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那个与大哥坐在亭子里的人,是大哥身边的那个清客呀,大哥不是后天就要考试了吗,怎么还在和这人聊天。”
秦韵这是也看到了湖心亭的两人。
方大公子背对着秦韵她们这边,还是自家兄妹之间更熟悉一些,就算是个背影,方二小姐一眼也能认出来。
看不到方大公子的正面,秦韵倒是看清了方大公子对面的那人。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大明朝文士的标准打扮,此时,这人显然正和方大公子在谈论事情。
这湖心亭其实是个很好谈话地方,它除了那座浮桥外,四周全是水,在亭子里,有没有人偷听,一目了然。
“公子请放心,鄯阳县那件事已经收拾利索了,就算锦衣卫下力气去查,未必能查出来,更别说,鄯阳县那些蠢材了。”
这湖心亭是距离岸上不近,这文士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可秦韵的职业决定她,不但要学会听话,还要学会看话,唇语就成了一门必修的技能。
湖边的其他人不知道两人再说什么,可秦韵却至少可以看到那中年文士说的几句话。
鄯阳?这个文士提到了鄯阳。
秦韵对这个地名还是很敏感的,毕竟她和柳折眉差点在那场大火中送了命,如今,这文士却提到了鄯阳,让她不得不多做联想。
虽然她也怀疑,那些所谓捕快们的水平真的能否查出点什么?
因为方大公子背对着她,她无法看到对方在这时说了什么话。
片刻后,她又看到那中年文士说道:“姓柳的书生看起来也是个硬茬,公子招惹了他,会不会有后患?”
姓柳的书生?她认识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柳折眉。这真的是巧合吗?
郁闷的是,她现在没有窃听器按在那两人身上,也只能看到一人的话语,对方的话语还这么隐晦的。
接下来,不知方大公子又说了句什么。这中年文士又道:“公子请放心,这件事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的干净利索,就算事情败露,也绝不会牵扯到公子您身上。”
“静儿表姐,你还在看我大哥呀,又看不到我哥的脸。”方二小姐虽然喊了一嗓子,可她并没有继续留在原地观看,而是继续前行。
而秦韵为了多看那中年文士多说几句话,就不自觉地放满了脚步,终于引起了方二小姐的察觉,她回首道。
“哦,我哪里是再看大表哥,只是再看湖对面的景色,觉得过几天,天气暖和了,一定很好看,就多看了几眼。”秦韵的谎话张口就来,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也是,静儿表姐这次到我家来,可要多住一段时日,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看到美丽的春景了。”
被方二小姐这么一打扰,秦韵只好暂时收回目光,那文士模样的人似乎也不在说话,湖心亭上有石桌石椅,此刻,方大公子和那文士好像正在对弈,可以看到那文士手中夹的棋子正在落下。
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秦韵的心中并不像外面表现的那么平静。
这文士口中提到的姓柳的书生真的是柳折眉吗?
按理说,方峥和柳折眉应该没有什么仇恨才是,还是?她牵连了柳折眉?
脑中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让她惊了一惊。
如果真的是柳折眉?
会是什么阴谋呢?
那家伙能不能躲过呢?
但最怕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这京城又是方大公子的主场,柳折眉在这里可是弱势呀,特别是他面临人生最重要的关口,春闱会试。
没看资料里说,方秦氏的举人爹考上举人后,参加了许多次会试,最后都名落松山吗,现在连人都失踪了。
一想到,要是柳折眉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被人算计,她的心中也很不舒服。
在秦韵想到柳折眉时,我们的千年淡定帝这会正坐在张槐在京城的宅子对面的小茶馆中,要了一壶清茶,听说书人说书。
他先前收拢的那一群从牢中弄出来的特殊人才,给他送来了新的消息。
曾经的太原府镇守太监张槐,在这一日到京。
作为柳折眉的仇人之一,而且还是用来钓鱼的饵,柳折眉怎么会在柳宅继续研究八股制艺呢?他怎么也要做出个欢迎归来的态度才是。
官场上的失势与得势往往有时就是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就会改变一切,如今,张槐被弄成了残废,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底蕴的残废,他在京城的宅子门前也清冷地连一只狗都不见。
柳折眉虽然也收到了从他离开太原府后,与张槐有关联之人的名单,但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再次找上门去。他需要从长计议。
最主要的是,他心中除了仇恨,还有了另外的牵挂。
在这一天,对方峥和柳折眉这两个都被称之为神童的大才子来说,在关乎人生最重要的考试时,他们竟然都在想着阴谋诡计,都想着对付别人,这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巧合也是一种必然。
他想到牵挂时,自然就将心思转移了一些。
她这次走的时候,虽然提前向他告辞了,可走的时候,却仍没说一声,她到底去了哪里?
已经习惯有一段日子,每天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如今看不到了,是真的相当不适应。
怎样才能永远将她圈在他的身旁呢?示弱,强制,还是威胁?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张槐的马车在宅子前面停下,这一路护卫的人还真不少,除了东厂的一些番子外,锦衣卫也是有这个职能的。
只不过这两拨人之间并不和谐,锦衣卫随行的竟然是于百户。
这也算是个熟悉的人了,他将人送到,隔着帘子对坐在马车中的张槐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他手底下那一群锦衣校尉离开了。
什么事情锦衣卫插手,就会变的比较复杂,看来,为了报仇,他还要留意不要被锦衣卫盯上。
目送张槐进了自家的宅子,他才起身,摸出几文钱,付了茶钱,然后出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