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黑蝙蝠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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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李代桃僵

每隔几天,李共朝都去玄武湖一趟,那里修竹亭亭,雪松如盖,尤其那满目山水,更是怡人的很。踱步郭璞亭下,或徘徊于童子拜观音石旁,令人立刻神清气爽。

这天清晨,李共朝从地宫往楼上走时,突然闻见股怪怪的气味,心里嗖地紧了一下,直觉告诉他,有异常情况。一侧眼,果然楼梯扶手木墩上有个掌印,且纹络清晰。他断定,昨夜有人进过地宫。

李共朝悄声进了办公室,从窗口处看了看楼下,薄雾里,大门口站立着七八个黑蝙蝠,院子里还有走动着的警卫。什么人能插翅飞进来?

这时,李青梅的身子在门口晃了晃,一下打断了李共朝警觉的思路,他的嗓眼里咕噜了声:“进来!”

李青梅向他汇报了军统师明的一些新动态,然后转身离去。

咦!师明这个鬼东西又从老虎洞里出来了,他会咬人的。入我地宫者,是师明,是小鬼子,还是重庆来的特工呢?李共朝的脑瓜胀得满满的,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用双手拇指摁着太阳穴,努力让心静了下来。这是管家的失职,连内务都保卫不好,必须解去陈允祯的职务。

这时,李默兴冲冲地走进来,报告道:“爹爹,金贵湘搞清楚了,赵君武主要是踩点侦察。”

李共朝一听就火了,霍地站起来,歪着头问道:“你还吃奶呀你,特务们这么远来,光侦察踩点,找我麻烦的人在哪里?”

李默也这样问过白蝴蝶,白蝴蝶却支支唔唔说不清楚,李默脸上掠过一阵慌乱神色,说:“爹爹,我看这样,先把赵君武几个人干掉!”

李共朝轻蔑地笑了声,抬起一个手掌,说:“不!干掉几个人容易。问题是情况不明,贸然下手,会弄巧成拙。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冲着洞里的东西来的,我分析赵君武的背后还有人,只是我们还没掌握内情。戴笠这条狼,想和我玩阴的!”

经李共朝这一点拨,李默的脑瓜子噗啦一下打个闪,立即紧张起来。果真如此,父亲要吃大亏了。他用拳头猛击了脑门一下,恨自己生个猪脑子,在父亲面前总长不大,于是急急地问道:“爹爹,下步该怎么办?”

李共朝撇嘴笑了,他在笑李默,反问道:“你说呢?情况还没搞清,谁知怎么办!如果我的分析属实的话,重庆的情报有问题,猫头鹰要自残一根手指,这个鬼东西,我培养他这么多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次日,李共朝的车又驶上了弓弦路,店铺里的人都抻头探脑地看,都知道李会长又是去玄武湖了。

梦江南二楼茶室贴窗处,站着赵君武和白蝴蝶,一辆黑色轿车呼地驶过去,赵君武的脸上浮起了一抹阴阴的微笑。

玄武湖到了,李共朝还没从车里下来,他的侍卫们已拉开了一个大警卫圈。哈龙哈虎一身便装,两手操进衣兜里,在树影里游游荡荡地徘徊着。李共朝独自顺着湖岸小径前行,走到一小拱桥处站定,看着桥那边的一位垂钓老人。

垂钓老人是张静江,他面色黝黑,一身布衣,戴着一顶圆斗笠,外人认不清他的面目。蝙蝠会里,张静江手里有个千人情报网,沿长江二十几个城市都分布着他的人。他的拳头砸向那里,那里就会死掉一片人,他只对李共朝一人负责。两人会面的地点是玄武湖上的小拱桥。

李共朝对谁都防着一手,连亲生子也如此。这条情报资源,谁也别想沾着。各方的情报集中起来后,他独自筛选整理后,再决策下步的行动。

徐徐的暖风,湖面上的涟漪,还有岸上的绿树和花草,令人心旷神怡。李共朝和张静江一个在桥这边,一个在桥那边,却不说一句话。

李共朝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湖面,只听嗖地一声,桥那边的渔杆从空里甩过一个鸟卵形蜡丸,嘣地一下落在他的脚下。李共朝弓腰拣起蜡丸,侧目看了下张静江,张静江还是一付垂钓状。

李共朝来到一株香樟树下,见周围无人,两指轻挤碎蜡丸,自内中取出一折叠的黄纸,纸上书了两行小楷字:

已查明:赵君武在明处迷惑我们的视线。另一伙武装特务窝在军统南京站(凯里街八号楼)里,特务头子叫沙子豹,目的是武力绑架会长。分析三天内,他们会采取行动。我意:将计就计,桃代李僵。

李共朝回到总部后,唤来了李默,把纸条丢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火爆爆地喊道:把金贵湘关起来,反省三个月。你推荐个什么东西,还留过学,这点事都搞不定。还有重庆的猫头鹰,必须断……

李默扫了眼纸条上的文字,大吃一惊。说:“爹爹!孩儿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大敌当前,应全力以赴。仓促处理人,这可犯……”见父亲怒目视他,又不敢说下去。

稍倾,李共朝的心境冷静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话语有点武断,于是放下了脸子,说:“讲下去,我听着呢!”

“我的意思是,解决了重庆这两帮特务后,再惩罚他们如何?”李默这两句话说的硬实起来。

李共朝的独眼翻白了几下,沉吟片刻,道:行,按你的意见办。下一步呢?

“爹爹放心,我调动精干力量,全部消灭他们。”

李共朝摇了摇头,道:你的脑子还是一根筋,咱不费一枪一弹,羞辱他们一下,不更高妙些?

接着李共朝布署了下步的行动方案。

春意还那么浓,李共朝又要去玄武湖,并且车子多了,警卫和仆人也多了。前面的车开道,后面两辆车随扈,市长出行也没这么大的阵势。

车队出了市区,进入干陵道时,忽然斜刺里冲出一辆大马车,横里挡住了后面的随扈车。哈龙急了,从车里跳出来,挥着枪骂赶车人。

马车厢里腾地窜起五个人,端着枪突突地朝哈龙等人开了火,哈龙哈虎赶紧钻进了车肚子底下。

五个人又向车子甩出几枚手镏弹,在爆炸烟雾的掩护下,弓腰跑进树林里。

打头的是李共朝的车,听见后面爆起了枪声,吱地一声停了下来。正在这时,树影里窜出两伙穿土布衣的汉子,从两边扑向了李共朝的车,司机还没来得及反抗,一把刀刷地扎进他的胸口里,尸首被推下车来。

车子的屁眼里喷出几口白烟,没命的向西面奔跑起来。

树林里五个人急了,跟在车子后面追,还大声喊着:等一等。

沙子豹从车窗里探出头,向后面看了一眼,对一特工命令道:干掉他们!

特工伸出枪筒,朝着赵君武几人狠命地扣动了扳机。

两人几乎同时中了弹,翻着跟头跌进尘土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时,李默从后面的车子里出来,望着又向树林逃去的三个特务,对哈龙命令道:干掉他!

霎时,干陵道上响起了一片爆豆似的枪声。

战斗结束后才知道,被沙子豹打倒的两个特务,其中一个是赵君武,他没有死,被警察局送进了鼓楼医院,并实行严格的监护措施。第二天,赵君武会断断续续的说话。重庆知道了这一情况后,戴笠电令师明行动。

师明派丁旺潜进病房里,给赵君武下了毒,赵君武至死没吐露军统一点情况。

李共朝押解到了重庆后,戴笠迫不及待地接见了他,话不过三句,破绽就露出来了,这个李共朝满口苏北土话,而且给吃就吃,给喝就喝,睡觉像个死猪似的。细细审问,原来是李共朝的一个替身。气得戴笠扇了沙子豹一顿耳光,喊道:饭桶!蝙蝠会捉弄了我,今生不灭蝙蝠会,誓不为人。

******闻知后,又扇了戴笠一顿耳光。******紫胀着脸色,说:“党国之奇耻大辱。”

民国三十五年三月十七日戴笠一行来到沧口机场。蝙蝠会总部立即下达了指令。下午戴笠的飞机撞毁在南京的戴山上,戴笠终于死在蝙蝠会手里,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