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起义后,势力很快就遍及长江流域,军力发展到五六十万人,占领了长江流域的许多重要城镇,而湘军编练成军后,兵力最初不过17万人,发展到最后也不过12万人左右,相差甚为悬殊,太平军往往是湘军的几倍,或几十倍。面对强大的太平军,湘军不得不采取防御,先求立于不败之地,然后乘隙致人而不致于人。
为了能首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达到围困太平军的目的,曾国藩对扎营修垒做了严格的规定。湘军每进攻到一座城下,统领首先根据利于作战的原则,选择地势险要的地方,要求湘军“每到一处安营,无论风雨寒暑,队伍一到,立即修挖墙壕,未成之先,不许休息,亦不许与敌搦战。墙子须八尺高、一丈厚,内有子墙,为人站立之地。壕沟须一丈五尺深,愈深愈好,上宽下窄。”此后湘军都依照这个规定扎营修垒,筑墙挖壕。正如曾国藩所指出的那样:“惟当酌择险要,固垒深沟,先立于不败之地。”曾国藩对部下李元度说:
“扎营宜深沟高垒,虽仅一宿,亦须为坚不可拔之计,但使能守我营垒,安如泰山,纵不能进攻,亦无损于大局。”中国近代名将蔡锷高度评价湘军的这个筑营措施:“防御之紧严,立意之稳健,为近世兵家所不及道者也。”
湘军不但扎营以求自固,进攻敌人的坚垒、名城,也用扎营战术来围困敌人以收功。咸丰六年(1856),湘军围武昌,挖前壕来防武昌城内的太平军出击和突围,挖后壕以拒太平军的救兵。一般人虑不及远,笑挖后壕为“拙”,后来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领援军接近武昌,于是湘军的后壕变为前壕,以抗拒石达开,人又叹其“巧”。咸丰十一年(1861),胡林翼指示进攻安庆集贤关的湘军将领鲍超“莫攻贼垒,而于距贼垒二里外,以兵力分前后左右围之。每一面只须三营,遥遥相制,邀截樵汲,静待十日,贼必无水、无米、无薪,自行奔溃。”鲍超遵照胡林翼的命令,不到20天,就把守集贤关的太平军四个坚垒全部攻克。这样关系重大的战果,只是从运用扎营战术中轻易得来的。
此后的湘军战役中,夺取九江、安庆乃至天京,都是运用扎营战术来围困坚城而夺取的。
湘军作战,极重地势。由于作战的方略,随山地与平原地势的不同而迥异,所以在作战前,湘军的统帅、大将,必审地势的险易。如湘军攻武昌,曾国藩先乘小舟赶汉口相度地势。左宗棠攻杭州,先轻骑赴余杭察看地势。他们都在看明地形以后,才定进攻的方略。不独统帅,将领以亲看地势为第一义,其下营官、哨官以至哨长、队长,人人都以看地势为行军的要务,人人都知道审择地势。
从中,我们不难体会曾国藩“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稳当”的原则,而扎营看地则成为这一战术的关键。湘军用兵战术,稳步前进,步步为营,不慌不忙,以孙子兵法“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逐渐争取主动为原则。故湘军用兵很少陷于危地,常据险要之地以制敌命,出奇而制胜。曾国藩用兵,重视“主客”的说法,以守者为主,攻者为客,主逸而客劳,主胜而客败。归结起来,其军事战略的主旨主要在于四个方面:一扎营垒以自固,二慎拔营以防敌袭,三看地势以争险要,四明主客以操胜算。
不仅曾国藩自己“稳扎稳打”,他还时常告诫带兵将领勿求速度,“步步把稳”,“稳扎稳打,机动则发”,“不必慌忙,稳扎稳守”。
曾国藩一直认为如果对所办的事情没有周详的思虑,往往会导致功亏一溃。李续宾和曾国华在三河镇全军覆没,就是思虑不周所致。曾国藩怕文官不勇敢,怕武官不稳重,他总是反复叮嘱,自己办事也力图考查详备。比如怎样办好盐务,曾国藩有两句话:“太平盛世,出处防偷漏,售处防侵占;乱离之世,暗贩抽散厘,明贩收总税。”这就把不同时期、不同地点、不同方式、不同策略考察得清清楚楚,交待得详细周全。
总之,“稳”才能坚定,“重”才能谨慎。稳重行事,勿急勿躁勿轻薄,才能纵览全局,胜券在握,良机不失;才能修身养性,洒脱自如,得人生之道。
6.言多必失,适可而止
人在现实中要想生存,就必须和人交往,那言语自然是避免不了的,但如果不加注意,则容易祸从口出。因此,慎言是必要的。而慎言的最好方法是不多言,力求简洁明了。滔滔不绝的人说错话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他们会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正所谓“言多必失”,所以必须“适可而止”。
曾国藩的为官之道是渐渐摸索出来的,他的谨慎为人也是在不断体会中磨炼出来的。
《周易》曰:“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它的意思是,有修养的人,言简意赅,不会胡乱地空发议论,而性格浮躁、缺乏修养的人却总爱夸夸其谈,大话连篇。
曾国藩的性格变化是很大的,做大官前后,他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30岁前的曾国藩总爱说话,并且他的言语中总是有一股尖酸刻薄的味道。虽然自身很有才华,但是别人还是不愿意与他交往,对他敬而远之。因为,无论在酒桌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他不经意的讥讽话语总能够让同僚或关系普通的朋友们难堪。时间久了,他的恶名也就传得较远。后来,翰林院的同僚们渐渐孤立了他。
曾国藩如果不知悔改,他的仕途应该不会长远。然而,曾国藩还有一个突出的优点,这个优点会将他诸多的缺点弥补,不断完善自身。这个优点便是他能够反省、检点自身。
尝到了苦头之后,他不能够再容忍自己多嘴多舌的毛病,于是决定悔改。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想改掉这根深蒂固的恶习,必须得付出艰辛努力。
以后的日子里,他还是不能将恶习彻底戒除,多多少少又因为多嘴多舌得罪了一些人。不过,经自己不断反省,他多言的毛病果真改掉了。
“常傲、多言二弊,历观前世卿大夫兴衰及近日官场所以致祸福之由,未尝不视此二者为枢机。”这句话是曾国藩做官的体会。他认为,桀骜不驯定会招致别人的敌视,以致众人群起攻之;多嘴多舌同样要不得,它也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曾国藩在修行上要求自己“静坐净心”,认为急躁、轻浮是做人、立道、求学的大忌。而身临高位,功高盖世,如言语太多、锋芒太露,就会引来朝廷的猜疑,认为自己有不叵之心。况且在封建社会中,君权高于一切,不懂得韬光养晦,一味激进,更会招致皇帝不悦,那样,便有生命之忧了。对下,如果讲话太多,难免有失误,则会让手下人嘲笑,认为自己无德无力,不能服众,久而久之,威德并失,便不能操纵手下了。
曾国藩早年就写下了“谨言箴”。他认为用花言巧语取悦于人,最终只能给自身带来灾祸;闲言碎语,也会搅乱你的心神。理解的人不夸耀,夸耀的人不理解。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让智者笑话,让愚者惊骇。笑话你的人会鄙视你,即使你很直率也会怀疑你。惊骇的人弄清原委以后,会说你欺骗他。
他对慎言的重视,影响到了他的整个人生观。曾国藩说,凡是有才能的人总希望表现自己,希望被别人承认他高明,就像孔雀一样,遇见围观的人多了,就开屏展示自己的美丽,其实这很容易招来众怒。同时,胸中有是非,有判断,有取舍,但又佯装不知,这是很难做到的。
曾国藩在现实生活中得到了经验教训,力劝自己不可多言,要小心谨慎,以免强出头引来祸端。故而,他专门写了《英雄诫子弟》书,借以教导自家子弟:
“我要你们听到人家的过失,如同听到父母的名字,耳朵可以听,但嘴上不能说。喜好议论人家长短,妄评政事法令的是非,这是我最厌恶的,宁死也不愿子孙有这类行为!”
他认为,人在独处的时候,一般没有什么话要说,虽然不乏有自言自语的人。和家人相处的时候,因为天天相处,不管自己有优点还是缺点,家人一概接纳,不会过多探讨,偶尔提示一下便可,也没有多少话要说。但和朋友在一起可就不一样了,这时候,他会一改在家里的沉默寡言,绞尽脑汁也要将话说得令众人吃惊,或为了表达语言所不能表达的意思,便以动作配合。
这便是人们的表现欲在作祟的缘故,为了表现自己的才华、风度、智慧、幽默等,难免夸夸其谈,殊不知在这无休止的表演中,却将自己的缺点一点点地暴露出来。
曾国藩不仅自己慎言,还经常劝诫弟弟和部下不要多言。
曾国华和曾国荃是曾国藩的两个弟弟,二人都与青年时的曾国藩性格相似,要么说话刻薄,要么多嘴多舌。曾国藩不想弟弟再走自己的老路,为了使弟弟不走自己的老路,曾国藩对此二人屡屡劝导。为了让性格刚烈、言语刻薄的曾国华处理好人际关系,曾国藩送给他“温甫”作为他的字号,意思是让他待人要温和一些,克制自己,不要伤害他人的自尊心。曾国华明白哥哥的心思,在日后的待人接物上,都显出温和的一面。
曾国荃后来也被朝廷加封,开始在官场立身。他的为人比曾国华还要恶劣,曾国藩对其格外担忧,因为,官场中最忌讳的就是多嘴多舌。历史上官吏因出言不慎而被贬被惩者多如牛毛,噤若寒蝉便被视为官场法宝。可曾国荃初入官场,根本不懂仕途险恶,仍然像往常一样肆无忌惮,夸夸其谈。曾国藩总是写信给他,向他传授为官保身之道,曾国荃从中得益不少。
对部下,曾国藩同样如此要求教导。他告诫部下发言一定要谨慎,千万不可胡乱地说话。
言多必失,应适可而止。有智慧的人懂生存之道,知道何时“沉默是金”。
7.以“浑”入世,难得糊涂
有大智慧的人,能够将“浑”利用得恰到好处。由糊涂变聪明易,以聪明装糊涂难。正因为难,有人无法掩饰自己的聪明,才有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情况的发生。以“浑”字入世是一门大学问,需常常领悟才能有所收效。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曾国藩的“浑”字诀就阐明了这个道理。
曾国藩是一个聪明人,但对有些事情,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理会。
曾国藩读了很多书,再加上自己才华出众,自然是个聪明人。也正是由于他的聪明,才导致了他在官场中四处碰壁,屡次遇到险阻。他处处显得精明,却不能在官场中安然无恙,不得不令他反思。“浑’字就是在他的反思过程中总结出来的。
“惟忘机可以消众讥,惟懵懂可以祓不祥。”这句话在曾国藩写给胡林翼的信中可以看到,曾国藩经过一番磨难才有此领悟,并以此来劝诫挚友。
初办湘军的时候,曾国藩与王鑫不和。王鑫拜在罗泽南门下,非常善于用兵。他手下有几千士卒,与其他部队相比,实力相当雄厚。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王鑫与曾国藩之间磨擦甚多,当时没有多少人替曾国藩说话,曾国藩压力很大。
王鑫后来在作战过程中因为骄傲吃了败仗,为挽回名声,谎报军情,曾国藩对他的做法非常反感,认为他的做法为君子所不齿。曾国藩此时虽然知道王鑫有大罪,但不愿意乘机报复。
在给几位弟弟的信中,曾国藩提到了此事,并分析认为,乱世之中,黑白本来就很难做到分明,强欲区分,反致混淆,希望诸弟能够吸取教训,学会糊涂处世。
官场中事事难料,颠倒是非、黑白不分的事情常有发生,以糊涂应对,再好不过。
曾国藩曾经对其弟曾国荃说过:
“弟体一不甚旺,总宜好好静养。莫买田产,莫管公事。吾所嘱者,二语而已。盛时常作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富贵人家,不可不牢记二语也。”
糊涂的人可以通过刻苦的学习,逐渐开阔视野,增长知识,所谓水滴石穿,功到自然成便是如此。聪明的人要想掩饰自己的那股精明,尽管日日克制,还是难以奏效。因为精明的人能够看透很多东西,能够看得深、看得远,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得高人一等。
但有时候又会出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现象。装糊涂是成事保身之法,因为会装糊涂的人,不会计较自己吃了小亏,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憨厚老实,人们会认为他是单纯的人,从而愿意和他交往。与单纯的人交往,会让人的心里感到踏实、轻松。单纯的人没有坏心眼,跟这种人交往,可以放松警惕。与精明的人交往却是另一番情景,他会让人的神经绷紧,生怕被他欺骗,被他愚弄。
“浑”便是一种大智若愚的处世为官方法,“浑”并不是说对什么都不能看透,对什么都想不明白,而是将精明藏在深处,集中心思去做一些对个人发展有益的事情,同时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视而不见。
8.防危虑败,明哲保身
所谓物盛则衰,月盈则亏,一件事情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向相反方向转化。在社会动荡时候,湘军的影响和作用是受到满清皇室的赞许和支持的,但社会安定后,湘军则成了一支威胁力量。在这种情况下,曾国藩能够看到长远,分析前景,不求功德圆满,而宁愿抱残守缺。
1868年5月,曾国藩被授予武英殿大学士。其后,由于筹办剿捻后路军有功,又被封云骑尉世职。一年数迁,曾国藩可谓荣耀之至,这表示清政府对他很是倚重。可是时过不久,一大批湘军官员纷纷被开缺回籍,如陕甘总督杨岳斌、陕西巡抚刘蓉、广东巡抚郭嵩焘、湖北巡抚曾国荃、直隶总督刘长佑。这不由得使曾国藩警醒起来,他在给郭嵩焘的信中提到:“官相(官文)刚才有署直隶之信,不知印渠何故开缺?近日厚(杨岳斌)、霞(刘蓉)、筠(郭嵩焘)、沅(曾国荃)次第去位,而印(刘长佑)复继之,吾乡极盛困难久耶,思之悚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