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驭兽斋·幻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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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绿水畔(3)

望见眼前的一幕,我立即大吃一惊,一个从没见过的怪物,安稳地端坐在我刚才躺着的位置。我马上沁出一身冷汗,暗自忖度自己不是一直躺在它的身下吧。

我撒腿就想跑,惊慌之中来不及注意脚下,被草梗绊了一个趔趄,身子向前俯下的时候,又牵动了胸部的伤口。“哎呀呀!”一声痛呼,我跌倒在草地上。

我怕怪物乘机追来,连胸部的伤也不顾,快速地翻过身,向身后望去。奇怪的是怪物并没有动,只是眼珠一直瞪着我。

我一边疼得抽着冷气,一边打量着这只奇怪的怪兽。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它有点眼熟,怎么都觉得以前经常看到过。

黑黑的兽毛覆盖全身,在日光下闪烁着油光亮彩,随着微风拂动。庞大的身躯两胁处竖着一对古怪的肉翼,斜倚在背的两边,顿生出威风凛凛的感觉。它的四肢竟覆盖了一层鳞甲,更为它平添了许多威武,厚实的肉掌显得格外有力。看完全身,最后望向它的脑袋,让我不解的是,如此威风的猛兽为何脑袋长得像狗呢?

只是我觉得虽然它的脑袋长得像狗,但仍是掩盖不了它的风采,双目中射出的神光俨然有睥睨万物之姿,望之令人生寒。

可是就是这样一只使人感叹万千的神兽,在和我目光相碰时,双眸的神光突然消失。就在我惊讶的当儿,它的身躯逐渐变小,一对大大的肉翼也在快速地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意外的变化,使我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我揉揉眼睛,再望向它的头部,原来令人心折的神光,变成了慵懒的目光,半坐的姿势也已经改为趴伏在田野中。

我呆呆地望了它两秒钟,擦擦眼睛再向它望去,忽然叫出令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的两个字:“大黑!”我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它,从头到尾仔细地来回看了两遍。没错,是大黑,它的样子我再熟悉不过了,从懂事的那天起,它便一直待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认错它呢!

我迟疑了一下,仍是跑了过去,双手捧住它的脑袋,在眼前仔细地端详。大黑并没有反抗,任由我把它的大脑袋摇来晃去。

实在无法想象刚才的那一幕竟会是真实的,每天都精神不振蔫里吧唧的大黑,也会有刚才那么威风不凡的一面。难道这才是大黑的真面目?我在心中揣测。

看惯了大黑平凡的一面,对它刚才的样子真的很不适应,可它又如此真实可靠,毕竟是我亲眼所见,不由得我不相信。

我忽然想起那些每次来都给大黑带来众多精美食物的父亲的结拜兄弟,我不由得相信了,大黑一定是一只罕见的宠兽。

我依稀记得里威爷爷说过,大黑是一只三级宠兽。或许这才是三级宠兽的真正面目,三级宠兽真是厉害呐。

我突然忆起自己被一只狰狞老龟给欺负的事,记得我好像被打晕了过去,可现在全身上下除了胸部的伤,几乎一点事都没有。我望着懒洋洋睡在我脚边的大黑,心中掠过一丝疑惑:“难道是大黑救了我?”随后我便把猜测定为事实,在这种荒郊野外,又是初春时节,除了大黑没有谁可能救我。

我下意识地向大黑道:“是你救了我吧,谢谢大黑。”

大黑好像听懂了我的话又好像没有听懂,只是随意地抬起头,慵懒的目光瞟了我一眼,脑袋便又垂了下去,再次恢复以前的懒样。

脱离了危险,又惊喜地发现了大黑的真面目,我开心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大口地吸了两口充满野草味的清新空气,目光由近及远向远方扫去,突然发现了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趴着那只令我吃尽苦头的老龟。

老龟虽然躯体很大,此时却没有一点威风,四肢巴着地面,小小的脑袋也耷拉着,眼中透出慌张害怕的神色。

看到它,我的心为之一震,接着发现它可怜的神色后,我立刻平静下来,想到了原因,同时也醒悟到之前拼命逃跑的时候心中感到不安的缘由了。

自我解嘲的笑容也出现在我的嘴角。龟本就是水中的生物,我的水性再好,也不可能超过它的,所以当我打算从水里逃跑时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只是那时候心里太紧张,已经忘记考虑这个了。

我大概可以推算出来,那个突然出现在我身下的旋涡,十有八九是它搞的鬼,只是后来那个把我砸晕的黑乎乎的重物,我便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了。

我下意识地望向十分老实的老龟,眼角余光触及它背上的黑壳,突然想到,它重逾百斤的巨壳大抵便是那重物吧。

我暗道:“今天真是万幸,要不是大黑救了我,我可能就要活活地溺死在水中吧。”我想到大黑适才展现的雄姿,心头一阵火热。我一直担心最亲近的大黑生命力随时会随风消失,现在我不用怕了,我相信它再活个几十年都不会有问题的。

我打量着可恶的老龟现在的窘迫样,心中也颇为解气,先前差点被它害死!

微风中,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老龟在瑟瑟发抖。我待要仔细看个清楚,竟然发现一连串的泪珠从它的小眼睛中洒下,我吃惊的同时仿佛也感受到它的哀伤。

我的心里酸酸的,有些不忍,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同情与怜悯。我转头对大黑道:“大黑,我们放了它吧。”怕大黑不同意,我又加了一句道:“你看,我也没受伤,就不难为它了吧。”

大黑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老龟那可怜样,我想走近点安慰它,又怕它突然发难,我磨磨蹭蹭了半天,最后还是壮起胆子挪到它身边。

老龟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豆粒般大小的泪滴把头前的一片干土地都打湿了。它可怜兮兮的模样,看起来不像会突然暴起发难,我这才稍微放了心来到它面前。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放在它的黑壳上,想试着安慰它几句,却忽然想不出词来,我该怎么安慰它呢?本来就是它的错,我只不过是误入它的领地而已,它却对我不依不饶,差点我的小命就没了。何况大黑也没怎么伤害它,它全身上下一点伤都看不到,真搞不懂它为什么哭成这样子。

我皱着眉头苦着脸望着老龟道:“你别哭了,大黑又没有伤着你,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要不然……要不然,你先走吧。”

我拍着它的巨壳,示意它离开。

父亲的几个结拜兄弟中,其中一个我管他叫三伯伯,他就曾经告诉过我:“天下万事万物都有其独特的灵性,尤其是和人类最为亲近的宠兽更是如此,你若是用心跟它说话,它会明白的。”

我说完这番话,瞪着眼看老龟的反应,我想看看是不是真如三伯伯所说的,宠兽有灵性,可以了解我说的话。

我等了半天,就在我快要失望的时候,老龟突然抬起它的脖颈,一对小眼紧紧地望着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我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它没听懂,以为我要伤害它,所以现在想……

想到这里,我心中骇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和它保持距离。

正在我惴惴不安、不知所措的时候,老龟忽然伸出相对身体显得很小的脑袋,凌空向我点了几点,然后转身施施然爬走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老龟庞大的身躯一直消失在水中,才回过神来。

老龟就这样走了,我心中不免有一些怅惘和失落。转念一想,这不正好证实了三伯伯说的话是正确的吗?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只是自大的人类或者说粗心的人类不知道罢了。

我叹了一口气,振奋精神转头对大黑喝道:“臭大黑,竟敢瞒着我!不要装死了,我是不会再被你骗倒的,咱们走吧。”

大黑在我骂完后,费力地爬起身来,抖抖身上的泥土,晃悠悠地跟了上来。我笑骂它一声,沿着溪岸领头向前走去。

清脆溪水声仿佛洗涤了心头的不舒服,我的心情逐渐好转起来。

忽然,“哗啦”一声突兀的破水声令我吓了一跳。随着声音,一个庞然大物露出水面。我吃了一惊,刚要喊出声,却意外地发现来者竟是先前那只老龟。

我颇为惊喜地望着它,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放你走吗?”

老龟驮着身上的重壳爬上岸,挪到我的身前。它望着我,忽然张大嘴巴,从它的嘴中吐出两枚大小相同的蛋,一黑一白,上面还沾着老龟的体液,一滴滴顺着蛋壳流下来,丝丝热气袅袅飘向天空。

我愣在当场,猜不透老龟为什么突然吐出两枚古怪的蛋。我吸了一口气,暗自揣测这难道是龟蛋吗,还是其他的什么蛋?

老龟吐完蛋后,连连向我点头,使我更加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