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很多人都是习惯早起的,比如说陆希的祖父陆说、父亲陆琉,基本都是每天寅时就起身了,所以陆希跟着大家作息,若是没什么事,基本都是亥时入睡,寅时起身,故在陆家基本还是二餐制为主。一般来说,众人寅时起身后,会吃些点心,等到了巳时,才真正开始进朝食。
午时是大家睡午觉的时间。陆希午觉时间不长,最多半个小时左右。申时左右,开始进哺食。余下的时间,就随各人喜好吃点心。嫁到高家后,因为高家男人习惯早上起来练武,消耗大,高家是三餐制的,饭菜也以大鱼大肉为主,陆希也跟着改了,等到了涿县后,才恢复以前在陆家的习惯。
“大娘子,大诚媳妇进来过来说,军营的那些饭食做的不大好,要不要以后我们都给郎君送饭去。”烟微等陆希进完午食,开口说道。
“军营饭食很不好吃吗?”陆希问。
“大诚媳妇说,大诚没吃下去,每次都是饿着肚子回去吃的。”烟微说。
“你明天去问问小刀,应该是食材处理问题,不行的话,就从庄上调几个去打下手。”陆希说,没提要给高严开小灶。
“唯。”烟微应了。
吃完了朝食,陆希除了正房,准备去花园里散散步,正好遇上前来的司漪,“大娘子。”
“阿漪,蓁蓁要成亲了,你知道吗?”陆希问。
“昨天阿直同我说了。”司漪说。
“过几天蓁蓁的嫁妆就要先到了,你配合着高家的管事稍微整理下。”陆希对司漪道,“过段时间,我们可能要去赤峰县。”赤峰县正是刘毅率领大军驻扎之地,也是大宋和魏国交界之处,历代胡人和汉人的兵家必争之地,大宋的北大门。
“我知道了。”司漪应声。
两个人正说话间,突然一声巨响,这是——爆炸声?陆希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被司漪和春暄两人紧紧抱住,按在了地上。
“砰!砰!砰!”
校武场上,三千名军士每人面前竖着一根硬木桩,军士们对着硬木桩修炼拳脚,口中的呼喝声、拳脚的破空声,响彻整个练武场。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驰来。
“什么人!”军营外,站岗的军士一手持长矛,一手举盾厉喝道。
“我找高郡尉!”来人下马,手举一块令牌说道。
军士看到这块令牌,上下打量了下来人,认出是郡尉家中的常来送食物的管事,这才神色略缓,让他在一旁候着,派了一人进去通传。
高严今天难得没有和军士一起同操练,而是在大帐里和施平、马场的几个管事议事,大诚恭敬的垂手站立在几人面前。
施平一张张的翻看着大诚对马场的改造计较,条条框框最细微处都彻底想到了,他忍不住赞赏的点头,“大诚啊,让你当个农庄的管事,还真是委屈你了。”
大诚道:“施先生您抬举小人了,小的也就能干些这不起眼的事了。”
一名马场的管事官员略带疑惑的问:“你说这池子里,真能出不用柴禾就能点燃的气?”
“回大人,是真的,小的亲自试过,真能出,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那些气能燃上很久,到了冬天吴郡还行,这里就不行了。”大诚说。
“既是如此,你们为何不早用?”那马场官员问,这样能省下多少柴禾?旁的不说,每天去打柴的人,就能省下功夫做其他事了。
大诚迟疑了下道:“这气有危险,稍有不慎就能炸翻人,所以小的主家不许小人们用。”
“既然如此危险,为何你还提出?”另一名官员问。
“大人息怒,这些气和益州火井处的散发的气是一样的,小的主家听说益州有火井后,就已经派人去问火井处是如何接出气体的,若是能行的话,夏天就能省下很多柴禾了。”大诚不慌不忙道。
“养地龙真能供应这么多家禽?”问沼气的官员看到养地龙的作用,心中暗惊,他原本还奇怪,为何一个小小的农庄,居然能提供这三千大军每天近三成的鸡子和奶品,这比得上他们的屯田强多了。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上我们农庄看。”
“那为何要城中所有军户,每年元月、二月各抽出十天时间来,在附近种树?”这一点是大家都想不通的,植树有什么好处,还要他们特地划出一片地方养树苗,这算什么?
“这是我主家的要求,她说过焚林而田,竭泽而渔,皆不是天地正道,如今四处皆为荒山,北地风沙一日日吹来,若无树木遮挡,迟早良田变沙地,所以种树是必须要的,我等在吴郡亦是每年都会抽出二十天时间种树。”大诚一脸骄傲道,“我们种了足有十年,周围田庄山清水秀,哪怕偶有灾年,每次落到田庄之时,灾难总要比别人家小上些。”在大诚看来,也就只有大度如大娘子,才会毫无要求的把农庄上的一切秘密都告诉别人,最后只要求大家每年种树,若是他们连这些都不肯答应,那就没得谈了,哪怕是为了自家姑爷都不行。
“那平时军户要用柴禾怎么办?”军官挑眉问。
“多种树,白杨树十年便可成材,若是现在开始努力,砍一棵种两颗,十年后,就有大片的白杨树林可供当柴禾了,届时不用砍树,只要砍下树枝就够了。但是山上不能种白杨,白杨只能种在砍柴的树林里,山上起码要种水杉。”这也是大娘的要求,大诚暗忖,可惜北方种不了毛竹,不然像吴郡一样,大娘子让他们在山上种树,在平地种毛竹,不过五六年,大片的毛竹林已经成形了。
大娘子让他们砌土窑烧竹炭,比烧木炭方便多了,还不用去山上砍柴了。现在陆家用的大多为竹炭。原本大家都不信,竹子能烧炭,毕竟爆竹谁都知道,却不想那些烧窑的工匠,琢磨了半年多,居然真被琢磨了出来。
几个养马场的军官和幕僚们,又问了大诚好些问题,见大诚对答如流,他们也是见过农庄效果的,便对高严道:“郡尉,既是如此,那先选一处马场试试看如何?”事关军中马匹,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选一处小马场试用下,这也是看在了高严的面子上。
高严颔首道:“可以。”他对这些并不上心,若不是施先生提出,他想都没想到,同样马场的军官们也不是太感兴趣,倒是几个幕僚和施先生一样,都很有兴趣。
“郡尉!”营外轮值的军士进来禀告道:“您家中管事说是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高严知道家中管事都有训练有素的,没大事不会轻易打扰自己的。
让高严和施平意外的是,来的人居然是阿伦,他一见高严和施平,就立刻跪下,对两人道:“郎君、施先生。”
军官幕僚们见阿伦一脸焦急,但并没有马上说出内容,估摸着应该是内宅之事,就借口告辞,大诚见来者是阿伦,担心是大娘子出事,就自作主张留下了,高严和施平也没赶他走。
阿伦等众人都出去后,急急的对高严道:“郎君,家里疾医炼丹,不巧出了祸事,把屋顶都炸了一大窟窿,王侍卫已经把大娘子护送到农庄避祸,大娘子请你过去一趟,大娘子没受伤!”
刚刚那一声巨响,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亏得春暄和司娘子见机快,见四周似乎没什么动静,就拖着大娘子躲到了石桌下,牢牢的护着大娘子。家里不安全了,王直就把大娘子送到了农庄,这里离郎君驻地近,是最安全的地方。
高严听完阿伦的话,“来人,拉马来!”他嫌弃马童拉马慢,干脆亲自拉过马匹,翻身上马,就往家中疾驰而去,心中心急如焚,炼丹祸事他听说过,知道动静很大,皎皎一定是吓坏了。
农庄里,陆希让烟微给自己擦拭着湿发,无奈的看着依然忠心耿耿的围在她身边的侍从们,“阿媪,我真没事,你们不要担心。”
“大娘子。”穆氏还是不放心,刚刚那声爆炸一定把大娘子吓坏了,不然大娘子不会让郎君回来的。
陆希见穆氏依然不肯走,叹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想来等阿兄来了,她们就能放心了。陆希很纠结,她听到那声巨响,一开始还以为是爆炸,后来又以为是外敌攻城,正想让人出去看看,就被春暄和司漪两人按在了地上,然后乳母和烟微等人牢牢的围住自己,怎么都不让她动一下,知道侍卫进来说是疾医炼丹事,出了祸事,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陆希听到炼丹出祸事,就立刻反应到,一定是火药爆炸,也就没当一回事,就准备回房梳洗下,换身衣服,却不想王直带着一队手执盾牌的侍卫跪在院外,对陆希说,家里发生祸事,让陆希即刻去农庄躲避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