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坛,鬼两个,送与哥哥做点剁。哥哥若嫌礼物少,连挑担的是三个。”钟馗看完后,命侍从将三个鬼送给厨师烹熟。担上鬼对挑担鬼说:“我们本来该死,毫无怨言,你却何苦来挑这担子。”
鬼脸
【原文】
阎王差鬼卒拘三人到案,先问第一人曰:“你生前作何勾当?”答云:“缝连补缀。”王曰:“你迎新弃旧,该押送油锅。”又问第二个:“你作何生理?”答曰:“做花卖。”王曰:
“你节外生枝,发在油锅。”再问第三个,答曰:“糊鬼脸。”王曰:“都押到油锅去。”其人不服曰:“我糊鬼脸,替大王张威壮势,如何同犯此罪?”王曰:“我怪你见钱多的,便把好脸儿与他,钱少的,就将反脸来欺他。”
【译文】
阎王差遣鬼卒拘拿三人到案,先问第一人说:“你生前是干什么的?”回答说:“缝连补缀。”阎王说:“你迎新弃旧,该押送油锅。”阎王又问第二个:“你是干什么的?”回答说:“做花卖。”阎王说:“你节外生枝,发往油锅。”阎王再问第三个,回答说:“糊鬼脸。”
阎王说:“都押到油锅去。”第三人不服说:“我糊鬼脸,替大王您张威壮势,为什么遭受同等下场?”阎王说:“我怪恨你见钱多的,便把好脸给他;钱少的,就将孬脸给他。”
牙虫
【原文】
有患牙疼者,无法可治。医者云:“内有巨虫一条,如桑蚕样,须捉出此虫方可折根。”问:“如何就有恁大?”医曰:“自幼在牙(衙)门里吃大,是最伤人。”
【译文】
有个人牙疼,无法医治。医生说:“牙床里有一条巨虫,像桑蚕模样,必须捉出此虫才能断绝病根。”那人问道:“怎么能有恁大?”医生说:“自幼在牙(衙)门里吃大,是最伤人的。”
狗肚一句
【原文】
新官到任,吏献鲫鱼一尾,其味佳美,大异寻常。官食后,每思再得,差役遍觅无有。仍向前吏索之。吏禀曰:
“此鱼非市中所贾。昨偶宰一狗,从狗肚中所得者,以为异品,故敢上献。”官曰:“难道只有此鲫了?”吏曰:“狗肚里焉得有第二鲫?”
【译文】
有个新官到任,属吏献上一尾鲫鱼,其味道极好,与常鱼大不相同。官吏吃了以后,还想得到这样的鱼,差役到处寻找也没有。于是向前面献鱼的属吏要鱼。属吏禀报说:“此鱼不是市场买的。昨天我宰杀了一条狗,从狗肚子里得到那条鱼,认为是珍品,所以才敢上献。”官吏说:“难道只有此鲫了?”官吏说:“狗肚里怎么能有第二鲫(句)。”
吃粮披甲
【原文】
一耗鼠在阴沟内钻出,近视者睨视良久,曰:“咦!一个穿貂裘的大老官。”鼠见人随缩入,少刻,又一大龟从洞内扒出,近视曰:“你看穿貂袄的主儿才缩得进去,又差出个披甲兵儿来了。”
【译文】
一只耗鼠在阴沟里钻出,有个近视眼睨视良久,说:
“咦!一个穿貂皮袄的大老官。”耗鼠见到人随即缩回,不一会,又有一只大乌龟从洞里爬出来,近视眼说:“你看穿貂皮袄的主儿刚缩回去,又派出个披铠甲的。”
风流不成
【原文】
有嫖客钱尽,鸨儿置酒饯之,忽雨下,嫖客叹曰:“雨落天留客,天留人不留。”鸨念其撒钱,勉留一宿,次日下雪复留;至第三日风起,嫖客复冀其留,仍前唱叹。鸨儿曰:“今番官人没钱,风留(流)不成。”
【译文】
有个嫖客钱已没了,妓院老板娘置酒饯行,忽然下起雨来,嫖客慨叹道:“雨落天留客,天留人不留。”老板娘念其花了嫖钱,勉强留他住了一宿。第二天下雪又留他一宿。到了第三天起了大风,嫖客还希望留宿,仍然念叨前边说过的话。老板娘说:“这次你没钱,风留(流)不成。”
好乌龟
【原文】
时值大比,一人缘科举一名,命卜者占龟,颇得佳像,稳许今科奏捷。其人大喜,将龟壳谨带随身。至期点名入场,主试出题,旨解茫然,终日不成一字。因抚龟叹息曰:“不信这样一个好乌龟,如何竟不会做文字?”
【译文】
时逢科举考试,有个人想中第一名,让卜人用龟壳占卜,颇得佳像,许愿这次科举稳中无疑。那人十分高兴,将龟壳携带在身上。等到考试哪天点名入场,主考官出题,那人对其题旨茫然不解,终日也没写成一个字。于是抚摸龟壳叹息道:“不信这样一个好乌龟,怎么竟不会做文章?”
定亲
【原文】
一人登厕,隔厕先有一女在焉,偶失净纸,因言:“若有知趣的给我,愿为之妇。”其人闻之,即以自所用者,从壁隙中递与。女净讫迳去,其人叹曰:“亲事虽定了一头,这一屁股债,如何得干净?”
【译文】
有个男子登上厕所,隔壁厕所先占有一女,女子碰巧掉了手纸,于是说:“如果有知趣的把手纸给我,我愿意做他的妇人。”
男子听后,马上把自己用的手纸,从厕所的壁缝中递给女子。女子揩净后就走了。男子叹气说:“亲事虽定了一头,可是这一屁股债,怎能揩得干净。”
有钱夸口
【原文】
一人迷路,遇一哑子,问之不答,惟以手作钱样,示以得钱,方肯指引。此人喻其意,即以数钱与之。哑子乃开口指明去路,其人问曰:“为甚无钱装哑?”哑曰:“如今世界,有了钱,便会说话耳!”
【译文】
有个人迷了路,遇到一个“哑巴”,问而不答,“哑巴”只用手比划钱的模样,示意要给钱,才肯指引。迷路人明白其意思,马上拿出数钱给了“哑巴”。“哑巴”于是开口指明去路,迷路人问道:“为什么装哑?”“哑巴”说:“如今世界,有了钱,便会说话。”
古今三绝
【原文】
一家门首,来往人屙溺,秽气难闻。因拒之不得,乃画一龟于墙上,题云:“在此溺尿者,即是此物。”一恶少见之,问曰:“此是谁的手笔?”画者任之,恶少曰:“宋徽宗、赵子昂与吾兄三人,共垂不朽矣。”画者询其故,答曰:“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兄这样乌龟,可称古今三绝。”
【译文】
有家门口,过往行人屙屎撒尿,秽气难闻。主人拒之不得,于是在墙上画了一只乌龟,并题字道:“在此溺尿者,即是此物。”有个恶少见了,问道:“这是谁的手笔?”主人承认是自己画的,恶少说:“宋徽宗、赵子昂与你三个人,共垂不朽矣。”主人询问其缘故,恶少回答说:“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你这样的乌龟,可称古今三绝。”
白蚁蛀
【原文】
有客在外而主人潜入吃饭者,既出,客谓曰:“宅上好座厅房,可惜许多梁柱都被白蚁蛀坏了。”主人四顾曰:“并无此物。”客曰:“他在里面吃,外面人如何知道。”
【译文】
有客人在外厅,而主人进里屋暗自吃饭,等主人出来后,客人对主人说:“你宅上好座厅房,可惜许多梁柱都被白蚂蚁蛀坏了。”主人环顾四周说:“并没有此物。”客人说:“它在里面吃,外面怎么会知道。”
吃烟
【原文】
人有送夜羹饭,甫毕,已将酒肉啖尽。正在化纸将完,而群狗环集,其人曰:“列位来迟了一步,并无一物请你,都来吃些烟罢。”
【译文】
有个人送夜羹饭之后,已将酒肉吃光。正在焚纸,即将烧完时,群狗围着火堆聚集起来,那人说:“诸位来迟了一步,没有什么东西相赠,请你们都来吃些烟吧。”
烦恼
【原文】
或问:“樊迟之名谁取?”曰:“孔子取的。”问:“樊哙之名谁取?”曰:“汉祖取的。”又曰:“烦恼之名谁取?”曰:“这是他自取的。”
【译文】
有个人问:“樊迟之名是谁给取的?”另一人回答说:“孔子取的。”问:“樊哙之名谁给取的?”回答说:“汉高祖取的。”又问:
“烦恼之名谁给取的?”回答说:“这是他自己取的。”
猫逐鼠
【原文】
昔有一猫擒鼠,赶入瓶内,猫不舍,犹在瓶边守候。鼠畏甚,不敢出,猫忽打一喷嚏,鼠在瓶中曰:“大吉利。”猫曰:“不相干,凭你奉承得我好,只是要吃你哩!”
【译文】
从前,有只猫抓老鼠,把老鼠赶进瓶里,猫不肯舍弃,便在瓶子旁边看守。老鼠十分害怕,不敢出来。猫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老鼠在瓶子里说:“十分吉利。”猫说:“不相干,任凭你奉承得我再好也没用,我只是要吃你哩!”
祝寿
【原文】
猫与耗鼠庆生,安坐洞口,鼠不敢出,忽在内打一喷嚏。猫祝曰:“寿年千岁!”群鼠曰:“他如此恭敬,何妨一见。”鼠曰:“他何尝真心来祝寿罗,骗我出去,正要狠嚼我哩!”
【译文】
猫给耗鼠庆祝生日,守在老鼠洞口。老鼠不敢出来,忽然在洞里打了一个喷嚏,猫祝贺说:“祝你们福寿千岁。”群鼠说:
“猫如此恭敬,何妨出去相见。”其中有只老鼠说:“他何尝是真心祝寿,它骗我们出去,正是要狠狠咀嚼我们哩!”
心狠
【原文】
一人戏将数珠挂猫项间,群鼠私相贺曰:“猫老官已持斋念佛,定然不吃我们的了。”遂欢跃于庭。猫一见,连捕数个,众鼠奔走,背地语曰:“吾等以他念佛慈心了,原来是假意修行。”一答曰:“你不知,于今世上修行念佛的,最更狠十倍。”
【译文】
有个人开玩笑,将数个珠子挂在猫脖子上,群鼠暗地里相祝贺说:“猫老官已经吃斋念佛,一定不吃我们了。”于是在庭院欢腾跳跃,猫看见了,接连捕吃数个,众老鼠狂奔逃跑,背地里说道:“我们以为他念佛有慈善之心了,原来是假意修行。”其中一只老鼠回答说:“你们不晓得,当今世上修行念佛的,最为狠毒,比平常人的心要狠十倍。”
嘲恶毒
【原文】
蜂与蛇结盟,蜂云:“我欲同你上江一游。”蛇曰:“可。
你须伏在我背间。”行到江中,蛇已无力,或沉或浮,蜂疑蛇害己,将尾刺钉紧在蛇背上。蛇负疼骂曰:“人说我的口毒,谁知你的屁股更毒。”
【译文】
蜂与蛇结盟。蜂说:“我想同你到江里一游。”蛇说:“可以,你必须趴在我背上。”行到江中,蛇已没了力气,时沉时浮。蜂怀疑蛇要害自己,将毒刺紧叮在蛇背上,蛇十分疼痛,骂道:“人说我的口毒,谁知你的屁股更毒。”
讥人弄乖
【原文】
凤凰寿,百鸟朝贺,惟蝙蝠不至。凤责之曰:“汝居吾下,何踞傲乎?”蝠曰:“吾有足,属于兽,贺汝何用?”一日,麒麟生诞,蝠亦不至,麟亦责之。蝠曰:“吾有翼,属于禽,何以贺汝?”麟、凤相会,语及蝙蝠之事,互相慨叹曰:“于今世上恶薄,偏生此等不禽不兽之徒,真个无奈他何!”
【译文】
凤凰寿辰,众鸟拜贺,只有蝙蝠不到,凤凰斥责蝙蝠说:
“你位居我下,却不来拜贺,为何如此傲慢?”蝙蝠说:“我有脚,属于兽,为什么要拜贺你?”一天,麒麟过生日,蝙蝠也没有到,麒麟也斥责蝙蝠。蝙蝠说:“我有翅膀,属于禽,为什么要拜贺你?”麒麟与凤凰相会,谈及蝙蝠之事,互相慨叹说:“当今世上恶薄,偏偏生出这样不禽不兽的东西,真是奈何他不得。”
白嚼
【原文】
三人同坐,偶谈及家内耗鼠可恶。一曰:“舍间饮食,落放不得,转眼被他窃去。”一云:“家下衣服书籍,散去不得,时常被他侵损。”又一曰:“独有寒家老鼠不偷食咬衣,终夜咨咨叫到天明。”此二人曰:“这是何故?”答曰:“专靠一味白嚼。”
【译文】
有三个人坐在一起,偶然谈及家里的老鼠可恶。甲说:
“家里吃的,散放不得,否则一转眼就将被他们偷去。”乙说:“家里的衣服、书籍也散放不得,时常被它们咬坏。”丙说:“惟有我家的老鼠不偷吃的、穿的,整夜吱吱叫到天明。”甲乙二人问:“那是什么原因?”丙回答说:“专靠一味白嚼。”
嚼蛆
【原文】
有善说笑话者,人嘲之曰:“我家有一狗,落在粪坑中,三年零六个月,还不曾死。”其人曰:“既然如此,他吃些甚么?”答曰:“单靠嚼蛆。”
【译文】
有个人善说笑话,他人嘲讽说:“我家有一只狗,掉在粪坑中,三年零六个月,还没有死。”善说笑话的人问:“既然如此,他吃些什么?”那人回答说:“单靠嚼明。”
取笑
【原文】
甲乙同行,甲望见显者冠盖,谓乙曰:“此吾好友,见必下车,我当引避。”不意竟避入显者之门,显者既入门,诧曰:“是何白撞?匿我门内。”呼童挞而逐之。乙问曰:“既是好友,何见殴辱?”答曰:“他从来是这般,与我取笑惯的。”
【译文】
甲乙二人同行,甲望见一个显者(有势力的人)的车乘,对乙说:“这是我的好友,他见我必定下车,我应该回避。”不想竟躲避到那个显者的家里。显者进门,惊诧说:“是何人撞进来,藏在我的院子里。”于是呼喊仆人揍他并把他驱赶了出来。乙问道:“既然是好友,为什么被他殴打侮辱?”甲回答说:“他从来都是这样,和我取笑惯了。”
避首席
【原文】
有病疯疾者,延医调治,医辞不肯用药。病者曰:“我亦自知难医,但要服些生痰动气的药,改作痨、膨二症。”医曰:“疯、痨、膨、膈,同是不起之症,缘何要改?”病者曰:“我闻得疯、痨、膨、膈,乃是阎罗王的上客。我生平怕坐首席,所以挪在第二第三。”
【译文】
有个人患了疯疾,请医调治,医生推辞不肯用药。病人说:“我也晓得难医,但希望吃些生痰动气的药,改作痨、膨二症。”
医生说:“疯、痨、膨、膈,同是治不好的病,为何要改?”病人说:“我听说疯、痨、膨、膈,是阎王的上客,我生平怕坐首席,所以想要挪在第二第三。”
瓦窑
【原文】
一人连生数女,招友人饮宴。友作诗一首,戏赠之云:
“去岁相招因弄瓦,今年又弄瓦相招,弄去弄来都弄瓦,令正原来是瓦窑。”
【译文】
有个人连生数女,招朋友喝酒。朋友开玩笑作诗一首,赠给他说:“去年相招因弄瓦,今年又弄瓦相招。弄去弄来都弄瓦,令正(妻子)原来是瓦窑。”
嘲周姓
【原文】
浙中盐化地方,有查、祝、董、许四大家族,簪缨世胄,科中连绵。后有周姓者,偶发两榜,其居乡豪横,欲与四大姓并驾齐驱。里人因作诗嘲之曰:“查祝董许周,鼋鼍蛟龙鳅,江淮河海沟,虎豹犀像猴。”【译文】
浙江盐化地区,有查、祝、董、许四大家族,世代做官,连年中举。后来姓周的家族,偶然中了两次科举,便在乡里豪横,打算与查、祝、董、许四大家族并驾齐驱。乡里人于是作诗一首讥讽遭:“查祝董许周,鼋鼍蛟龙鳅,江淮河海沟,虎豹犀像猴。”
认族
【原文】
有王姓者,平素最好联谱,每遇姓相似者,不曰寒宗,就说敝族。偶遇一汪姓者,指为友曰:“这是舍侄。”友曰:
“汪如何为是盛族?”其人曰:“他是水窠路里王家。”遇一匡姓者,亦认是侄孙,其人曰:“匡与王,一发差得远了。”答曰:“他是摊墙内王家。”又指一全姓,亦云是舍弟。“一发甚么相干?”其人曰:“他从幼在大人家做篾片的王家。”又指姓毛者是寒族,友大笑其荒唐,曰:“你不知,他本是我王家一派,只因他生了一个尾靶,弄得毛头毛脑了。”人问:
“王与黄同音,为何反不是一家?”答曰:“如何不是,那是廿一都田头八家兄。”
【译文】
有个姓王的人,一向最好联谱,每当遇到姓相似的人,不曰寒宗,就说敝族。偶然遇到一个姓汪的,指给朋友说:“这是舍侄。”朋友问:“汪姓怎么会是和你同族?”回答说:“他是水窠路里王家。”遇到一个姓匡的,那人也认做是侄孙,朋友说:“匡与王,更差得远了。”那人回答说:“他是摊墙内王家。”那人又指一姓全的,也说是舍弟。朋友说:“更是不相干了。”那人说:“他是从小在大人家做蔑片的王家。”那人又指姓毛的是寒家,朋友大笑其荒唐,那人说:“你不晓得他本是我王家一派,只因他生了一尾巴,弄得毛头毛脑了。”朋友问:“王与黄同韵,为什么反而不是一家?”那人回答说:
“怎么不是,那是廿一都田头八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