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神宗年间,解说《诗经》的人都竞相牵强附会。如《郑风》中的“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就会认为是纵欲放荡的聚会,并且大加考证,看究竟是男的赠芍药给女的,还是女的赠男的。刘贡父喜谐谑,故意说:“芍药可以活血破胎气,所以说应该是男的送给女的。像《陈风》中的‘视尔如荆,贻我握椒’,则是女的送给男的。因为《神农本草经》上说:‘花椒性热,可以明目暖水脏。’是补肾壮阳之物。”听了此说,人们笑得前仰后合。
戒掉色欲
据《墨客挥犀》载,宋代薄传正为熙宁年间进士,在杭州做知府时,有个术士请求进见。此人年龄已有九十余岁,面颜却像儿童那样细嫩。薄传正接见后十分高兴,于是向他请教长寿的方法。术士回答说:“我的方法既简单又容易做到,不必其他禁忌,只须戒掉色欲就行。”薄传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照你这么说的去做,那么人活上千岁,又有什么意思呢?”在场的人们听了,笑作一团,都觉得知府大人说的是实话。
蝗虫损芦
《宋人轶事汇编》载,贾黄中任参知政事时,与中书侍郎平章事卢多逊友善。这年京城附近闹蝗灾,一日两人见面,敏捷诙谐的卢多逊开玩笑说:“某闻所有乃假蝗虫。”以“假蝗虫”谐音指贾黄中,用来逗趣。贾黄中十五岁就中举,也非等闲之辈。他见卢多逊拿自己的姓名谐音取笑,马上回答说:“亦不闻伤稼,但芦多损耳。”意思是没有听说伤害庄稼,只是芦苇多有损失啊,以“芦多损”谐音指卢多逊。可谓以牙还牙,两人相视大笑。
兼畏夫人
北宋王文穆的夫人非常厉害,妒忌心特别强,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爱“吃醋”。正因为这样,王文穆几次想娶侍妾,都没有办法实现。后来,他在自己的花园里新盖了一座小楼,取名为“三畏堂”。堂名取自孔子之语:“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落成之后,王文穆宴请宾朋。杨亿悄悄在他耳边说:“不如将‘三畏’改成‘四畏’。”王文穆知杨亿学识渊博,忙问典出何处?杨亿笑着对他说:“兼畏夫人。”
盛世明主
高崔巍是唐代民间艺人,常装呆弄痴,借以嘲讽。这天,敬宗皇帝心血来潮,想与他开个玩笑,便让人将他找来,猛不防扔到御花园的水池之中,看他怎么办。
不一阵,只见高崔巍从水里爬起来,一个劲地冲着皇上乐。敬宗问:“有什么好笑的?”只听他说:“我在水里见到屈原了。他说当年因楚怀王无道,所以才愤而投江。又说我今遇盛世明主,为什么也沉到水里来呀!”敬宗闻听,哈哈大笑,赶忙派人把他扶上来。
专之亦可
唐代王玄同在荆州做官时,曾出面主持祭祀的事务,突然有一条狗跑来,他立即捡起一块砖头去砸。旁人怪他太轻率,说:“这事难道还用你亲自拿砖去砸!”王玄同笑笑说:
“苟利社稷,专之亦可!”社稷除用作国家的代称外,还指土神和谷神。王玄同话的字面意思本来是:如果对国家有利,独断专行也可以。实际意思是解释其用砖砸狗之事,全用谐音别解:只要让狗离开祭祀的场所,用砖砸也是可以的。
虎落平阳
某君归隐,好友为之设宴,陪客中有人与某君有夙怨,行酒令时用拆字法起句:“有水便成溪,无水便是奚,去了溪边水,添鸟便成鷄(鸡的繁体)。得志猫儿成猛虎,败翎鹦鹉不如鸡。”语涉讥讽。
某君回之曰:“有水亦是淇,无水便是其。去了淇边水,添欠便成欺。鱼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客为之赧然,主人忙接令为双方排解:“有水也是湘,无水也是相,去了湘边水,添雨便成霜。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上下半鲁
任恬同请吴中巧吃酒,帖上写着“半鲁候叙”。吴中巧按时赴约,桌上只有一碗鱼,至终席再无别的菜。任恬同见对方不解,大笑曰:“半鲁者,乃鱼也!”即将“鲁”字拆为“鱼目”,取其一半正是“鱼”也。隔了数日,吴中巧也请任恬同午叙。恬同赴约,只见院中摆了桌椅,却是任何菜都没有。
让坐毕,赤日当空,恬同有些吃不消了,问道:“为何还不上酒菜?
就是半鲁之鱼我也要的。”中巧笑曰:“兄请我吃上半鲁,我请兄吃下半鲁,你就多晒会儿日头吧!”
十倍正佳
据《闽小记》载,闽中荔枝叶下之虫,俗称“石背”。荔枝花开飘香时,石背溺尿,则全枝脱蒂。所以,石背之虫,对荔枝危害特别严重。臬司(即按察使)署堂前荔枝半熟。这日,某公将设宴款待宾朋好友,又恐半熟的荔枝被鸟雀遭害,忙命门吏去守护。门吏知某公意思,忙告知说:“今年石背多。”
某公是外地人,不知“石背”是危害荔枝之虫,反倒听作“十倍”,高兴地说:“十倍多,那更好了!”门吏愈说,某公愈不明,满堂匿笑。
望汤不至
张弼,字汝弼,自号东海,明成化进士,官南安知府,治绩甚著。一日,他去一家赴宴。按当地习俗,主人递上汤后,表示菜已完,客人吃罢可以告辞。主人一时疏忽,忘了给他端汤。众人都准备离席,只听他口中念道:“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一连念了数遍。众人只知道这是《孟子》中的两句,但不明白他诵读是何意,张绯笑道:“望汤不至,故诵。”原文后面是“待汤耳”,本意指盼商汤前来解救,张绯别解为等待上汤。
裁宽拽旗
才宽,字汝栗,明成化进士,阔达不羁,官至工部尚书,总制陕西三边军务。他任郡守时,常与友人逗笑取乐。这天,才宽约了叶琪、史瓘一道饮酒。席间,三人商定各以自己的姓名说一句笑话。才宽首先说:“作就衣裳穿不得,裁(谐音才)宽。”
叶琪接着说:“锣鸣鼓响军不动,拽(谐音叶)旗。”只有史瓘默然无语,想不出来。才宽用大酒杯罚史瑾喝酒。等他喝完,才宽替他说了一句:“拼死吃河豚,屎(谐音史)灌。”三人笑作一团。
马牛不及
据《清稗类钞》载,马子春曾乘舟人剡(古地名,治所在今浙江嵊县西南),为的是拜访好友牛舜初。不料舟行上虞曹娥江时,遇逆风强劲,舟不得前,靠岸歇了一昼夜。等到马子春赶到剡地时,正巧牛舜初亦以访友,先他一日而出。
马子春未能见到牛舜初,又不知好友何日才能回来,只好扫兴地乘舟返顺。妻子问他可曾见到好友,马子春戏曰:“此真所谓‘风马牛不相及’也!”
同是一害
王点,字完虚,明代万历年间进士。他生性乐观,好谐谑,初任山东邹平知县时,特意去拜访与邹平相接的章丘县令。两人相见,自是一番寒暄。章丘县令问其生于何年,王点告之:“乙亥。”这是我国传统的干支纪年法,亥当属猪。王点回问章丘县令,答云:“亦乙亥。”说明两人属相一样。王点听了,哈哈大笑。章丘县令一时莫名其妙,王点又说:“我是邹平一害(谐音乙亥),兄便是章丘一害。”章丘县令也笑个不止。
早吠狗儿
曹琰做郎中时,曾有一个和尚呈送诗卷给他。曹琰翻至《登润州甘露阁》,见其中有句为:“下观扬子山。”他故意将“扬子”谐作“羊子”,问:“怎么不对‘早吠狗儿肥’?”接下来又翻见一首题为《送僧》,里面有一句这样写:“猿啼旅思凄。”本意是听到猿猴的啼鸣,更加觉得旅途的凄凉。谁知曹琰生性滑稽,一向爱开玩笑,又故意把“旅思凄”谐音读作“吕四妻”,风趣地说:“要是我写,下句必是‘犬吠张三嫂’。”把送诗卷给他的和尚弄得哭笑不得。
二八穿衣
陈嘉谟,清代乾隆举人,门生甚多,可谓桃李满天下。陈老先生八十余岁时,仍与老妻恩爱如初,每晚同床而睡。有一年新春,众门生一道前来为恩师拜年。谁知老先生贪睡,众门生来时还未起。闻客至,忽忙披衣,叙礼毕,见众门生笑个不停,才发现由于着急,误穿了老妻的衣服。陈老先生自己也觉得好笑,却幽默地说:“我已八十余岁矣,你们的师母也八十了,今日所为正合乡中俗语,二八乱穿衣矣!”众门生为之一笑。
可赠和尚
张亢,字季阳,东晋时历任散骑侍郎、乌程令等职。他性格诙谐,才思敏捷。一日,有位门客与他交谈,张亢顺便问道:“近来写赋了吗?”门客说:“写了一篇《坤厚载物赋》。”
张亢要他念来听听,门客念道:“粤有大德,其名为坤。”起句的“大德”、“坤”,本是就地名而言的。但“大德”又是佛教用语,敬称高僧,再有“坤”与“髡”谐音,“髡”指和尚。所以当门客刚念了个开头,张亢便说:“续接两句,可赠和尚。即:非讲经之座主,是传法之沙门。”
封豕卢令
隋朝初年,卢思道任散骑侍郎。同朝为官的还有一人叫封孝骞。有一天,两人见面。卢思道开玩笑说:“你既然姓封,想来必定是封豕的后代。”封豕,即大都,常用以比喻贪暴者。
(语出《左传·昭公二十八年》)封孝骞见对方出言不逊,当即还击说:“你既然姓卢,那毫无疑问是卢令的后代了!”卢令,《诗经·齐风》的篇名。
“卢”指猎犬,“令”指缨环声。“卢令”即戴有缨环的猎狗。
儿孙共乐
丁谓在秘阁任秘书监时,因天气寒冷烤火,用铁筷子在炭灰上写写画画。有一次,同室乘他暂时离开,把火筷子烧得很热。丁谓回来没注意,仍旧拿火筷书画,结果被烫了手。他于是说:“昨夜被邻居家的音乐和喧闹声吵得通宵没有睡好。”同室的人说:“那一定是你的邻居家有婚嫁的喜事吧?”丁谓摇摇头说:“那里,不是什么婚嫁喜事。是如今时世安定,五谷丰登,儿孙们共乐(与烙音近,用烙指烫手事)其父母祖先而已。”
吾与点也
刘烨,字耀卿,北宋进士,曾任龙门知县、益州通判,真宗以其识大体,命为右正言,后升为龙图阁直学士。一日,他与翰林学士刘筠聚会饮茶,问身边的人:“水滚(指烧开)了吗?”众人回答:“已经滚了!”刘筠开玩笑地用《尚书·尧典》之语说:“佥曰鲧(读音滚,传说中原始时代的部落首领)哉!”谐音指“都说水滚了。”刘烨应声说:“吾与点也。”此语出自《论语·先进》,意思是我同意曾点的话,谐音借指“给我倒一点(开水)”。
那汉之口
李程,字表臣,唐德宗时官翰林学士,敬宗时迁同平章事,官终东都留守。他在夏口(镇名,唐时为鄂州治所,位于今湖北汉口)任职时,有位客人向他告辞。李程盛情挽留说:“再住两三天吧!”客人表示感谢,说:“已经打扰数日,该动身了,再说船已到了汉口。”李程笑着说:“只管放心再住两日,那汉口不足信。”将汉水人江口的“汉口”,别解为“那个汉子之口”的“汉口”,客人听了,掩口而笑。
再婚之女
清初江阴人程省,以测字为生。某人写“绑(乡的繁体)字问婚姻。答曰:“此桩婚事可成,男女之间情意也很相投,但新娘定是再婚之女。”某人说:“此女果真当过童养媳,但未成婚丈夫就亡故了。现在她的翁姑想把她嫁出去,不知先生是如何知晓的?”程省见对方告了实情,便用如簧巧舌编道:“你看,‘绑’字是牛郎织女巧相逢,其中‘郎’字完整而‘织’字只有半边,再有‘節’(节的繁体)字旁耳是直的,‘绑字多了一曲,故知婚事可成,新娘乃再婚之女。”
沈龟产圭
据《玉剑尊闻》载,明代吏部尚书沈一贯喜得贵子,友人于谷峰前来拜贺,乘机诳骗说:“烦请帮我找一位塾师。”沈说:“前次不是已帮你找了吗?”于叹道:“那人不识字。”沈问:“他是举人,怎么会不识字呢?”于说:“总把‘沉灶产蛙’读成了‘沈龟产圭’(龟)!”“沉灶产蛙’语出《国语》,意为煮饭灶内生出青蛙。于将“沉”故意读作“沈”,以“圭”谐音“龟”,戏指沈一贯得子是“沈龟产龟”。
黑风酒鬼
杜濬是明代诗人,人清隐居金陵不出。他为人爽直,善谐谑,常以诗文会友。有年中秋,他去扬州赴宴。席间约定了酒令,每人必须朗诵唐诗律句中的一句,第二个字须是“月”字。座中一纨桍子弟不懂诗,杜撰了句“白月照诗人”。
众人哄闹,问他:“这是唐代哪位诗人的作品?你能说得出上句吗?”那人迟疑不答。杜濬在一旁开玩笑说:“诗是谁写的忘了,上句好像是‘黑风吹酒鬼’。”这诙谐的代答,逗得大伙笑成一片。
耳又相合
曾迥,明代江西人。他在准备秋试前,夜梦自己抱一小孩,忽然发现孩子多长出一只耳朵,又见这孩子的两手没有了。他认为此梦不吉。忙告给哥哥曾进。哥哥为了让他安心准备考试,巧妙地解释说:“又添一耳,就是说把‘耳’和‘又’又合起来,分明是个‘取’字。小孩子的‘子’字,去掉两只手,便是个‘了’字。此梦是说你已经‘取了’,放心去考就是。”曾迥听了哥哥的话,不再惊恐,认真准备,后来果然考中,愈信哥哥所言极是。
甲乙丙丁
丁谓曾带着自己的诗文拜见王元之,王称他与孙何的文章可与韩愈、柳宗元相比。于是丁渭与孙何的名声大振。
不久,孙何考中了状元,而丁谓却排在了第四名。他自认为与孙何的名气一样大,耻于排在孙何之后。当宋太宗传旨召见新考中的进士时,丁谓还是有些不高兴。太宗得知内情后,开玩笑说:“甲乙丙丁,按照这个顺序,你既然姓丁,自然就排在第四名了,还有什么意见呢?”
公然一婆
宋朝李居仁和郑辉友好,结为忘年之交。李居仁已年过花甲,胡须全白,而郑辉年纪尚轻,常称李居仁为“李公”。李居仁也觉自己与郑辉在一起时显得老一些,于是狠狠心将胡须全都拔掉了。这天,两人见面。郑辉故作惊讶地说:“几天不见,丰采大为改观,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居仁整肃面容,高兴地问:“你看怎么样?”郑辉风趣地说:“昔日皤然一公,今日公然一婆。”“皤”,形容白色,读音与“婆”同。“皤”、“公”与“公”、“婆”交错使用,颇有趣。
劳而无功
梅殷,字伯殷,明初夏邑人。洪武中年娶了宁国公主,为驸马都尉。他曾镇守淮南,受命辅皇太孙,建文帝即皇帝位后,暂停兵权来朝廷参见。建文帝说:“都尉的功劳使人感念。”梅殷听了,并不受宠若惊,这样回答说:“臣接受其中的一半。”建文帝感到很奇怪,问:“功劳只有大小之分,哪有整个和一半的区别?”梅殷风趣地说:“功劳功劳,‘劳’而无‘功’,这不就是‘功劳’的一半吗?”建文帝听后,也不由地发出会意的微笑。
无点之心
相传,从前一班道士替人家做道场,即诵经超度亡人。时至夜半,腹中饥饿,可主家疏忽,概不提吃宵夜之事。一个小道士向来机敏,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问师父说:“墙上那是个啥字?”师父看他所指,答:“是个必字!”小道士故意问:“必字怎么少一撇?”有人会意,抢着说:“那是心字。”小道士又问:“心字怎么少一点?”众人一齐说:“无点心嘛!”道士们借拆解“必”
字,引出“点心”之语,主家听出话中之话,赶紧派人送来宵夜点心。
盐豆盗草
严讷,字敏卿,号养斋,明嘉靖进士,官至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他因天花而面麻,俗语称作“盐豆。”
高拱,字肃卿,与严讷同为明嘉靖进士,两度人阁为首辅。他写文章时习惯先打腹稿(即预先想好而未写出的文稿)。俗语称此为“盗草”(指草稿)。
严讷、高拱两人同为朝廷重臣,常常相遇。一日,高拱见了严讷,故意逗趣说:“你真大方,把豆子摆在脸上。”严讷回口说道:“你真小气,连草都要藏在腹中。”
呆人易金
《陶庵梦忆》载有这样一件趣事:“吾越谢文正厅事,名‘保锡堂’,后易之他姓。”相传新主人来后,见到所挂“保锡堂”之厅匾,心中十分不快,忙叫人将它撤去。人们不知新主人为何对此匾有厌恶之情,一个个都感到纳闷。有大胆者悄悄问之,主人大声说道:“这很明白,‘保锡’二字拆开,分明是‘呆人易金’四个,有谁愿意住在这‘呆人易金堂’
中。”众人这才醒悟,主人既不愿被视为“呆人”,又不愿“易金”,于是笑着将此匾撤去。
下马行也
一次,刘烨和刘筠结伴骑马去上朝。刘筠的马因为脚上有伤,走得比较慢。刘烨不知对方的马伤了脚,问他是什么缘故?刘筠回答说:“只为‘五更三’。”通常是说“五更三点”,刘筠只说“五更三”,省去一“点”字,意指“点蹄”,即马脚有伤,行走困难。刘烨顿时心里明白,便说:
“何不来个‘七上八’。”将平日惯用的“七上八下”的“下”字省略,意思是既然马脚有伤,那就干脆下马步行吧!两人问答皆用歇后法,遂下马相偕而行。
尚书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