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我们要在时代精神上注意挖掘。吴老身上有很多传统的东西,几十年如一日做一件事不容易。吴老一方面继承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同时又体现了与时俱进的时代性。他创新,不守旧。我们中华民族精神是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传统精神和以与时俱进为特点的时代精神相结合的,一定要体现时代性。不管从五四精神、长征精神、井冈山精神,一直到现代的各种精神,都有一个核心,那就是爱国主义精神,它是向量,不是标量,是有方向性的。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表现。在他的笔记本里面,一部分是抄录的党的几代领导人的讲话,《人民日报》、《求是》的重要文章,包括《中国航空报》的专业文章;还有一部分,就是学习资料的积累,我看到就有涉及航空工业的生物技术的、管理的、互联网的,他是一个全天候的雷达,始终在接收来自各方面的信息,然后形成自己的关注点,推动自己的工作。他一直与时俱进,关注前沿。没有这个,他就不可能有对中国航空工业的战略性思想。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郭淼:
我最早接触航空人是2008年的航展。吴老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让我除了感动之外,就是震撼。“多予少取”也是我今后学习的一个榜样。正如我在西航留言簿上写的那样,在今后的日子当中,真正能够成为一名甘于奉献的新闻工作者,我想这就是我这次采访吴老先进事迹的最大收获。
昨天我采访的时候,有一句话印象特别深,“生活上我没有什么要求,尽量工作是我最大的幸福,为中国的大飞机装上自己研制的发动机,是我最大的心愿。”我想通过我们这次采访,让更多的人了解航空发动机,对我国的航空工业、航空发动机工业也许会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
前几天,我的一个北航同学、大学教授问我这几天在干什么。我告诉他,我在采访航空动力专家吴大观。他说,吴大观是谁呀?我当时特别震惊,因为我觉得一名专业的航空人员居然不知道吴大观这个人。甚至我跟他提到了徐舜寿,他同样也是一头雾水。所以,我觉得宣传吴大观、宣传航空人,也许是我们未来的责任和义务。
主持人:
这是我们新闻工作的一个新课题。现在许多歌星、影星的名气远远大于我们的科学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宣传得少,另一个,信号不够对接。怎样让我们这些巨匠、大师、之父,我们的科技工作者能够家喻户晓,将对青少年的教育融入他们的血脉中,我们一直做得不够。另外,我们宣传的人不少,但让人们记住的不多。怎么样在尊重宣传规律的前提下尊重新闻规律?那天我给高总提了个建议,建一座吴大观的塑像,立在中航工业大楼前,让我们这个行业的人都记住他。连北航的老师都不知道他,就很能说明问题,全社会知道的人更不多。所以,我们宣传科学精神,宣传崇尚科学家的氛围真是不够。这是我们新闻工作者的责任。在这方面,今后要加大力度。
新华社摄影记者何俊昌:
有这么一个机会,我感到终生难忘。从吴大观的这张照片,我从摄影专业的角度来看,这张照片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和蔼可亲,果敢坚定。这张照片确实表达了我对吴大观的感受,就是吴老的大家风范,不失“中国航空发动机之父”的尊严和荣誉称号。
第二个感受是,吴老是从旧中国成长起来的知识分子,在国民党时期参加工作。但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中国共产党。
第三个感受是,吴老科学严谨、敬业勤奋、淡泊名利。我没有想到吴老对我们国家做出这么巨大贡献的一个专家,家里却如此清贫,除了那台电视机能跟现代生活接轨以外,他家的东西,我算了一下,要是现在卖的话,可能不值2000元。他的那个柜子是1982年用包装箱板、花了几十块钱打的。我看他照片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一直穿着那件蓝色的中山装,几十年不变。
主持人:
吴老自己很简朴,但是对别人很慷慨。这是事实,但在报道中要正确处理这两者关系,不能让社会产生吴老这么一位成就卓著、贡献巨大的专家生活过于简朴、生活水平远远低于平均水平的错觉。事实上,领导多次关心照顾,要改善他的条件,都被他拒绝了,这一点一定要讲充分,要处理好。
《辽宁日报》记者杨忠厚:
从沈阳到西安再到北京,这一路采访是一个逐步预热的过程,是一个逐步认识吴老、逐步进入角色的过程。吴老在各方面都堪称楷模,无论是否航空业的人,都能从他身上感悟到对自己成长有帮助有启示的精神。我觉得英雄有两种,一种是爆发式的、瞬间的英雄,但吴老不是这样,他就像我们的航空发动机一样,他的成长是一个多年养成的过程。无论是哪种英雄都是不可替代的。哪种英雄更值得被记住被肯定,时间是检验的唯一标准。我个人觉得,吴老是更难得的。他的一生充满波折,在“****”中受到迫害,但1972年一出来工作又马上投入到发动机事业之中。很多人受到重大挫折时往往会选择放弃,但他的一生都在追求这一个事业。他是一个非常有性格的人。
我的报道主题将从爱党爱国的方向出发,下一篇将是敬业、奉献。我希望能将吴老的一生写成是满足的一生、快乐的一生。他对国家的热爱、事业的追求、对华老(吴老的夫人)的感情,应该是满足的、幸福的。同时他也是一个乐观、达观的人。
主持人:
作为辽宁日报,你们应当有所侧重。着重报道吴老在沈阳期间的工作生活,虽然要有重点,但也不能有断层。注重突出爱国爱党的主题。
我非常同意爆发式英雄与吴老的区别。英雄的出现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他的成长却有着某种必然性。吴老是一辈子都在从事航空发动机事业,他的成长就是一种必然。我们要把这种关系处理好。至于图片,新华社老何那张图片,每张报纸都要用,这是最能反映他风采的。
《陕西日报》记者沈谦:
一路采访,让我感受最深的有两点。一是吴老对事业的痴迷。对这一点我想用世界的眼光来看,我们都知道,居里夫人、卡特、牛顿,以及被称为现代文学之父的卡夫卡,在他们身上都有吴老的这种品质。应该说从这种根本的品质而言,二者之间是划等号的,虽然他们做出的成绩不一样,但他们的精神世界是相通的。他们的共同点是,完全把物质世界忘了,而沉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二是吴老对党、国家、人民无私的爱。人的心中有两种感情,一种是善,一种是恶。善源自于爱,恶的发源是恨。吴老也曾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他从美国回来带了50美元,但一踏上中国的土地就被骗子给骗去了;他的孩子因为无钱治病而离世,一般人在这种时候往往容易滋生出恨,他也因此离开国民党统治区。但吴老高尚的地方就在于心中始终有大爱。
主持人:
要面面俱到,但要有所侧重,《陕西日报》的报道可多写吴老在西航工作时的情况,要与陕西读者贴得更近。
《中国军工报》记者李元龙:
这次采访对每个人都是一次很好的教育机会,每个人都经受了一次心灵的洗礼。每个人在学生阶段多少都有些理想主义,但进入社会之后,当现实与理想发生碰撞,想法也会发生变化。而在吴老身上,我看到了宁静。之所以他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带给我们这么多震撼,这么多人回忆他,正是这种淡泊和宁静给人触动。所谓宁静致远,他的成就与他这种心理是分不开的。
第二个深刻感受就是吴老的坚持。我们经常给人致辞时会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觉得坚持是很难的事,但在这坚持中还要不断地进步,就更难了。有很多事情,你能够把它坚持下来就非常难了,不用给自己定太高的目标。有的时候,太高的目标是一种负担。现实生活中,很多事情能够坚持下来就已经很完美了。在采访中,有人反复提起,做好事很容易,但做一辈子好事很难。而吴老就做了一辈子好事。他一辈子做人做事都是在坚持中度过的。
我是军工系统的,我想立足本行业,从吴老身上抽取一些比较光辉的东西与本行业结合在一起来体现这个人物。一是默默奉献。军工行业有自己的特殊性,航空发动机就很具代表性:研制时间长,保密要求高。有许多人干了一辈子,最后能否被这个社会认知是不确定的。但这个行业聚集了中国许多优秀的知识分子,比如邓稼先,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他都没有进入人们的视野,甚至连他的夫人都不清楚,还是通过严济慈才知道他在从事国家尖端科技。吴老进入这个行业,也像其他国防科技专家一样,践行默默无闻的精神。吴老是航空工业的代表,也是国防工业的代表,他身上体现了整个国防工业的整体精神——甘居幕后却又是时代先锋的精神。我们看到的国防产品成果很多是通过军人的英姿展现的。我们看到先进的战机在天空翱翔,看到飞行员,看到坦克兵很威风地驾着坦克,看到点火,看到广场阅兵,看到演习,但这些产品凝聚的是我们国防工业一代代人的鲜血和汗水。这些人虽然身居幕后,但他们身上体现的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具有领先意义的价值。我觉得,这个行业所体现的时代精神也渐渐进入了人们的认知领域,比如“两弹一星”,载人航天,但仍有一大批人,包括吴大观,竟然连本行业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一种普遍现象,作为媒体,我们应该大力宣传。
第三点,我想说爱国。我觉得国防是最能体现爱国精神的领域,它需要爱国,也容易爱国。你从事国防,只要你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那就是爱国。吴老从事国防工业,在他的内心就自始至终都有国家的影子。这也就是他爱国的深层次原因吧。
主持人:
作为《中国军工报》的记者,对这种默默无闻的精神体会得更深一些。我们的航天也一直到“神舟”上天,媒体才将那些专家宣传了许多。而航空因为自身性质决定了更多的是默默无闻的奉献精神。希望这一次通过宣传吴大观,把中国航空人、航空人的精神展现出来。
《北京日报》记者涂露芳:
通过一路的采访,我们心中都出现了一个鲜活的老人形象,可能很多记者都有感动落泪的时刻。我希望能从三个方面表现吴老的人生境界:
一是对事业的坚持。这与他航空报国的理想是密不可分的。他那种历经挫折、百折不悔的悲壮境界,为之奋斗一生直到弥留之际仍念念不忘,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业绩,虽然连个院士的头衔也没有,但他这种情操和境界对航空发动机行业后辈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二是对党的无怨无悔的坚持。包括他在“****”中受到迫害,没有过一句怨言。我们曾经刻意地寻找过这方面的信息,但一路下来没有任何信息。他真的就是相信这种错误是暂时的,相信这种时期很快就会过去,历史会有一个公正的说法。
三是对人生观的坚持。他对身边的人,对家人、朋友、手下的技术员,甚至是看门的师傅、素不相识的需要帮助的人,都充满了爱,达到了博爱的地步,他这种对人民的爱,让我们有点高山仰止的感觉。但在具体报道的时候,如何将他这种可敬的人格转化为能够让人接受、亲切、活生生的人,对我们是一个挑战。同时,这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报道,如何将航空发动机领域技术性的东西转化为生动的文字,也需要大家思考。
《科技日报》记者付毅飞:
在采访之前,曾经听到过吴老的名字,但因为缺少院士等光环,没有太留意。作为一个80前的人,曾经听到过许多老一辈的故事,也看到过很多现代的价值观。我认为吴老的事迹是可以相信的,但如何让这种先进事迹与我们更加贴近,让读者接受?我们尊敬吴老,但不是要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神话人物膜拜。因此,在采访中,我刻意地寻找一些人性化的细节。在沈阳,专家介绍过程中会更加刻意地强调他完美的一面,这让我们确信吴老是值得人尊敬的,但很多做法对一般人来说难以理解。但到西安以及回到北京之后,在吴老的亲人朋友的介绍中有了更多人性化的东西,这样吴老的形象在我心中才逐渐丰满起来。比如说,他从国外回来也会给家人带东西,而不是除了技术资料什么都不带,他包饺子时会和老伴开玩笑,会像一般慈祥长者一样带外孙女去放风筝,包括之前一直说他治学严谨、学习精神可嘉,也通过他88高龄学习上网的事例得到更加生动的印证。同时,他的简朴并不是穷,在他家里时我们问,搬了这么多次家,还有从沈阳带回来的东西吗?他的女儿马上掏出一把火钳说“这个就是!”我当时先是笑,后来觉得,一把火钳,搬家之后再买一把也无可厚非。可是这样的东西都舍不得扔,那就是真简朴。简朴不是吝啬,不是小气,而是把钱留下来帮助人。
我也捐款,也会在地震时捐助需要帮助的人,但是党费一交交这么多,就让人敬佩了。也许有些阴暗的人第一反应这是做秀,但是没人做秀能一做40多年。可是仍会有人不理解,在那个年代,一个月多交党费100元,是不可想象的,但随着采访的深入,大家都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待遇高,交了100元还有100多元。在他看来,钱够用就行。对这些让人感觉很高大很伟大的地方,我们一方面要突出他的高尚,另一方面也要解释,让人们更能理解,更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