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南派三叔推荐:天行健(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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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逃亡之路(2)

我已看清了她的面色。现在我们相距也不过几尺许,如果不是当中隔着这个丑陋至极的鼠虎,倒也是件美事。我大声道:“快!快把刀给我!”

她身子一震,人向边上一闪,跑了过去。

我的百辟刀掉在了近两丈外的地方了。她去捡过来这一段工夫,我想我还能撑得住。可是她拿到刀后怎么交给我?我现在两只手根本不敢松开,一旦松开,哪里还制得住这头几近发狂的鼠虎?但此时哪里还由得我多想,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鼠虎还在乱动。这头鼠虎的身体跟我也差不多长,但力气却足有两三个人那么大。如果不是我先前揪住它的耳朵,我哪里能斗得过这头野兽?即使如此,它在拼命挣扎时,我仍然没一点反抗的余地,只能由着它乱动。

“怎么给你?”

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她到这时,话音仍是冷冷地,好像我不是处在生死一线的紧急关头一样。我叫道:“你扔过来!”

我的话一定让她吓了一跳。但要把刀交给我,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我听得她道:“那我扔过来了。……你小心。”

最后这三个字已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即使我正晕头转向,也听得她话中的颤音。

她也毕竟没有表现的那么刚强啊。

尽管知道实在不是时机,我仍然暗自笑了笑。

刀“砰”的一声,被扔到了我身边。

她扔得很准,这刀扔得离我不过一尺多远,在满是石子的地上跳了跳。这时那鼠虎正好带着我猛地甩过来,我一咬牙,右手猛地松开了它的耳朵,一把抓向百辟刀的刀柄。

这是在赌命了。如果我一抓不中,那也就是我和她的死期到了。

我的手指一下碰到了一个圆圆的硬物,那正是摸惯了的百辟刀刀柄。谢天谢地,我不由默念了一声,手一翻,刀已握在掌中。此时鼠虎耳朵失了控制,登时转过头来要咬向我,我左臂一用力,大吼一声:“畜生!”右手的百辟刀一送,刀尖一下插入了鼠虎耳后。

在军校中,教暗杀的老师跟我说过,人的头骨极为坚硬,要劈开头骨,那要花极大的力气。但是,人的耳后却是头骨的空隙处,从耳后下刀,刀一下便能入脑,当场便能让对手毙命。人是如此,我想野兽也差不了太多。

果然,刀尖在鼠虎耳后,如中败腐,半柄刀一下没入了这鼠虎脑中,可又马上像被东西夹住一般,刺不进去了。

那是耳后的空隙没有百辟刀的刀身宽吧,刀子卡在这鼠虎的脑骨中了。可这已足以置这鼠虎于死地了,它正咬向我的大嘴里忽然哼了一下,吐出了一阵腥臭,慢慢地,瘫倒在地。

直到这时,我总算松了口气。我本来跨在鼠虎背上,鼠虎一倒下,我也浑身脱力,坐到了它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真的以一人之力杀死了一头鼠虎?

心还在猛烈地跳动,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忽然道:“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又显得那么平和,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我知道,刚才她带着颤音对我说“你小心”时,已经让她暴露出真实心思了。现在她的语气尽管冷冷地,但我也听得出她话语里的关切。我笑了笑,道:“好像死的不是我。”

我想要站起来,人却一软,差点儿摔倒。这时我倒发现,我的内衣凉飕飕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那是从鼠虎身上喷出的血打湿的吗?

我看了看胸口。胸口,鼠虎的血已经快干了,而我手臂上因为刚才的搏斗也弄得满是伤痕,许多伤口都在渗出血来,不过都是些皮外伤。

我解开软甲,想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哪知刚解开,却见胸口一阵蒸气散出来。在刚才的搏斗中,我自己一点也感觉不到,但浑身的汗水却已将我的内衣湿透了。

“小心,容易着凉的。”

她的声音仍是那么冷冷地。我不由抬起头,对她笑了笑,道:“谢谢关心。”

我的话让她有点局促不安。我不敢再看她,拔出百辟刀,将软甲系好,道:“快回去吧。”

在要走时,我又回头看了看倒在山崖上的鼠虎,不禁打了个寒战。刚才能杀死这鼠虎,差不多全靠运气,而且有她的帮助。

看样子,我到底勇力远不及武侯啊。听说武侯打死鼠虎时,也是我这样的年纪,而且他是单枪匹马,赤手空拳打的。这么比比,我实在要差得远。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沮丧。转过头,她已在向前走了。我追上几步,道:“走到我身后去。”

她一怔,没说什么。我走在她前面,也一言不发。

山中看样子鼠虎也不算多,回去总算平安。走过刚才她采野果的地方时,她道:“这里还有几个果子。”

当她把野果抱在怀里走过来时,我忽然道:“以后不要一个人落单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我,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至极,似乎要说出话来。我避开她的目光,又向前走去。

快到宿营地时,我忽然闻到一股焦味传来。这味道也不算浓,当中夹着些甜香,倒很是好闻。

那是火的味道啊。我心头一阵狂喜,看样子张龙友终于生起火来了。我回头道:“快,有火了!”

果然,当我拨开树枝,走到宿营地前,在薛文亦那拖床边已生起了一堆火。地上已挖了个坑,坑里一些树枝正在烧着,火星不停地爆出来,张龙友和吴万龄一人拿了个树枝,上面串着些野果和剥去皮的飞鸟,正在火上烤着,那股香味正是从这里传来了。

吴万龄一见我,猛地站起身,道:“统领!你怎么了?”

我看了看胸前,大概我前胸的软甲都是血,吓着他了。我笑了笑,道:“没事,快点烤,我馋死了。”

吴万龄看了看手上,笑道:“多亏张先生和薛工正两人,我们才算生着了火。统领,这鸟肉熟了,你先吃。”

我也实在馋得不行,拿过来就是一口。吴万龄烤肉的本事倒也不坏,那野果本来又酸又涩,烤过后倒正好给那鸟肉当调味料,鸟肉也有一股清香。这鸟也不知是什么鸟,很是肥嫩,咬在嘴里,那股香鲜的滚味几乎让我把舌头都吞下去了。吃了两口,我忽然将那鸟撕下一条腿来,递给走过来的她道:“来,吃吧。”

她接过半片鸟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很是斯文。我笑了笑,以一种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狠吃着。一会儿,我把这半只鸟啃得一点不剩,她却还有许多。

我舔了舔指上的油,道:“好吃,好吃。”

吴万龄笑了,道:“统领,你身子也好了?”

听他一说,我也猛地惊醒过来。这一身大汗一出,我的病也爽然若失,现在精神百倍,刚才和鼠虎搏斗得精疲力竭,吃下这半只鸟肉,好像浑身力量全回来了。我道:“真是啊,那只鼠虎连我的病也治好了。”

“鼠虎!”

张龙友和吴万龄同时叫了起来,在一边正由一个女子喂着鸟肉的薛文亦也睁大了眼看着我。我道:“是啊,刚才我杀掉了一只。怎么了?”

吴万龄看看远处,道:“这山里,只怕还会有吧?”

“别多想了,鼠虎总比蛇人好对付。”

我说着,身上又打了个寒战。想起蛇人如烈火燎原的攻势,以及覆没在高鹫城里的十万大军,任谁也不敢说不怕的。

张龙友和吴万龄也想起了守城时的情景了吧,他们都有点茫然。我叫道:“别多想了,吴兄,你打来的什么鸟?很肥啊。”

吴万龄也像从梦中惊醒一样,笑道:“那是竹鸡。山中到处都是,多得很,简直跟捡的一样。要不是张先生和薛工正生起火来,那么多好吃的我们可吃不上。”

我道:“多弄几只吧,要是能煮锅汤,那就更美了。”

我和吴万龄说着,张龙友也被带动了,笑着道:“对了,我去找找陶土,这山里肯定有。做出形状来烧一下,就是很好的锅了。”

我们说笑着,一时也忘了现在的处境。我在说笑时,眼角不时瞟着她,心头不由一阵痛。

如果能到帝都,她怎么办呢?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把她去送给帝君的。

张龙友的运气很好,第二天就找到了陶土。

因为找到陶土,我们兴奋地不肯走了,马上找了个地方宿营,用昨天带着的火种生起了火,看着张龙友做锅子。

张龙友的手艺不太好,他虽然说得轻易,说找到陶土就能做出很好的锅,可他做出来的坯子全是七歪八倒的,用那样的锅煮东西,只怕煮熟了也倒不出来。幸好有个女子手很巧,做出了相当漂亮的带耳的烧锅出来,还做出了几个稍嫌笨重的勺子。

当天色暗下来时,第一锅鸡汤也出锅了。我们用那种大笨勺舀起了汤,几乎眨眼间,第一锅汤便被我和张龙友、吴万龄三个大男人抢光了,连薛文亦也只来得及喝上一勺。

吃过了煮出来的肉汤,那两个女子的病况马上好了起来,薛文亦的伤势也有了好转的迹象,本来他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昏迷不醒,现在已经有力气说话了。看样子,大概在路上便也可以好转。

吃饱了东西,每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张龙友和吴万龄在和两个女子聊天,薛文亦也半躺在拖床上和那个常照顾他的女子说话。在刚逃出城时,她们总多少对我们有些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