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青年希特勒:蜕变从这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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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段友谊的成长(1)

从此以后,每逢演出,我们便不约而同地来到剧院门口见面,并且在大多数夜晚,我们都会沿着兰德大街散步。

林茨,在过去的10年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现代化工业城市,并吸引着来自多瑙河地区的各地民众,然而在此之前,它只是个乡村城镇。在林茨的郊外,仍然保存着那些坚如堡垒的农舍,经济型公寓住宅在使用至今的牧场周围迅速增长。人们坐在小酒馆里喝着当地的葡萄酒,无论置身何处,你都能听见各地的方言。镇上的交通运输仍然依靠马车,他们特别注意保护林茨所遗留下来的“乡村气息”。虽说镇上的人大多是农民出身,而且有的同一些乡下人还沾亲带故,可他们却刻意要跟乡下人划清界限。当地大多数有权势的家族几乎都彼此相识,商界人士、政府公务员还有部队官兵构成了整个社会的主要阶层。

每天晚上,在城里的主要街道上散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主街道与火车站相连,直通横跨多瑙河的大桥,它被意味深长地称作“兰德大街”。由于林茨没有大学,所以各行各业的年轻人都十分热衷于效仿大学生的行为举止。兰德大街的社会生活,几乎可以跟维也纳戒指路的人文风貌相媲美,至少林茨人是这么想的。

耐心,仿佛不包含在阿道夫自身那些杰出的品质当中,无论何时,只要我一失约,他就会立马寻到我店里,不管我是在翻修着一台黑色马毛沙发还是在捣鼓着一台老式的翼状靠背椅。我的工作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种令人生厌且对我们的私人关系构成阻碍的事物,除此之外便无任何意义。一旦失去耐心,他便会快速地旋转起他那根随身携带的黑色小手杖。我对他平日里那种极其休闲的生活状态感到相当惊讶,于是我就无意识地问起他是否在从事什么工作。

“当然没有。”他粗鲁地回答道。

针对这个我认为十分异常的回答,他做出了相当详尽的说明。他认为自己根本没有去找工作的必要,因为所有的工作都被他统称为“糊口的营生”。

这种观点我简直是闻所未闻,它驳斥了目前支配着我人生的每一个原则和信条。起初我认为,他的这些言论只不过是年轻人的自吹自擂,因而他的强势姿态,以及他那种严肃而自大的讲话方式并没能将我唬住。但不管怎么说,我对他的观点还是感到有些震惊,至少我暂且忍住了没往下问,因为他看上去好像对不适合他的问题相当敏感,这点我已经明显地察觉出来了。所以还是跟他谈谈《罗恩格林》(那是一出令我们无比心醉的歌剧)显得更恰当一些,总比拉扯我们的私事强。

我想他可能是一个纨绔子弟,刚继承了一笔财产,能够负担得起生活,用不着依靠那种“糊口的营生”——在他嘴里,这几个字眼充满了轻蔑之意。我从没把他想象成是那种羞于找工作的人,甚至丝毫都没有把他看作是一个肤浅而无所事事的懒汉。每当我们路过园丁咖啡厅的时候,阿道夫总会变得情绪失控,因为他见不惯玻璃橱窗里面那些倚靠在大理石面桌子旁,用毫无意义的闲侃打发着时间的年轻人。而这群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阿道夫对这种与之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感到多么的愤怒。但说不定坐在“橱窗里”的其中一些人已经有了一个好工作和一份有保障的收入。

或许这个阿道夫是一名学生?这曾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他手中那根顶着精美象牙箍儿的黑色檀木手杖分明就是一个学生的特征。但仔细一琢磨我又感到有点奇怪,他选中的朋友竟然只是一个时刻担心别人会闻到他身上的糨糊气味的家居装潢匠。如果阿道夫真是一名学生,那么他肯定在某个地方读书。于是我又突然把话题引向了学校。

“学校?”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火爆脾气。他不愿听到任何与学校有关的事情。学校再也不属于他关心的范畴,他说。他痛恨学校的教师,以至于他都没再跟他们打过招呼。而且他还特别讨厌那些被学校变成懒汉的同学。不行,关于学校的话题看来是个禁区。然而我还是将我在学校的失败经历告诉了他。“为何没有取得成功?”他好奇地问道。尽管他对学校的教育充满了蔑视,但他似乎对我在学校的差劲表现感到相当遗憾。他这种矛盾的思想让我困惑不解。但从我们的谈话中,我多少能够推断出这样的结论:他一定刚离开学校不久,可能是所法语学校,也可能是所实科中学,并且想必他的求学生涯是以彻底失败告终,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对学校产生这种完全排斥的情绪。除了他的自我矛盾以外,他在我面前还总是显得反复无常和令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他在我看来甚至几近凶险。一天,在我们散步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从他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册子——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形——他为我朗诵了一首他自己创作的诗歌。

诗的具体内容我已经记不得了,确切地讲,我是无法将这首诗与阿道夫日后给我朗读的其他诗作区别开来。但在我清晰的记忆中,我的朋友喜欢创作诗歌,而且老是随身携带他的诗作,就如同我经常揣着我的工具一样。后来,阿道夫向我展示了他的一些未完成的画作和设计——这些迷乱而令人费解的设计完全超出了我的欣赏水平。当他告诉我说,他还有更多更好的作品放在他房间里,并且已决定将他的毕生奉献于艺术的时候,我才恍然明白了我朋友的真正为人。他属于那种特殊类型的人——那种我曾经在天真烂漫的时候梦想过要做的人:一名艺术家。他鄙视那种纯粹的“糊口营生”,立志献身于诗歌创作,绘画和歌剧欣赏。我对他钦佩之极。我为亲眼见证的这份伟大志向而感到激动不已。那时候我对艺术家的看法依旧很懵懂——大概就跟希特勒的思想差不多。但正因如此,艺术家这一身份对我们而言才显得更加的迷人。

阿道夫很少谈及他的家庭。他经常对我说,不跟大人们牵来扯去是个明智的做法。因为这些思想奇怪的人,只会迫使别人偏离自己的计划。比如他的监护人,一个叫作迈尔霍费尔的莱翁丁农民,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让阿道夫去学一门正经手艺。当然,阿道夫的姐夫也持这种观点。

我只能这么做个概括:阿道夫和他家里的关系肯定颇为异常。显然,在这些大人当中,他只接受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母亲。但当时他只有16岁,比我还小9个月。

然而他的许多想法都与资产阶级的观念格格不入,我其实对此毫不在意——相反,正是基于这样的事实,他的不同寻常,在我眼中才显得更具魅力。他决意献身艺术这件事情,在我看来,是一个年轻人能做的最好决定。我也曾偷偷地遐想过,要把那灰尘满天,噪声不断的家具作坊变成纯粹而高尚的艺术场所,然后将我的一生,交付给音乐。

对年轻人来说,初次邂逅一段友谊的地方,绝不可能没有意义。我和阿道夫的友谊就诞生在剧院,诞生在辉煌的场景和壮美的音乐当中,我觉得这似乎是一种象征。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之间的友谊本身就构建在这种令人愉快的气氛之上。

此外,我和阿道夫的境遇也无太大差别。学校的教育早已无法满足我的需求。尽管我把爱和忠诚都献给了我的父母,可是大人们对我来说也并不是生命的全部。最重要的是,在被诸多问题困扰的情况下,我却找不到一个人来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