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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战略同盟(1)

1

不但被他知道她认识席闻乐,还被他听到了本应该说给席闻乐听的最私密的话,时音这个嫌避也避不了,他还在看她,偏这时候又有人出现,那人从观众席的入口处走来,暂停在离两人十步的距离,轻轻喊一声:“道奇?”

他转头看去,时音也看过去,那一秒身子更加僵硬,她与法罄的视线硬生生相碰。

风来得厉害,两人在十步的距离内对视,领结都被风吹动,法罄的目光从他那儿移到时音这儿,并不惊讶,只是从上至下地打量她,然后从口里小小地念出一声:“啊。”

就像她两年前的风格一样。

“哦,磬,”男生面向法罄指着时音,嘴快地讲,“好像碰到了我哥的……”

“闭嘴!”时音脱口而出。

“前女友。”法罄却接话。

“Bingo!”他应,将双手插进裤袋,笑一声。

但是不差两秒,他与时音同时反应过来。

“前女友?”——“你哥!”

“你不是今早才跟他睡过?”他追问。

“啊。”法罄再次发出这个音。

这时候,遥遥铃响,话多说多错,时音对面前这个人不了解对法罄更无法捉摸,所以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走人,法罄安静地看着她走,男生也盯着她的背影。

没结束,到了下午第一轮马球比赛正式开始,她又见到那个人。

开场时,时音随着马球社的队伍入座到观众席,火薇抱着臂坐在最前排,而简茉律所带领的历史社陆续入座到左侧位置,她朝时音的方向看一眼过来,特意晃了晃戴戒指的手指。

时音没理她,叠着膝坐在椅上,观察场上局势。

一场马球比赛有两支队参与,每队各有4名选手,共8人同场竞技,比赛倒计时两队人马隔着赛场中线对峙,她就是在那会儿见到了那人。

他和席闻乐都是1号前锋,分属两支队伍。

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正在东张西望,这两个人同一场合出现才看出完全不同的气场,席闻乐要比他沉稳很多,穿藏蓝色马球衫帅到了一种境界。而他则偏向闹腾的性格,身上队服也是亮眼的火红。两个人虽是对手,却没任何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席闻乐的态度更像是来休闲的,这也更像一场打发时间用的友谊赛。

场外却沸腾不已。

“真难得,太子爷和二皇子的马球赛。”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上,邵西可这么说。

周遭学生也在针对比赛结果进行一些谈论,隐隐约约中,时音听见“席道奇”三个字。

她继续扣着额头观赛。

但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席道奇几次多番的东张西望,终于发现观众席上的时音,裁判还没下令,他直接将手放嘴边吹了个很响亮的口哨,完毕伸臂指向时音,刻意提醒场内所有人他这声哨就是给她的。

观众席喧嚣四起,火薇与简茉律都回头望这儿。

席闻乐原本正戴着手套,席道奇那么一声张扬的口哨声后,他也慢条斯理地看过来,那一眼,恰好对准时音。

但是他表情丝毫没变,继续慢条斯理地看回到席道奇这边,席道奇向他斜了斜下巴,眼神里有种“你的什么我都知道”的暗示。

时音看着这兄弟两。

结果呢?

结果就是这场球赛席闻乐把席道奇虐惨了。

真的,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进球纪录,场上马蹄奔腾,席闻乐从开场就领先到最后,观众席的学生也看得目瞪口呆,他全场都是一副漫不经心又稳操胜券的样子,一杆又一杆地击球,把席道奇打得没反击之力,甚至也没给自己队友留机会,大概谁都没见过他这么全神贯注地进行一场比赛……席道奇上半场的时候就累趴下了,他开始向裁判打小报告,结果又被他哥在下半场实打实地虐了一番。

“好狠呐……”邵西可向身边人说。

球赛一小时后结束,席闻乐在场边下马,他没跟同样下马的席道奇说话,而是绕过栏杆,向观众席的方向走来。

时音的心一下子有些悬。

他边走边摘手套,在众人瞩目中走进观众席中间的过道,火薇往后紧紧地跟着他的背影,在场所有学生都盯着他。

当所有人以为他是走向简茉律的时候,他视若无睹地越过了历史社,继续走,边走,边将视线放到时音身上。

她觉得是席道奇激到了他。

罪魁祸首还在场下大口喘气,而席闻乐越走越近,时音的座位正贴着过道,越来越有要与他迎面相对的趋势,她用指关节扣着额头,一点都不想跟他视线相撞,他却还在走,那对她似看非看的模样最抓心,还很乐于观察她这幅坐立不安的模样,甚至即使知道她心里不愿意,步子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旁边邵西可有意无意地坐正起来。

芝爱专注地看着局势,时音扣着脑袋无视他,心跳的速率把她脸都快要逼红了。

席闻乐与她的座位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低低地留了一句:“吓死你。”

这三个字一撂,她悬到千钧一发的心瞬间被松开,反应过来后立刻回头看,他还在往后走,根本没停她身边,而那三个字显露出再恶劣不过的捉弄意味,把旁边的芝爱也轻轻逗笑出声,她压着气靠回椅背,看芝爱,芝爱仍旧笑着,止不住。

席闻乐最后是去了观众席后排的自动贩卖机那边点饮料,他自己好像还对这次吓到她很满意,开易拉罐的时候似笑非笑。

“兄弟俩都有病。”时音念。

2

席闻乐这次与自己看似互不相识的擦肩而过,应该是彻底断了简茉律认为两人有关系的想法。

下午,她回教室的路上,又碰见法罄。

法罄好像是专门等着她的,静静一个人站在她教室的门口,见到她来,笑了笑。

时音先不说话,特意等她拿出态度。法罄仍是过去的那副模样,从容地说:“恭喜你。”

含义很深。

走廊学生三三两两走动,她轻轻地靠住墙,法罄接着评价:“瘦了一点,眼睛里内容更多了一点。”

“你没变。”她简单回。

“慕时音,你真让我崇拜。”法罄用轻松而自然的口吻说,沉静一会儿后,又讲,“不过两年前你犯了一个小错误,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看出来。”

时音淡淡笑:“你从一开始,就是他圈子里的人。”

法罄轻轻地点头,她听到回答后满意了,似乎也只是过来听这个回答,即将走时,特意在时音肩膀旁停顿步子。

“而且,当时我不是他的女伴。”

顺着这句话,时音看法罄。

“我是监视他的人。”

这个信息不知是有意还是出于无所谓的心态暴露给她听,法罄走后,时音依旧靠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大玻璃窗外的天空。

怪不得她总能最从容,怪不得她不争不斗,怪不得她在芝爱上位后退得最干净,却把注意都放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她用不着争,用不着斗,只需用双眼观察大局,观察每一个人,观察当时藏在芝爱身后的自己,体现她旁观者清的优越感。

怪不得。

铃响。

看够了天空,准备进教室时恰好对上火薇的视线。

这很突然,甚至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时音的步子停了一下,火薇从倚靠着的门框旁站起身,从上至下地打量她,意味深长地讲:“你认识法罄,还接触过席道奇。”

但之后话锋一转,她不等时音的回答,也不深究,抱起臂来问:“慕时音,你打过马球吗?”

她不讲,时音也就不多扯,将双手摆到腰后:“小时候尝试过。”

“有自己的马吗?”

“社长要和我切磋一下?”她微微笑,“我没到那个程度。”

“没关系,可以练,”火薇的态度一反往常,甚至勾着嘴角笑起来,“因为我想让你做我的副社。”

话音落,时音与她相看,芝爱正好从后走上来听到那句话。

“可是,你已经有副社了。”时音不急不缓地回应,视线看向教室内后排的高个子女生。

“你不知道马球社一向是铁打的社长,流水的副社吗?”火薇倾过身子来,“谁是我的好朋友,就由谁来担当。”

说完,她盯着时音的眼睛。

“好朋友。”时音重复这三个字。

火薇挑高眉毛。

不差三秒,两人都不再将对话进行下去,时音别开了视线看向别处,火薇抱着臂回教室,但是有一张字条已经从火薇的手心塞进她的手心。

“姐又有了一个好朋友。”等人离远后,芝爱说。

时音则将字条展开,走廊内人流走动,她看完后将字条揪回手心,看着火薇的背影,看着教室内浅言细语的学生,看着最后排将双脚都搭在桌沿的高个子女生们,脸上恢复到无表情时的样子,告诉芝爱:“不要相信突然降临的友谊,那大部分只是战略同盟。”

字条上写着这样的话:简茉律在校外有个男朋友,把这句话传进席闻乐的圈子。

这就是时音能得到副社长之位的前提条件。

而简茉律是个比火薇还敏感的人,她的行动与想法一样快,虽说不再怀疑她与席闻乐,却把焦点对准到其他关系上,当天就在上下楼走道上又见了一次时音,边走边用手暗暗地抓住她的手臂:“原来你真的跟那个人的圈子有接触。”

“是不是只要跟他身边的人搭上点边角都算有接触。”

她漫不经心地回,简茉律将怀内的书递到身后的纪桃沢那儿,注意力全在时音这儿以至于松手很快,纪桃沢手忙脚乱地替她接住书本,时音顺手扶了她一把,等她将书都抱稳后,才收回手。

三人继续走楼梯。

简茉律摸手上的钻戒,问:“席道奇……不会就是……”

“不是。”

“我想也不是,”她笑一笑,用手臂揽着时音的手臂,“但是他好像对你有那么点意思,时音,我倒是建议你多跟他见见面。”

“为什么?”

“别看二皇子名头响亮,其实他是那个圈子里最好相处的人,中午比赛结束时,我听说大二的法罄也来见过你了,她的择友标准出名的高,时音,这些人可都是圈子中心的角色,你只差一两步就能进去了。”

简茉律对她的称呼从原来的“慕时音”改为“时音”,一口一个叫得亲热,最后有意无意地提:“你现在真是红人。”

“顺其自然。”她淡淡回。

但是临到分岔口,简茉律仍旧不放时音的手臂,她将中指上的戒指拔下来,不露声色地戴回到时音的手上。

“我再最后给个建议,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才告诉你。”

她的着重点在后一句的“好朋友”三字上,时音看她一眼,她继续说:“你要想进入圈子就必须身家干净,我会帮你,但这之前趁早跟你的男朋友……快刀斩乱麻吧。”

3

火薇的意思是暗中搞臭简茉律,让她从席闻乐身边滚远。简茉律的意思是她帮着时音进圈子,但别忘记她们的好朋友关系。

反正是又一次被夹在中间做人了。

时音下午听了两节课之后就回了别墅,席闻乐的车也刚到,她下车的时候,他正走在门前台阶上,听到声音往回看了一眼,没等她,独自进了别墅。

她进客厅的时候他上了楼,她上楼的时候他进了卧室,最后她抱着臂靠到了门框旁,看着他在床头柜的抽屉中放东西。

“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抽屉关上后上锁,钥匙在锁芯内一圈圈地转动,然后放进他的裤袋内。

时音特意走到他身侧,手拍床头柜,斜着身子看他:“什么东西?”

“身家。”

他的一带而过表现得理所当然,转身走时与她肩头相摩擦,看到她手上的戒指:“要回来了?”

时音假笑一声,在他后面出卧室:“多亏你弟啊,送了我个突如其来的人情。”

“聊什么了?”

“没聊,倒是碰到法罄。”

他的步子并没有停,纠正时音:“他不是我弟,是我堂弟。”

到最后一个台阶,他还特意等了她一会儿,两人并肩走,时音点头:“挺好玩的一个人。”

“你觉得他好玩。”席闻乐侧头看她一眼,停在桌前倒一杯茶,“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法罄很闲。”

这句话别有深意,时音坐到桌沿与他面对面,他倒完茶并不急着喝,将茶杯放到一边,用两手撑着桌沿,将她圈在自己身前的范围内。

“你眼睛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不是表面上的样子,你觉得他好玩,他是Barret的儿子,Barret是我堂叔,但他做的最成功的就是费心思下套给我玩,托他的福,我接下来一个月又要在飞机上度过。”

时音看着他的眼睛,捕捉到自己心里的重点:“你要走一个月?”

他点头。

“一个月里,一天都不回来?”

“没空。”

她没有过多表情,点头,席闻乐接着说:“我不在的一个月里,无论是他还是法罄都不要多说话,记着,这学校里跟你一条心的人除了芝爱只有我。”

然后抚拍了下她的腰身,他朝门口走:“我走了。”

人走了,话还在。

时音安静地坐在原处,听别墅外他车子离开的引擎声,将戒指慢慢从手上摘下,用链子串起来戴到脖子上。

原本以为两年前席闻乐看中的是她的聪明,现在才知道,他看中的大概是她的天真。

大一年级现在最有话题的人就是时音。

学校西南区域的马场,火薇在马上,时音在场外,两人隔着栏杆聊话。

火薇一圈一圈地甩着马球杆,耐心不足地讲:“慕时音,怎么大二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不知道太子爷昨天就离开学校了吗,”时音靠着栏杆,回她,“他要出门一个月。”

“所以你的意思是传不到他那儿。”

“传到了,所以他没带简茉律。”

火薇看向她。

她继续说:“如果再观察仔细一点的话,可以发现她手上的戒指……”

“已经不在了。”火薇接住话,情绪升扬单从动作就看得出来,随着一拉马缰,座下的马也躁动不安地踏了踏后蹄。

她开心了。

而关于简茉律被太子爷甩了的消息也在当天就放了出来,当初从马球社转到历史社的人发现自己并没得回报,每个人都成了免费的谣言扩散器,一时之间历史社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架势,简茉律在一个星期后见了次时音。

“大红人现在可真是难见。”

是在图书馆,刚抽下一本书就听见从身旁冒出来的这声音,时音朝她看一眼。

“听说都当上副社长了?”

“还没有的事。”她回,将书放到臂上,翻开一页看。

简茉律用指尖挑出她脖颈上戴着的链子,看到戒指,笑一声:“果然还是听我的话,分了?”

时音将戒指重新隐于衣领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