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墨西哥蓬塔-德米塔,罗哈斯府邸
超过两百名客人聚集在四季高尔夫度假村临海的封闭式庄园里。庄园占地面积超过两万平方英尺,有四间主房和两间儿童客房,还有独栋别墅。显然,这个庄园是整个社区最着名的住宅。从手工雕刻的雄伟正门到大片的手工大理石雕塑,无不彰显出豪华气派,使得这个庄园更像一座欧洲的教堂,而不像一幢私人住宅。从踏入罗哈斯府邸的第一步起,你就会感到难以置信。当然,米格尔的女友索妮亚·巴蒂斯塔也不例外。在米格尔带她经过庞大的石柱,看见石柱与花岗岩做成的拱门,前方是宽阔的泳池与石材铺设的空旷地带时,索妮亚目瞪口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索妮亚停下脚步,倚着一个石柱,双眼盯着远处广袤的天空说,“但你这个秘密也实在太夸张了吧。”索妮亚朝铺着石材的地面望过去,她觉得这么精美的铺设需要世界上着名的艺术家与建筑师耗费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完成。米格尔准备在带她转完一圈后,就慢慢告诉她这些事情。现在,他们需要在米格尔的父亲演讲前找好位置坐下来。
但是,米格尔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索妮亚齐肩的卷曲头发,她的头发在傍晚时分夕阳的映衬下,就像黑色的火山沙那样闪闪发亮。他这样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感觉性欲在体内膨胀,他想象着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索妮
亚身材苗条,体形不逊于任何健美模特,看上去相当有运动天赋。在过去一个月里,他已经“探寻”了她身体的每处曲线,并花了大量时间欣赏她那双漂亮的深棕色眼睛。他抱住索妮亚,迅速偷了一个吻,索妮亚咯咯笑了起来。然后,他拉着她的手腕,说:“快点走吧,要是迟到了,父亲会杀了我的。”
索妮亚快步走的时候,只顾看一个开放式厨房——厨房附带有可坐十二个人的吧台与可容纳一百人同时就餐的宴会厅——而没有看前面的路,差点摔倒了。他们左右两边的石雕在阳光照射下发出微光,这些石雕支撑着二十英尺高的天花板。米格尔接下来会跟她说,他父亲从世界各地进口了各种名贵家具,很多家具背后都有不少故事。他知道要带索妮亚走完一圈,肯定要花上几个小时。他想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就带她参观图书馆、运动馆、媒体室与室内射击场。索妮亚对他家的占地面积一无所知。在他领她参观的过程中,她会对他有进一步的了解,也将对他的父亲有所认知。
“我现在不是有一点紧张,而是非常紧张。”索妮亚在他们走到了长廊尽头,准备朝泳池一侧斑驳的人行道走时,用力握着米格尔的手说。
卡斯蒂略一如既往地站在人行道上,就像一尊高六英尺、穿着黑色衣服、戴着耳机与墨镜的雕塑。米格尔转过身,说:“索妮亚,这位是费尔南多·卡斯蒂略,他是我父亲的安保主管,他的《使命召唤》玩得很烂。”
“那是因为你每次都骗我。”卡斯蒂略微笑着说,“你在那些游戏上做了手脚,我已经知道啦。”
“你应该学学如何射击。”
卡斯蒂略摇了摇头,然后摘下他的墨镜,原来他只有一只眼,另一只眼用线缝合起来了。索妮亚见了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还是与他握了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卡斯蒂略说。
“我也是。”
“我可不想吓到这位美丽的女士啊,”卡斯蒂略将墨镜戴好说,“我还是戴上比较好。”
“没关系,”索妮亚说,“谢谢你。”
米格尔与索妮亚往前走,经过了一堆站在围绕着泳池的餐桌旁的客人。米格尔低声对索妮亚说:“不要让卡斯蒂略的外表迷惑你,他的一只眼要比多数人的两只眼都看得清楚。”
“他是怎么失去一只眼睛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唉,这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故事,等我有时间再告诉你吧。今晚我们要喝名酒,玩得开心点!”米格尔皱了一下眉头,握紧索妮亚的手。
泳池边有四个吧台,每个吧台都有酒保负责给客人倒酒与香槟。两个吧台中间挂着一条横幅,风平浪静的北太平洋与西边橙黄的天际刚好成为横幅最佳的背景。横幅上写着:欢迎光临乔治·罗哈斯学校改进工程筹款晚宴。每位客人享用的晚餐价格高达一千美元。米格尔的父亲每年都要举办两次这样的活动,动员他那些富有的朋友为这项伟大的事业捐款。他父亲的基金会已经为此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墨西哥政府都无法像他父亲这样,在改进教育系统方面发挥如此重要的作用。更重要的是,他父亲将一如既往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去。
“米格尔,米格尔。”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原先聚在一起的客人纷纷让开,让玛丽安娜与阿图罗·冈萨雷斯——米格尔的姑姑与姑丈——走过来,他们都四十多岁了,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似乎准备到好莱坞的红地毯走秀。在他父亲的哥哥去世后,玛丽安娜就是他父亲唯一的兄弟姐妹了。
“看看你。”玛丽安娜拉着米格尔深灰色的礼服说。
“你喜欢吗?我跟父亲在纽约找的一位新设计师做的,这位设计师之前飞来这里见过我们。”米格尔是绝对不会告诉索妮亚这件衣服的造价高达一万美元的。事实上,有时他也为自己的家庭拥有那么多财富而感到尴尬,可以的话,他都尽量不去谈论这方面的话题。索妮亚的父亲是一位来自马德里的成功商人,开了一家定制自行车的公司,专门为参加环法自行车赛的运动员提供自行车。但是,她父亲拥有的财富是不可能与米格尔的父亲相提并论的。米格尔的父亲乔治·罗哈斯不仅是墨西哥最富有的人之一,也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这让米格尔的生活变得复杂与超现实。
“那么,这就是众所周知的索妮亚了?”玛丽安娜说。
“是的,这位是索妮亚。”米格尔脸上泛着骄傲的神色。正如他姑姑所期待的那样,他说话的语气变得正式起来。“索妮亚,这位是我的姑姑玛丽安娜,这位是我的姑丈阿图罗,他是奇瓦瓦州的州长。”
索妮亚是一个深谙社交礼仪的女人,她同样以庄重的口吻向他们问好。她脸上绽放的微笑与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没有逃过他姑丈的目光。米格尔看着索妮亚,他听不进她说的话,只看到她脸部的表情,欢乐的表情从她脸上掠过,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眼中绽放出的光彩是那么迷人。
米格尔的父亲与商业伙伴谈论一些投资事宜后,开始向别人介绍他们俩。索妮亚是西班牙人的这一事实,让他父亲非常满意。索妮亚有着丰满的臀部与深深的乳沟,这让米格尔印象极为深刻,特别是在他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他知道索妮亚上过马德里康普斯顿大学——这所欧洲最大的大学。后来,他发现索妮亚并不是胸大无脑的女人,而是一个美貌而智慧的女人。“不要用肤浅的眼光看我,”索妮亚对他说,“虽然我没有上过学费昂贵的私人学校,但我是以优异成绩毕业的。”
在毕业后的那个夏季,她到纽约、迈阿密与洛杉矶这些之前从未去过的城市旅行。她对时尚与电影行业十分着迷。索妮亚获得了企业管理学位,她觉得自己可以到加州一家大的摄影棚工作,或是到纽约为着名的设计师工作。但是,她父亲反对她的这些想法,他给她一年的时间找寻自己的定位。到这个秋天,她就要到父亲的公司上班了。当然,米格尔为她想好了更大的计划。
“这么说,你之后要去一趟西班牙,”玛丽安娜问,“你在那里要待多久啊?”
米格尔朝索妮亚咧嘴笑着说:“大约一个月吧。”
“你父亲跟我说,这是一个毕业礼物。”玛丽安娜睁大双眼说。
“是的。”米格尔自豪地说。然后,他对姑丈说:“这边的情况怎样啊?”
阿图罗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秃头,点点头说:“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最近的暴力活动有恶化的迹象。”
玛丽安娜挥挥手说:“我们现在不要谈论这个话题,至少今晚不要谈论,今晚要好好庆祝一番。”
阿图罗顺从地点点头,微笑着对索妮亚说:“很高兴认识你,我们现在坐过去吧,就在那边。”
“好的,我们待会儿就坐在你们旁边。”索妮亚说。
在他们走去泳池那边餐桌的路上,米格尔遇到了至少四位朋友——包括他父亲的朋友,他在美国南加州大学足球队的朋友,还有他的一位让三十秒感觉像三十个小时那样漫长的前女友。他与前女友用法语尴尬地交谈了一下,索妮亚站在一边,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你会说法语。”在米格尔最后逃离了无聊的纠缠后,索妮亚说。
“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德语与荷兰语,我都会啊。”米格尔说,“有时,我还会说黑帮的话,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嘿,小妹,给哥笑一个。”
索妮亚笑了。他们坐在豪华的餐桌前,桌上摆放着世界上最精美的瓷质餐具。罗哈斯过去教育米格尔,绝对不能将任何已有的东西视为理所当然。虽然他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一定要感恩这种生活,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比如他就餐时用的餐巾与提裤子用的皮带。罗哈斯对米格尔说过,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过着贫穷的生活,他需要为此感恩,感激自己能够过上富足的生活。
讲台上的麦克风已经安装好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一个可移动的大屏幕旁边。米格尔的父亲希望在客人就餐前发表演说,因为如他父亲所说,“肚子吃饱,耳朵失灵”。
阿图罗站起身,走上讲台,说:“女士们,先生们,如果你们坐好了,我就开始讲话了。对还不认识我的人,我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图罗·冈萨雷斯,奇瓦瓦州的州长。我想要介绍一下我的大舅子,一个不需要更多介绍的人,但我想利用这个场合讲一下乔治成长时期的一些小故事,因为我们从小上同一所小学,很早就相互认识了。”
阿图罗迅速吸了一口气,突然说:“乔治是一个喜欢哭的家伙,我没有骗你们。”
台下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