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马楠裕感觉身体很重,眼皮睁不开,嘴里的肉好像都粘连在了一起,仅仅是提起说话的念头,就能感受到肌肉撕裂的疼痛。
尽全力说出了水这个字,如同黑暗中有了光一样,嘴唇感触到了柔软,然后有什么撬开了嘴,清凉的水亲润了干渴的喉咙。
奇妙的体验。
再次睁开眼时,室内光线充足的让人流泪,冬马眯了眯眼睛,忍着流泪的冲动在床头发现了自己的女仆。
“……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有什么指示吗?”
“这次的穿越有什么影响吗?”
“是。”
机械女仆服侍着冬马换上了衣服,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少许的抗拒,现在已经能够面不改色了。
“虽然在那边的时候仅仅半天不到,但是在这边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期间阿良良木历给您发了许多的信息,似乎是有什么事件发生了。以及……”
女仆递上了一封信。
“这个是在门前的信箱发现的。”
“哦……?”
首先接过手机,待机画面上显示未观看的短信有三十封之多,来电记录里也有不下十通电话,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大体上可以确认一件事,在那天谈过之后,羽川翼失踪了,并且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失踪了就算问我也没用啊……”
忍不住叹了口气,放弃了收听语音信箱的打算,反正也不过是没用的废话吧。
“比起电子邮件我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纸质的触感啊。”
满怀期待的撕开了信封,在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哦……?”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觉自己的形象实在是太显眼了。”
照片已经有些发黄了,整个照片有明显的被折过的痕迹,边角也已经磨损了。
拍照的也是小孩子吧?由于拍照时相机的晃动导致照片有些模糊不清。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照片,冬马楠裕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小时与他人的合影。
因为只有自己的形象,自己是不会认错的。
“那个不是姐姐大人?”
“不不,是我啦,是我。”
“看起来一模一样呢。”
“你有点烦了。闭嘴。”
“是,主人。”
详细的看了看照片,没有错,那应该是自己跟当时的那群小伙伴们。
说起来,之前羽川翼也有说过,当年的事件有幸存者呢。
那这是什么?宣战?复仇?还是有其他的意义?
“你说放这封信的人是想干什么?”
“……”
“说话。”
“只是单纯的问好也说不定。”
面对主人不满的目光,仆人把腰鞠的更深了一些。
“唉……”
挥了挥手,佩雷拉便知趣的退下了。
等了一小会,确认佩雷拉真的离开了这里之后,冬马楠裕重新拿起了照片,闭上眼摸索了一会之后,在照片磨损的边缘处察觉到了一丝凹陷。
这个发现让他的嘴角上调。
用指甲挑开凹陷处,照片被分成了两份,第二张照片跟第一张没有太大的区别,依旧是一群小孩子,除了很多人都被整个涂黑了以外。
在照片的边角处,有小小的留言。那是一个地址,还有一串数字,大概是那里的密码吧,不过却没有写着时间。
莫名的感觉到了善意。
算了算姐姐的生日是五月二十八号,按照以前要提前至少两个月回家的情况来看,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一周了,看起来还是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比较好。
不过,羽川翼的事情,他能做的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她自己的故事了,没有他这个外人的余地。
那可是羽川翼啊,一定没问题的。
不过寄这封信的人到底是谁呢?
说实话冬马楠裕的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对象,但是对方应该已经死掉了才对。
“啊啊……想人了。”
机械虽然有机械的好处,但是却也有无法弥补的部分。
下次,找个人一起旅行好了。
不……还是说干脆呆在家里宅一段时间?
想着想着,冬马楠裕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的瘫倒在地上。
地上铺着的绒毯过于柔软,让他有被拥抱的错觉。
阳光大方的从窗户外钻进来,欢喜的在他的身上肆意奔跑着,微风被玻璃阻拦在窗外,只能看着阳光发出不甘的呜呜声,看着微风的样子,阳光更开心了,拉着地毯上的羊绒在空气中跳起舞来,绒毛被阳光裹着在他的鼻尖上起舞,欢快的不得了。
冬马楠裕就那么躺在地上,尘埃让他鼻子发痒,打喷嚏打不出来的感觉让人难受,但是他此刻却提不起任何的力量去做任何一件事,胸部的起伏已经消失了,心脏不安的跳动声在他的脑中是如此的清晰,无法呼吸让他感到了被紧束的感受,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套上了一层奇妙的滤镜,所有的东西开始散发起奇异的光芒,跌落在地毯上的玻璃杯变成了一个奇妙的光团,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扭曲,放大,最后变得没有形体,全部成了单纯的色彩交织着。
然后,世界变成了黑色。
似乎有谁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脑海。
然后,世界变成了白色。
恍惚间他似乎变成了一朵云,在无尽的空中飘浮着,失重的感觉让他欣喜,但是当他重新审视自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是由许许多多的杂质制成的,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微粒,微粒被什么强行拴在一起,不过即使如此却也在不断的消散着。就在他想详细的看看里面有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杂质原来是他的血与肉,就连灵魂也被蹂躏在里面了,就在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开始飞速的坠落,如同座过山车一般,如同座海盗船一样,强烈的刺激让他本能的呕吐。
突兀的睁开了眼,他才发现自己正在被漂亮的佩雷拉不断的摇晃着,在看到佩雷拉身影的那一瞬,冬马楠裕才清醒了过来,就像是重新被打开开关的机械,各种各样的感觉重新通过神经传递到了他的大脑,佩雷拉发现他恢复了意识以后,马上开始用力的拍起他的后背,困惑一闪而逝,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像是果冻一样,又像是冰冻了的血浆。
随着再次开始呼吸,冬马楠裕才正式的清醒了过来。啊啊,佩雷拉是在救我啊。他不断的喘息着,凝固的内脏分散了开来,身上所有的部分都在渴求着氧气,刚刚那样到底持续了多久?数分钟?数秒钟?对时间的感觉模糊不清,只有痛苦深深的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佩雷拉……你真漂亮……”
充足的光线让佩雷拉整个人似乎套上了一层光环,精致的五关,牛奶般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出众,不过那无表情的脸却抹去了阳光温暖的部分。自己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她的。冬马楠裕的脑子随着鲜血的呕出终于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整个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粗犷的呼吸声。
“啊……哈哈……活下来了……我还活着……”
这并非第一次的体验,这种体验已经有了数次,并且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最开始的时候,所见所体验的明显比这次要更加的激烈,不如说这次一开始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莫名其妙的跟着气氛沉浸去的后果就是这样。冬马一直认为这是这个世界对不应该存在的异物的肃清,或许是其他的什么,管他的呢。
看着依旧画风突出的世界。冬马楠裕笑了留下了泪水,是对死里逃生的庆幸?还是对没有就此死掉的遗憾?大概是前者?或许是后者?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不知道。
“哈……要重新洗澡才能出门了呢。”
“主人,您还是休息一样比较好。”
冬马楠裕懒洋洋的话语被佩雷拉从半路截下了。
“休息?不不不,抱我去浴室,替我洗漱,下午我还有事情要办呢。”
“主人,您需要休息!”
佩雷拉的话语里有着不可抵抗的意味,不过冬马楠裕只是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
他知道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休息已经成了最大的奢侈,让他休息不如说是在浪费他的生命,虽然所有人都希望能够稍稍奢侈一下,但是仅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这个富裕了。
佩雷拉了解了他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她的主人,她所能做仅仅只有把浴室的温度稍微调高一些,防止主人着凉,要知道,现在毕竟还是冬天。
“佩雷拉,你真可爱。”
“……”
“……?”
“——感谢您的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