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耳边的吵闹,妇孺的哭喊尖叫,杂乱的脚步声。,泼水声合着劈啪燃烧的房梁,最终混成浓浓的呛烟,救命,咳咳,救命。明明想挣扎着逃离,却又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最终失去了意识。
爹爹.。娘亲.
是场噩梦吧?。。安红豆猛地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周遭一片焦黑的狼藉,还有未烧尽的断木冒着青烟,仿佛不甘心的幽魂回荡不去。而自己躺在被清理干净的空地上。
面前的茶楼位置早成了一片烧焦的废墟,连带着左右的首饰店,绸庄,无一幸免。
幸存的人在互相包扎伤口,目光扫过,那里没有爹爹和娘亲。
“爹爹.娘。。”仅仅穿着白色里衣的的小娃儿挣扎着起身,踉跄着扑向还在冒着轻烟的废墟。早有眼尖的邻家姨娘抱住安红豆的肩,阻止她冲进那片狼藉的废墟:“红豆,别去了.能救的都救出来了。没救出来的。。现在许是都烧成焦尸了。别去了,孩子。”
“爹爹。。呜呜。。娘亲。。”年幼的小丫头终于支撑不住无力的跪倒在一片焦土之上,豆大的泪滴在地上,呜呜哭泣,“你们都不要红豆了吗?”
天空也下起了雨,一滴,两滴,顷刻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彻底浇灭这这场罪恶的业火。人们渐渐散去躲雨。邻家姨娘拽了拽安红豆,“红豆,走吧。”小丫头固执的咬唇摇摇头,姨娘叹了口气,离开了。
雨滴还在拼命着打在地上,渐渐的汇聚成水洼溅起水花。安红豆爬进废墟中,咬牙不断搬开比自己还高的残木断砖。最终还是耗尽力气颓然的跌坐在废墟之上。
一只竹蜻蜓从怀里掉了出来,正是自己软磨硬泡从爹爹那里提前要来的生辰礼物。
“明日生辰才给你,保密,鬼丫头。”
“想不想娘?”
“红豆。”
“小红豆。。”
安红豆颤抖着捡起竹蜻蜓,护在怀里,又忍不住低低啜泣。
雨水顺着和着泥土灰尘的衣袖淌下去,湿透了的小人儿固执的直直的跪在废墟中间。街边有人撑着绘着云烟的纸伞轻轻路过,又折了回来。静静的伫立在阴暗深处,像是观赏着一幅图画,不悲不喜。冰冷的水珠顺着伞骨滑到伞尖儿,顺着伞尖又滴落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半晌,伞下人微动:“没了去处,跟我走吧。”声音如泠泠之音,清冷却出奇的好听。
红豆怔怔的抬起头,伞下人也知觉的微微抬起伞,云销雨霁之后的月光微露,照在那人月白色的长衣,腰间同色的长长流苏,执伞的右手,和一张平凡的脸上。
她不知道怎么了,她今日才满七岁。昨日还一家和乐,一夜之间,就在她生辰的当天,瞬间就没了爹娘,没了依靠。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手心儿里攥着的竹蜻蜓是真实存在的,还有眼前举着伞的这白衣人。。他说,“跟我走吧。”跟我走吧。。走吧。。走吧。
一瞬间,仿佛就这样长大了。沾灰的小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安红豆重重的对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残骸碎灰,撕开一块儿衣服包住。把住白衣人伸过来的手,起身。一支素伞下,一大一小,亦步亦远的消失在城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