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明天醒来,还有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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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周游世界,那然后呢?

1.

那些四处旅行的人,出书、上电视、拍电影,火了一把,接下去像烟花落幕一样瞬间寂静了。

我很好奇,他们周游完世界,然后呢?

突然想到《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中那个水晶店的老板,他的梦想是跨越沙漠去麦加朝圣,年少时太穷,为了实现这趟旅行,于是他开了水晶店。可有钱后,他却不再愿意将生意撒手不管,远走他乡,同时也发现,把梦想放在一边搁置得久了,结果变成了一种依赖——成为活着的动力。他害怕实现梦想后的空虚,于是只能和它保持距离,小心翼翼,既不走远也不靠近。

难道实现梦想以后,就是空虚吗?

这样说来,周游完世界再回归家乡,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2.

对于许多人而言,离家出走只是生命的一小段旅程,或者说某个阶段,回来之后的大部分时光继续归于平凡——这种平凡的定义因人而异,不过最显然的特质就是不再拍照,不再为了一点儿小事而惊喜,对一切产生麻木,看待世界的态度回到从前,依然认定外面有一个更好的世界。

这些过起“平凡生活”的人,他们仰望的,是一生持续在旅途中,把家乡永久设定为远方的人们。人类最大的特性是幻想别人的人生如何灿烂与精彩,看到他人快乐,就对那条路一哄而上,适不适合自己是其次,看起来不错才最重要。

也就是这样,我更喜欢那些真正自由的灵魂,他们追寻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别人看起来幸福的“幸福”。书中的牧羊少年圣地亚哥有一段话,大意是,让一个旅人忘记周游世界的,往往是一个地方令他牵挂的某个人。好友人在瑞典留学,但北京有她情深意切的男友,离别北京周游世界时,心却盼望着快快留学归来;大学时代的荷兰老师,远赴日本教书,认识了现在的太太,最终还是搂着娇妻、牵着可爱的混血儿子回到荷兰。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结局是:圣地亚哥为了寻找宝藏跨越了千山万水,历经生死,可他一路追寻的财富,其实就在他平常放羊的山脚下。

看了三遍这个结局,我终于懂了。

我相信,你出生自哪里,你成长的背景是怎样的,都会成为抹不去的底色。母亲从小在贫困的石库门里和外婆生活,还要照顾姐妹,吃苦是她的底色,最便宜的东西对她最有吸引力;如今我工作了,家境也渐渐好转,住在现代的屋子里,她依然舍不得给自己买好东西,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别人家都请阿姨,她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家都要付钱让别人清扫,自己擦地做饭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层底色,并不意味着耻辱,不过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罢了。

往往越是急切想要甩掉的,最后越会成为梦魇。我见过那些来自乡镇的女孩,拼命用奢侈包、名牌香水掩盖家乡的贫困与对父母的嫌恶。她做了百般努力,只为了旁人的眼光。又或者,在外总有这样的留学生,在打扮上、说话方式上都模仿外国人,被认出是中国人时百般不承认。但任何人都是无法逃离自己的底色的。我遇到过许多人,倘若发现他们对自身认识越来越迷糊,那么问题必然在于他们一开始就成为了“自己的陌生人”。

这些年的经历,使我重新看待过去,不为在弄堂里像个野姑娘、穿着破烂凉鞋奔跑的童年底色而羞愧,不为生在一个平凡普通的家庭而嫌弃。那是造就如今这样一个我的必经之路,没有它,就没有现在,更没有无比期待的专属于自己的未来。

真正的周游世界,在于让我们更清楚自己的底色,也学会接纳它,甚至感激它。

然后用现在和未来,拿着颜色笔画一个喜欢的自己。

3.

既然周游世界最后不过是为了认识自己,并且追逐想要的未来,那不去也照样可以实现,不是吗?

牧羊少年的答案是,如果不曾有过那一段惊心动魄的奔走,就不物质,整合一起不过就塞满一只小箱。

己的,只是那颗精彩宽厚的心。

活着,不会被偷、被抢走,真正属于自旅行的人都会发现,一个人真正所需的会见到金字塔,不会在水晶店打工,不会遇见心爱的女人,甚至连骗走他所有钱的男孩,都是一段会在将来所怀念的经历。

所有在旅途中的人都明白,有些错的路,必须走一通才能帮助你到达最终目的地。在另一种程度上,错的路也是对的路,它们指引着你,同时为了让你抵达目的地,不断给你带来锻炼。

最常见的弯路,就是爱情。

好友F分手的时候要死要活,认定失去了那个他,“如果她的世界就全部崩塌。为了哄她,我只能答应:

以后你真的再也找不到像他那么合适的人,单身一辈子,我家就是你家;你老了没小孩,我家小孩就是你的小孩,到时也给你尽孝心。”下一年差不多的时候,“多亏以前她却挽着一个高大的男孩,满脸幸福地说:

干脆啊!不然就错过了现在那么对的人。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为了遇见那个对的人,我们要先遇见些错的,然后是必然的离别。

这些分手并不徒劳,只是让我们在遇见正确的人之前,学会恋爱,学会相处,变得有资格被那个正确的人宠爱。而且,如果一开始就遇到对的人,心会产生恐惧,只因不曾体验过对与错的分别。

牧羊少年曾爱恋过商人的女儿,当他来到沙漠,第一眼接触到法蒂玛的时候,他才辨别出他对商人的女儿只是好感,而法蒂玛却带来了注定的爱。

爱情,原来就是“世界上总有人在等待着另外一个人,无论是在大沙漠还是在大城市。当这两个人最终相遇,四目相对的时候,过去的一切和将来的一切全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4.

旅行并不是“从一个人待腻的地方到另一个人待腻的地方”,它恰能让你彻底擦除“腻烦”的概念:生活不会腻,只有你的心会,每一片看似茫茫的无聊沙漠都是造物主的精致礼物,因为每一粒沙都经过了千万年的锤炼。

倘若问我有什么认定的真理,那便是:世界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心。

在大城市乘坐地铁,拥挤不堪,人如浮萍,旁边的人用手肘互顶,一点点碰撞就不耐烦地恶言对骂。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要回家,注意观察的话,所有人的嘴角都是下垂的。

但,为什么不去享受这每天的旅途呢?

你所生活的城市,它够大,所以才拥挤,这时你无比靠近那些也许你从来不曾有机会接触的人。他们有什么故事呢?那个站在你旁边,双眼明亮,背着破旧牛仔大书包的小伙子,他的家乡一定和这里很不一样,他喜欢这里吗?会不会被吓到?接下去他凭借着卖力工作在这个大城市建立了自己临时的小家。但最后还是回乡了吧!因为在那里有他想念的饭菜,还有稻田无边无际的绿色,那里的姑娘眼睛特别大,头发乌黑自然。

等待红绿灯,哪怕黄灯了也停下来,为什么一定要闯那么几秒钟呢?正好停下来看看周围的街道,有没有新变化。交通协管员把大家照顾得很好,他辛苦了。心安静下来,鼻子也变得灵敏,突然闻到桂花香。啊!对了,马上就要周末了,心情也像桂花香一样清新开朗。

如果周游世界,最后还是无可避免地回到了原点,那并不徒劳。

也许你未曾拍过好看的照片,未曾一帆风顺,未曾找到旅伴,但带着心上路的旅程,就是一场好的旅行。

你学会了在路上保持沉默,只是观察大自然的一动一静,找到一丝丝线索。云层厚了会下雨,有蛇的时候马会不安,这些最简单的智慧往往是被我们所忽视的。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先把和自己的心对话这件最基本的事,给放弃了。我们带给自己诸多别人的观点,别人的标准,去看别人的世界,体会别人的内心,忙碌了一辈子,像是《夜航西飞》指出的,我们周游世界只为了看别人生活,却从未了解自己。

了解自己,便是与心对话,并驯服它。

它曾叛逆,甚至怀疑、背叛过你。但在旅途的独处中,你们互相磨合,一起看风景,一起往前寻找下一个目的地。你对它的征服,表现在接下去你学会了跟随心走,却也用意念指引它。

5.

一个人在外生活五年,更觉得自己是故乡的陌生人。原来,一座城市,即使讲最地道的本地语,即使与它亲密无间共同成长,别离后再聚也陌生得可怕。

并不是因为每条街道的改变,外国人越来越多,或者随处可见的奢侈品店;而是,可能同样的风景,我看到的,已经和曾经看到的不一样了。

走在淮海路,我看见的不仅仅是虚荣得用名包名衣全副武装的青年男女,我还看见在五星级大酒店旁拿着蒲扇乘凉却被保安赶走的驼背老太太;翻垃圾桶却一无所获满脸失望的流浪汉;用扩音喇叭播放小野丽莎的汽车音乐CD的小贩,其实他一点儿也没听懂他播放的音乐的歌词,他不在乎好不好听,只要能卖出去就好。

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

也有时候,这种陌生感在于,我突然发现,曾经已经麻木了的身边事,认真观察分析其实很荒谬。

马路上、高架上,大家争先恐后,互不相让,摩擦不可避免。明知道一摩擦大家都要停车,等警察来再去车保公司,为了争一秒结果要忙活半天,但依然不让彼此。向外国同事问了一圈,都没人在上海“在这儿开车绝对是一种完全的新体验,开车,英国学校的老师说:

这里和伦敦反着来——如果你总在让,那就哪里都去不了!”在路上,每个人的一秒钟好像都值千百万。

可是啊,既然大家爱惜时间、争分夺秒,可为什么每天还能看到各大饭店门口,经常排着长队,而大家居然甘愿傻坐着吹三个小时风等待呢?

这时候,时间竟不值一钱!

6.

有天晚上和来自深圳的同事一起吃饭,说起在国外留学和工作的“在伦敦工作的那一年,总是一个人住,一个经历,她突然感慨万千:

人生活,虽然很孤单,但是学会了和自己说话,回国以后就特别气定神闲。没有那一年的沉淀,我想,我就不是现在这样的自己了。”

你也是一样吗?又或者在为自己的前路做决定。你曾在国外生活,或者曾在家乡之外的中国大城市拼搏,面对“回归”,最大的恐惧是怕会陷入过去的平庸,害怕成为所厌恶的大人。你留恋现在的日子和曾走过的那段冒险,你在那狂奔的时光里,曾被热情的拉丁美洲融化,曾被守时守规矩的德国人震撼,曾在瑞士的雪白山脉、清澈湖水中得到宁静……也许回家后你不再热情拥抱别人,更别提亲吻脸颊、赠送礼物;也许回家后你不再严守时间,更轻易对说出的承诺反悔;也许你不再气定神闲地每天坚持出门散步,更开始在乎起别人的目光……你诟病大环境,你在路上喜欢自己的改变,回家后却又重新丢弃它。

为什么你不去成为改变本身?

你嚷着你是一颗自由的灵魂,你声称因为看过世界所以热爱着一切美好。所有纯正的东西都是能经历时光考验并长久留存的,比如钻石。那么,你的自由与美好不会被环境改变。你依然留存热情,在电梯遇到邻居,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你依然留存礼貌,下车时,对司机说一声“谢谢”;你依然保持坦然,遵守规定,哪怕身边人都在投机取巧。

7.

活在这一刻,就是掌握命运的秘密。

过去的早已万劫不复,人的底色无法改变。未来的事,还未到来,并不需要过分忧虑,书里写“如果是好事,那将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如果是坏事,在它发生之前你就要受很多苦”。先知只是从你告诉他们的过往故事里找到事态发展的蛛丝马迹,无论是手相、面相、纸牌,“并不是事物本身在揭示什么,而是观察事物的人发现了探究世界之魂的方法”。

或者,人生本来就是一趟未知的旅途,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忘记过去和未来,改善现在,于是未来也就能变得更好。回到了原点,每一次经历,每一个当下,都同样可能是改变一生的精彩故事;每一处曾看得厌倦的风景,因你的重新审视却有新的发现,甚至有一天,你会发现,有的改变是被你带来的。

周游完世界,欢迎回家。你所厌恶的又回来了,但你已然不同。

“倾听你的心声。心了解所有事物,因为心来自世界之魂,并且总有一天会返回那里。”

经营好自己的小生活,实现一个个小梦想。

不去羡慕谁,不去嫉妒谁,不求成为“牛人”,不求成为偶像,只求拥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真心觉得快乐,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