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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再见?再不见?

“田田!”颜雨田的妈妈坐在青年旅馆的一楼大堂,一看到女儿进来就急忙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你不要再吓妈妈了。”

颜雨田的妈妈一边抱着女儿一边哭了起来,颜雨田第一次见到妈妈如此大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颜雨田的爸爸此时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抱在一起哭作一团的母女俩,他毕竟是男人,不想在这种公众场合太过失态。

“爸爸妈妈,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颜雨田的眼中依然闪着泪光,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塞可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家三口如劫后余生般重逢的场面,也不免鼻子有些发酸。她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自上次和妈妈一起去看望塞影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了,突然好想听她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

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塞可飞快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程峰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终于接通了,塞可小心翼翼地说道:“喂,程叔叔您好,我是小可,请问我妈妈在家吗?”塞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意图,也没有先客套几句,虽然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礼貌但话已出口,也只好等着程峰的回答。

“小可啊,好久没联系了,你妈妈这会没在家里,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打电话吧。”程峰在电话那端热情地说道。

塞可有些犹豫了,“这样啊,不用告诉我妈妈了,打扰您了。”

说完,塞可飞快地挂断了电话,她靠在墙边,看着颜雨田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的幸福场面默默地想,自己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呢?

经历过早上的一场风波后,颜雨田决定带爸妈去街上逛一逛,毕竟自己在上了大学后能够陪父母的日子越来越少。而这一次虽然没有和家人约定一起出来度假,但就像冥冥中注定了一般,此时一家人凑在了这样一个风景秀美的海岛上,自然不会错过一起出游的机会。

而夏悠悠向来爱凑热闹,来到岛上遇到种种风波后,就没有体验过度假的感觉,听说颜雨田一家人要去逛街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在发现颜雨田已被平安带回来后,夏悠悠也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心里对于好朋友塞可更加佩服了,虽然塞可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小可,我和爸妈去逛街,你和我们一起去吧?”颜雨田走过来看着一个人靠在墙边发愣的塞可,关切地看着她。

“难得你们一家人出来玩,我就不去了。”塞可笑着摆了摆手。

“那好吧,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好啊。”塞可朝着远去的四个人挥了挥手。

一行人走后,塞可又在大堂发了会呆,觉得有些无聊,便一个人来到旅馆外的石板路上闲逛。一出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陈哲,他背着书包,手上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正快步朝码头的方向走去。

塞可朝着陈哲跑了过去打算和他打声招呼,伊丽莎白应该已经被杀死了,昨夜她被几条致命的木刺困在树上,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等待她的只有吸血鬼猎人的制裁,也算罪有应得。

“陈哲,你这是要去哪?”塞可跑过去拦住了匆匆行走的陈哲。

陈哲抬头这才发现了塞可,他停下脚步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我要离开这座岛回我原来的城市去了,”陈哲叹了口气,对于这几年在岛上不断地追踪,失败,再继续追踪这种不断循环往复的猎人生活颇为感慨,“我已经抓住了当年我追捕的吸血鬼,如今她也不会再有机会害人了,所以我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塞可点了点头,“伊丽莎白已经死了吗?”

陈哲眉头微蹙了一下,“我没法杀死她。”

塞可本来放下的心突然又悬了起来,“什么?你没有杀死她吗?”

陈哲摇了摇头,“普通的血族用银匕首或木头插入心脏就可以毙命,但伊丽莎白所在的巴托里家族是血族中的贵族,贵族吸血鬼是无法用普通的武器杀死的,这世上只有死士才能杀死她。不过你放心,她被我灌了马鞭草后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我将她放在了一个棺木中,那尊棺木已经被我扔到海底了,棺木外插满了银匕首,足够困住她了。”

“就是说,她不会再出来害人了?”塞可依然有些忧心忡忡。

“是啊,不然我也不敢轻易离开这里。”陈哲苦笑了一下。

“对了,你刚才说的死士,是什么人?”塞可不解道。

“死士不是人,”陈哲笑了一下解释道,“死士是一把银匕首,据说是世界上第一位吸血鬼猎人用自己的血锻造而成的,能够杀死世间的一切吸血鬼,只不过至今早已下落不明了。”

塞可点了点头,虽然伊丽莎白被困住了,但她想起那些带血的冰冷刑具依然有些心有余悸,“我总觉得这样很不踏实。”

“所以接下来我要去寻找死士了,虽然找到的希望很渺茫,”陈哲苦笑着摇了摇头,“它可能会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是啊,如果没有线索的话,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塞可默默说道。

“不过不管怎样,伊丽莎白现在是不会再构成威胁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陈哲拍着胸脯保证到。

送走了陈哲后,塞可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沙滩和海浪有些出神,几日来都是惠风和畅的好天气,许多游人在沙滩边嬉戏玩耍。可是他们若是知道此时自己所处的海域下方正沉睡着一个恶魔,不止会作何感想。

颜雨田和夏悠悠挽着手走在街巷上,她们在街角一位阿姨的小摊上编了满头的花辫,此时正兴致勃勃地穿梭在海岛的商业街上。虽然在这种旅游旺季又恰逢天公作美的好天气,每条巷子都游人如织,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她们扫街购物的热情。她们望着周围各种颇具特色的小店心情大好,每到一家小店门前总是忍不住边拍照边选购。颜雨田的父母也难得出来度假,他们走在两个女生的后面也沉醉于这些小店的特色装饰风格和货品种类上,时不时地看一眼前面兴高采烈的女儿。

“妈,这台收音机送给你吧,你现在用的那台太旧了,正好用我奖学金的钱买。”说着,颜雨田就要拿起来去收银台处结账了,结果被妈妈拦了下来。

“我那台又没坏,用着挺好的,你留着钱给自己买东西吧。”颜雨田的妈妈虽然嘴上推辞但心里却十分开心。

“东西又不是一定要坏了才换,就这么定了,一会我再给爸爸买一套茶具,爸爸那套茶具都生锈了。”颜雨田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搜寻着周围还有什么新奇又好玩的东西可以买回去。

“傻女儿,那是茶锈,洗一洗就掉了,不用破费了。”颜雨田的爸爸站在一旁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

颜雨田对着爸爸扮了个鬼脸笑说:“你看你们两个,都不要我买的东西,那你们需要什么呢?”

夏悠悠在一旁眨了眨眼睛说道:“爸妈都是这样,嘴上说不需要孩子的东西,但真的收到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田田,在这一点上你不需要听叔叔阿姨的话哦。”

“那我就听悠悠的,你们不许再提反对意见喽。”颜雨田搂着爸妈的脖子亲昵地说道。

颜雨田的父母相视而笑,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和女儿这样交谈过了,就好像又回到了女儿小的时候,两人牵着她的手去动物园,给她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而现在,变成了女儿带着日渐年长的他们出来游山玩水,用自己攒下的奖学金给他们买力所能及的东西。那个他们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贴心女儿又回来了。

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位站在街角处身着青色短袖衫的年轻男子,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那个穿着一身泡泡裙头上编满了花辫的娇小女生正兴致勃勃地挑选着什么,时不时地拿到旁边那对中年夫妇面前像是在炫耀一般,那对中年夫妇和女生一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男子从未见过女生与父母相处的样子,他并不知道原来她在父母面前可以笑得如此美好,像孩子那般天真烂漫,那不正是自己一直希望她得到的吗?可以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曾经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能让她幸福,原来自己对幸福的理解竟是如此狭隘。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田田不想离开家人了吧?”塞可出现在离钰的身后,和他一起看着不远处的一家三口。

离钰轻笑了一下,眼中似是有些不解,“家人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塞可愣了一下,随即也浅笑了起来,“是我们无法割舍的人,不管你身在何处。”

“我出生没多久,我母亲就将我卖给了海妖首领,为了换取可以助她提升道行品阶的道符,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几个兄弟姊妹也都被母亲卖了,也许她从未将我们视为家人吧。”离钰眼中充满了苦笑。

塞可觉得心里有些发酸,她从未想过离钰竟有这样的身世,也许正因如此才让他对亲情如此漠然吧,“也许并不是所有母亲都懂得如何爱自己的儿女,但你不能否认家人间存在的羁绊。”塞可不由得又想起了许久没有联络过的妈妈,情绪更加低落。

“也许吧,是我不够了解田田。”离钰并未察觉到塞可情绪的异常,他突然径直朝着颜雨田走了过去,塞可也急忙跟了上去,不知颜雨田的父母看到离钰会是什么反应,但愿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

“田田。”离钰看着正在认真选购的颜雨田,轻轻叫了一声。

颜雨田抬头正对上满眼温柔看着自己的离钰,她十分欣喜但很快就意识到爸妈在旁边,她紧张地看了一眼正在旁边闲逛的父母,好在爸妈并没有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离钰。

“你要不要过去聊聊,我可以帮你们拖住叔叔阿姨。”夏悠悠反应很敏捷,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身着青色短袖衫的男子正是颜雨田的妈妈口中所说的青龙。

“我和悠悠一起拖住叔叔阿姨。”此时塞可也跟了上来,见颜雨田的父母并没有发现离钰,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拜托你们了。”说完,颜雨田就急匆匆地将离钰拉走了。

塞可和夏悠悠在身后看着他们不禁都担忧起来,她们并不是担心颜雨田的父母会发现离钰出现在这里,而是担心颜雨田和离钰的未来,或者说这本就是一段没有未来的恋情。

颜雨田拉着离钰的手来到了一条父母看不见的小巷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小心翼翼地张望着,离钰看到她紧张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果然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有些迷糊但又很认真的女孩子。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自私。”离钰温柔地望着走在前面步履匆匆的颜雨田。

颜雨田停下脚步,回身一把抱住了离钰,将头深深埋进了他的胸口,泪水早已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颜雨田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将手轻轻覆在离钰的侧脸上,望着他清澈无辜的眼神突然破涕为笑,“我打得不重吧?”

离钰摇了摇头,将颜雨田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郑重说道:“我不会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不过我还是要保护你。”

颜雨田踮起脚尖,将头凑到了离钰的侧脸旁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又附在了他的耳边小声呢喃:“我知道,我并没有放弃你,我只是不能自私地和你一走了之。”

离钰轻轻地扳过了颜雨田的脸说道:“即使这一世没有结果,下一世,下下世,我也会找到你。”

颜雨田将手指抵在了离钰的唇前,“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我只想把握好此刻,我会努力说服爸妈让他们接受你的。在这之前,我们就约定,每次都这样悄悄见面好不好?”

塞可和夏悠悠站在一家卖饰品的小店里,陪着颜雨田的父母一起挑一些好看的冰箱贴,她们不时地看着外面的情况,担心颜雨田耽搁太久没有回来,到时候就控制不了场面了。

不过好在颜雨田是个有分寸的人,很快她就从店外走进来了,手里还提着几根棉花糖,看起来就好像刚刚只是出门去买了甜品一样。她回身看了一眼站在街角的离钰,微微扬起了嘴角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离钰也朝她摆了摆手,颜雨田看到离钰说了一句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在说“再见了,田田”,然后他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纵然有万般不舍,此刻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塞可看颜雨田有些发愣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悄声问道:“你还好吧?”

颜雨田抬起头努力控制住泪水,她不想被爸妈看见自己突然失落的样子,“我没事,我们继续逛街吧。”她耸了耸肩,再度恢复了美好的笑容。

夏悠悠挽着塞可的胳膊走在街巷上,不急不缓地跟在颜雨田一家三口的身后,她突然没来由地问了塞可一个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的问题,“你喜欢他吗?”

“你在说谁?”塞可愣了一下。

夏悠悠坏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说的是萧华哦,他是叫这个名字吧?”

“干嘛突然问这个?”塞可并不想回答,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经常无意间想起他的脸,想起他的黑色风衣,想起他说过的话,她知道自己的答案。

“只是突然想到,你和田田同病相怜,萧华也是妖。”夏悠悠叹了口气,开始为塞可的将来担忧。

“哪里同病相怜,人家是恋人,我们又没在一起。”塞可头低得似乎是想要伸进地面里一样。

“哈,这么说你想过这个问题喽?”夏悠悠听到塞可的话后立刻兴奋了起来。

“我……”塞可不知如何作答,答案早已不言而喻,夏悠悠也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唯独萧华看不出,也许看出来也装作不知道吧。这样想着,塞可顿觉烦闷无比。

“我看得出你喜欢他,”夏悠悠并不打算停止这个话题,“如果喜欢就要勇敢一点。”

塞可苦笑了一下说道:“喜欢他又怎么样?你没有看到田田和离钰吗?你觉得人和妖会有结果吗?他可以活几千年,可是人类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他容颜永驻,但是人类却有生老病死,这些问题应该也会困扰田田吧。”

“你都想到这么远了?”夏悠悠有些惊讶。

塞可一时语塞,她从没意识到在这件事上自己竟然想了这么多,明明连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她突然无心再继续逛街了,于是便借口头痛,在夏悠悠和颜雨田一家人关切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塞可没走几步,就在街边看到了那双自己熟悉的蓝色眼眸。塞可想起刚才自己对夏悠悠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尴尬,她装作没有看见萧华故意快步走了过去。

然而,她却听见萧华在后面叫住了自己,她努力摆出一副正常的笑脸故意做惊讶状和萧华打了声召唤。

“塞可,我和红玉今天离开这里,就此别过,你多保重。”

“这样啊,”塞可本就烦躁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后更加抑郁了,她垂下眼帘并没有看向萧华,“保重”,说完转身就走了。

“塞可,还记得万妖王的封印吗?我想他快要醒了。”萧华似是犹豫了一下,在塞可身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