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黑蝙蝠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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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别人谁有这个本事

巨小店长成人了,整天和李青梅一个锅里吃饭,俩人却一直亲近不起来。巨小店是个不善农事的人,一天到黑在外面倒腾小买卖,对母亲的底细不太清楚。有一次从外面回来,去母亲房里找东西,发现了手枪和电台,他的心咚地跳了一下。

巨小店联想起生母的死,爹和爷爷的失踪,马上跑进区政府,把情况反映给了区长,他以肯定的口吻道:一个女人,私藏手枪和电台,肯定不是个好人。

区长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向青母县政府做了汇报。不长时间,上面下来几个背枪的人,把巨小店抓走了。随后区长也被免了职。

这一闷棍把巨小店打昏了头,他懊丧极了,谁这么大能量,拔了我这小毛毛根不说,还能搞掉个大区长。

他从监狱回来那天,蔫头耷拉脑地拱进了厢房,扑到床上嚎哭起来。

李青梅站在院子里喊了声:“老二,(他前面死了个哥)你出来下,我有话说。”

巨小店跟母亲走进了东屋里,李青梅把两只手枪啪地放到桌子上,说:“这是政府发给我的,让我用它护身,你海猫子不识潮水,敢去告发我?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巨小店低着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从此,巨小店变得听话了,母亲说东他往东,母亲说西他往西。每天给母亲端饭送水,问寒问暖。李青梅做事虽然缜密,但有些情况却躲不过巨小店的眼睛,不长时间,巨小店就知道了藏在象山酉山的东西和石门间村的秘密组织。

巨小店惊喜极了,且不露声色,继续观察母亲的一举一动。中秋节那天,俩人吃完了月饼,月儿已升上东天,像铜盆般大,石门间沐浴在一片月色里。往日李青梅该睡去的,但这夜她一直坐在窗下,手握毛笔,在一伸展开的烟盒纸上写下八句诗,前四句如下:

思悠悠 恨悠悠,

八月十五山河愁。

蝙蝠声声啼不住,

松柏垂首发似雪。

……

写完最后一个字,李青梅把烟盒纸丢到桌子上,然后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窗外,圆月已过中天了。正在这时,窗外一高一矮两个黑影俯了过来,一支毛茸茸的手臂伸进窗棂里,把一个枣大的黑蛋蛋,轻轻地搁在窗台上。那只毛茸茸的手臂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李青梅把黑草丸丢进嘴里,咕噜一声咽了下去,然后望着外面的黑影,压着嗓音,道:“告诉我兄长,玉兔(别号)安好,夜太长,盼天亮。”

窗棂上一高一矮模糊的头影点了点,一闪不见了。稍倾,院子里有人喊道:“哪里跑?贼人!”接着只听唿嗵一声,好像是有个人被打倒在地。

天亮后,巨小店捂着肿胀的半个脸,走进母亲屋里,抱怨道:“什么歹人趴在你窗上?我去抓那高个子,矮个子打了我一拳,看看!我两颗牙没了。”

李青梅眼睛一斜,斥责道:“不睡你的觉,管那么多事干什么?”

石门间的农人除了侍弄庄稼,没别的进项,弄个钱是很难的事。巨小店和母亲两人,逢年过节还是买不起衣服,生活虽然清苦,李青梅的身体却一直硬朗着,吃生萝卜喀嚓喀嚓地咬,牙口特别好。可是从入秋以来,李青梅得了病,吃饭极少了,嘴里还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巨小店见母亲没多大活头,胆子大了起来,不像过去那样怕她了,时不时还训斥母亲几句,逼着她干家务活。

听见巨小店狼撕般的吼声,李青梅不做声,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巨小店气哼哼地走后,她给李骆拍了电报,电文上有这样两句话:“我能忍,谁叫我杀死了他两代三个亲人呢?”

实际上李青梅是装病,她在试探巨小店这湾水的深浅。

淇山上的李骆气得两眼发蓝,立刻打发高个子矮个子下了山。

这夜,月儿还是那么圆,院子里又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高个子矮个子把巨小店绑走了,拉到村北的大榆树下,一把刀子架在巨小店脖子上,声称要卸掉他一只胳膊。矮个子咬着牙根说:“你舅舅让我问你,你家里种了几亩脑袋!敢对你母亲那么凶。”

巨小店认出了矮个子,哇哇地喊叫道:“你告诉我舅,外甥再也不敢了。”

从此,巨小店又开始害怕李青梅了。

凭心而论,巨小店也是个苦命人,三个亲人不知怎么没的,半路上送来个母亲,还不敢不养着,对她动了点态度,这个要砍那个要杀的。不过也没办法,母亲背后的恶势力太强大,与这伙人做对,注定没好果子吃。

巨小店心眼子活,又屁颠了起来,每天去母亲屋里嘘寒问暖,日常起居照顾得周周到到。

李青梅见小店变了个人似的,慢慢地转变了对他的看法。

这天,巨小店踌躇着走进母亲的房间,说:“妈!以后我不跑生意,专门在家侍侯您。”

李青梅听了这话,心里舒坦起来。随口说:“正好大辫子死了,缺个跑腿的。你接管她的事,那几个守库人,我有点不放心。”

巨小店回了自己屋,高兴地蹦个高,他就盼着有这一天,终于能进库里溜哒溜哒了。不长时间,巨小店花钱阔绰起来,买回了两匹骡子,一挂大车,还骑回一辆亮瓦瓦的德国造自行车。他对邻居们声称,做买卖赚了一大把。

李青梅却蒙在鼓里,这天她出门去,看见门外停辆大车,她以为是外村的,没往心里去。后来见巨小店经常赶着进城,禁不住盘问他,巨小店支支唔唔地说不上一句囫囵话。

李青梅警觉起来,命人暗察,巨小店果然动了库里的东西。一天夜里,李青梅摸出了枪,来到巨小店的窗下,想一枪干掉他,一会儿,她又悄悄地收起了枪,她想起了向巨管许诺过的话。

巨小店并没有停手,更多地向外倒腾东西。他骑着自行车,驮了八件青铜器(一级文物)来到苏河,正与文物贩子交易时,被苏河警察局抓住了,苏河警察局傻了眼,春秋战国的文物,当年都被八国联军抢掠走了,怎么能落入一个农人手中。

巨小店牙口硬硬的,说是太爷爷在京城做生意时得了这些器物。

苏河警察局不信他的话,并分析巨小店家中肯定还有货。

一天上午,雾气弥漫着石门间村,太阳升至半空,还是晕沉沉地露不出脸儿,地里干活的农人,几乎见不着身影。就在这时,苏河警察局荆副局长率领十多个警员悄悄地进了石门间。

村长听说要抄李青梅的家,吓了一大跳。鬼灵的村长,趁着倒水冲茶的当儿,踩了下文书的脚趾一下,文书一转身溜出了门。

村长对荆副局长笑着说:“这个李青梅可不是一般人物,县长都来看过她,你们从外地来,别惹出事啊!”

荆副局长笑了笑,说:“你多虑了,我们这次跨县行动已经请示了省厅,只麻烦你带个路。”

苏河警察局果然吃了闭门羹。

李青梅得了文书的话后,并没有惊慌,马上给上面拍了个电报,然后对巨小店喊道:“把街门闩好,回屋里呆着,我来对付他们。”

嘭嘭嘭!村长用手敲着门板,喊道:“开开门,警察局长来了!”

李青梅站在茅草房下,虎着双目,一只手提着一把枪,回道:“你是哪家的崽子?我听不出来!”

“我是姜天才!”村长在门外回道。

“是你小子呀,你把头歪一边去!”李青梅话音刚落,啪地一枪,子弹穿过门缝,击中正从门缝向里瞅的一警察的腮帮上,十多名警察哗地一声闪到门两边去。

正在这时,石门间村头又响起了枪声,像爆豆似的,青母县二十多名警察冲进了村,把苏河的警察一下包了饺子。双方互相鸣枪示警,待看清了警服肩牌,才停了火。

这是件奇事,也是件丑事,它就发生在石门间村,却没传扬得太远。之后,荆副局长被免职,巨小店又被青母警察局抓去,吃了一个月的狱苦。

后来有人问巨小店,道:为什么又把你抓去蹲监?

巨小店哼了声,说:“这都是她告的状,别人谁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