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曼和人类士兵们贪婪地搜刮着半兽人部落的每一个角落。半兽人可怜的微薄财物被士兵们搜了出来堆积在小部落的中心,一些稍微像样点的半兽人的武器也被搜集过来,财物和武器上还染着鲜血。
十几个士兵被派回去将商队的牛车赶来,众人将从半兽人部落里搜刮到的十几张野兽皮给装进了车里,还有武器和一些食物。随后纽曼率领车队从这里离开。
道格拉斯发现经过这次抢劫,商队低迷的士气大大提高,士兵们个个士气高昂,显然打劫半兽人部落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战斗欲望。
纽曼派出四个镖师快马在草原上奔驰,寻找规模较小的半兽人部落。即便镖师们在草原上被半兽人发现,也能够及时逃脱。
纽曼商队又在半兽荒原上行走了三天,先后打劫了四个小型半兽人部落,掠夺来不少的财物,甚至还在一个半兽人部落里发现了两块劣等的宝石。这极大地刺激了纽曼和士兵们的贪欲,现在纽曼已经不着急寻找记忆中的那个可以进行交易的半兽人部落了,光是打劫已经让他发了财。
另一方面,打劫半兽人部落没有后患,不会有人类、兽人为半兽人出头,并将商队定义为邪恶,甚至连别的半兽人部落也不会为那些被打劫的半兽人部落报仇。所以纽曼才能够放心大胆地领着自己的商队一个一个地打劫半兽人部落。
空荡荡的几辆牛车逐渐被抢来的财物所塞满,纽曼决定再掠夺几个半兽人部落就和商队离开半兽荒原,回到人类国度去。这次虽然冒险了点,却发了大财,一切都很值得,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一天的傍晚,又掠夺了一个半兽人部落后,纽曼忽然向艾伦道:“我决定再掠夺一个大的半兽人部落就离开。”
似乎这几天连续掠夺半兽人部落得手已经让纽曼的胆子变得大了起来,艾伦沉吟了一下道:“大人,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冒险?”
纽曼冷笑一声道:“你看我们从这些小半兽人部落里都获得了什么,破烂的衣服,腐朽的臭肉,我们需要的是黄金和宝石!这些只有大型半兽人部落才会有,而且……”纽曼倏地压低声音道,“就算要死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多分一些。”
艾伦心中一沉,但随即被贪婪的欲望所充斥,他站直身体,恭敬地道:“一切都依照大人的指示,只要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相信即便是一个大型半兽人部落也可以攻克。”
纽曼满意地拍了拍艾伦的肩膀道:“战斗指挥就交给你了。”
“大型半兽人部落?”道格拉斯在不远处听到了纽曼和艾伦两人的低声密语,这要感谢自己灵敏的耳朵了。
道格拉斯心中暗忖,大型半兽人部落拥有的半兽人数量应该不低于五百,去除一些老弱病残的,部落中能够作战的半兽人大概也有两百左右,商队仅凭不到四十人的士兵队伍就想攻击拥有五百半兽人的部落,简直是昏了头。
见过贝尔族的熊人战士们和沃尔夫族的狼人战士们的战斗后,道格拉斯相信,如果是三十多个沃尔夫族狼人战士,也许有可能正面击败拥有五百半兽人的大型部落,但是商队士兵无论是个人的力量还是战斗素质都远远不如狼人战士,他们面对的将是一场事关生死的较量,也许所有的士兵都会被杀死。这些人已经被连日来的胜利和掠夺来的财富冲昏了头脑,他们坚信再多的半兽人也将在他们的刀剑下倒下。
道格拉斯不声不响地将掠夺来的财物抬上牛车,心中暗暗盘算着,当商队的人类士兵和半兽人们血战的时候就是他逃走的时候。纽曼已经对他生出了歹念,自己要趁对方没下手之前尽快离开商队。自己的武器也被艾伦收走了,要想办法弄件武器才行。
随后的两天,艾伦派遣几个镖师四处寻找大型半兽人部落,道格拉斯则表现得更加温顺,无论纽曼和商队中的其他人怎么虐待他,他都表现出因为恐惧而逆来顺受的样子。再加上这茫茫半兽荒原上并不会有别的兽人部落,所以纽曼渐渐对道格拉斯降低了戒心。
又过了两天,镖师们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在六公里外,他们发现了一个大型半兽人部落,根据发现的半兽人的巢穴推测,这是一个拥有六百个半兽人的部落。
纽曼和艾伦两人精神大振,本来如果再找不到大型半兽人部落,纽曼就不打算继续往半兽荒原更深处推进了。毕竟每前进一分,危险就增大一分,现在听到这个好消息,纽曼顿时兴奋无比。
晚上用餐的时候,纽曼拿出了大量的肉、面包和奶酪,甚至还给每人分了一杯酒。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是每个人都能敞开肚皮随便吃,这使得商队中的每个人都非常高兴。
纽曼激励众人道:“明天你们每个人都要拿出你们全部的力量,虽然对方有两百多个半兽人,但是大家都知道半兽人是出名的胆小,只要我们全力冲击过去,他们就会吓得四散逃走。干完这最后一票,我们就马上离开半兽荒原,回到人类国度去。只要这次成功了,我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大笔钱。”
商队中的每个人轰然叫好,火光映红了每张兴奋的面孔,众人都一口气喝干了酒。饭后商队的士兵们开始休息,除了三个守夜的。道格拉斯也被派去守夜。
不一会儿,营地中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道格拉斯看见一个守夜的士兵向着远处的黑暗地带走去,随即传来水流哗哗的声音。另一个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守夜的士兵在火光的掩映下呈现出一副醺醺然的样子,眼睛半开半阖,似乎随时都会睡着。
道格拉斯悄悄地站起身,向着牛车走去,小心地避开躺在地面上睡觉的人。他走到了一辆牛车旁,手伸进去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终于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
那是道格拉斯在白天打扫战场时,趁别人没注意,将一柄被杀死的半兽人身上掉下的匕首裹在一张毛皮里,塞上了牛车。
道格拉斯快速地将匕首抽出藏进了怀里,在危机四伏的半兽荒原上,没有一件武器是万万不行的。然后他装作巡逻的样子,在营地边来回走动着,营地四周的黑暗处不断地传来的野兽吼声和打斗声似乎是在警告道格拉斯,趁着夜色偷偷溜走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夏天的半兽荒原夜晚很短暂,很快天色微明,草丛中蟋蟀们的叫声仍未完全销声匿迹,商队的人已经陆续爬起来。又吃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后,众人情绪高昂地向着六公里外的半兽人部落前进。
众人在离半兽人部落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个身手敏捷的士兵被派出去打探部落中的情况。
不多会儿,两个士兵回来了,其中一个士兵喜形于色地道:“我们刚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大队半兽人正从部落中离开,看样子是集体出去打猎,现在部落中正好空虚。”
纽曼和艾伦大喜,艾伦问道:“你们看清出去打猎的半兽人有多少吗?”
另一个士兵道:“足有一百多个。”
道格拉斯心中很郁闷,没想到商队的运气会这么好。不过道格拉斯仍没有放弃希望,要知道六百个半兽人虽然离开了一百多个,剩下的仍有四百多个呢,如果这些半兽人一起反抗的话,仅凭商队三十多人还是难以抗衡的。
纽曼急匆匆地道:“所有人准备,马上进攻。”
艾伦忽然道:“大人,我们最好还是等打猎的半兽人队伍走得远一些再进攻,派个人跟在他们后面直到他们走得足够远了再回来报告。另外,还要借大人的这些牛一用。”
紧接着一个镖师被派出去盯着打猎的兽人,而艾伦则让人将牛车上的牛全部解开了缰绳赶到一起,又将牛角上绑上锋利的利器,在阳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等到阳光垂直地从头顶上落下时,跟踪半兽人的镖师回来了,报告说打猎的半兽人们已经走到了十公里外了。
艾伦向纽曼恭敬地道:“大人,现在可以进攻了,就算打猎的半兽人们发现了我们,想要回来援助他们的部落也是来不及的。”
纽曼情绪高昂地道:“好,你来指挥,现在进攻。”说着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道格拉斯跟在队伍中向着半兽人部落前进,只走了很短的时间,半兽人部落就出现在面前。被半兽人们清理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数百个用树枝、枯草和石头堆砌成的简陋的巢穴。
道格拉斯在商队中看到,不远处的部落中已经有半兽人警觉地发现了自己这一拨人。吵闹的喧嚣声中,半兽人部落中一窝蜂地冲出了七八十个比较强壮的半兽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木棒或者其他兵器叫喊着向着商队冲去。
在部落中的巢穴中,不断有其他的半兽人冲出来,跟在前面的半兽人身后。
看着这一群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前、迈着小步子张牙舞爪地冲过来的半兽人,商队的人类士兵们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道格拉斯悄悄地向后退去,一旦双方冲在一起,他就马上离开战场。
但是令道格拉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艾伦抽出长剑高声叫道:“为了荣誉和财富!”说完在每一头牛的屁股上刺了一剑。吃痛的牛突然疯狂地跑了起来,七八头拉车的牛排成一排疯跑,蹄子踏在地面,好似大地也微微地颤动起来。
半兽人恐惧起来,呼号着转头逃跑,有的甚至连手中的武器也毫不犹豫地扔了。
“这就是半兽人,难怪纽曼敢带着三十多人来打劫一个拥有六百个半兽人的部落。”道格拉斯在心中自语。这种逃跑的情况在兽人军队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牛群就冲入了半兽人队伍中,犄角上闪亮的利刃轻易地撕开半兽人的身体,伴随着半兽人痛苦的哀号,一蓬蓬鲜血在空中肆意溅射。有的半兽人摔倒后,被牛蹄从身上踩过去,有的则被直接撞飞出去。
一瞬间一百多个半兽人组成的队伍就这样溃败了。
道格拉斯觉得不可思议,艾伦振臂呼喊道:“杀光半兽人!”随即一带缰绳,一马当先地向前冲击。其他几个镖师也如梦初醒般骑马冲了过去,商队士兵也都高声大叫着向前冲锋。
道格拉斯也不得不跟着商队的人类士兵冲了过去,所过之处,半兽人都拼命地四散逃跑,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即便有几个抵抗的,也很轻易地就被几个弓箭手射杀。
艾伦带领着镖师们来回穿梭击杀仍在抵抗的半兽人,或者将年轻的半兽人向部落外驱赶。
战斗只进行了不足三十分钟,惨叫声不绝于耳,部落中大部分的半兽人都已经逃走,还有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老年半兽人和小半兽人正在被艾伦和他的士兵们屠杀。
战斗很快停止,道格拉斯始终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他要是敢逃,马上就会被骑马的镖师给追上杀死。
部落中处处都能看见半兽人的尸体,纽曼命人将牛找回来重新套上,一边让人将货物快点送到牛车上。和其他人一样,纽曼也在半兽人的巢穴中搜索着,果然如他所猜想的,大的半兽人部落中确实有不少好东西,有一些可能是半兽人们以前打劫别的商队获得的货物,有一些黄金矿石,有一些动物毛皮,还有象牙、犀牛角之类的珍贵物品。
“这下发财了。”纽曼看着被货物填得满满的牛车由衷地感叹道,“艾伦,放火烧了这个部落,我们走。”
商队撤走了,身后的部落被熊熊大火所笼罩。这一次作战,商队虽然大获全胜,但是有五个商队的士兵在战斗中被半兽人杀死,还有两个士兵身上带着轻伤。
商队的力量被大大减弱,而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被牛车上的财物所吸引着。道格拉斯悄悄地掉在队尾,准备找一个机会潜伏在草丛中开溜,他不相信,商队的人发现他不见了,敢回头找他。更何况他们现在抢到了大笔的财物,最想做的是马上离开这里回到人类的国度。
但是可恨的是,商队中最强大的战士艾伦似乎并没有因为掠夺来的庞大财富而失去戒心,他命令两个镖师在前方探路,其他的镖师则跟在队尾以保护商队的安全。
道格拉斯很苦恼,如果不能在半兽荒原脱离纽曼的控制,等待他的下场将是被制成一件精美的犬人皮衣,或者直接被卖做奴隶去挖矿。
“停下,休息。”连续赶了三十公里路后,天也渐渐地黑了,纽曼命令商队停下休息。一路行来,因为有两个镖师在前方侦察预警,商队并没有遭遇到半兽人,而在他们身后,也没有半兽人追上来。
道格拉斯被命令去不远处的河流边打水做饭。他拎着两只大木桶来到河边,傍晚的河流边有很多野兽都过来饮水,它们彼此之间互不干扰,也没有捕杀。
道格拉斯装满了两大桶水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他不经意的一瞥中,看见河对面的草丛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好像是一个矮小的半兽人。道格拉斯再仔细看时,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不过道格拉斯并没有在意,在半兽荒原中半兽人随处可见,他没有多想,拎着满满两大桶水回到了营地。
按照纽曼的要求,道格拉斯烧开了水,煮了一些麦片,虽然麦片的味道不大好,但是胜在营养丰富。不远处,道格拉斯看见纽曼正扭动着自己肥硕的屁股爬上牛车里查看这一次的战利品,按照规定,这一次的战利品至少有一半是归他自己所有的。
道格拉斯又扫了一眼营地中的其他人,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高声谈论着这次的战利品,吹嘘自己的功绩,大声炫耀着自己杀了几个半兽人。连艾伦也不例外,几个人类士兵正在围着他听他吹嘘牛阵大破半兽人。
道格拉斯叹了口气,这些人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半兽荒原中,并不安全,却如此得意忘形。
深夜,道格拉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似乎有什么问题一直横亘在心里令他无法入睡。就在昏昏沉沉将要入睡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道格拉斯睁开了双眼,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心中。他想起了傍晚在河边看见的那个半兽人,他望向寂静的黑暗,似乎有一只巨大的野兽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这里。
半兽荒原之所以被称作半兽荒原,就是因为荒原上到处都充满了半兽人。这些半兽人虽然胆小、武力也弱,但是一旦聚集成群,就拥有可怕的破坏力。
更何况他们一直敌视任何进入半兽荒原的智慧生物。商队已经进入半兽荒原十来天了,不可能没有被半兽人发现,何况商队还掠夺消灭了好几个半兽人部落。
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异常的声音,但是道格拉斯就是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倏地站了起来,他要去告诉艾伦,如果商队没有做好战斗准备的话,他们就会很容易被洪水般涌进来的半兽人撕碎,甚至他们的肉还会被当做半兽人们的食物。在夜晚的混战中,道格拉斯自己也很难逃生。
“喂,你在做什么?”一个人类士兵以警告的声音道,甚至他一只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如果他觉得面前的犬人有什么异动,他会毫不犹豫拔出自己的刀砍过去。
道格拉斯着急地道:“我要去见艾伦,我要告诉他我傍晚在河边看见了一个半兽人。”
人类士兵道:“胡说什么,你这个蠢笨的兽人,你要安分一些,坐回去!”
危险的感觉越来越紧迫,道格拉斯情不自禁地又走前一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傍晚在河边看见了一个人影,虽然那人影很快消失了,但是我可以判断那是一个半兽人。”
人类士兵似乎感觉到了来自道格拉斯的压力,“锵”的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刀拔出,指着道格拉斯沉声道:“我命令你马上坐回去,否则,我会杀了你!”
“发生了什么事?”纽曼不耐烦的声音忽然传出。他心中想的全是掠夺来的满满几牛车的财物,一直没有沉睡,所以道格拉斯和那个人类士兵的小声争吵很快引起了纽曼的注意。
“大人,这个兽人想要逃跑。”那个人类士兵抢先道。
“什么?”纽曼盯着道格拉斯道,眼中显露杀机。
道格拉斯暗呼糟糕,若是纽曼相信了那个人类士兵的话,自己可不能指望一个人会为一个兽人主持公道,在商队待了一段时间后,他已经体会到人类与兽人之间的互相仇恨了,那是任何语言也难以辩解的。
道格拉斯吸了一口气道:“大人,我要告诉你,我傍晚在河边看见了一个半兽人,我怀疑他们……”
“为什么你傍晚没有说?”纽曼语调不善地道。
就在道格拉斯还要进行辩解的时候,忽然黑暗中传来“哎咦,哎咦……”的奇怪的叫声。
随即一个裹着破破烂烂的垂到膝盖下的皮甲上衣显得不伦不类的半兽人从黑暗中出现,他的样子如同一只看见了猎物的野兽,眼中闪着凶狠的光芒。他跳着怪叫着,挥动着手里的刀,在他身后的黑暗中冒出了更多的半兽人,手里大多都拿着铁制武器。
“半……半兽人!”那个用刀指着道格拉斯的人类士兵声音都颤抖起来。
“半兽人袭击!”纽曼高声尖叫,同时拼命地踢仍在沉睡中的商队士兵。
道格拉斯也咽了一口唾沫,光是眼前的这些半兽人就有一百多个,并且黑暗中还在源源不断冲出更多的半兽人,四面八方“哎咦,哎咦……”的怪叫连成一片。
很快营地中人类士兵们都醒了过来,但是却要面对现实中的噩梦。他们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寻找自己的武器。
领头的半兽人大声怪叫了一声,一个个矮小的半兽人都露出野兽般噬人的凶光冲了过来。
营地的宁静被打破,濒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只是这一次,原先的掠夺者成了被掠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