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时云城王家众人见族长的遗体不见了之后,皆是惊骇莫名。
一个看起来很是威严的中年男子阴沉着脸对周围的家仆怒声道:“你们是怎么看守的?嗯?连族长的遗体不见了都不知道!”
那一众仆人闻声,皆是满脸惊慌之色,急忙跪倒在地,皆是急声道:“二爷,我们可都是一直兢兢克克的整晚守候在这啊!别说有人胆敢将大爷的遗体偷走,就是有一只老鼠进来,我们也一定能够知道的呀!”
一个穿着文士长衫的中年男子看了看跪在地上俯首惊声的家仆一眼,对那位身着官服的面相威严的中年男子道:
“二哥,或许是真如他们所说的吧!我也不相信有人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将大哥的遗体给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偷走!况且,我们的一众家将甲士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有人做了这等事,他们一定是会有所察觉的。再说,那偷贼将大哥的遗体给偷走又有什么用呢?他难道就不怕惹恼了我们王家,我们一怒之下发出全城通缉令吗?这样一来,他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还能诈尸了不成?”那官府男子沉声道。
“这······”那中年文士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事了。
那一众仆人听到这,不由得毛骨悚然:难道大爷真的变成了僵尸了?
中年文士走进了玉棺,静静的看了会,又想了想,从袖里取出一个金箔,往玉棺中一扔。
“三弟,你这是作甚?”那官府男子对文士这番不庄重的行为有些恼怒的斥责道。
中年文士轻笑一声,不以为意,淡然道:“二哥莫急,待会你就知道了!先看看吧。”
只见半刻钟后,那半寸厚的金箔已经渐渐的融化成了一滩金液!再一分钟后,那滩金水也变成了乌黑之色,与原来的尸水融到了一块!
所有人都一惊:这水竟然能融化金石!!!
“二哥,或许我能知道为何不见大哥的遗体了。”中年文士若有所思得到。
官服男子一怔,随即就以有些低沉的嗓音闷声道:“没想到大哥英明一世,最后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中年文士似乎也想起了之前的一些回忆,也嘶哑着声音道:“虽然如此,但是二哥也别太伤心。人谁没有一死呢?只是早晚罢了!况且这就是大哥的命,逃也逃不了!”
众人一时都有些沉默了。
“二哥,二哥,大事不好了!”只见一个粗犷的汉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惊呼道。
“慌什么!什么事让你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官服男子尚未从悲伤中回过神,就又见四弟如此一副不争气的模样,不由得大怒,厉声呵斥道。那汉子被这厉声一惊,反倒讷讷的讲不出话来,呆愣在原地。
“二哥且莫生气,不妨先听听四弟有何要事急言,再训也不迟。”
“哼!”那官服男子瞪了面相有些粗野的汉子一眼,拉长着脸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那汉子这时才回过神,有些急躁的想要将话全都倒出来,奈何来时的喘息尚未平复,就被二哥的言语一惊,此时倒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是不停的咳嗽。
“四弟莫急,有话可以慢慢讲!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省得你讲不出话!”
那汉子王莽接过三哥王弼手中的一碗水,一口气全喝了光,似乎犹觉得不过瘾,忙问道:“三哥,还有水吗?”
王弼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水壶,说道:“三弟若是尚不解渴,那边还有一大壶呢!”
王莽循着自己三哥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水壶,也不多说,一径的跑了过去。看了看边上的杯子,又觉得太小,索性抓起水壶就是一顿狂饮。
顿时,屋里就响起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的灌水声。在这静默的灵堂,显得刺耳之极。一众家仆都有些暗笑他的莽撞,而官服男子王朔则有些恨铁不成钢,王弼则是一脸微笑,似乎毫不介意王莽的大大咧咧。
那汉子王莽喝完之后,又喘息了几下,然后才止住了。
王弼见他停了下来,然后才训斥道:“四弟啊,不是三哥说你,你这鲁莽的性子确实是要改改了!若不然,以后你成家立业了,这样一副没轻没重的样子,怎么能服众啊!”
“嘿嘿!”那汉子王莽只是傻笑了几声,然后才道:“这不是还有二哥三哥你们嘛!要我做甚!我可不想一整天绷着一张脸,走起路来还要规规矩矩的,连吃饭和睡觉都要讲究。那多累啊!再说了,就算我以后成家立业了,也是在咱们族里啊,要****-心什么?反正有三哥你这个军师,一切都可以解决的了!”
王弼见他依旧如此,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再强求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四弟看起来莽撞,实则心细得很。不然,那会一直这样容忍他这样放纵?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又何须外人知道呢?
“好了,你该说说你的‘大事’了吧?”官服男子王朔适时开口道。
“好!”似乎又想到了之前的所见,汉子王莽深呼吸了口气,略略平复了有些惊惧的心,道: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那几个与大哥的尸体接触过的家仆,今早上无缘无故的见人就咬。刚开始,我们还以为他们是的了什么怪病,也就没在意,把他们关在了一个柴房里。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那些个家仆不住的咆哮,我让人进去查看一下,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只见那些家仆全都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睛变得血红血红,还不时地冒出黑漆漆的血渍;一张脸变得惨绿惨绿,很是渗人;十个指甲也长得老长,足足有两三寸;浑身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味,难闻之极,令人欲呕;脖颈和露出的皮肤上,长出了赤红的毛发,也有两三寸长,骇人至极。看起来像传说中的僵尸,但又没听说过僵尸还会长毛,冒黑血,脸变绿!”
“所幸,他们的攻击力都不是很强,只是些后天二三重的武生,现在已经全都被关在咱们的地牢里了。不过,他们浑身坚硬得很,一般的刀枪剑斧都不能伤害他们分毫。只有我那把属于宝器级别的流行重锤才能对他们造成些许伤害。但是他们的动作都很迟钝,这点倒是有利于我们将它们都擒下。”
一气说完,汉子王莽终于是松了口气。
“然后呢?”官服男子王朔淡淡的道。
粗犷汉子有些疑惑的道:“没有了啊!”
“既然这样,那你慌张什么?”官服男子王朔质问道。
闻言,粗犷汉子王莽脸色一僵,有些尴尬的道:“这不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了吗?我一时着急,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它马上告诉你们!”
中年文士王弼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羽扇轻轻地拍了拍粗犷汉子的脑袋,道:“下次可不要这样了!”
汉子王莽知道这是三哥在帮自己躲避二哥的惩罚,因此连忙道:“是是是,三哥教训的是!嘿嘿~~~”
“既然大哥的遗体已经融化了,不如就将大哥的尸骨所化的尸水用骨灰盒装起来吧!”中年文士王弼向那官服男子王朔提议道。
“嗯。既然这样,就只好装起来了!”官服男子王朔点头道。然后又对一个打扮像管家的仆人吩咐道:“吴管家,你让仆人将我王家祠堂后库中,用上好檀木造的骨灰盒取来!”
“好的,二爷!”听到吩咐,那小管家连忙往外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那人就领着一家仆装扮的壮年回来复命了。
“二爷!您要的上好檀木造的骨灰盒,小的已经给您取来了!”
“嗯,你先下去吧!”
“是!”
当这官服男子试图用这骨灰盒将其大哥的遗体所化的尸水装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这木属性的盒子刚一接触黑水,就被腐蚀了,更别说用它盛装黑色的尸水了。
“这······”王朔见此,倒没有办法了。
“二哥,既然这样,不如就直接用玉棺装着吧!”
“三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们不能给大哥一个的安葬仪式,尚属情有可原;再者,未请法师道士来此做法事,恭迎大哥灵魄归来,好让大哥的冤魂能够安息,也是怕被敌家曲意误解,传播与我们王家不利的消息,才作罢的。而这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怎么能因了一时的困难就罢休呢?”
“二哥教训的是,是我懒怠了!”中年文士一脸愧疚的认错道,“如此,就让工匠赶工,加紧时间,打造一个白玉骨灰盒吧!”
“嗯。”王朔这才点头应允。
······当他们正在商议未来的一些打算的时候,忽的从外面跑进一个浑身甲胄的兵士,刚进门,便“咚”的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捧着一封信,扬声道:“报~~~有密探紧急加密信一封!”
官服男子浓眉一拧,但还是平静的对旁边的一个仆人吩咐道:“拿上来。”
“是!”那个仆从拱手答应一句,便快步跑到了甲士的身前,从他的手中把信封接过,然后又快步地走回了王朔的身边,双手将信封呈上。
王朔将信封拿到手上,两手把它拆开,面无表情的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最后,连表情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文士王弼有些疑惑,但知道他该讲的时候就会讲,所以倒未曾发问。然而,他不问,可不代表那粗犷汉子也不会问!
只见那汉子王莽一脸焦急的冲王朔追问道:“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一脸凝重?”
王朔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众人一眼,然后再对那甲士道:“辛苦你了!”
“回二爷的话,咱出生就被抛弃,承蒙王家心仁,抚养我等长大成人!为王家办事,实乃应当,万不敢有此狂妄的念头!”
“好,你先下去休息一二吧!”王朔这才一脸赞许的微笑道。
“诺!”
“慢着!”王朔想了想,忽然又把那甲士叫住。
那甲士转身回首,抱拳道:“二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王朔一脸微笑的道:“吩咐倒没有,只是你去库房领十枚银币吧!算是对你的犒劳。”
“是!”那甲士并没有因此就多说些什么感激涕零的道谢之语,转身就走。在他看来,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盖因,王家的族规便有一条——“赏罚分明!”受到奖赏的,又何止他一人呢?因了这条规矩,王家众人办事也更加卖力,族人也更加团结,大家都知道:只要脚踏实地的把事办好,就有奖励!或钱币,或田宅;或店铺,或职位,不一而足。渐渐的,众人也就默默的形成了这种默契:把事办好,有奖;奖赏,不必多言,以后再次把事办好。也因此,王家在云城的口碑一直很好,从来不会发生什么“恶少强抢良家妇女”、“恶仆********”、“家将恃强凌弱”之类的败坏道德名声、有辱王家威严的事。
等到甲士出去了之后,王朔才对众位仆从讲到:“你们也先出去吧!”
“是!”众人皆是躬身抱拳的应了一句。然后才依序慢慢的退了出去。
“二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那汉子王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所有家仆都走了之后,便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似乎是信上的事太过重大,王朔也没空去责备他了。一脸凝重的表情对王弼讲道:“三弟,我有密探来报:云城另外两家已知了我们此事,正集合众人往我们王家赶来。说是什么我们王家在修炼邪宗魔功,是邪魔传人,以活人做祭品,试图以一种诡异的蛊术称霸整个云城。而他们则是要替天行道,讨伐我们!可笑!”说到最后,连自己也是一脸不屑。
“哦?竟有此事?他们消息倒是够快的!”王弼对此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反而对他们是如何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两小时)里就能知道自家发生的事情感到奇怪。
“二哥,你那密探有没有说,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王家的事的?”文士长衫的王弼轻轻摇着手中的羽扇,一脸思索的样子对王朔问道。
“这个,好像没有吧!我再看看。”王朔有些迟疑的道,然后又认真的看了看,才勃然大怒的道:“这群吃里爬外的家伙,亏我们还如此厚待他们,他们竟做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
“二哥,怎么了?”或许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二哥发过这样大的火,粗犷汉子王莽颇有些惊疑不定。
“你看看就知道了!”那官服男子王朔将信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怒意不减的大声道。而那桌子,在王莽将信取了之后,便立马整整齐齐的分成了几块。好一招隔山打牛!
王弼见此,眼冒神光,笑对王朔道:“好精准的力道!二哥,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的武功已经精进到这步境界了!可是已经进入了先天了?”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官服男子王朔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三弟,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还只是在先天的门槛上徘徊啊!先天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达到的?如果不是以前有大哥为我引导一二,怕我此生是难以触摸到先天的边缘了!三弟也不用失望,若是先天这么容易就能达到,那先天也就不这么值得称道了!”似乎是看到了王弼眼中的失望之色,王朔看似是安慰自己,其实是安慰他的讲道。
“话虽如此,但总是会心存希望的!”文士王弼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的道。然后又一脸感慨的道:“先天已经是如此艰难,真不知那后面的更高的境界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
“哈哈,三弟,你就是这样不服输啊!眼前的先天都尚未达到,又何谈更后面的境界呢?唉,大哥这次也是因为听说那里有各种天材地宝,能够助人修炼,突破境界,所以才去冒险一试的啊!”王朔先是一脸揶揄的对文士王弼取笑道,然后又叹气道。
王弼听到这话,神色不由得一愣,怔怔的道:“原来,大哥此番去那儿,竟是为了我们能够突破目前的瓶劲么?”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人了,马上便用长袖将眼泪擦拭干净。
“大哥为什么没有和我们说?”王弼红着眼,低声问道。
“大哥也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们,哪知——哎,不说也罢!”王朔摆摆手,似乎不想再谈。摆手间,忽然注意到王莽,正怒气冲冲的往门外走去,不由得低喝道:“你去哪?给我回来!”
“二哥,我去宰了他们!”王莽一脸杀气的道。
“你杀谁啊?啊?连内贼是谁,都还没弄清楚,你就吵吵嚷嚷的要去喊打喊杀,你是不是要告诉别人,‘我们王家出内贼了!’啊?好让真正的贼人躲起来?啊?你看看你,做事毛毛躁躁的,你除了好心办坏事,还会做点什么?啊?怎么?哑巴了?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耐吗?你去把内贼揪出来啊?嗯?”
官服男子将先前的不满,和现在的气愤,一股脑儿的全都抖了出来,冲着王莽大声怒斥道。似乎着实被他给气得不轻,用手连拍扶手,一句一顿,“砰砰”直响。这般动作,再配合上他那大怒的语气,显示着他此时内心的怒火已是到了极点。
“好了,四弟,你回来吧!如果只是因为被一时的怒火冲昏了头,而去查找奸细,你这样是不能把事情办好的。这件事,需得从长计议。回来我们一起说一说、谈一谈吧!大哥走了,你也要学会懂理,做事要三思后行,不要再这么鲁莽了!”
“是!二哥、三哥。”汉子王莽,一脸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坐回了原处,闷声不语。
“三弟,你怎么看?”
“哪件事?”
“都有。”
文士王弼想了想,然后才一脸慎重的说道:“对于奸细,我们可以放烟雾弹,迷惑他们,让他们传递假消息给赵武二家;至于赵武二家的联军,我们可以采取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分而化之、里应外合的战略。”
“哦?怎么说?”
“对于奸细,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也不知他们究竟有多少人,但大致的范畴我们却是可以猜得到的。既然他们想要来攻打我们王家,必然就需要一份我们详细的兵力部署,以及人员安排调动情况。而那奸细必然会想尽办法去弄到这些,这样倒省了我们一番算计。”
“而且二者是相联系的。我们可以给他们传递假消息说‘我们因为大哥的逝去,以及深知寡不敌众的道理,便施了一个金蝉脱壳的把戏——假意让一些家将装扮成我们三人的样子,在城头上对敌迎战,而我们则悄悄收拾了金银细软这样一些贵重宝物跑路去了’。”
“这样一来,他们定然会派出大部分的人马高手去追我们——这便是调虎离山、分而化之了。”
“嗯,不错!还有呢?”
“至于声东击西——是这样的。我们走了,总得要有个方向吧?我们可以让那奸细误解我们会从赵武两家的地盘上绕过,并且因为心中对他们怨恨,又乘着他们内部空虚的档子上,决定来一个‘火烧连营’的泄愤之举。如此,得到消息的他们必然会将大部分的人马安在他们庄园的暗处,伺机而动,等待我们的‘自投罗网’。”
“这里应外合又当何解?我们在他们两家中,虽然也有一些密探,但不过是一些中下层的人物,根本就起不了甚么作用啊?”
“非也!我何曾说过要用到他们了?只不过是二哥你钻了牛角尖而已。既然他们想要联合众多中小势力来讨伐我们,我们就可以从里面找出我们的盟友,让他们先假装与他们虚与尾蛇,待得关键时刻给他们临头一击,让他们追悔莫及!”
“三弟,我可记得我们没什么要好的盟友!而且就算是盟友,在大势的倾轧之下,恐怕也很难对我们始终如一啊!”
“二哥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云岭莽森中搭救过的一位老者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难道你还指望那耄耋之年的老者能帮到我们什么吗?”
中年文士轻笑一声,道:“虽然他本人并不能帮到我们,但他的后辈可以住我们一臂之力啊!二哥,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哦?难不成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官服男子疑惑的道,“你倒是说说他是谁!”
“之前我倒是也不知。只不过前些时候我云游到了青城,偶然间碰到了他,才得知他的身份的。谁知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了我一大跳!他竟然是咱们天魁郡太守的老父!”
“竟有这种事?”王朔也是一脸惊讶之极的表情。连一直闷声不做响的王莽也是瞪大了牛眼,注视着中年文士。“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王朔有些急切的问道。
“后来他便邀请我去他府上坐坐。”
“你可曾去了?”王朔问道。
“本来我是不想去的,只不过是顺手帮了帮他,又何须他定要回报呢?”
“说的也是,我们虽然比不上他,但也不用做那小人戚戚状。”
“只是那老者实在是热情得很,我推脱不下,便只好被他硬拉着去了。”
“等到了他府上一看,只见那鎏金大门的上边挂了一块金碧辉煌的金匾,上书‘天魁司马’四个刺金大字;周遭尽是雕梁画栋,彩凤金龙的装饰;大门两旁列了数十个身穿银甲的小将,气势颇为不凡。”
“待得进了大门,更是不得了。里面假山池沼,亭台楼阁,花园小径,林林总总,弯弯曲曲,不知连成几片,也不知弯向何方,没有尽头,没有边角。假山有那么几十丈高,真如一座小山;池塘小湖,处处皆有,一个个方圆几百丈宽,水深不可测;中有许多不知名的海产、域外之物,动的、静的,璀璨多姿。越走越深,越走越不知来时的方向。只是路旁花草香幽,山上鸟鸣清脆悦耳,路上遇到的丫鬟仆人,数以千计,数不胜数,皆是绫罗绸缎、青衫长褂,宛如富商家的儿女。”
“这些倒不是多么惊奇,让我诧异的是,连这些丫鬟仆人,个个都有一些修为,或高或低,不一而足。高的有那后天八九重的武人境界,都快要赶上我了;低的也有那么三四重的武生武徒境界。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一处估计是专门会客的地方,他才止住了脚步,邀我共叙家长里短。”
“司马老先生,真没想到您还是我们天魁郡太守的父亲,这真是让我大吃一惊!若是我的那两位兄弟知道了,恐怕就也要像在下之前那般大惊失色了!只是之前我那四弟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老先生多多包涵!”
在知道了老者的真实身份之后,王弼的言行便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那老者听闻这话,又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故意把脸色一沉,有些生气的道:
“贤侄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你们三人,恐怕老夫早就葬身野畜之口了,那还能的这太平清静的日子?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想报,又更何况救命之恩!若是你这般拘束,便是将我当作外人了!如此,老夫真的要生气了!若是贤侄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以伯父称呼我吧——你可愿意?”
说完绷着一脸。
王弼听了老者之前的话,脸色有些尴尬,又听老者此言,忙有些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拱手道:“晚辈哪敢攀您的高枝啊!这不是折煞晚辈么!万不敢当,实在是万不敢当啊!”
老者颇为不悦的道:“莫非你是看不起老夫?名利权势,皆是身外之物,老夫与你交的是这一份投味,何曾与你谈过这些?这里没有外人,你坐下!”
“这······”王弼看着老者拉下来的脸,只好有些无奈的道:“那晚辈就高攀老先生了!”随即重新又坐在了老者的对面。
“诶,你怎么还叫我先生?”
“是,伯父!”那文士见奈何不得老者,也就不再拘谨,恢复了一副坦荡的样子。
“嗯,这才差不多!”老者这才收起了一脸的不快,眉开眼笑的道。配合他那几寸长的白眉白须,倒是看着很慈祥的模样。
“司马伯父,不知你之前到云岭去所为何事?连你这先天金丹初期的高手都身受重伤,差点就遭了野畜的吞啖之厄?难道当时伯父你身边没有护卫吗?”王弼有些疑惑的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就长喽!”老者一脸追忆的道:“当年我也是听说云岭出了一件宝物,据说可以驱除百病,而恰好我孙女又生了一种怪病,每月月圆之夜,浑身都冰寒无比,满面痛苦,让人看着心疼之极,所以我才冒险去看看运气。或许是命中要受这一遭吧——既然让我侥幸获得了宝物,就注定要付出些什么来还!幸好的是,总算是把我那苦命孙女的怪病给治好了!”
“哦?但不知伯父的孙女如今怎样了?”
“哈!爷爷,你竟然躲在这!难怪我找不到你!哼~~~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玩了?坏爷爷,臭爷爷!我再也不理你了!”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从一旁朱草蔓生的荒径小路中跳了出来,对老者娇蛮着稚嫩的童音,双手叉腰,一脸生气的样子。
“哟,咱们的小雀儿来了!来,爷爷给你介绍一位叔叔认识。”说着就要引那小女孩儿过来。谁知那小孩儿人小,功夫却不差。将身一纵,便跃到了一旁,便娇嗔道:“坏爷爷,你都还没说为什么就把我扔下,一个人跑到这儿玩来了,就想要我认识这什么涝子里蹦出来的叔叔!哼哼~~小心我晚上把你的宝贝长白胡子给拔了!”
那老者听到这话,脸色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对那小女孩儿求绕道:“小雀儿,是爷爷错了,你就不要再折腾我这把胡子了!来,到爷爷这里,爷爷过几天给你抓几只小彩鸟回来,好不?”
“真的?”那小女孩儿很是机灵,闻言只是一脸怀疑的表情,并未就此相信老者的话。
“真的!比你头上戴的金珠玉叶还要真!”那老者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爷爷何曾骗过你了?”
“哦,好哦!又有小鸟玩喽!爷爷最好了!”说完就扑到了老者的怀里,撒娇道:“那爷爷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竟然都不告诉我!”
“小雀儿,这不是遇到了爷爷的救命恩人了嘛!爷爷那会、哪敢不要我们的小宝贝啊!来,起来做好,客人都还在呢!你这样岂不是人家笑话?”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躺在爷爷怀里!”那小女孩儿在老者怀里打滚,僵着身子,就是不肯起来。
“这可是上次,爷爷为你到云岭去找治病灵药时,救过爷爷的贵人哦!你不是吵着一直想要去见见人家,顺便再答谢人家的吗?怎么?这么快,你就忘记了?”
“才不是呢!都怪爷爷你没有跟我说清楚!你说的救命恩人,我哪知道是哪个啊!”
那小女孩儿这才从老者的坏了直起身来,然后又轻轻的从他的膝上跃了下去,直起双眸,将眼前这个据说是爷爷的救命恩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人身穿一袭蓝白文士衫,头戴纶巾,手中始终拿着一把羽扇,脚上穿的是一双乌靴子,看起来很是清淡,脸上也始终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温文尔雅、风轻云淡的感觉。
“想来这人的心境修养一定很高的吧!”那小女孩儿在心内暗自猜测道。毕竟是一郡太守之女,见得各式各样的人物多的去了,眼界非凡。
“瑶儿,来,我给你认认,这是你爷爷刚刚认的贤侄——王弼,王叔叔。贤侄,这便是我给你说的我那宝贝孙女了——司马梦瑶,小名雀儿。”
这时,王弼才看清此女的面貌和一些衣饰打扮。
只见此女面色桃红,珠圆玉润,很有一种富态美;眼睛不大不小,既不显得狭长妩媚,也不是那种大大的人畜无害的清纯圆眼,倒像是一位玉人佳童,美丽迷人;两条黛眉浅浅弯弯,似一轮明月照在远方的山上;两眉中间点了一颗玛瑙蓝玉,添了一分贵气;两耳间挂了两只珠宝吊坠,华美动人;如玄的三千青丝从中间分了开,被花夹子给夹住,使其泾渭分明;后脑勺上的黑发则打了个蝴蝶结,插了几朵琼花;另有如瀑的玄丝,从红润细腻、光滑白皙的颈项处落下,直垂到那细小的腰肢处;不言不语时,仪容安静,体态娴淑;身上披了一件鲜艳明媚的绫罗做的彩色短服,脚上踏着绣着精美花纹的鞋子。
真真是一位出落得水灵灵的美人胚子!文士王弼见到此女姿容之后,在心底暗赞了一声。
“瑶儿见过王叔叔,祝叔叔身体安康,武道大成有望!”司马梦瑶轻轻福了一礼,算是见礼道。此时的小女孩儿那还有那副娇蛮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情态柔顺宽和,举止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虽然尚不过是一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