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叫静月堂的地方,常年无人居住。送行的师姐给她送到了院子门口,告诉每日工作和送饭时间就御剑离去。小丫头背着包裹自己进了院子。
水磨石的桌子和四合石凳摆在墙角的藤萝架子下。边上砌着青石的水井,围墙的墙根儿种着一溜碧色笔直银杏和青桑。每日扫净那树下和石阶上的落叶就是每日的工作,打开屋门,却没有想象中的灰尘飘出来。看来以前这里也有人固定打扫。暖色调的房间格局,窗棂透进丝丝阳光显得屋子很是暖和。东边是一间住人的房子,卧房书房花厅厨房用具一应俱全。小红豆卸下包裹,简单的收拾了屋子,把装有爹娘骨灰的小布包郑重地放在案上,拜了拜。出了屋子折到西边,这里却是一整间的藏书室。一卷一卷古卷青书整整齐齐的罗列在那里。书生爹爹在的时候曾教过她读书。不懂得字还有仓颉造字册供在案头以供查阅。小红豆看到了这些,心里顿时明白了清空掌门的意思,不由得心下升起了无数感激。
出了院门就是漫山遍野开着荼蘼花的小山坡,再往前去就是落霞山的山谷。
红豆每日在静月堂打扫过落叶,然后就在藏书室里孜孜不倦的看书。
洛河每隔半月总会来看她一次,带些新衣物件儿,不过才八九岁的年纪,就可以御剑飞行来去自由。红豆其实很羡慕,如果晏楚在,自己差不多可以以修到御剑飞行的地步了。
葛叶却倒像是无事,自从从洛河那里知晓了红豆去处,便隔三差五的驻扎在了静月堂。自从竹林那里下了一次两天一夜的大雨后,小冷美人索性抱着兔笼给兔子在这里安了个窝。
于是常能看见院子里,小红豆挥着竹扫把在前面刚仔仔细细扫过落叶,葛小美人就面无表情的跟在在后面吐了一地青紫的葡萄皮儿。“叶子!”安红豆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冷美人端过葡萄盘子,凉凉的无机质的黑眸看了看小红豆。红豆推开盘子摇摇头,看了看地面上的葡萄皮。小美人了然于胸,默不吭声的掏出大白:“吃!”
大白那只呆兔子就撒欢儿的蹲在地上啃起了葡萄皮。
安红豆:..
天上重华殿。
某缁衣少年也正在无聊的坐在华座上吐着葡萄皮。
“上神,今日世间并无大事。人间正要举行科考,各国的状元命格名单已经造册分发。妖界今日将有七妖渡劫,五妖品行不端,命格带煞,按照仙规,小仙各自给之多添三道天雷,情债,欲孽。鬼界今日..”下首的小仙碎碎念念的捧着卷轴将世间各事一一报给钰司命。
上首的缁衣少年翻翻眼睛,吹了一口葡萄皮:“今日可有武陵鹤妖渡劫?”
小仙翻翻卷轴,正色:“上神容禀,正在那七妖之列。”
“此妖为医百年,救生灵无数。上天嘉许,特允武陵鹤妖,白日飞升。”
“晓。”下首小仙拿出玉笔,随即在手中卷轴更改鹤妖命格。
“上神,司战上神来访。”又有小仙在下首唱了个诺。随即退下。让出了身后的一个一身冰冷肃杀之气的素衣清俊青年。“墨白菜,”钰司命笑呵呵的立即没了形象扑下座来,“几日不见,愈发俊逸了!”
墨白上神面色淡淡的往边上稍微挪上了一挪,就让少年扑了个空。
如果晏楚是清冷,如今天池中换了仙骨的墨白上神就绝对称得上是冷艳。依旧是素白的长衣,同色的流苏。只是腰间多了一把锋芒皆掩的长剑,发上扣着白玉的冠子,模糊了性别的绝美面容,眼神显得更加的清冷凌厉。
钰司命扑了个空,依旧毫不气馁的腆着脸凑到墨白上神身边:“墨美人,给笑一个~”
司战上神嫌弃的冷瞥他一眼,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殿上随侍的小仙倌马上端来了果品仙茗。“墨白菜你应该多笑笑的。”钰司命大大咧咧的也跟着坐在了一旁。让小仙拿过幻天镜放在桌子上观看。
“幻天镜怎么在你这里?”不吱声的墨白上神终于说了句话。
“这本来就是我的好不好?”钰司命伸手摆弄桌上的缩小成果盘子大的幻天镜,嘁了一声“我好心把它放在天宫门口,供来往仙友整理衣装之用,几万年来都没什么事。哪知前几日有个愣头小仙驾着麒麟一头就撞了上去。活活的给我的镜子撞裂了一条纹路,这不,才修理完。”
“再给你看看我修好的幻天镜。”缁衣少年兴致勃勃的念动口诀,桌子的镜面上随着口诀映出层层水光,最后居然映出了下界的场景。
镜中重复播映着这月半安丫头的生活情形。求人四处寻找晏楚,拒绝奉剑掌门,然后自己执拗的搬去静月堂打扫。小小的身影每日挥着大大的竹扫把。从夜半独自抱着棉被听着外面的细雨不敢入睡,到支撑不住困乏挂着泪珠睡倒。
两个凑在镜上观看的上神都没了声音。“豆子本应该是一国之后的命数,能富贵一生。被你带走之后便破了命格。如今,命司卷中没了记载,我也不知晓她的命运将通往何处。”钰司命少年音清却语带惋惜,“这小丫头却是如此的执拗,我有意让她继续修仙,才把她送去人间修真大派门口。没想到..哎!”
墨白上神却不答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小人。
那个孩子,午夜梦回之时,还在梦呓着晏楚的名字。
“我可怜的豆子”耳边有缁衣少年不断念叨的声音。
墨白上神受不了他的唠叨,转身面无表情的出了重华殿。
“上神真坏!您是故意给司战上神看的吧?”随侍的小仙偷笑着捂住了嘴。
“有么?”钰司命微微挑了挑眉,看向殿外:“墨白,我很期待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