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孟子》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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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梁惠王章句下(2)

晏婴的故事是这样的:齐景公想去各地游览,不但游览,而且要和先王的游览比比排场,以扩大自己的威信,而这需要宰相晏婴的支持。所以,他问晏婴应该怎么办。聪明的晏婴没有反对,他看景公要学习先王,就用过去天子如何巡狩、诸侯如何述职的故事讲给景公听。过去天子的巡狩、诸侯的述职,没有不和工作结合的,都从关心百姓的生活出发,给百姓解决困难,所以百姓们欢迎天子的出游。夏朝的谚语,表达了百姓的心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接着,晏婴讲述了当今天子(实际指诸侯)出游扰民的实际情况:“师行而粮食,饥者弗食,劳者弗息。睊睊胥谗,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饮食若流。流连荒亡,为诸侯忧。”据说,齐景公听了晏婴的意见非常高兴,不但不去各地游览了,而且“大戒于国,出舍于郊,兴发补不足”,还命令太师作君臣相悦之乐,其中一句歌词是:“畜君何尤。”孟子解释说,限制国君,正是爱护国君啊!

孟子就是这样用鉴古以观今的手法劝说齐宣王,可谓用心良苦。

原文

齐宣王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毁诸?已乎?”

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

王曰:“王政可得闻与?”

对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老而无妻日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

王曰:“善哉言乎!”

曰:“王如善之,则何为不行?”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货。”

对曰:“昔者公刘好货,《诗》云:‘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橐于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故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也,然后可以爰方启行。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对曰:“昔者大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直甫,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译文

齐宣王问孟子道:“别人都建议我拆除明堂,是拆掉呢?还是不拆?”

孟子回答说:“明堂是有德行能统一天下的君王的殿堂。您如果想要施行王政,就不要把它拆除了。”

齐宣王说:“怎样施行王政,能讲给我听听吗?”

孟子回答说:“从前周文王治理岐山一带,对耕地的农民,施行九分抽一的税率;做官的人世代承袭俸禄;在关口和市场上,只稽查而不征税;人们到河流湖泊设泽梁捕鱼,不加禁止;一人犯罪不牵连家人。老年男人没有妻子叫鳏,老年女人没有丈夫叫寡,老人没有儿女叫独,小孩子没有父亲叫孤。这四种人是天下最困苦无依无靠的人。文王发布政令施行仁政,首先考虑这四种人。《诗经》上说:‘富人是无忧无虑了,可怜那些孤苦无依的人吧!’”

齐宣王说:“您说的太好了!”

孟子说:“您如果认为我说得好,那为什么不去实行呢?”

齐宣王说:“我有个毛病,我喜爱钱财,所以王政难以实行。”

孟子回答说:“从前公刘也喜欢钱财,《诗经》上说:‘粮食多,堆满仓,袋里盛,囊里装,百姓和睦,国家荣光。箭上弦,弓开张,干戈大斧齐上场,这才拔营奔前方!’因此,留在家里的人有积谷,行军在外的人有干粮,这样才能率领军队前进。大王您如果喜爱钱财,能使百姓和您一样不缺吃少穿,那施行王政又有什么困难呢?”

齐宣王说:“我还有个毛病,我喜爱女色,所以王政难以实行。”

孟子回答说:“从前太王也喜爱女色,喜爱他的妃子。《诗经》上说:‘古公亶甫这个人,清早起来赶着马,从邠邑西边漆水涯,到了那边岐山下。和他的妻子姜氏女,到这儿来察看新居。’在这个时候,没有找不到丈夫的老姑娘,也没有找不到妻子的单身汉。大王您如果喜爱女色,能使百姓和您一样,都有伴侣],那实行王政又有什么困难呢?”

解读

这一章记齐宣王向孟子请教是否拆除明堂的事。明堂是周天子东巡时在齐国召见诸侯的地方。现在周天子连一个小诸侯都不如,不可能再巡狩了;齐王作为一个诸侯,住在明堂里又不名正言顺,所以有人建议拆除明堂。宣王本来也想拆,但他想听听孟子的意见。按说,孟子应该同意拆除,但是孟子想让齐宣王转变治国之道,施行王政,就说:“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因为,如行王政,便可以称王天下,那时,齐王就可以在明堂向天下发布政令,召见诸侯了。这么说,明堂在将来还是有用的。

齐宣王没想到孟子主张不拆,他就问孟子怎样施行王政。孟子用周文王治理岐山的事迹,告诉宣王如何实行王政。宣王见这样施行王政太难,自己干不了,但又不好意思直说自己不想施行王政,于是就借施行王政要花很多钱,同时又要减少许多收入为由,说:“寡人有疾,寡人好货。”他认为这么一说,孟子就无话可说了。没想到,孟子并没有放弃。他知道齐宣王贪财,但却故意装作不懂地说:“您身为一国之君,喜欢钱财是应该的。像周朝的先祖公刘,在创建基业时,也是‘好货’。他的‘好货’,使百姓们过上了富足生活(不是为个人享乐),创下了周朝的基业。如果您的‘好货’也能效法先人,使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施行王政又有什么困难呢?”

齐宣王见说“好货”不行,又说自己“好色”。“好色”的国君荒于政事,怎么能施行王政呢?孟子却认为,国君“好色”并不影响施行王政。他举出文王的祖父——太王(古公重甫)的事迹。太王由于自己有“好色”之心,推想百姓也有“好色”之心,于是便带领百姓避开狄人的攻击,迁往岐山。那时,太王的国境之内,家家户户都成双成对,没有嫁不出去的怨女,也没有娶不到妻子的旷男,家家都幸福团圆。孟子说:“大王您好色,如能把它扩而充之,使百姓都能和你一样,有室有家,生活美满,施行王政又有什么困难呢?”

总之,“好货”、“好色”不是病,病就出在只顾自己,不管百姓。作为国君,“与百姓同之”,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原文

孟子谓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

王曰:“弃之。”

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

王曰:“已之。”

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

王顾左右而言他。

译文

孟子对齐宣王说:“您有一个大臣把妻子儿女托付给他的朋友,自己到楚国游历去了。等到他回来。他的妻子儿女都在受冻挨饿,对这样的朋友应该怎么办呢?”

齐宣王说:“和他绝交。”

孟子说:“一个管司法刑狱的长官不能管理他的下属官员应该怎么办?”

齐宣王说:“撤他的职。”

孟子说:“一个国家治理不好,应该怎么办?”

齐宣王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把话题扯到与此事无关的事情上去了。

解读

孟子本想问齐宣王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但为了增强说服力,他用了惯用的手法,先问了宣王似乎无关的问题,叫宣王作出回答,然后逐步引导,请君入瓮,入瓮之后才问中心问题。

孟子先问请朋友照顾妻子儿女,而妻子儿女却挨饿受冻怎么办。宣王说:“和他绝交。”又问:刑狱长官管不好下级怎么办?宣王说:“撤他的职。”宣王认为这都是毫无疑问的,只能处分负责人。这时孟子才转入正题,问宣王:“一个国家治理不好,怎么办?”这一问,使宣王手足无措,因为齐国治理不好(当时齐国也确实落在了秦、楚等国后面)责任在他自己。从上面的答案推来,也应该撤职,所以他无法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了。

孟子的语言功夫无人能比,他的富于逻辑力量的话,句句都像一把利剑。在战国时代,没有语言功夫是难以出头的。从春秋时代起,就重视语言功夫,孔子的十大弟子中,就有宰我、子贡以擅长语言闻名(见《论语·先进》第三章)。

原文

孟子见齐宣王,曰:“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王无亲臣矣,昔者所进,今日不知其亡也。”

王曰:“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

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与!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也。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

译文

孟子见到齐宣王说:“我们所说的‘故国’,并不是指那个国家有高大的树木,而是指那个国家有前代的老臣。您现在没有亲信的臣子了。您从前所任用的人,今天想不到都不在了。”

齐宣王说:“我怎样才能知道一个人没有才能而不去任用他呢?”

孟子说:“国君选拔贤能,如果迫不得已要用新人,就要越过尊贵者,选拔卑贱者;越过关系近的,选拔关系远的;对这种事能不慎重吗?怎样慎重呢?左右亲近的人都说这个人贤能,不行;各位大夫都说这个人贤能,不行;全国都说这个人贤能,经过考察,发现他确是贤能之后,再任用他。左右亲近的人都说这个人不行,不要听;各位大夫都说这个人不行,不要听;全国都说这个人不行,经过考察,发现他确是不行之后,再罢免他。左右亲近的人都说这个人可杀,不要听;各位大夫都说这个人可杀,不要听;全国人都说这个人可杀,经过考察,发现他确是可杀之后,再杀他。所以说,这是全国人杀的。这样,才可以做百姓的父母。”

解读

这一次孟子见到齐宣王,谈到了用人问题。用人是否得当,直接关系到国家的治乱兴衰,而这个问题正是齐宣王的软肋。齐宣王最大的毛病,在于他不能真心信任臣下。后来,他的儿子齐湣王继位,变本加厉,更不能全心全意信任重臣。苏秦的弟弟苏代,看出了他的弱点,报告了燕昭王,于是燕国发兵打败了齐国,使齐国一蹶不振,几乎亡国。

在这次谈话中,孟子首先指出,宣王身边既无世臣,又无亲臣。这无异于说宣王是一个昏君,成了光杆司令,谁都不信任。宣王听了当然生气,极力为自己辩白说:“我当初任用一个人时,怎么能知道他有没有能耐?当我发现他不中用而罢免了他,也是应该的,没什么可奇怪的。”从而把责任推到知人难上。孟子在这个问题上不与宣王纠缠,而直接、诚恳地向宣王提出应该如何用人。那时选拔人才还没有科举制度,科举制度是从隋朝开始的。战国时选用大夫主要是从国君的近亲、士族和世臣子弟中选拔,但也开始选用士中间的有德者或有才者。无论哪种出身的人,想委以重任,的确很难。怎样解决这一难题?孟子提出,不能凭左右的意见和大夫们的意见,因为百姓的意见最重要,要根据百姓的意见,经过考察之后,发现这个人确是贤能,然后再任用。其他如罢免人、杀人,也都应倾听大家的意见,特别是全国百姓的意见。只有这样做,才可以做“民之父母”。

孟子的意见的确是当时选拔人才使用人才的好办法,但又有几个国君按照孟子的意见去做了呢?用人仍然做不到“卑逾尊,疏逾戚”,从而跨不过这道“尊”与“戚”的铁门槛。

从这次谈话,我们对孟子的民本思想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民本思想不只是要求在上者为政要想到老百姓,关心老百姓,更重要的是要求为政者要倾听百姓的意见,按百姓的意见去做,承认百姓是政治的主体。这就是《尚书·泰誓》中的名言:“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万章章句上》第五章)

原文

齐宣王问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

孟子对曰:“于传有之。”

曰:“臣弑其君,可乎?”

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译文

齐宣王问孟子道:“商汤王流放夏桀王,周武王伐殷纣王,真有这回事吗?”

孟子回答说:“在史籍上记有这回事。”

齐宣王又问:“作为臣子杀死他的国君可以吗?”

孟子说:“破坏仁爱的人叫做‘贼’,破坏道义的人叫做‘残’。既破坏仁爱又破坏道义的残贼之人叫做‘一夫’。我听说过周武王杀死一夫纣的事,没听说过周武王杀死国君的事。”

解读

前一章孟子极力提高百姓的地位,大概使宣王觉得国君在孟子眼里似乎无足轻重,所以这次宣王想知道孟子对国君究竟怎样看。他问道:“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这样的历史大事,史籍都有记载,宣王怎么会不知道?他所以要问孟子,就是想听听孟子对这两件臣叛君、改朝换代的事怎么看。儒家主张君君臣臣,可是又肯定汤武革命,这不明明是矛盾吗?

孟子的回答,并没有动摇“君君臣臣”的根本立场,但臣不可不臣,是相对于君不可不君而成立的。第一,君若不君,则臣亦可不臣,所以在桀纣不君的情况下,不能责难汤武不臣。第二,君既不君,则已非君,就没有臣不臣的问题了。所以孟子说,伤害仁义就是残贼。残贼之人不得人心,众叛亲离,只能是独夫。而对于“独夫”,是人人可得而诛之的。所以,孟子最后说:“我只听说杀过一个独夫,没听说过弑君的事。”孟子的话,为齐宣王敲响了警钟。

儒家肯定了汤武革命的价值,为封闭的、封建专制的政治现实,开出了一线生机。

原文

孟子见齐宣王曰:“为巨室,则必使工师求大木。工师得大木,则王喜,以为能胜其任也。匠人斫而小之,则王怒,以为不胜其任矣。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王曰,‘姑舍女所学而从我’,则何如?今有璞玉于此,虽万镒,必使玉人雕琢之。至于治国家,则曰,‘姑舍女所学而从我’,则何以异于教玉人雕琢玉哉?”

译文

孟子谒见齐宣王,说:“建筑一座巨大的宫殿就一定要派主管建筑的官员,寻找巨大的木料。建筑官员找到了大木料,大王您就高兴,认为他能胜任他的工作。当工匠根据设计的要求把大木料砍小的时候,大王您就发怒,又认为他不能胜任他的工作了。一个人从小学习本领,等到长大要用的时候,大王却说:‘把你所学的本领暂时放下,按我的要求去做吧!’这会怎么样呢?现在这里有一块璞玉,即使价值万两黄金,也一定要请雕玉工匠来雕琢它,否则璞玉就不会成为价值连城的玉器。至于治理国家,您对有政治才能的大夫说:‘把你所学的本领暂时放下,按我的要求去做吧!’这跟您要求雕玉工匠按您的办法去雕琢玉石有什么两样呢?那能雕琢成好玉器吗?国家能治理好吗?”

解读

孟子说这番话时,大概在齐国已呆了好几年了(这次在齐国大约呆了八年),很不得志。他向齐宣王讲了许多好的意见,但齐宣王一项也不用。宣王刚愎自用,难以理喻。于是,在一次谈话时,孟子对着宣王发了一通牢骚。

古代的贤者最担心的是国君不用自己的主张。古代国君不喜欢不听话的大臣、和自己唱反调的大臣。这样,君臣之间就难以处好。孔子和孟子都走了许多国家,处过许多国君,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原文齐人伐燕,胜之。宣王问曰:“或谓寡人勿取,或谓寡人取之。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而举之,人力不至于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

孟子对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亦运而已矣。”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