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兽神·半兽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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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宝石

道格拉斯只是看了一眼纽曼,就任山卡将他和所有被俘虏的半兽人奴隶给一块驱赶到了部落中的一角关押了起来。对于这个曾经想要杀自己的人类商人,道格拉斯并没有打算趁此机会报复他,更何况道格拉斯这大半年来每晚都勤奋地学习来自神性的记忆,眼界开阔,心性也不是以前的自己可比,有了更高更远的目标,私人恩怨也只作等闲了。道格拉斯只是用平常心对待纽曼,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战败的半兽人奴隶。

道格拉斯在自己的小木屋中听着山卡的汇报。

这一次战斗,道格拉斯一方早有准备,而对方只是一群武器简陋、饥饿多天的半兽人,并没有多少战斗力,因此道格拉斯一方并没有任何人员的损失。道格拉斯现在考虑的是新俘虏的二十多个半兽人该如何处置,部落里储存的粮食足够养活这二十多个半兽人奴隶,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以后可能会和更多的半兽人强盗战斗,说不定会俘虏更多的半兽人。

这些被本方俘虏了的半兽人,道格拉斯是万万不会杀的,一来他并没有杀毫无反抗之力的半兽人的习惯,二来,经过和食人魔一战,部落中损失了几十个精壮的半兽人战士,现在正好是补充的机会。食人魔小谷有山有水有林,正是供部落发展壮大的大好地方。道格拉斯心里还打着等积蓄了更多的力量去把食人魔小谷给抢来的主意。

只是这样一来,想要养更多的半兽人就需要更多的食物,这是最困扰道格拉斯的问题。

“首领,这一次总共俘虏了二十六个半兽人,缴获三把残剑,两副破皮甲,四张烂兽皮。”山卡兴奋地在下面向高坐在铺着鹿皮的椅子上的道格拉斯汇报道。

道格拉斯看着平铺在面前的战利品:三把残剑不仅断了一半而且上面蒙着一层铁锈,刃口也很钝,若是用磨刀石磨磨或许还能当匕首用;皮甲倒还可以,就是脏得厉害;四张烂兽皮更差,透着腐朽的气味。

道格拉斯道:“赏给作战最勇猛的几个战士吧。”虽然他刚做半兽人部落首领没几天,但凭直觉就知道为首领者须得赏罚分明,以公正和严明得到下属们的认可。

山卡闻言开心地道:“首领,山卡就是最勇猛的战士。”然后毫不客气地将其中一把看起来最好的残剑抓起来塞进了怀里。

道格拉斯莞尔道:“去吧,将剩下的都赏给勇敢的战士们。”

山卡抱起战利品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屋外忽然响起哭闹的声音,道格拉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刚到木屋外,他就看到山卡领着三十多个半兽人战士正将二十多个俘虏往部落外驱赶。被驱赶的二十多个半兽人惊恐地哭喊着,有的死死趴在地上不愿起来,纽曼也在其中,带着哭腔向驱赶他们的半兽人祈求着。

道格拉斯抓过旁边一个半兽人道:“去把山卡叫过来。”

很快山卡就跑了过来,道格拉斯望着他道:“你在做什么?”

“把他们赶出部落外杀了。”山卡坦然道。

“为什么要杀了?我并没有让你杀了他们。”道格拉斯道。

山卡一脸愕然道:“他们只会浪费食物。”

道格拉斯马上意识到,半兽人们长久以来的习惯是在食物短缺的时候将所有的俘虏杀死以免消耗更多的粮食。不过现在自己还要谋夺食人魔小谷,需要更多的战力,这些俘虏就不能杀死了,不过却也不能因此让部落中的半兽人们挨饿,粮食是一个重要问题。

道格拉斯的目光停留在纽曼身上,脑中突然蹦出一个主意,道:“山卡,把俘虏们都留下,让达旺娜给每个半兽人一碗热鱼汤。另外,把那个人类俘虏给我带过来。”

山卡糊里糊涂地离开了,虽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首领要留下这些只会消耗食物的俘虏,但是他知道一点,首领的话就是命令,自己只要服从就行了。

道格拉斯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变小,道格拉斯想了想,又令手下准备鱼汤和肉送来。

纽曼不知所措地跟着山卡身后来到了小木屋中。普通半兽人都住在半地下的巢穴里,能住在木屋子里的一定是半兽人首领一级的人物,纽曼猜不到为什么半兽人首领会单独召见自己,于是更加心惊胆战,这大半年在半兽人部落中的苟且偷生已经磨去了他一切勇气和胆量。

道格拉斯看着一直垂着头跟在山卡身后的纽曼,淡然道:“山卡,你先出去吧。”

山卡顺从地离开了木屋,不过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屋外守护着。

道格拉斯看着纽曼,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商队老板现在就像一个可怜虫,卑微地站在自己面前。道格拉斯心中感叹着人生际遇变化之大,并没有马上说话。纽曼更是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触怒了半兽人首领。即便对方不会杀死自己,只要将自己赶出部落,自己就会被寒冷的天气冻死,饿死,或者被其他饥饿的半兽人给吃了。

很快,一个女性半兽人就从外面送来了鱼汤和肉,还附带了一些坚果。

嗅着食物的香味,纽曼感到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饭的肚子更饿了,忍不住偷望了一眼。桌子上,一碗鱼汤正散发着袅袅的热气,还有两块拳头大小烤得金黄的烤肉。纽曼暗暗狂吞口水,但是却把头垂得更低了,生怕被半兽人首领看见。

道格拉斯瞥了一眼对自己卑躬屈膝的纽曼,道:“吃吧,这些是为你准备的。”

纽曼愕然抬头望向道格拉斯,忽然一愣,顿时认出了道格拉斯。毕竟在半兽荒原上,兽人是很少见的。

道格拉斯这大半年来,武技大有突破,又获得了大量的知识,身上的气质改变很大,杀气中带着几分智慧,又具有了一些领袖的气度,因此纽曼虽然一眼就认出了道格拉斯,却没法将大半年前一个懵懵懂懂的犬人少年形象和眼前的半兽人首领形象合并在一起。

道格拉斯淡淡一笑道:“纽曼,莫非你已经认不出我了!”

纽曼望着道格拉斯,枯瘦的脸颊上,眼神惊疑不定,张了张嘴,却没敢说话。

道格拉斯道:“吃了饭,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道格拉斯大半年来统领半兽人部落,已经习惯于发号施令,说出的话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两分不容置疑的语气。纽曼愣了一下,但马上扑到桌前,抓起一块烤肉往嘴里塞去。

纽曼又捧起热气腾腾的鱼汤喝了一大口,热汤烫得他龇牙咧嘴,但是也顾不得了,已经多日没有吃东西的纽曼,硬生生将鱼汤咽下去,又抓起烤肉大口咀嚼起来。

道格拉斯见纽曼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为他准备的食物,也不着急和他说话,而是在一旁慢悠悠地吃着坚果,喝着咖啡。咖啡是黑暗魔法师克里斯的遗物之一,不过显然死人是不用喝咖啡的。

忽然道格拉斯惊愕地看到纽曼哽咽着啜泣起来,眼泪从满面灰尘的脸上滚下来,冲出两条显眼的泪痕。即便如此,纽曼也没有停止吃东西,尽可能地将道格拉斯准备的所有食物都吃了个精光,甚至伸出舌头将鱼汤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道格拉斯显然还不能明白纽曼此刻的感情,纽曼吃着分量十足的食物,想到自己以前富裕的生活,再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流落半兽荒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半兽人杀死,实在是非人的折磨,所以吃着吃着就难以自已地哭了起来。

纽曼将鱼汤碗舔得一点汤水都不剩才想到面前的道格拉斯,纽曼抬起头望着道格拉斯,打心底恭敬地道:“谢谢大人,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他无法想象纽曼为了生存这段时间过的是怎样凄惨的日子,他道:“鱼汤还有许多,如果不够,再给你添一碗。”当下又叫人进来给纽曼添了一碗。

纽曼此刻肚子已经非常撑了,但仍忍不住食物的诱惑,双手捧着鱼汤小口地喝着,这时候吃相才斯文了一些。

小木屋中很安静,只有纽曼吸溜鱼汤的响声。

纽曼喝完第二碗鱼汤,忽然涨红了脸道:“大人,我以前不该那么对您,您千万不要杀我,也不要将我赶出去,那些饿极了的半兽人会把我给吃掉的。”说完这话他竟然跪在地上,哽咽着祈求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愕然望着他,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自己要杀他了,自己可是一直没有这个想法啊。纽曼见道格拉斯不说话,心中愈发恐惧,上前抱着道格拉斯的腿哭得眼泪与鼻涕俱下。

道格拉斯只得道:“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考虑不计较你以前对我做过的事。”

纽曼听道格拉斯这么一说,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道:“大人,我能帮您做什么?无论大人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都帮您做到。”在纽曼的心中,一个人若没了利用价值那就离死不远了,所以当道格拉斯说需要他做一件事时,他发现自己对道格拉斯还有一些利用价值,所以就不那么担心会被报复了。

道格拉斯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看他不是那么惶恐不安了,这才说出自己的要求:“我想从人类那里弄一些粮食,你有什么办法吗?”

纽曼先是一愣,随后感到震惊,心中忖度难道这个犬人想要带领着这些矮小的半兽人去打劫人类村庄抢粮食吗?这太不可思议了。特兰西国在兽人帝国的西面,两者比邻而居,中间隔着一块狭窄的半兽荒原。特兰西国虽然不是人类国家中人口最多的国家,却是武力最强的,否则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兽人帝国的攻击。带着一些愚蠢、胆小的半兽人去劫掠特兰西国的边境,不啻送死。

纽曼哆嗦着道:“大,大人,驻守特兰西国边境的士兵都是与大人的国家的兽人勇士作战过的,他们非常厉害,光凭大人的这些半兽人士兵,恐怕,恐怕很难打得过他们。”

道格拉斯莞尔道:“我是打算从人类国家那里买一些粮食。”

纽曼愕然道:“不,不是去抢粮食吗?”

道格拉斯道:“你以前就是经营商队的,一定有办法可以买到一些粮食。”

纽曼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买粮食,那倒容易些。”不过特兰西国一向对边境的粮食控制得比较严,想要弄到一批粮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是现在纽曼的小命掌握在道格拉斯手中,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地去想办法以体现自己的利用价值。

道格拉斯也有点紧张地看着纽曼,如果没有粮食的补给,壮大半兽人部落的计划只能向后推迟了,但是他实在不甘心看着那么好的一个小谷,被几个食人魔长期霸占着。

纽曼忽然抬头谄媚地笑着向道格拉斯道:“大人,买粮其实不难,只是想要运出边境就有一些困难了。您也知道特兰西国与尊贵的兽人帝国一直都有战争,粮食就是特兰西国限制向兽人帝国输出的物品之一。不过好在我以前当商队首领的时候和看守边境的一个特兰西国的队长关系不错,只要给他一些足够令他感到满意的买酒钱,我想他是不会在乎多两车粮食从边境运出去的。”

木门忽然“吱”的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吃得满嘴流油的鼠貂踮着脚小步钻了进来,十分熟练地跳到道格拉斯的膝盖上盘了下来,两只黑色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纽曼。

纽曼愕了一愕,然后谄媚地道:“原来这是大人养的小宠物,真是可爱啊。”

道格拉斯用粗厚的手掌抚摸着鼠貂油光水滑的皮毛,向纽曼道:“这件事就靠你了,过几天我们就出发去特兰西国买粮。”

纽曼弯着腰,带着谦卑的笑容退出了小木屋。

道格拉斯又将守在门口的山卡叫了进来,吩咐道:“山卡,给那个人类俘虏两张兽皮,再给他找个地方睡觉。人类的皮肤光秃秃的,像是一只被剪了毛的兔子,不要让他晚上被冻死。嗯,再给那些被俘虏来的半兽人一人一张兽皮,也要确保他们不会被冻死。记住,这些家伙以后会成为我们的一员,他们会帮助我们的部落强大起来。”

山卡对此不以为然,不过仍然大声地答应。

山卡出来后目光不善地看着纽曼,然后吩咐手下的半兽人们给纽曼单独找了个住处。

纽曼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自己的运气来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够回到人类国家了,自己在财富女神芙诺丝的神殿中还存了一些钱,那些金币足够自己组建另一支商队了。

至于买粮……纽曼并没有骗道格拉斯,他确实认识驻守边境、负责通关的特兰西国队长加里,只要能够买通加里,运几车粮食出境也并不是难事。不过,道格拉斯真的有钱买吗?

道格拉斯本身是个穷鬼,纽曼很清楚,还是他将道格拉斯从兽人帝国带出来的,道格拉斯从头到脚也没有哪里像一个有钱的兽人。至于半兽人部落,纽曼不禁嗤笑了一声,半兽人部落从来都没有钱过。

那么道格拉斯会拿什么来作为买粮的费用呢?还是他本来就打算骗自己将粮运出边境后,再进行抢劫?与其这样,还不如……

一时半刻,纽曼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又过了十天的时间,道格拉斯让山卡留下看守部落,自己带着五十个半兽人战士还有纽曼出发了。

道格拉斯他们这一路走得非常顺利,中途没遇到任何麻烦。第三天的傍晚时分,特兰西国的边境关卡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了。

道格拉斯将纽曼找来道:“我需要五车的粮食,我将用这个来付粮食的钱。”

道格拉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做工极为精致并镶嵌着暗金丝的小袋子。他将袋口拉开,里面平躺着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宝石。这些宝石都是黑暗魔法师克里斯的遗物,不过最为珍贵的一些魔力晶石都已经被克里斯用掉了,袋子中剩下的只是一些纯粹的宝石,可以用来换钱,但是无法储存魔力。

当然,克里斯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是魔法杖和魔法心得手册。

纽曼的心骤然有力地急跳起来,他只能努力地不让内心的贪婪显露在脸上,暗暗地吞着口水。

道格拉斯道:“我虽然不知道宝石和粮食都是什么样的价格,但是我想……”他从袋子里挑出了一颗中等大小的红色宝石和一枚拇指大小的钻石,接着道,“这两块宝石应该足够买下我需要的五车粮食了。”

“拿去吧。”道格拉斯毫不在意地将两块宝石放到了纽曼的手中。对道格拉斯来说,食物比宝石要重要得多。

纽曼几乎颤抖着将手掌缩了回去,心中暗暗狂喊:“我的运气来了,我的运气来了!这个愚蠢的兽人,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宝石的价值,仅仅是这么一颗红宝石就足够换五大车的粮食了,或许,我能够得到更多的宝石。”纽曼贪婪地向着宝石袋子快速地扫了一眼。

“谢,谢谢……大人,您的宽容和大方简直令我无地自容。”纽曼紧紧捏着手中的宝石,低着头以掩饰自己的激动。

纽曼贪婪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引起了道格拉斯的反感。道格拉斯皱了皱眉头,这段时间一直受到神性记忆中所包含的知识的启蒙,他的智慧大增,因此对智慧生物的情绪变化有着比较敏锐的直觉。道格拉斯隐隐觉得纽曼有些不妥当,但又从袋子里挑出一颗更为纯净的红宝石道:“另外,你如果能够在三天内将粮食运出来,并给我带来一些兵器和更多的粮食,这块宝石也将属于你。”

纽曼迅速地瞄了一眼道格拉斯手上的宝石,心中呐喊道:“又是一颗红宝石,难道他找到了宝石矿?幸运之神啊,您真是太不公平了……不,那些应该属于我。”

纽曼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道:“尊敬的大人,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在三天内将粮食运出来的,还有您需要的兵器。”

道格拉斯将宝石袋子塞回了怀里,道:“交易的地点就在这里,只要你将粮食和武器送来,我还会从你手里买更多的东西,而你也将从我的手里获得更多的报酬。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别妄想从我手里抢走这些亮晶晶的石块,看看我带来的战士们,他们会把你撕成碎片。”

这五十个经过道格拉斯精心训练的半兽人确实和普通的半兽人不一样,尤其是五十对野兽般的眼睛凶狠地盯着纽曼,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纽曼心惊胆战地道:“我明白,我明白。”

道格拉斯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你可以离开了。”

纽曼拿着宝石惊喜地回到了人类国家。

道格拉斯并没有询问纽曼怎样在三天这样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粮食。虽然他无法保证纽曼不会做出拿着宝石溜之大吉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只能依靠纽曼从人类那里买到一些粮食,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弄到一些不错的武器。

道格拉斯并没有打算一直在这里待三天等纽曼的运粮车出来,他打算在附近碰碰运气。

道格拉斯带着五十个半兽人在附近转悠了起来。第二天,他们绕过一片森林,在人类边境的另一边看到了一些人类的村庄,这里离人类的城堡有七八公里的路程。道格拉斯本想过去看看人类的村庄和兽人帝国的村庄有什么不同,另外想试试能否从人类村庄中买一些粮食,但是在一个人类农民看见他并吓得失声惊嚎,屁滚尿流地逃走了以后,道格拉斯就没有继续带着半兽人部队进入人类村庄的想法了。

不过五十个半兽人对于能够进入人类的村庄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就这样,道格拉斯带着五十个半兽人一连在人类国家边境转了两天半,第三天的傍晚,他们回到了当初和纽曼约定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