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之上,人头攒动。除了安宁本地商人之外,还有很多特意从外地赶来的商人。
在安宁太守刘大人几句客套话之后,他便退到一边,将位子让给另外三名异域之人,楚清站在父亲身后默默打量,心中确定,想必这三人,就是宇文桑口中的三大管事。
她并不知道宇文桑的家族在海外之国如何,但是单从眼前这三人的气度上来看,还有宇文桑本身宣示,便不难猜出,这个看似懵懵懂懂的阳光男子,出身不凡,家世也非一般人家可比。
恐怕,就在他们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中间一人,身上入乡随俗的穿着南楚服饰,帽檐下却是金黄色的卷发,因为太短,无法梳成发髻,只能披着。
白皮肤,高鼻梁,蓝眼睛,不同于楚人相貌特征的五官很容易就跳脱出来。他身边两人,站得稍远,隐隐有将他凸显之意,看来便是三人之首了。
他眸光淡淡的打量着在场的南楚商人,姿态中有些倨傲之意。恐怕是经历生死飘洋过来的他,对这里安居一隅,很少走出国门的商人们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不过,无论他心中想法如何,他却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在打量结束之后,他便开口,说着一口醇正的南楚话,开始了今天的竞标。
“很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大罗国,奥斯卡特家族的商贸权竞标大会,希望在接下来的竞标过程中,我们最适合的合作伙伴能够脱颖而出。”
大罗国,奥斯卡特家族。
这句话中的两个关键词,让在场的中土商人们一片陌生。
楚清心中明悟,原来宇文桑真正的姓氏为奥斯卡特,而这个家族,从这位管事在说出家族名称时,脸上带着的那种与有荣焉的神情,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家族。
“竞标以三场考核来选出最终得胜者,当然,在三场结束之后,我们也会给认为自己比优胜对象更加具备资格的代表进行阐述。”
这句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也体现出了这个域外商人的精明之处。
三场考核完成后,最终的获胜者,会受到同行的竞争,说白了就是擂主守擂。守得住,便拿下贸易权,守不住,便将原本到手的贸易权拱手相让。
这样一来,这些垂涎于海外货物的中土商人们就会你争我斗,而奥斯卡特家族则坐在一旁看戏即可。
“第一场,我们将给手中有着邀请函的商人们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里面装着一万两的银票,还各位帮忙保管一个时辰。”
嘶——!
一万两!
一个一万两或许对在场的部分商人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仅仅一个考核,就准备了不下百个一万两,这表明什么?这个奥斯卡特家族是在向中土商人们彰显自己的财力么?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保管好一个时辰,就能赢得这场考核?
会场下,中土的商人们面面相窥,窃窃私语。
嘈杂之声响起,奥斯卡特家族的三位管事却不打算解释,只是分别将仆人送上来的锦盒,各自分发到出示邀请卡的商人手中。
很快,楚正阳和闵子峰手中都各自捧着一个做工精美,风格却与中土不同的锦盒,两人暗中交换眼色,都有些不明所以。
而扈博易则趁机离开了这个圈子,回到之前所站的位子,与安宁本地的商人们凑在一起,打量着手中的盒子,眼底精光一片。
默默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楚清,眸光流转间落回了自己父亲手中捧着的盒子。盒子不大,只有一掌大小,上面却用昂贵的金属和宝石镶嵌出立体的人物雕像,或男或女,都是衣衫半遮的状态。
这种艺术,楚清是能够接受的,但是对于中土人来说,未免有些离经叛道了。
只是,这种与众不同的另类之美,也都让在场的中土商人们,嗅出了巨大利益的味道。
楚清心思一转,抬眸看向台上洋洋得意的三人。果然是好手段,海外商品到底是什么,所有人都不得而知。此刻,借助第一个考核,有意无意的让人们窥视一角,这好似不经意的举动,却能将中土商人的逐利之心推到顶峰,对这批海外之物更起志在必得之心。
这心思一起,接下来恐怕就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恶斗了。
“正阳兄,你看这些海外之人到底是何意?”闵子峰把玩着手指的盒子,苦笑着看向身边楚正阳。
楚正阳凝视手中之物,想起原先在家中,他与女儿对今日考核的判断。本该是围绕诚信,势力还有利益来展开的,那么现在这一处到底是哪一个?
苦思无果后,他也只能摇摇头:“我也正在疑惑。”
闵子峰本就随意问问,也没想过能从楚正阳口中得知什么。在看四下,所有商人几乎都愁眉不展,便淡定下来,眸光落在楚正阳身后的楚清身上。
他还记得,刚才楚正阳介绍这个容貌不俗,气质不凡的小少年是本家侄子。这模样看得眼生,可是却难保是哪一位他不曾见过的晚辈。毕竟家族大了,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认识那个家族所有的小辈。
只是,楚正阳的本家来人……
“正阳兄,这位小兄弟在此,莫不是令尊他……”想到心中的猜测,闵子峰突然激动起来。
楚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父亲。
楚正阳则敷衍的摆摆手打断闵子峰的话:“此事暂时不提,待今日事毕,你我兄弟坐下来,我再慢慢向你解释。”
见楚正阳如此说,闵子峰也不便纠缠,只是微微颌首,依他之言,沉默下来。只是不免又多看了楚清几眼。
楚清丝毫不理会闵子峰的打量之意,只是心中思索着这锦盒的用意。
这时,台上之人又开口说话:“诸位可以打开锦盒,验证里面是否有着银票。”
这话音一落,不少人都口中客气的拒绝,说是相信奥斯卡特家族不会在其中使诈。对此,台上三人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