉许多东西。添完香,梁寂转身去房内,为元妃的上宾煮茶。
李师儿手把手将完颜诚平扶起:“诚平,在本宫这里,又没有皇上的时候,你就不必行礼了,这样岂不生分。”
完颜诚平起身笑道:“亲归亲,诚平行礼正是对娘娘的敬重啊!在山东封地呆了三四年没回中都,孩儿可想娘娘了,也不知平日里让亲信给娘娘捎来的东西,娘娘用着是否合心意?”
李师儿笑道:“诚平是最知本宫的心思了,捎来的孝心怎会不讨本宫喜欢?!既然想本宫了,今次回朝,你就在宫中多待一些日子,好好叙叙家常吧!”
完颜诚平忽作皱眉状:“这,皇上恐怕不会答应的。”
李师儿连连叹息,心里直怪自己的丈夫不识人情冷暖,对宗室防的太过严了,所以才得不到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她又记起来:“诚平,你似乎有二十了吧?可有孩子了吗?本宫竟然忘了这件大事。”
“说来惭愧,诚平还未娶亲,平日里也只是让府上人侍奉着。”说罢,完颜诚平顿了顿,“已有两子一女了。”
“哦?诚平要是看上了哪家贵胄之女,本宫一定为你保媒、请皇上为你赐婚。”
“诚平亦是此想,若无娘娘保媒,也就不成理了。”
李师儿惊喜:“我儿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他认真道:“诚平在山东,幕僚之中无不称赞中都昌平郡公有一侄女,才貌无双,为当世不可多得的女子。此番进京,又听闻她不曾许过人家,既是如此,正好请皇上做主。”
“啪”,茶盏打落在地。众人寻声,见是梁寂楞在门边。
诚平还以为是哪位粗心大意的宫人,便道:“还不赶快收拾!”
梁寂慌乱中收起破陶片,正欲匆匆离开。李师儿站起,道:“阿寂!”
梁寂跪在地上,将头压得很低,表情忧伤。
“娘娘。”诚平不知所以。
李师儿指了指梁寂,又无奈将手放下,惋惜:“诚平要早一天来也是好的。”
“怎么?”
“你中意的人,在本宫安排下昨晚已被皇上临幸,就是她。若是寻常宫女被临幸也就罢了,照样可以指婚给你。可阿寂是贵胄之后,日后升迁有望,哪有送来送去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