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原来这里下过一场雨
2690300000006

第6章 (六)

我学着失恋的人,一样拿钱去买酒买醉,好逃避自己不能接受的现实。然而我那么胆小,胆小地不敢去灯红酒绿的夜场,也倒并不是多害怕形形色色陌生的男性,我害怕我独身一人,喝醉了会无处藏身。又也许,我何曾失恋?

我学着失恋的人,一样在家中橱柜里藏了很多酒,红酒、啤酒、清酒、威士忌,好在我要情绪泛滥之时,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准备。然而看着它们填满了我的橱柜,我竟从未打开过一瓶。我不知道酒是世界上到底怎样的一种存在,真的能够让我忘记一切吗?我需要忘记一切吗?倘若我不知深浅地灌到不知体温,我就真的会一直醉生梦死了吗?又也许,我何曾失恋?

??所以我,依旧滴酒未沾。?

可是当我看着这圆到不可思议的月,看到那皎洁到不可思议的月光,想到蚂蚁的诗句,终于从橱柜里随手摘了一瓶酒,不可思议地一口气灌了自己半瓶,就像喝矿泉水那般,醉意如期而至。

“喂——?”对方的声音暖暖的,隔着电话。

“是我。小鱼。”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怪吗?”我将手机贴紧耳朵。

我见过醉酒的人,他们有的会大吵大闹,动作的幅度像是在做话剧表演;有的会蜷缩在随便一个被忽略的角落沉沉地睡;有的会不停地笑,笑的鼻涕眼泪都往下掉;有的人会不停地哭不停地说,跟随便什么人都要哭都要说,就像抓到自己的亲人一样;有的人会身体痛,蚂蚁说他若喝醉了,就会胳膊痛,脖子痛,痛到动不了,他说他要是和一个女生喝酒喝到醉,那肯定是他对这个女生没有兴趣,喝到醉意,身体会痛,会痛到动不了,所以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觉。而我,我喝醉了呢?我喝醉了,会想听见温暖的声音,和我不停地说不停地说。比如现在,我跟黄橙说我喝醉了,我想听他讲故事。我心里是害怕的,害怕他问起我还不愿意说的事。他没问我为什么喝酒,也没问我为什么想听故事,他就用温暖的声音说着一个接一个地故事,有的故事很短很好笑,有的故事一点都没有意思,但是我不介意,我用模模糊糊的意识听着他讲,我用鼻音说没关系,你再讲下一个。

后来,我在梦里还能听见黄橙的故事,他说有一天,一个全身会发光的小男孩,对,全身会发光,他是个天使。他在天上飞着玩的时候,突然就莫名其妙地被一群坏蛋给砸了下来,他气急败坏,打算恶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可是他的腿受伤了,他只好拼命躲着好不被他们抓走。然后女主角就出现啦,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长的可漂亮了,黄橙说,可是,她有紫色的瞳孔,因为她是精灵,女孩用法力教训了那群不学无术的坏蛋人类,救下了小天使。后来的故事还很长,长到我跌进入了梦境里,发现自己就是那个摔伤的小天使,而站在我面前的黄橙却变成了女孩的模样,我噗嗤就笑了,然后她也对我咧嘴一笑......

这是我和蚂蚁分手以后第一次喝酒喝到醉,我却并没有哭。真正的哭是不需要准备的,就像我每一次对着镜子,就像我每一次想起。酒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呢?我想我是没有资格说起的。我只是喝了一次酒,我只是喝醉了一次酒。有个不算太陌生的人给我讲故事,我贪婪着他的温暖,用他的温暖给自己营造一个一个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