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说:‘你没有我这么有福气。不论是公家的衙门还是私人的住宅,只要他们开筵设席,我就要进他们的厅堂,落在人们的座位上,衣服上,尝尝他们饭菜的味道,喝几口他们饮的酒,喝的汤。看来,这首位应让给我。’蚊子说:‘二位有的用忠孝自夸,有的用富贵吹嘘,其实都不如我欢乐快活。为什么这么说呢?那些香阁绣房里,更深烛灭之后,我就钻进她们的纱帐之内,落在美人的玉体上,停在淑女的酥胸上,选一块最香最软最美的地方,叮进去,满足了我的欲求之后才罢休……”蚊子尚未说完,蚂蚁和苍蝇就一起骂道:“看你这副嘴脸,廉廉尖尖的,可骨子里却这么好色。”
借泰山力
唐明皇去泰山封禅祭告时,张说是封禅使。张说的女婿郑镒原是九品官。按规定,封禅结束后,三公以下,都提升一级。只有郑镒借着张说这个靠山,一下子升到五品,还赏了红色的朝服。在庆功宴席上,唐明皇看见郑镒的官职突然升了这么高,就奇怪地问这件事。
郑镒没法回答,优人黄幡绰说:“他是借‘泰山’的力量。”
奉承
广东有位县令喜欢别人吹捧,每办一件政事,要是下属交口称赞,他就欢喜。一个下属想阿谀他,便故意在旁边和别人说悄悄话,当然,说的声音刚好能让他听得见。说:“凡是当官的,都喜欢人们吹捧奉承他,只有我们这位主人不同,最轻视别人的奉承话了。”这位县令听了,马上将这下属叫到身边,拍着他肩头,对他称赞不已。说:“嘻,能了解我的心意的只有你呀!你是个好下属。”从此同他特别亲近。
戒赌
从前,在赌场遇到一个人,赌兴十分浓厚。他自夸精通五木赌的诀窍,一把掷下去,赌注可达百万钱,而他还能白天黑夜地连续这样赌下去,毫无倦意。有人发现他的指头有的从中间被弄断了,很像是刀切的。问他,他说:
“这是从前戒赌发誓时,自己剁的。”听的人为之失笑。
摘堂印
古代,丞相如果领兵出去打仗,则由另一人暂时代理丞相职务,这个人便叫丞相留守。李程丞相有一次和曾做过丞相留守的石某一同去店里吃酒,店里正开骰子赌局。石某也想赌两把,便上去抓起骰子。不料负责监督赌局的公证人指责石犯了规,要罚他。石感到莫名其妙,问:“为什么要罚我?”李程告诉他:“你在忙乱之中,把人家的堂印摘了,还推辞什么?”酒家把骰子掷双四称为堂印,而宰相居政事堂所用的官印也叫堂印。李程正是语意双关地讥讽石在大和九年冬天,趁着国家面临战事的机会,将丞相印抢在手里。而论才能,他是不够做丞相的资格的。
时令不正常
有个当官的夜晚在温室里饮酒,对人说:“今年冬天这样温暖,时令很不正常!”他的随从在室外侍候着,冻得直跺脚,听到了,便说:“老爷,这外间的时令却是正常的。”
极贫
咸丰同治以后,用钱买监生、买官做的事更普遍了,多余的等待迁转的官员,大多数得不到安置。每年年末,各衙门里就得筹备钱来发给本部门贫苦的官员。
这些无法安置的官员,又分“极贫”、“欲贫”两种,要经过申请批准才能确定。极贫的发钱多,所以要获得很不容易。谁要是被划入极贫一级,伙伴们见了,就祝贺他说:“恭贺老兄,你今年又得了‘极贫’。
哭丈夫
艾子出外游历,遇见一位老太太满头白发却穿着孝服,哭得十分悲哀,艾子问:“老太太,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回答:“我哭我丈夫。”艾子:“您这么大年岁了,才哭丈夫,不知丈夫是谁?”答:“是彭祖。”艾子:“彭祖是有名的仙人,活了八百岁才死,不算短了,没有什么遗憾的。”老太太:“我丈夫能活八百岁固然没什么遗憾了,但有人九百岁还不死,相比之下,能不让人遗恨吗?”(俗语称痴呆愚蠢之徒为“九百”,意思是说不够数,和“半吊子”、“二百五”意思相近。)
春秋笔调
吴兴月河有位姓莫的名门贵族,曾说他家祖上有位先人,宋徽宗崇观年间在国子监任职,以研究《春秋》闻名。他这位先人有次到一家酒楼里去饮酒,发现有人在墙上题写了这么一句话:“周历春三月,本公与夫人在此楼相会。”(这里模仿《春秋》的笔调,但在《春秋》里,“公”是专指诸侯国的国君,“会”是专指各国国君在一起谈判,解决相互矛盾冲突)这位莫姓先人一看便知这是哪家纨袴子弟携带娼妓来此饮酒作乐时写的。他便提笔在下面接着用《春秋》的笔调写道:“到了这年夏天,出现大旱灾;秋天,国内出现饥荒;这年冬天下雪的时候,这位国君就死了。”有人评论说:“这位国君也不考虑自己有多少业绩,有多大国力,就去‘会诸侯’,他终于被饿冻而死,这是理所应当的。”凡看到莫姓先人这段题评的,无不大笑。
禁不住喜爱
有位叫袁三的优人,名气最大。一位原在皇上身边做事的官员姓袁,到四川当军事首领,很不廉洁。有四位优人,分别扮演酒、色、财、气四个角色,各夸自己那一行的快乐,而其余的则互相讥讽他。到了袁三扮演的角色,他说:“我最喜欢的是钱财。”
于是他充分说出钱财的好处,有钱财的方便,其他人也讽诮他。
他慢慢地用手指着自己说:“任凭你们怎样讥讽,可禁不住我袁老儿喜爱它哟!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更替吃饭
有位爱下棋的人,常常去很远的一家邻居家作客下棋。这家有两兄弟,下棋时,两人更替着进里屋去吃饭,吃毕的再出来和他下。过了晌午,这客人又饥又困,才觉察出两兄弟的把戏,就开玩笑地说:“我昨天经过一座和尚庙,寺里的蒸饭锅有一丈高。”主人问:“这么高的蒸锅,蒸的饭怎么取出来呢?”客人说:“这帮和尚又奸又巧,他们在蒸锅上架了长梯子,一个人进去吃了出来,再叫一个人进去吃。”
石人
一位儒家弟子听说海岛上有个石人能说话,就去叩问石人。石人问他父母还在世吗?
他回答:“还健在。”石人说:“儒家提倡‘父母在,不远游’,你双亲在世,为什么出来这么远啊?”这位儒家弟子无法回答。一位道家弟子自以为双亲都过世了,可以去见石人。石人仍先问他双亲在世吗?他说:“双亲不幸都早已去世了,因此才敢远游。”石人说:“我听说,家中有修道者,其父母可以长生不老,你父母为什么早逝呢?”这位道家弟子也无法回答。后来,儒道两家弟子相遇,共同商议说,石人明白道理,应请他到中原来教诲大家。石人叹息着说:“你们不知道,我只能说,不能行动。”
妖怪
明朝嘉靖年间,严嵩专权。正好宫中出现怪现象,传说有一妖怪长着许多眼睛许多手。皇上问群臣,大家都不认识。当时,王元美是郎官,私下嘲笑说:“都怪人们不读书罢了,这东西最显而易见,为什么都不认识呢?”别人问他到底是什么?元美说:“《大学》里有地一句话:‘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请想想,指的是什么?”严嵩暗中听到,对王元美深恶痛绝。(《大学》):“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原意是说明君子必须慎独,必须自觉地弃恶从善。这里则指怪物乃是严嵩。
好赌
唐高宗威享年间,贝州有个叫潘彦的人酷爱双陆这种赌博。
他每到一个地方去,双陆赌具从不离身。有一次过海时遇到风浪,船被冲毁了,潘彦右手挟一块木板浮水,左手抱着赌具,骰子衔在口中。就这样,漂了二天一夜,才到岸边。这时,他的双手都烂得能看见骨头,可双陆赌具始终不丢,骰子也还衔在口中。
看相
有人问相面先生:“你以前给人看相,十分灵验,如今给人看相却一点也不准,为什么?”相面先生皱眉说:“现在同过去比,人们的心性不同了。过去凡是方脸大头的人,一定是富贵人家;如今越是方脸大头的,反而越加落魄倒霉;而尖尖嘴的,因便于钻营,反而富贵了,你让我怎么从相上推算呢!”
争闲气
桃符是春节时挂在门旁的桃木板,上写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艾人是端阳节挂在门楣上用艾草扎成的草人,用以消除毒气的。有一天,这两位竟对骂起来。桃符仰头看看艾人骂道:“你不过是一撮野草,竟然待在我的上面!”艾人低头应道:“你这半截入土家伙,还敢和我争高低?”桃符发怒了,双方互不相让。门神只好出来给他们作调解,他说:“我们全是不给祖先争气的人,如今只能依托在人家门上,给人家看门混饭吃,已经够丢人的了,你们还有闲工夫为些不紧要的事去斗嘴惹闲气?”
冒认表丈
唐朝李播主管蕲州时,有个姓李的儒生来拜见他,并将诗作献给他,请他指点。李播看了诗稿,吃惊地说:“这是我从前的作品,你为什么拿来我看?”李生惭愧地说:“我拿着这份诗卷,在江淮一带到处当成我的作品给人看,时间已经很长了,现在希望您能赠送给我。”播说:“我一直做州郡的地方长官,已经用不着这些诗卷了,就送你吧!”李生感谢告别。李播问他去哪里?他说:“要去江陵拜见表丈卢尚书。”
李播问:“尚书叫什么名字?李生说:“叫弘宣。”李播大笑,说:“秀才,你又错了!卢尚书是我的亲表丈,你为什么要冒认?”李生惶恐地再次谢罪,说:“承蒙您赠诗稿给我,还希望你连荆南的这位表丈也让我冒认一时。”李播大笑着让他走了。
养生之法
蒲传正任杭州知府时,有位讲方术的道士求见。
这个人年过九十,但面部却像婴儿一样的红润丰满。
知府十分热情地接待他,向他请教养生的方法。道士说:“方法简单易学,没有别的忌讳,只是要断绝女色。”这位知府低头权衡了很长时间才说:“如果要这样,就算能活一千岁,又有什么意思呢?”
大作家住在那边
唐朝宰相王屿,爱给别人写墓志铭。有人给他送来稿费,却错敲了右丞相王维的府门。王维对扣门的人说:“大作家住在那边。”
人间鬼多
玉皇大帝让钟馗到人世间来捉鬼。钟馗领了圣旨,带领鬼卒来到人间,拿着剑就要捉鬼。他却不知道这阳世间的鬼,同阴间的鬼相比,又多又凶。这位捉鬼英雄在阴间的那套捉鬼经验,早已过时,行不通了。阳间的众鬼便来搬钟馗的脚,抱钟馗的腰;讨贱鬼上前脱钟馗的靴子摘钟馗的帽子;下作鬼就来解他的腰带脱他的袍子;无二鬼上来捋他的胡须抚摸他的眼眉;淘气鬼来抠他的鼻子,挽他的眼睛;酿面鬼则唠里唠叨,说个没完。醉鬼偎依在钟馗身上,色鬼还用双手把他抱住。这钟馗的捉鬼法术无法施展,而众鬼则笑的笑,叫的叫,乱成一团。钟馗正在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一个胖大的和尚走来,说:“伏魔将军,你为什么这样狼狈不堪呀?”钟馗说:“想不到阳世的鬼,这样难捉!”和尚说:“不妨事,等我替你捉来。”和尚看看众鬼,不怒不威,呵呵一声笑,张开大嘴,喉咙里咕噜一声,把这些鬼全吞进肚子里。钟馗十分敬佩,对和尚说:“师傅的神通实在广大!”和尚说:“你知道,这种孽鬼,人世间最多,你要和他们讲什么道理,讲什么人情良心,都是讲不通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大肚皮装了就是了!”
老不知退
宋朝天圣末年,欧阳修的文章,屡冠众人,国学经考核送礼部奏请皇上选他为甲科进士,任命为西京留守推官。当时西京府尹钱思公、通判谢希深,都是著名的大人物,对欧阳修非常好。欧阳修同尹师鲁、梅圣俞、杨子聪、张尧夫、王几道七人是好朋友,常在一起切磋文章,饮酒赋诗,说笑,处得很惬意。洛阳的山水园林、古塔寺庙,各种好玩的去处,他们都游览遍了。钱思公担心他们荒废了公事,想借个机会轻轻地告诫告诫他们。有一天,府里开会,谈到寇准,思公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寇准取祸遭贬的原因吗?是因为他晚年奢侈纵欲,吃喝过度。”
欧阳修忽然说:“吃喝不过是个小缺点,不能构成他招祸的理由,寇准的问题,出在老了还不知道退休上!”在座的人听了都感到震惊。因为钱思公当时已七十岁了。
还拜
王凝侍郎在长沙做按察使时,有位刚任命为柳卅刺史的王某,不知是什么人,要去上任,到了湖南,去拜访王凝。
凝叫他来参加宴会,让儿子给他敬酒。后来,王某对凝说:
“我是大人的叔伯子侄,应该参拜你老人家。”凝问他:“你既然是我同族,你的小名叫什么?”回答:“叫通郎。”凝对左右说:“快叫公子来。”儿子很快来了,凝问他:“我们家族中有叫通郎的吗?”他儿子想一会儿,说:“有,该是我的兄长。”凝让人请王某来,让他以子侄礼参拜。又慢慢地问他:“以前任什么官职?”回答:“前不久在北海监院任职,被免职后,便接受了此次任命。”王凝听了不高兴。王某退出后,凝又对他儿了说:“刚才这王某,经历复杂,看来不是我们家族中人。”于是仔细查家谱,找到有关支派,倒是有个通郎,但已于某年某月去世了。凝看了很生气。第二天,在厅堂设宴叫来王某。王某看见凝就要下拜,忽然被两名壮士挟扶着,拜不下去。凝上前说:“先生不是我的宗亲。昨天误受你的参拜,现在我王凝以参拜礼还你。”于是就如数参拜了王某。拜完了,二壮士才退下。王凝让王某坐,请他就餐。还对他说:“如今清平年月,此后再不可胡乱进入别人的家族了。”一旁的吏卒听着都笑了。王某很惭隗,饭也吃不下。过了一会儿,局促不安地退去了。
破瓦盆
有个人对待父亲极为忤逆不孝,找一个又粗又笨的盆子给父亲作饭碗。有一天,仆人不小心,将瓦盆摔碎了,儿子的儿子生起气来,将仆人骂个不休。儿子对他的儿子说:
“一个粗瓦翁子,碎了就碎了,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儿子的儿子说:“一个破瓦盆子倒不值得可惜,只是我日后用什么给你盛饭吃呢?”
语助词
赵匡胤准备展宽京城的外城,他亲自到南边的朱雀门,自行规划设计,只有赵普跟在身边。
皇上看见城门上写着:“朱雀之门”数字,就指着问赵普:“为什么不只写‘朱雀门’,中间加个‘之’
字作什么?”赵普回答:“‘之’字是个语助词。”赵匡胤大笑说:“这些‘之乎者也’,能助什么事?”(之乎者也:隐指文人)
举人戴高冠
按照祖先制定的制度:京官三品才能坐轿,科道一级及地方长官大多是骑马的,后来都私自乘轿子了。王化做浙江按察使时,有位举人戴着高冠进来拜见他。他很不高兴,就问:“举人戴高冠,这规矩从哪年开始的?”举人回答:“从您老先生坐轿子那年开始的。
做袍服
传言,有位官员叫裁缝去做袍服,裁缝问他的仆人:“你家主人是刚进衙门的?还是做过多年这官的?还是等候升迁的?”仆人说:
“你只管去干活,用得着这么啰嗦吗?”缝匠说:“不然!要是刚当官,必然趾高气扬,欺凌年岁大的,这样的人胸膛一定挺得高,袍子应前边长后边短。做官稍久一点,熟悉了官场世情,骄傲之气渐渐地收敛了,袍子的前后应作成普通样式。要是经过多次铨选考核,提升为京官的机会已经在望了,这时他便只怕年轻后进者搜寻他的毛病,来遏制他晋升,因此,见了人常低头哈腰,作揖也是深深的,他的袍子又要前边短后边长,才能合身。”
猩猩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