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说说开皇之治那些事儿
27358300000028

第28章 编书修史,修订礼制

隋朝建立时,全国总共才有书一万五千余卷,但部帙之间,颇有残缺,与梁朝图书旧目相比,仅有其半。当时,牛弘上奏大声疾呼:“昔陆贾奏汉祖云‘天下不可马上治之’,故知经邦立政,在于典谟矣。为国之奉,莫此攸先!”文帝披阅牛弘的奏章,为之动容,深感忧虑。开皇三年(583年),为改变缺乏书籍的窘境,文帝派遣使者到民间征书,以金银、耕牛来奖励献书者,秘书省抄录校对完毕后,再将书籍物归原主。文帝还对保护文物投入大量的物力财力。经过一、两年的收集,国家图籍才得稍备。

东汉时,曾让著名书法家蔡邕书写七经,刻为石碑。以后,曹魏时又立三字石经,弥足珍贵。北齐高欢曾将石碑自洛阳船运至邺都,途中因河岸塌方,损失近半。开皇六年(586年),文帝下令将石碑运到长安,放到秘书省内。这些石碑几经辗转,加之长途运送,文字难以看清了。文帝便让知名学者刘炫和刘焯对石碑进行校对,并将石碑进行修补。

南北统一无疑给图书文物事业带来大好的发展机会。隋军攻入建康时,高颎立即派专人封存陈朝图籍,尽数运回长安。至此,图书流散于南北各地的局面终告结束,经籍渐备,荟萃于京师。在此基础上,隋朝在宫内和秘书省建立皇帝与国家图书馆,对搜集到的图书进行整理修缮工作。

南朝历代注重图书的收集整理,到粱武帝时,藏书三万余卷,诗文灿烂,震烁当世,北齐奠基人高欢就曾深怀忧惧道:江东复有一吴儿老翁萧衍,专事衣冠礼乐,中原士大夫望之以为正朔所在。后萧绎竟迁怒于图书,尽付一炬,成为千古文化罪人。所以,隋朝收得陈朝图籍,珍本、善本罕存,多为陈宣帝时代抄本,纸墨不精,书写低劣。为了抢救整理这批图书,文帝下令征召天下工干书法之士,于秘书省内补续残缺,编制目录,分为正、副二本,藏于宫中和秘书内、外之阁。经过这番整理,藏书达到三万余卷,恢复到梁朝水平,重新奠定了图书文化事业的基点。对隋朝文献事业贡献最大者,当属许善心。许善心原姓陈朝学者,才思泉涌,见多识广,家有藏书一万多卷。

开皇八年(588年)许善心作为陈朝使节访问大隋,刚好两国交战,文帝就拖着不许他回国。他被迫留在驿馆。陈朝灭亡,许善心身着丧服,面向东方默默垂泪。

开皇十六年(596年),有雀降临含章宫,文帝以为神鸟下凡,赐宴百官。许善心当场写下《神雀颂》,文采十足,文帝大赞其才华。第二年,敕令善心为秘书丞。许善心见秘藏图籍尚不完备,且多混乱,就废寝忘食地编起书来。他仿效粱朝文献目录学家阮孝绪的七类分法,将图籍分门别类,加以编纂。书籍编成之后,命名为《七林》。而且,他还奏请延聘李文博、陆从典等学者十余几,在秘书省考订校正经史图书的错谬,把国家图书事业由征购收集、抄写复本推进到分类整理、校勘研究的新阶段。隋朝的文献整理工作见效很快,许善心功不可没。

在图籍整理的基础上,文帝关心并积极推进修史事业。

开皇十三年(593年)五月二十四日,文帝下诏:“人间有撰集国史、臧否人物者,皆令禁绝。”开皇初年,对此尚未严禁。国子博士萧该与何妥一道“止定经史”,后因意见相左而遭谴,回家撰写《汉书》,“成为当时所责”。文帝在开皇六年(586年)亲加招揽的山东名儒张仲让辞官归乡后,著书十卷,逢人自吹此书若上奏皇上,他马上就会被请回京中当宰相。结果州县将此事上报,朝廷立刻命令将他处斩。然而,随着中央集权加深,隋朝从各个方面加强对社会生活的管制,自然要让精神文化屈从于政治需要,尤其要严格管制经常被利用为政治斗争工具的史书编撰。上述禁令得到严格的贯彻,即使是政府史宫,也不准私人撰写史书。王劭是秘书省著作佐郎,因母忧去职,在家编修《齐书》,被人上告,文帝大怒,专门派人没收其著,亲自审读。王劭逢迎的功夫还在学问之上,也不知书里写了些什么,就晓得文帝读后,不但转怒为喜,还如获至宝,连忙提拔他为门下省员外散骑侍郎,连升三级。

在此政策下,修史传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即由过去的史家修史向政府史馆主持修史转变。开皇中,具体负责编修史籍的就是上述王劭,他自从私撰史书为文帝所知后,颇得宠信,任著作郎,出掌秘书省著作曹。其下有学者组成的班子,如刘焯“举秀才,射策甲科。与著作郎王劭同修国史,兼参议律历,仍直门下省,以待顾问”。刘炫“奉敕与著作郎王劭同修国史。俄直门下省,以待顾问”;王孝籍应召“入秘书,助王勖修国史”。这时,修史已完全属于国家事业,受到高度重视,其具体事务经常处于文帝的直接领导之下。编撰史书的人员都由文帝钦定。所修史书由文帝亲自指定,以诏书形式下达任务。在文帝的关心与领导之下,隋朝的修史事业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据《隋书·经籍志》记载,在唐初尚有著录的隋修史书有姚察撰《梁书帝纪》七卷,魏澹《后魏书》一百卷,牛弘《周史》十八卷,崔子发《齐纪》三十卷,王劭《齐志》十卷、《隋书》六十卷和《隋开皇起居注》六十卷等。隋朝修史由秘书省著作曹负责有门下省官参加,亦即中枢机要部门参与其事。在文帝的主持和亲自督导之下,隋朝修史事业大有成绩。

在修订史书的同时,隋文帝也注重修订礼乐。

西晋将法律儒家化,加强了以礼入法的趋势,礼律并置,互为表里,已成为魏晋南北朝统治者与法学家的共识。隋朝律令格式依次编撰完成后,立即着手修礼。另一方面,《礼记·乐记》说:“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孔子也说过:“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虽有其位,苟无其撼,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制礼以告功成、树正统、明君德,这是一代开基创业的皇帝所拥有的神圣特权。开皇初,隋文帝打算修礼,秘书监牛弘上书称:“制礼作乐,事归元首”,获得首肯。

隋文帝登基伊始,就曾修改了北周舆服仪卫等部分礼制。《隋书·礼仪七》记载:“高祖初即位,将改周制,乃下诏曰:‘祭祀之服,须台礼经,宜集通儒,更可详议。’”当时,大臣高颎、崔仲方、卢贲、李德林、裴政等人纷纷献言,建议废除北周礼,用魏晋北齐礼代之,由此确定了后来修礼的基调。《礼仪》还记载:“高祖受命,欲新制度。乃命国子祭酒辛彦之议定祀典。”可知当时隋文帝委以主持修改北周札典的“通儒”,是出身于陇西的辛彦之。此后,百废待兴,国务繁忙,修礼工作暂无进展。秘书监牛弘知道文帝念念不忘修礼,便上书建议全面编撰新礼,移风易俗,大治天下。其时,律令格式已经基本编就,与之配套的改定礼制自然提上了议事日程。于是,隋文帝让牛弘与辛彦之一起编撰礼典。

开皇三年(583年),牛弘继辛彦之出任礼部尚书,全面负责编撰新礼,同时还有明克让和崔赜诸儒也参加了礼制的修订。明克让出自南梁礼学名家,本人亦为当世所推重,梁亡后入周,先后当过麟趾学士和露门学士。崔赜出身于北方大族的博陵崔氏,其父为山东儒学宗师,本人亦是隋代一流文士。此二人参加修礼,显然是为了博采北齐及南朝后期新发展的礼制。

开皇五年(585年)正月,《隋朝仪礼》一百卷编撰完成。11日,隋文帝下诏颁行。这部礼典包含吉、凶滨、军、嘉五礼,“悉用东齐《仪注》以为准,亦微采王俭礼”,或载“采梁及北齐《仪注》”国,堪称北齐与南朝札制的集大成。《隋朝仪礼》的颁布,标志着隋朝系统性礼刑法制建设基本完成。隋礼对传统礼制多有改革创新。例如,隋朝将国家祀典分为大、中、小三种,厘清其等级,确定以昊天上帝、五方上帝、社稷和宗庙等为大祀,这些都与编修律令格式的指导思想一致,即通过祭祀天神以强调隋政权的正统合法性,助其实现中央集权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