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圣诞节到来。果然无法与去年的红火相比。没有提早放学,也没有手挽手的朋友,没有温暖的晚餐,也没有关怀的短信,手机闲了一整天。唯一特别的是这天中午下起了雪,对于上海这座城市来说,那应该算得上是场大雪了,断断续续的,晚上放学的时候才停下来。
路上已经有了积雪,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等到滑了一个踉跄才知道这样的天气一个人走路是不安全的。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是与伙伴依偎在一起的,尤其是那些女生,嚣张地排成一横排,相互抱着胳膊走在人行道上,说笑声很刺激人。
男生们小心翼翼地骑着车。
情侣也有很多,那些比我年纪小的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模样依偎在一起。这真是一个甜蜜的节日。
我的手冰冰凉的。去年寒假的时候,我的手就是这样红红肿肿的像猪蹄模样,潘小飞心疼地用他打完篮球后发烫的手捂住我的手。等过了冬天才知道这样子的呵护会让我的手冻得更严重。
我对双手呵了一口气,身体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幸好不那么狼狈,也根本没有人留心,只有商店橱窗里的圣诞老人在嘲笑我。
“你没事吧?”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千,在这条街上,会与我对话的也恐怕只有他了。我仰望着他的脸傻呵呵地笑,他伸出一只手来,我揪着他宽宽的袖口站了起来。
“为什么那么喜欢摔跤呢?每次遇见你,你都跌在地上。”他拉起我之后又企图嘲笑我。
“有吗有吗?真是讨厌啊!”我有些气急败坏的,他却乐了。
“回家啊?”他收起笑容问我。
“是啊。”
“那我送你到车站吧,摔了的话可以再扶一把。”说完他又小笑。
我没好气地回答:“哦。”
与张千走到了车来人往的十字路口,那些神气的车子上都覆盖了一层雪花。踏上斑马线的时候正好变成红灯,那就安静等待吧,好让我趁这个空闲再想一些事情。
我除了怕路滑之外就是怕过马路了。也许是从小过马路就别大人紧张兮兮地牵着,养成了过马路一定要有人牵的习惯,有时候甚至觉得身边的人不牵着我的话,就会出事。
过去不管是赌气还是吵架,都会在十字路口软弱地牵起潘小飞的手,所以我想十字路口该是潘小飞最得意的地方。
想到身边的人是张千而不是担心女儿早恋的妈妈或者不是怎么欣赏潘小飞的毛毛,我就将自己所有回忆的东西讲故事一样地讲给了张千听。
他的脸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是彩色的,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斜肩背包背在身上的模样有那么一点帅。
听的过程中张千一句话都没有发表。等我讲完的时候刚好跳了绿灯,他歪着嘴巴坏坏地笑了笑:“我不会介意你拉我的手啊。”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始终放在口袋里。
我牵起自己的书包带子,说:“这样就很够有安全感啦。”
过了十字路口之后的一段路向来是很黑的,张千却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很惊讶地说:“喔,这么暗啊,你每天放学都一个人走吗,不怕吗?”
“怕什么!”我逞能地叫出来。
“真实勇敢的小孩啊。”说完就伸出手来想要拍我的脑袋,却一个不小心仍什么东西划过了我的脸。我捂起我的脸,疼痛之余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张千带着极度内疚的语气不停地问我:“没事吧?没事吧?”
“有事啊。”我捂着脸龇牙咧嘴地说。
“怎么了?怎么了?把手放开啊!”他将我捂着脸的手拿开了,仁厚皱起眉头“哎哟哎哟”地轻轻喊着,就好象他的脸被划伤了。
“是什么呀!什么呀!”我带着哭腔捉起了他那只肇事的手,看到了那枚被我认为低调的戒指,在黑暗里闪闪地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