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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神秘之人

正如每一个故事的第二幅画面,总是一片祥和与宁静。

布拉国,位于盘古星北半球,地处大陆边沿,全国政区分为十三堡,皇城是铁力堡。

布拉国的民族非常统一,采用传统的“君宪制”治国,即是说——君主和国之宪法具有同等的约束力。如果君主的意志与宪法产生矛盾,则由辅政阁来协调,以达到“和谐治国”这一目标。该国皇族乐于接受一切先进文明,民族单一,信仰单一,算得上是一个崇尚和平的国家。同时,它以其优美的自然景色和独特的地域风情吸引了无数外来游客和定居者。

染井,是布拉国得天独厚的天然资源。

在该国地境内,每一口井内的水色皆是天然形成,且颜色不同,将布匹浸入不同的染井,会染出不同颜色或不同花纹的布,美丽精致。

不仅染井独有,布拉国本身也自产丝料和棉麻织品,自织自染,由布拉国出产的布匹盛誉盘古,堪称全球最华美的染织物。

布拉国现在的君主是一位年轻且迷人的二十岁青年,他叫托司格尔,两年前登基。托司格尔有个舅舅,在布拉国,这位舅舅的名誉和地位仅次于君主。

这位舅舅,以他亲切和蔼的言辞、成熟俊美的外貌和冷静睿智的头脑,从内到外,从下至上,得到国民的深切喜爱和一致好评。这位舅舅,既是辅政阁的首辅大臣,又是有着纯正皇族血统的亲王大公。

他是——尤蒂努斯·丁卜京大公。

在庸解狐将昭摇“骗”上提提犀鸟后,又过了十五个小时。

数亿年来,盘古星一直遵循着自转和公转的轨道规律,在此规律下,十五个小时,足够让布拉国经由夜的洗礼。焰阳初曦之时,它以襁褓之态舒展着柔嫩的四肢,将身体展现在金色光芒之下。

盘古星的光源和热源来自一颗名为“焰星”的球体,它有着金桔的色泽和源源不绝的能量,距离盘古星非常遥远。

盘古星本身有两颗自转卫星,统称“变月”,其区别在于:距离盘古星较近的一颗叫“银变月”,夜间会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另一颗距离盘古星较远,夜间放射的光芒为金色,故而称之为“金变月”。两颗变月的运行轨道呈十字交错形,在平面图上看会有交叉——这属于平面视觉缺陷,在立体空间里并不会相撞。

通常,各国的夜晚只能看到一个变月,或淡金色,或银白色,双变月共同当空的夜晚非常罕见。

从高空鸟瞰,布拉国的地图像一个蜷缩着双腿、侧身甜睡的婴儿,因此,布拉国又有着“甜梦之婴”的雅称。一条狭长的河流穿过“婴儿”的小腰,流进大海,皇城铁力堡位于“甜梦之婴”的腹部。

丁卜京大公府邸。

“啾——啾——”一只羽色鲜艳的小鸟叼着一片叶子从绿绿葱葱的树顶飞过,在树梢上掠过一片小小的阴影。

身为一名资历老练、深得主人信赖的老管家,御六艺抚了抚前胸的排扣,腰肝笔挺,等候传说中的神秘客人。

传说,这人有一张无与伦比的容貌,这人能到达盘古星球的任何一个地方,这人神秘莫测,时而男,时而女,时而奇丑无比,时而美艳惊人。有人说这人年纪轻轻,才华横溢,有人又说这人年迈垂垂,卑鄙无耻,甚至……缺胳膊少腿?

想到这儿,资深老管家御六艺低低叹了口气。他是一名相对瘦小而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没有胡子。他活到如今的年纪,头发白了一些,阅历也积累了一些,知道有些人外表看上去很糟,或者言辞无礼,举止无礼,但他们却是真正的英雄,否则,面对这么一件大麻烦的事,大公也不会求救于他。就不知,传说中的这人会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布拉国……

今晨,大公叮嘱他需要等候一位客人,不知容貌,不知男女,只说,那人叫庸解狐。

庸解狐,《又见地藏》的作者。

《又见地藏》是一本类似杂志的系列书,全球发行,但庸解狐并不承认自己出版的作品是书,他曾在某期杂志中写道:“这些东西杂七杂八,就归为杂志类吧!”

这本杂志可以定位成地理类,也可以定位成小说类,它以介绍盘古星球的地貌和景观为主,兼顾当地的奇异生物,或风俗,或国家,甚至涉及到一些流传悠久的轶事和不为人知的秘辛。

“八卦绿猫文明盟”是一家全球性的出版集团联盟,全权负责《又见地藏》的出版,但《又见地藏》每年只发行一本,作者和撰稿者同为一人,也只有一人——庸解狐。

自出刊以来,《又见地藏》的发行量在全球杂志排行榜中位居第一,各国读者均喜欢阅读、收藏这一系列杂志,因为该杂志的内容和图片全都是他们看不到想不到也从未猜到的景、物、人、怪兽和异闻。

庸解狐的取图极有特色——从空中取景,并且从不可能的角度进行拍摄和记录。这些图片和实影录像将各国的景物与风情逐一记录,但凡神秘的国家,虚幻的国家,不可到达的国家,甚至传说中的国家,他都能拍摄到(不知用什么法子),这也为他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据说,因为喜欢他的杂志,许多国家的皇族元首都想见他一面或与他交友,并在他进入本国拍摄时给予一切便利。

有好事的评论者收集了大量数据,最后得出一个答案——如果你不曾阅读过一本《又见地藏》,你会后悔,如果你翻开第一本《又见地藏》,你会更后悔!

由于出版介质的不同,这本杂志可以听,可以看。每当人们翻开这本杂志,不次于发现一片黄金宝地,一片原始丛林,一片也许生平不可得见的惊异世界。这些世界能令你沉迷深陷,无法自拔。

只要,你翻开一页……

御六艺习惯性地又挺了挺老腰,让自己保持笔挺直立的身姿。通常,这种站姿会令对方感到他带有一种倨傲无礼的藐视,事实上,这只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从露台向空阔无人的白色纹石大道看去,如果有人抵达大公府邸,他这个位置绝对不会错过。

时间仿佛奔腾的瀑布,一去无回,他看到大公夫人驾着一辆红色的“欧丽”离开,然后园丁开始清理草坪,直到草坪被清理得整整齐齐,白色纹石大道上依然没出现陌生的身影。眨眨眼,他抬头,眯眼看了一会天空,当他再度垂下略显疲惫的视线时,笔挺的身躯突然前倾。因为,在纹石大道中段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但在他抬眼的时候,大道上并没有人,无论前段或中段。

无暇多想,御六艺转身下楼,穿过草坪,直冲大门。又等了片刻,他才在最近的拐弯点看到缓慢移动的两道身影。

他们走得很慢,非常非常……之慢。

强忍着迎上去的双脚,御六艺默默安慰自己:我是一个资历深厚的老管家,要耐心,要耐心……

当自己耐心的耐心也默默消失时,两人终于来到御六艺面前。资深的老管家带着一丝挑剔的眼神打量到访的两位客人,暗暗惊叹。

两名年轻男子,分别披着深蓝色和金色的斗篷,两张脸上皆无笑意。

长发的年轻人扫了御六艺一眼,眼光向边上一斜,平静无波的黑眸闪了闪,仿佛整个府院的格局已了然于胸。这份了然,不是指花草树木或喷泉小亭,而是指府院外有几层防卫系统、几道狙击射线之类。

他的眼神——犹如蒸馏之后的液体结晶,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御六艺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长发年轻人的容貌,如果用“美丽”二字形容,只会显得单调而失味,若用“英俊”形容,又显得程度不够,而尊贵、高雅、雍容、劲帅、艳冶、邪魅这一类,套在长发年轻人身上总令人觉得不合适。

莫非他已经老到了智力退化的程度?

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御六艺转而端详另一名年轻人。

金色斗篷下,年轻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却异常鲜红,似乎被牙齿咬过,双眸之中圈圈绕绕浮着些许水雾,迷离,茫然,没有焦距,令人感到一丝暧昧的气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襟的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长发年轻人的手扶在他的腰边……

不知为什么,老管家突然将眼帘垂下,片刻后,再抬起,眼中盛满慈爱与同情。

在他以为,这位年轻人的表情是如此的脆弱,衣衫是如此的凌乱,怎么猜都像“犯罪”之后来不及整理仪容的模样。

“咳!”老管家挺胸,清嗓,以平直的声音说:“欢迎两位,请问,哪位是庸解狐庸先生?”

“我是。”长发的年轻人淡淡瞥他一眼,蓦然勾起唇角。

一缕浅笑,似有还无。

却也——五色目迷!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资深的老管家侧身引路,同时介绍自己:“我是丁卜京大公府的管家,如蒙不嫌,两位可叫我御六艺。庸先生,大公已经等你好久了。”

“是吗?”庸解狐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那比笑容还淡的问句仿佛在说:等等他是应该的。

御六艺没再说什么,领二人进入旋转梯,按下数字5。大公吩咐过,若客人到了,不必通报,直接引入五楼的书房。

旋转梯平稳迅速地上升,庸解狐扶在同伴腰上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其间,他在同伴微呆的脸上拍了拍——与其说是拍,御六艺更愿意承认那是抚摸——他似乎想令同伴清醒一点,但没有奏效。

“叮”的一声细响,梯门滑开,御六艺侧身立在门边,躬身行礼,“请,庸先生。”

“谢谢。”

“您这位朋友……”

“他没事。”庸解狐似乎觉得同伴走得太慢,腰一弯,将同伴扛上肩头,冲老管家绽放露面以来的第二个笑容,“一会儿就正常了,丁卜京呢?”

“我出马!”

偌大的书房内,实影机投放的全真情景中,白亭绿地,一名棕发紫眸的男孩正与一名红发金眸的美少年下棋。男孩稚气聪明的小眉头皱了那么一下,随即兴奋地落下一颗动物形状的棋子。看到这儿,坐在他对面的美少年淡淡一笑。

观看全真实影的男人全身陷在落地窗帘投下的阴影里,庸解狐扛着同伴走进来时,男人关了实影机,带着激动和不可压抑的神色迎向他。在看到他肩上扛的某件“似人形”物体后,男人的表情有一刹那的疑惑,却无损他迎上前的速度。

“解狐?”随着一丝稀有的淡香扑面,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出现在庸解狐眼中。

毫无疑问,丁卜京大公是位英俊迷人的中年男人。棕色的柔软发丝,金色眼眸,修长的身躯包裹在微有皱褶的素黑色衣料下,成熟稳重,有着皇族的高傲,也有着和蔼的严谨。

他全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气息,想必十几二十年后,在他步入熟透老男人行列时,也能荣登最受女性青睐的“熟透老俊男”之榜首。

“很荣幸再次见到你,尊敬的丁卜京大公。”眼角瞥到左侧的一张长软椅,庸解狐毫不迟疑地走过去,长臂一动,将肩上的同伴重重扔进软椅,同时解下斗篷,随手一抖。空气的鼓动中,一波绘画般美丽的深蓝曲线扬起,复又落下,盖在慢慢从软椅上爬坐而起的年轻人身上。

昂头靠在椅背上,年轻人拥着斗篷,慢慢覆盖在自己脸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我朋友,昭摇。”庸解狐转身,给了丁卜京大公一个含有距离的拥抱,在昭摇身边坐下。

“庸,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丁卜京大公深深看他一眼。

“为什么不会?”庸解狐五指交错搁在膝头,好问宝宝似的歪了歪头。

“你总是那么……”丁卜京大公思索了一会,才道:“神秘。”

“别急,尤蒂努斯。”送给他一个安慰意味的笑,庸解狐开门见山,“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知道全部过……”

一张斗篷突然扔过来,盖去他最后一个“程”字。

“啊啊啊——你这只活该被人解剖的两只脚动物——”火爆的怒吼突兀响起,不用怀疑,是已经清醒回神的昭摇,“你他妈飞得很销魂,是吧?”

销魂……资深老管家的视线飘了过来。

“这位?”丁卜京大公面不改色。

“朋友。”平静地拉下扔盖在头上的斗篷,庸解狐也面不改色地解释同伴火爆的原因,“路上……他有点,呃……消化不良。”

“行了,够了,你这只扒了皮的北极鳄鱼,我把你绑成肉大肠塞进鸟粪里让你吃个够,等你全身被鸟大便浸透了,信不信我再把你塞进那只该死的提提犀鸟肚子里,等你被它消化到大便部位时,我一定会剖开那只鸟的肚子将你拿出来,再把你送进鸟粪搅拌机搅成肥料,扔进海里喂鱼。”

流利得仿若瀑布般的怒骂,那些闻所未闻的词汇让丁卜京大公张口结舌,让资深老管家目瞪口呆。

扔开斗篷,绕一缕墨色长发在指尖把玩,庸解狐带着毫无歉意的笑,冲两人轻一颔首,“抱歉,他还在生我的气。”

“呃……”丁卜京大公一脸“我明白”的表情,“解狐,我想……总是有很多……嗯,奇特的人成为你的朋友。”

“奇特?”尖耳的昭摇捕捉到了这个词,大眼狠狠一眯,“我会把你的话当成赞美,大、公!你,你这只迟早活该会被人肢解的家伙——”怒火重新调回同伴身上,只不过接下来的话,如果他不说倒不会令人误会,偏偏,气到脑残的家伙就这么冲动地吼了出来:“信不信我让你销魂个彻底,今晚……不,随时。”

哦,随时……销魂啊……资深老管家暗暗点头,理解理解,完全理解了两人的“暧昧”关系。

“昭摇。”庸解狐淡淡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你刚才明明说我是被人解剖的。”

“那又怎么样?”

“可你现在说我会被人肢解。”

“你有问题吗?”一记灼热视线凶凶瞪去。

“我这边是没问题,可是,我想知道……”薄薄的唇微微一掀,细长的眸子徐徐合上,长长的眼睫如风中叶尖般震了震,复又缓缓张开,云淡风轻,“你想让谁来解剖……嗯,或者说肢解我?”

不是狂傲,只是自信。

“谁?”跟不上他思考拐弯的昭摇定格三秒,冷冷一哼,“我!”

言毕,飞身扑上去,拳头抡起,打了再说绝对没错。

长腿一扫,将下盘虚空的昭摇横搁在软椅上,庸解狐借此站起,将斗篷拉直,双手以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快速舞动,霎时,斗篷的残像在室内形成一轮光影。

轻轻风声乍起乍落,残像消失时,斗篷已将昭摇绑成一团。他再顺手一推,昭摇保持脸部向下的姿势,被他一掌推得趴陷进柔软的椅面。

及膝的长发在腰际一旋,韧长的身影向露台走去,口中犹笑道:“尤蒂努斯,我们去外面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家伙……恨恨扯掉缠住手脚的斗篷,昭摇扭扭脖子,站起。两颊因拉扯斗篷泛起些许暧昧的粉色,襟口的纽扣也因为挣扎又开了一颗。他咬咬舌尖,杀人的眼神直盯门板,几欲灼烧。

他发呆,是因为庸解狐没有任何预兆地将他从鸟背上扯了下来,强大的气压和窒息感让他大脑发麻到现在。

注意,是“扯”!

扯扯扯——那家伙竟然不让提提犀鸟停落地面,就这么直接从鸟背上跳下来,而且,拉着他。

近万米的高空哦,那家伙当他是全能万能无所不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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