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见火候差不多了,又道:“李大人,盛宣怀办矿,可以说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这个尚且不说,他的资金从哪里来?单凭官款和十万元商股远远不够。”
李瀚章道:“经费始终是个问题,量盛宣怀也难有更大的作为,你怎么看?”
胡雪岩道:“筹集资金之地,全国上下,莫过于上海;而集上海之能人,莫过于唐廷枢、徐润。李大人,这煤铁轮船总局若划归轮船招商局,所有问题可以迎刃而解,也不必像现在这般挣扎在死亡线上。湖北煤铁筹集不到资金,可在上海筹集,也可将轮船招商局的资本暂缓扩充,用到湖北煤铁开采总局来,这个办法虽说不是十分理想,却很有效。李大人你说呢?”
胡雪岩是极会说话办事的,明明是压盛宣怀一把,把盛宣怀辛辛苦苦苦干的事业划给唐廷枢和徐润,每句话却是丝丝入扣,李瀚章如何不动心。待胡雪岩一走,李瀚章思前想后,愈发不能容忍盛宣怀,当即给李鸿章修书一封,大意是:盛宣怀所领官款,使用过半,然矿务未见端倪,既于公方无涓滴之益,对于洋煤无丝毫之损,早知有此结局,何必让盛宣怀办此事,湖北煤铁开采总局及早划归上海轮船招商局乃为正途。
李鸿章接到李瀚章的信后,着实发了火,找人质问盛宣怀,同时密责盛宣怀协调与李瀚章的关系。盛宣怀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自是对李瀚章无奈。即使知道了是胡雪岩在从中作梗,也只好如此。
还有一件事,也体现了胡雪岩的精明算计。唐廷枢、徐润均为洋行买办。这徐润是胡雪岩一手托起来的,如今虽然做到了宝顺洋行的买办,却是不忘旧恩,常言报答知遇之恩。这天,徐润过胡雪岩府说话,无意中提起招商局有入股之意。
胡雪岩心中一动,道:“入股好啊!我给盛宣怀写封信,以你现在的身份,不愁没有位置。”当下,授意一番,徐润知他用意,道:“我与雪翁的关系谁人不知,由我去挤盛宣怀恐怕于雪翁不利。”
胡雪岩也觉出不妥,只是找不出更为可靠的人来。徐润道:“我推荐一人,这人本领和声望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由他去和盛宣怀争,雪翁也不必担责任。”说得胡雪岩心痒难熬,问道:“谁?”
徐润道:“此人与我关系非同一般,姓唐名廷枢,人称‘水上卧龙’。”胡雪岩道:“如此甚好。”徐润自去办理不提,却说胡雪岩忙给盛宣怀修书一封,极力推荐唐廷枢、徐润二人。这二人在上海自不是一般人物,不必胡雪岩多说,盛宣怀已经合意。随从劝盛宣怀提防胡雪岩,但盛宣怀认为,若想在上海筹资成功,非二人不可,便动身前往上海。
盛宣怀求成心切,不加仔细鉴别便接纳了胡雪岩的引荐,向李鸿章推荐唐、徐二人,然而这正是胡雪岩安排下的计谋。
可惜的是,盛宣怀非但不知,还为了二人的“前途”极力奔波。
做事就如同一场战斗,你随时都有被敌人击败的可能,所以就应该尽可能地去维护自己的正当利益不受侵害。而方式有两种,一则是软,一则是硬。当然敢于硬碰不失为一种勇气,但结果却可能是两败俱伤,因此会算计的人应该懂得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该软的时候,你非得去硬碰硬,那迎接你的只会是失败。
8.分清轻重缓急,
精明人的做事之道做事时,要想一步一步地把事情做得有节奏,有条理,就必须要有眼光,注意做事的章法,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分不清轻重缓急,会导致很坏的结果。
郁四的独生儿子阿虎暴病而亡,胡雪岩得到消息,立即在百忙之中赶往湖州,才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原来阿虎还有个姐姐阿兰,这阿兰年近三十,本就是十分厉害的角色,而她的丈夫是一个刑房书办的儿子,子袭父业做了书办,书办本是厉害的角色,这对夫妇凑到一起,能够造些什么麻烦,也就可想而知了。阿兰见弟弟死了,娘家没有可以承续香火的人,就思谋着回到娘家夺家产,终日在娘家闹腾,独生儿子暴死,郁四本就痛不欲生,加上女儿这一居心不良的闹腾,更使他万念俱灰,以致整日在家里“孵”着,连历来“世袭罔替”父子相承户房书办的差事,也不想再做下去了。
郁四是胡雪岩在湖州做生丝生意和代理湖州府库的托靠,也是他交情已经相当深的江湖朋友。无论是就生意而言,还是就个人感情及胡雪岩的为人性情而言,胡雪岩都不能不管这桩“闲事”。他不能看着郁四就此消沉,但对于胡雪岩来说,要管这桩闲事,确实又有困难,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他确实没有时间管。胡雪岩知道,要把这桩闲事理清楚,三天功夫一定来不及,即使再加上一两天,也未必料理得好。而他原本就只计划在湖州待三天,因为上海、杭州方面的事情不能耽搁,上海方面主要是生丝销“洋庄”正在洽谈之中,买好的军火正待启运,许多具体操作上的事都要他去拿主意。杭州方面,则主要是钱庄生意刚刚开张不久,发行官票,代理藩库,虽然起点不错,自己选择的钱庄档方刘庆生人也不错,但毕竟事业刚刚起步,刘庆生也太年轻,有些事情无论如何还得自己照应。
一方面是郁四的事情于情于理都不能丢开不管,另一方面杭州、上海方面的生意耽误不得,这不能不让胡雪岩大费踌躇,如处理不好,就会“驼子跌跟头,两头落空”。
面对这一难题,胡雪岩的处理方法,似乎也很简单,经过短暂的踌躇之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来,先帮忙料理好郁四的家事。如此决定,理由有三:第一,郁四的事也是大事,且比较而言,它比上海、杭州方面的事情更大,因为连着朋友的情分,关系到湖州的生意,还因它比上海、杭州方面的事情都急。上海、杭州方面的生意毕竟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运作上也有了大致的眉目。第二,这里的事情如没有自己的运作,将很难圆满解决,而上海已有古应春、尤五打点,杭州有刘庆生在照应,他们都有相当的能力,只要不出意外,一般说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第三,自己本来就已经到了湖州,不如索性多花一点时间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好。耽搁下来,以后再来处理,多费一道的周折不说,还有可能错过这处理问题的最佳时机,凭空增添许多麻烦。而此时自己反正不在上海、杭州,那里的事情也管不了。
由此可以看出胡雪岩做事是十分懂得轻重缓急的。
归纳起来,胡雪岩懂得轻重缓急的考虑,其实关键也就是两点:首先,当处于两难甚至多难的境遇的时候,要分出孰轻孰重,孰缓孰急。在做选择的时候,较轻的事情,可以缓一缓的事情当然是先丢开再说,人人都知捡芝麻而把西瓜丢掉了极不明智。其次,要行事果断,不能优柔寡断。特别是两件一时难以分出轻重缓急、又难以两全的时候,这一点尤其重要,因这个时候,当事人最容易犹豫不决。其实,想一想,我们就会明白,反正两件事都重要,那么,你不管做哪件事都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既然不能两全,那就索性放弃,全力做好一件事,做成一件至少总比在犹豫中两件事都耽误,或者两件都做而两件事都做不好要划算得多。
9.精于谋算,巧打算盘巧获利
做生意离不开算账。自然,这里的算账不仅仅是指日清月结拨拉算盘珠子的算账,而是指如何在一把算盘上拨拉出能提高经营效率、增加盈利的途径和方法的算账。不用说,商事运作中,如何准确把握和即时调整购销时机、数量和经营方式,如何降低商品流通费用,合理使用资金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资金效力,这一切都是在精细的计算中算出来的。
一个不懂算计的人,仅仅满足于“估计”、“大概”、“差不多”,那就容易产生偏误,甚至成为一笔糊涂账,导致经营的失败。
胡雪岩深明大义,他在步入商界之前,就懂得算计,心中的算盘比谁都打得准。胡雪岩要办钱庄,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熟悉钱庄这一行当,更重要的是他算准了开钱庄不仅是他能够安身立命的一桩生意,而且也是他可以大显身手不断开拓的一个稳定长久的财源,实在是大有可为。钱庄之所以大有可为,在胡雪岩看来原因其实很简单,第一,当时正在闹太平天国,闹小刀会,长江中下游以及湘、闽一带常有战事。兵荒马乱之中市面波动较大,一般的生意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冲击,但对于钱庄来说,市面波动大,银价起落也大,低进高出的机会也就多,银票汇兑进出之间都大有赚头,这就是胡雪岩自己说的,“只要看得准,兑进兑出,两面好赚”。第二,此时没有本钱不要紧,胡雪岩料定王有龄外放去做州县只是迟早的问题,他自信即使王有龄仕途不顺,自己也有能力帮他腾达起来。现在只要有个几千两银子把钱庄场面撑起来,等王有龄一放了州县,他的钱庄就可以代理王有龄那个州县的公库,也就是代为料理那个州县的公款往来。按照惯例,代理公库不付利息,等于是白借了公家的银子做自己生意的本钱。
这就是一种算计,一般人在兵荒马乱、市面不稳的年月,大约只会更多地想到如何能稳当一点保住自己已有的饭碗,哪里会想到这市面不稳之中还隐藏着有势可借、有机可乘的发财机会呢?其实,任何一个经济发展时期,特别是商品经济发展时期,金融业总是百业发展的龙头。
自18世纪中叶,随着西方商业势力的大举入侵,中国一直是西方列强垂涎的大市场,国内商业以及伴随商业发展必然出现的金融业也随之获得发展。据清夏仁虎撰《旧京琐记·卷九·市肆》记载,到19世纪中叶,当时京畿之地已遍布专理银钱汇兑、金融往来的银号、钱铺、票庄、金店,另外布店、酒馆也有兼做银钱存储、兑换并发行钱票的。当时京城金融业以恒和、恒肇等四大恒银号和专理往来汇兑的山西票庄最为着名,京城“居人行使银票”以持四大恒者为体面,而山西票庄“交游市宦,最为阔绰”。当时金融业的兴旺,由此可见一斑。
胡雪岩生活的时代,虽内忧外患、战乱不断,但由于外国资本主义的经济侵略,也刺激了中国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是中国由小农经济向近代城市商品经济转型的时期。更何况当时的东南沿海也正是商品经济发达的地区。据史料记载,在已经成为旧中国金融中心的上海,虽然19世纪中后期已经有了英、法、日、美等国开设的银行数十家,但钱庄生意仍然是上海金融、贸易的支柱之一,每年在市面流通的庄票,在二十亿两以上,假如取消钱庄,进出口生意将陷于瘫痪。
无论如何,胡雪岩事业其后的发展也都证明了他算账功夫的精道。胡雪岩的钱庄从一开张就显出极旺的势头,王有龄不久也真的就外放了湖州知州,让他如愿以偿得了代理公库的好处,从此他的钱庄也如滚雪球般地发展起来,最终成为他驰骋商界****西进建立自己庞大经贸“帝国”的基础。
因此,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启示,只有善于算计,才能挣大钱。不善于算计,做什么都是会患得患失,盲目行动。做事情一定要讲原则,也就是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心里要有数。如果违背了做事的原则,你有可能会一时受益,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害人又害己。胡雪岩就深谙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时时提醒自己“决不拿烫手的钱”,这是他“一生要做本分生意”的自我约束,也是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做事有原则,不该做的事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