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咖啡馆外的摇椅上,巨大的遮阳伞挡住了寒冷初春中仅有的温暖的阳光。
“原本我对你还抱有期望的,不过在看到那个小鬼之后,原本少许的困惑就完全被打散了。”
在傍边的小桌上,被装在精致鸟笼里的头颅对着她说道。
听到被放弃的宣言,她并没有给出多大的反应,平淡的就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
“这世上的东西和不被允许存在的‘什么’,吸引、侵蚀、融合,深渊中的存在所脱落的概念将化作切实的形体降临。庞大的精神以杂质构成轮廓,灵魂与生命分离,意识融成一体,分散、聚合。当存在的东西,它的某处中的什么与深渊中的什么相似的话,不被这个世界接受的怪物就会产生。你,就是其中最下等的——血肉的聚合物,吞噬概念的碎块,没有灵魂的东西。”
她眼神呆滞的看着头颅。
“这样的你,不管如何挣扎,到最后也只能是一滩没有意识的碎肉,仅仅受到虚空中那残破的概念影响,变成无限扩散、增值、侵蚀世界的孢子,以血肉铺垫深渊的温床。”
头颅的眼中没有眼前人的身影,她的心思完全被之前遇到的他吸引住了。
“那个人的话,我只能说我好久没有看到过那么纯粹的,自主升华中的深渊种了……他最后一定会痛苦的保持者自我,在完全突破束缚后成功的以那最单纯的信念脱颖而出吧。”
如同看到资质惊艳的后辈一样,她的态度与对待现在自身保护者的态度完全不同。那种慈祥与宽容的样子,让她既厌恶又嫉妒。
“我倒是没有看出他有哪里更加突出,是因为他表现出的令人敬而远之的,极为突出的秩序个性吗?”
潜行在草丛中偷听别人说话的,自己以为没有被察觉发现的笨蛋一号。
明知对方就在身边,还装作一无所知的,巧妙利用机会的满是小心思的女孩。
以及,察觉到所有,选择偏帮的冬马楠裕。
她很不满意,自己过得这么辛苦,而他却还有心情陪着小朋友玩家家酒,实在是让人气愤的说不出话来。对他人的评价过于在意,把自己的意志排在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后面,这种让别人占领自己的主动权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什么嘛,这不就跟嫉妒的小孩子一样了吗?
“哼。”
就像是比拼谁的玩具更好一样,头颅的表现意外的幼稚。
“蠢货,深渊种并非是某种生物,而是精神层次面的体现。所有的生物特性与特征,都是因为精神意志所影响才表现出来的,意志不够坚定,随意被人捏造删改,那样的你根本就是一滩****,没有被成为人的资格,仅仅是社会意义上的橡皮泥罢了。”
“那么,阴蜂。”
她摆正了自己的姿势,阴蜂这么积极的情况十分的少见,原本她就是糟糕透顶的烂人,会这么兴奋,果然还是因为冬马楠裕这个可怜家伙的关系吧。不过无所谓。这次正好可以借机问一些自己困惑很久的问题。
“找你的说法,那深渊种岂不是一群精神病?”
笼内传来一声巨响,那是阴蜂的头发企图刺穿她结果被鸟笼挡住的声音。
她差点笑出声。
虽然仅仅剩下了一个头颅,但是现在的阴蜂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之一——如果它能够击破这个囚牢的话。
它么……没有身体就没有两性特征的辨别,也就是没有了性别,单纯的头颅的话,用它这称呼也没错吧。
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最开始的时候还会被吓的尿出来,现在已经可以一边以欣赏阴蜂的反应为乐,一边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你,运气真好。”
阴蜂也感受到了她的心理,虽然语气依然强硬,但也透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虽然没有听它说过详情,但是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肯定都是处于顶尖层次的上流人,这样的阴蜂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会落到这幅田地呢?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就从的自己力量体验和它的平时只字片语中所表达出的态度就能让人感觉到它的强大力量。难道世界上还有比它要强,比它还要更高级的‘存在’吗?
“纯粹,坚定的意志,与你口中的精神病完全无关。精神病单纯只是一种普通的疾病,虽然有所谓的强迫症以及偏执狂,但那只是所谓的人类的自身系统的协调问题。对于深渊种来说,所谓的人仅仅是受到生物电流遥控的机器,不说我,哪怕是你这样最低级的深渊种,也是可以轻易的用物理手段入侵人类的大脑,轻易改变其中的构造,从而改变一个人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而我所说的那份纯粹的概念,是从你们的心中最为根本的地方流露出来的。”
“心?最为根本的地方?”
“人类种的语言很有趣,心这个词所蕴含的意义跟灵魂一样广泛而又空洞。用小说中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人的本质,源头,根源之类的东西。有些人天生就对某些事特别的敏感,对某些事物的需求无法自制,不过最基本的大概就是三种:求生欲望、求知欲望、以及恐惧的情感。这是所有人都有的,没有之后就无法生存下去的东西。在那之后的,就是人们对某种单一方向的追求。当然,这些都大不过三种本能就是了。”
“活命主义者,科学家,胆小鬼?”
“唔……科学家倒是有些可能,不过大概是无法升华到深渊种的,因为求知这一行为就是再不断的丰富自身,是自己进化而非劣化,但是这一行为就会使自己的前进方向偏移初始的源头,所以最多也只能被某些无聊的家伙侵蚀玩弄罢了。”
“那么他呢?是哪一种?”
“他啊……”
只是提到了冬马楠裕,阴蜂就露出了一股如同得到了最佳的幸福,慈祥慈爱爱怜珍惜爱护诸如此类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表情。
“那是即使是在我们当中,也是最为顶级的概念。那就是‘自我’。是非常非常难得的……”
“可是他那么的弱,完全感觉不到力量。”
用最好的材料——自己的身体做成了美味,透过自身肉体所感知到的,也不过是一具平淡无奇的肉体罢了。
“用物质层面来评判所谓的强弱,真是愚蠢。”
阴蜂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久违的兴致似乎也消失了,看样子这次不会再听到什么别的东西了,她暗暗惋惜了一番。虽然很遗憾,但是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急不得。
提起鸟笼,她向着被封锁的地铁站走去,最近那里发生了不少猎奇的事件,据说可能是吸血鬼做的,阴蜂说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可能有它身体的一部分在那里。不过很明显能够感觉到阴蜂隐瞒了很多的事情,说不定连这个世界的真相也尽在它的脑中。不过还是那句话,急不得,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不过吸血鬼啊,真是让人怀念,要不是死得那么惨,说不定现在自己就活不了了呢,如果是那个金发的女人的话,一定要好好报仇才行呢。
她脑中这么想着,小声笑了出来。
阴蜂则是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了反应。虽然只剩下头颅,但是它的那份美丽却并没有因残缺而消失,反而因为过于特异的关系,像是某种精雕细琢可遇而不可求的高价艺术品,加上装饰豪华的金丝鸟笼,透出一股怪异的美丽。
不久,地下车站中凄惨的悲鸣与某人的笑声一同传出,又一同消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