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明亮的圆月高悬正中,稀稀朗朗的星星点缀周围。顺着凉凉夜风,传耳朵的只有安静的昆虫鸣声。
曾文静摇了摇脑袋,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似乎想要摆脱刚才的那些荒谬信息。
奇怪的光晕,诡异的字眼,那些匪夷所思的画面,让她整个如坠迷梦,晕眩不止。直到地面寒冷和潮湿提醒她时,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还是雨的夜晚,而今,她扫视了一,有月,无雨。四周是如怪兽阴影一般的山林,她的身侧还有一个古香古的凉亭中。
皎洁如玉的月亮将地面变得像铺了一层白霜一般,远望看去,整个山林的情景都尽收眼底。茂密幽深的森林,远处的山峰隐隐重重。稍微用力凝望,不远处树木的轮廓,甚至叶子的轮廓都清晰可辨。
她倒抽了口凉气,居然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
因喜爱看书,再拜上学时数不清的习题作业,经过高考之后的曾文静和大多数一样,有轻微的近视。但是现在,她非常肯定自己没带眼镜,即使带了,也不可能像用望远镜这般看清楚几十米外树上的虫。
古怪的地方,古怪的自己。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不是她车祸的现场。
对了,撞车,她骤然想起自己之前的记忆。当时疼很厉害,头部受到那么严重的撞击,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死掉了吧。而眼,这副身体分明完好无损,哪里有伤口或者疼痛。
不,这衣服不对,她用力揉揉眼睛,举起袖子,扯了又扯,瞳孔收缩,古装,难道她穿越?
她狠不淡定的拧了自己的脸,痛的差点叫出声:“真穿越了?”
就连声音都甜美如蜜糖,稍稍带着心的沙哑,OH,MyGod!
声音也不对,就算不照镜子也能肯定这张脸和自己的清秀大众脸对不上号。她茫然地想找个镜子,可山间的凉亭,除了石桌上一壶酒和两个杯子,四张石凳,空无一物。
无意识的低头,瞄了瞄的的高耸。胡乱吐槽,还有火爆身材,就算这脸不是美女,单凭身材,也不是A罩的她所能比的。
曾文静近乎扯地抓了头发,拼命地拍打着胸口,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来。医大的一位天才师姐说过,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就算是诈尸,也只有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对当年的曾文静来说,解剖尸体是case,所以现在,对已经有过很多解剖经验的她来说,穿越也不会是问题。
穿越就是诈尸嘛,嗯,也许从她当医生的那天,命运就注定她会遇到这最最无言的局面。而且,好歹是自己诈尸,不是别诈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心乱如麻,思路乱搭界,脑子里转着奇怪的回路,却拼命的强迫自己不能失声尖叫。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的那些奇怪名词,以及莫名其妙的记忆,结合她的宅女生涯,众多网文大坑的蹲坑者经历,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场狗血到无语的车祸穿越。
对知足常乐的她来说,拥有第二次生命,要说没窃喜,那是矫情,可如说是狂喜,也谈不上。用了二十多年的那副身体突然间就消失了,换了一个身材火爆,声音甜美,面容未知的躯体,这种感觉有点怪。
动动手指,轻晃脑袋,身体的协调不错,运用起来一点也不吃力,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第一没有变,第二手足健全,身体健康。
心情慢慢放松,脑子恢复了正常工作,略微思考就明白,脑子里那奇怪的信息是身体的前任主留的。至于其主去哪了,她为什么会来这的,信息不全,暂不可知。
想到这,曾文静的心里稍稍有点罪恶感。
她这样抢了别的身体,按地球的说法是借尸还魂,而在这个所谓的修仙界,则是夺舍。
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中,当修仙之身体死亡,元神出窍,如果在元神溃散之前,找到一个修仙者,可以吞噬其元神,夺取身体控制权。这样的行为就称为夺舍。
为了维持正常的生死轮回,整个修仙界,不管道宗还是魔宗,都严厉禁止夺舍这种行为。即便如此,这样的事依然屡屡发生,原因自不必说。
当然,夺舍本身也有诸多限制,比如成功率很低;只能夺取比自己修为低的修士;修士一生,只能夺舍一次;夺舍之后,寿元不改变等等。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也没有闲着没事换个身体玩玩。
等等,只能夺取比自己修为低的?这个条件放在她身上,有点说不通啊。
从她脑海中来的信息来看,这个何微澜是筑修初期的修士,如果是她对何微澜进行夺舍,成功的可能绝对是零。
那么,她占据这副身体的唯一解释是,何微澜之前就死了,而且死的时机比较凑巧,刚好在元神消失之后、身体完全坏死之前,被曾文静的一缕芳魂占用了。
想到这,她内疚的心情稍微好些,这样算来,她的行为好比是马路上白捡一副别用不上的尸体而已。
她双手合十,对着夜空中白惨惨的月亮拜了几拜,郑重其事地说:“抱歉,我也知道这样做有点不道德,拾金不昧才是正道。但即便我有心还你你也用不了,你就当施舍给我好了,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祭奠完原主,曾文静才算心安理得的接管了这副身体。
还能回去吗?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问题。
她的父母怎么办,虽说都有退休金,不需要她养老送终,但让他们白发送黑发,只是想想就心中凄然。不知道关系最好的堂妹以后能不能替她尽尽孝。还有说好了个月就订婚,三个月结婚,连宴会酒店都订了,现在新娘没了,定金能退吗?
一个又一个或者沉重或者自嘲的问题,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好像隔着重重迷雾,茫然到缺乏一点真实感。
直到夜风吹过,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
深深吸一口带着湿润凉意的山间空气,曾文静终于放心中所思,开始考虑目前最迫切的生存问题。
既然暂时回不去,那她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在这片陌生到和地球半点不搭边的地方生活去呢?
根据上个主留的零散资料,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传说中的修仙世界。
这片大陆名为天染。是无数修仙界的其中之一。仙,在这里不是传说,而是一种名为“修仙者”的真实存在。
凡是具有灵根的凡都通过修炼,成为一名修仙者。修仙者的境界依次从最低的炼气,到筑基,金丹,元婴,或者更高层次的境界。直到修仙大成,甚至传说可以飞升灵界。
炼气期是修士刚刚进修仙境界的最低境界,等到炼气圆满,才能进一境界筑基。而这副身体的主,何微澜,正是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
明明觉得这些东西都很荒谬,甚至可笑,和地球上学过的科学物理完全相悖,但她脑海中那些残存的画面却能一再证明,这一切都不是虚幻。
就在她纠结着到底是相信科学还是重回封建迷信大军的时候,一个尖锐的破空声已经由远而近,打断了她的沉思。
顺着声音抬头,一个身穿深紫衣衫的少年从远处飞来。
对,就是飞行。他的脚,是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
片刻间,那就来到凉亭,右手一挥,未见什么动作,那把长剑就自动飞到他背后剑鞘之中。
筑基之后,能御剑飞行。不用说,这个少年就是一名筑基期的修仙者!
尽管脑海中有类似的记忆,但亲眼目睹的画面,还是让她震撼到无法言语,瞳孔不自觉的收缩。
好像在拍电影一样!不过,这个没有钢丝吊在身后!再加上剑上少年过于惊的俊秀容貌和绝世风姿,让曾文静以为自己真的见到了神仙中。
“何师姐!”
来对她的反应感到有点奇怪,剑眉微敛,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越发显得冰凉。
曾文静几乎一个激灵,紧张的如同学生面临老师提问一般,只发出了“啊”的单音。
少年轻轻垂眼帘,心中却惊疑不止。
有古怪,愣头愣脑好像白痴,难道想耍什么花招不成?想到这,他的眼睛里闪现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而曾文静,却在出声后,懊恼的暗暗跺脚。
根据信息显示,这副身体的前主,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大姐,当她面对一个男,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位俊美清冷的绝世美少年,绝对是笑容妩媚,柳腰轻摇,娇滴滴的上面答话。怎么可能像她刚才那样呆头鹅一般。
即便没想清楚自己的未来,但曾文静很清醒的认识到,保住命的首要手段,就是绝对不能让知道自己的来历。
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夺舍罪同谋杀,她又没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让她跟解释,自己只是幸运的白捡了个尸体?这种傻话都说出去她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扮演好“何微澜”这个角。
巨大的心理压力,却让她越发的冷静来,飞速的在脑海中寻找着何微澜的身世背景和作风,期望着至少要解眼之危。
何微澜出生在一个有名的修仙家族之中,称得上是天染大陆一个鼎鼎有名的修仙世家。追其根源,甚至可上至万年。上古时期,曾出过一对惊采绝艳的双生修士。传说修炼至化神期,脱离此修仙届,飞升仙界。由此,可见其家族之曾经繁盛。但如明月有满则有缺,繁花有盛则有衰。今日修仙世家的影响力已日渐式微,何姓家族也不例外。
相比世家,还是不拘血脉、看重灵根潜质的宗门具有更加旺盛的生命力。一样遵循“适者生存”法则的天染大陆,从上古时期以家族为核心的修仙界,演变为今日,以修仙门派为核心的繁荣景象。
这位何微澜姐,出身世家,冰火双灵根的杰出资质,让她自就备受重视。由于其姑祖母更是玄英门的金丹后期修士,所以她早早就被收玄英门内门,十八岁筑基有成,虽称不上修仙天才,但在芸芸修士中也算是万中无一的物。
当然,这指的是天染大陆上所有修士包括在内的“万中无一”。
而在玄英门这样号称天染七大门派之一的修仙大派中,虽说难得,但也算不上稀奇。
呐!就像对面这位紫衣美少年,名曰魏君一,金雷双灵根,一样的天资出众,十八岁筑基,现在才不过十九岁,比她了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