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的是流国?”顾轻寒忍不住扯住她的衣袖,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
“你是哪来的?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粗壮女人推开她的手,怎么感觉碰到一个疯子啊。
“你先别管我哪来的,我且问你,如今是谁执政?五年前流国跟琴国那场大战现在怎么样?谁输谁赢?”她有一堆的问题想问,这些问题她想了五年,担心了五年,怎么能不着急呢。
看到粗壮女人一幅不解,甚至想逃脱的模样,顾轻寒冲到前面,阻去她的去路,诚恳的道,“抱歉,我……我被山贼抓了,这五年来都被在荒山上,我这才刚刚出来,所以,所以我很着急……我想念我的亲人。”
“哦,原来如此,山贼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最近这一带的山贼确实非常多,我们经常都被抢劫,这五年,想必你过得也很辛苦吧。”但是你的衣服怎么那么新……而且布料那么好啊?
粗壮女子想问,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虽然她长得粗壮,却是本份憨厚的老实人。
看到顾轻寒那般着急的模样,不管她有没有说谎,都是一个可怜人。
“现在是凤后跟太女执政,五年前那场大战,战况很惨,双方都死伤了惨重。”粗壮女人叹了一口气,那场大战,想必是他们流国这么多年来,最惨痛的大战了吧。都被人打到帝都,甚至连女皇都……
“请你,仔细的说一下好吗?”顾轻寒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玉簪,递给粗壮女人,做为酬谢。
粗壮女人哪里好意思拿她的东西,连忙的推脱。
顾轻寒简直想急死,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却悠哉游哉的,说都说清楚。
“拿着,然后你跟我说清楚状况。”顾轻寒突然一声厉喝,脸上是容拒绝的命令。
粗壮女人身子一震,脚上一软,随时准备匍匐在地,好强的气势,为什么她身上气势就像君临天下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身上的气势所影响,粗壮女人讷讷的点头,不敢违拒,从头到尾一句一句的开始说着。
“五年前,流国的卫贵君不知因何叛出,成了卫国的皇帝,又征服裴国,统称琴国……随即领着大军,打到流国的帝都的皇宫中,一路所过,势如破竹。我们流国的女皇,也在那场大战中,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女皇早就死了,只不过是凤后不肯承认罢了。有人说,女皇失踪了,过阵子她就会回来。还有人说,女皇只是受伤了,等伤好了,自然就现身,但是五年过去了,女皇陛下都没有出来。”
顾轻寒耐着性子,听她讲下去。丫的,能不能直接进入主题,真是急死人了。
“女皇消失后,凤后带着他的黑骑军,与流国的大军合二为一,共抗琴国,那一战,打了整整三个月。我们流国,几乎死伤殆尽,朝廷里的大将,所剩无几。”粗壮女人提到那场大战,心里止不住的悲伤。
那场大战范围之广,连她们这个小渔村都受到波及了。
“虽然我们也杀了敌方无数将士,但是依然打不过他们,琴国皇帝有把魔琴,甚是厉害,只要那么一弹,那黑压压的将士中,立即死伤无数。凤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敌得过他的魔琴,要是没有他的魔琴,我们流国也不至于死伤那么多人。”
“那陌家呢?陌家难道没有帮忙吗?”顾轻寒忍不住插嘴道。陌寒衣应该不是那种坐视不理的人,而且当初她掉进断肠崖的时候,陌寒衣不是已经赶来了吗?
“有啊,陌家也有帮忙,就是因为陌家帮忙,所以琴国才败走的,不过陌家损失更大,几乎全体阵亡了,因为陌家打前锋,直击琴国的主力军。”那场大战后,陌家家主也消失不见了,至今不知是生是死。
不过粗壮女子并没有把这个消失告诉顾轻寒,而是唏嘘不已。既为陌家感动,也为陌家悲凉。
他们本是卫国的人,为了他们流国,付出整个陌家军,甚至连性命都付出了,如何能不让人感动。
希望老天保佑,保佑陌家家主一切安好。
“什么,陌家几乎全体阵亡,这么惨烈?”顾轻寒讶异出声,陌家军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陌家的实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不可战胜的神话,怎么会弄成这样?
五年前那场大战,到底如何打的,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陌家衣与非亲非故,只是朋友…她为什么去攻打主力军,她不知道,这一仗下来,陌家很可能在这个世界消失吗?
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既然她知道,她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她是为上官浩,还是想让她再欠她一个人情?
顾轻寒的眼泪啪一声,掉了下来。咸咸的,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里五味杂陈。
“可不是,要不是陌家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咱们流国早就没有了,还有徐家军,全军覆没,徐老将军的后人,全都在那一战里,去了。”说着说着,粗壮女子也止不住红了眼睛,哭泣出来。
徐家后人都死了?那徐四月也死了?
“那凤后呢?凤后有没有事?”顾轻寒忍着心里的波涛骇浪,强自镇定的问道。
“凤后与琴国皇帝大战了七天七夜,战得惊在动地,飞沙走石,没人知道他们谁输谁赢,流国的将士找到凤后的时候,凤后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救活的,琴国也是在那一场大战后撤兵的。”
“那宫里的楚美人,段贵人呢?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过得好不好?”顾轻寒哽咽的问着,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我怎么知道,我们只是一个小老百姓,知道的就这些。”粗壮女人奇怪的看着顾轻寒,摸不透她到底是谁,更不知道她的眼泪为何一滴滴的往下流淌。
“那太女殿下怎么不登基为皇?”她都死了五年了,按说,她应该称皇了,为何。难道若离他们还在等着她吗?
“凤后坚称,女皇陛下会回来,所以,一直都以太女殿下的身份监国。天色晚了,我要走了,你要找人便慢慢找吧,再不回去,我家夫郎该担心了,谢谢你的簪子啊。”
粗壮女人无视顾轻寒的失魂落魄,笑嘻嘻的拿着簪子,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这支簪子这么漂亮,夫郎肯定会喜欢的,拿回去送给他。”
顾轻寒失魂落魄的往前走行走,任由泪水滑落。
五年前那场大战,为什么她不在?若离当时才刚刚生产,月子都还没出,他是怎么带领千军万马,去跟卫青阳决战的?他当时身体还有伤在身……
陌寒衣……她欠她的情,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楚逸,段鸿羽现在又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胡乱的抹了一把泪,抛开这些急燥的想法。顾轻寒继续前进,寻找蓝玉棠等人。
为今之际,只能赶紧找到他们,再一起前往帝都。
这一找,便是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在河边找到被卷到岸边的蓝玉棠。
顾轻寒既惊且喜,急忙扶起昏迷的蓝玉棠。帮他做人工挤压,这才让他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蓝狐狸,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轻寒急忙喊着,顺便帮他拍了拍后背。
蓝玉棠张嘴又吐出一口水,这才睁开疲惫的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蛋。
是她,顾轻寒。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轻寒又问了一遍,担忧之色未退。
“我没事,这是哪里?”蓝玉棠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条怒号汹涌的大河,周围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而他被河水涌到半边。
虽然是夜晚,月光却很亮,能够清楚的看到顾轻寒脸上的担忧,还能听得到河水在怒号着。
仅仅听那浪涛的声音,以及河水的怒号声,蓝玉棠就一阵惊颤。想到昏迷前,被漩涡翻卷着,卷得他差点没了性命。
“我们回到家里了,这里是流国,我们终于回来了。”顾轻寒笑着道,一把抱住蓝玉棠。
她找到他了,还好,他没事,有他们在身边,她就很满足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安然无恙。
顾轻寒抱得很紧,没人知道她刚刚有多么的害怕。
“流国?这里真是流国?”蓝玉棠推开她的身子,眼睛一亮。
“是啊,这里是流国,我们国家了,我们终于回家了,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国家。”
“那狗皇帝还有夜清歌呢?他们在哪里?怎么没有看到他们?”蓝玉棠左右张望,心里隐隐不安。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知道,我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他们,只找到了你。”提到他们,顾轻寒的情绪就开始低沉。甚至声音里带着无助的哭腔。他们一个没有武功,一个不熟悉这个国家,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你先别急,既然能够在这里找到我,也许他们也是被浪沙吹到哪里了,我们一起去找。”蓝玉棠扶起顾轻寒,心里同样不安。
能在漩涡里,留下一条命,算是运气了。
夜冰翊或许还有可能存活,夜清歌就不好说了,他没有武功,又不懂水性,就算有顾轻寒相护,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好,那我们一起去找,你身体能行吗?”顾轻寒忍不住看着他还在发软的身子。
“笑话,本少主是什么人,自然可以了,走吧,一起去找,本少主就不相信了,凭我们两个还找不到他们吗?”蓝玉棠往背后一摸,想拿出扇子,这一摸摸了个空。蓝玉棠忍不住侧身看去,一看脸色顿时黑了。
尼妹的,什么破漩涡,又把他扇子卷没了,靠,当他的扇子不用钱的是不是?
“行了,现在天气又不热,扇什么扇子,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可心疼的,回头我送你十把八把的。”看到他一脸肉疼的模样,顾轻寒忍不住抓狂。
小夜夜跟清歌都找不到了,他还有心思找什么扇子。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要买给我,要不然,我跟你没完。”蓝玉棠嘴角上扬,刚刚的沉闷,撇去了不少。
“知道了知道了,几把破扇子又不值什么银子,你爱多少把就送你多少把,走吧,我们赶紧去找人。”顾轻寒拉过还在奸笑的蓝玉棠,沿着河岸开始寻找夜清歌与夜冰翊。
这一寻找,又找了整整一天两夜,喊得嗓子都快破了,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应该说,没看到他们两个人的人影,倒是看到了流国的士兵,沿着河岸,寻找她。还看到许多船伐,在湍急的河流里寻找。
那湍急的河流,让她们看着都替他们捏一把汗。浪涛汹涌,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没。
顾轻寒知道,他们肯定是若离派出来寻找她的。一阵阵的心酸浮上心头,恨不得马上回到皇宫,去见他们。
可是夜清冰翊跟清歌找不到,她如何安心离去。
她也想过,直接坦白身份,说她就是纳兰倾。可是她知道,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因为她的脸已经不是纳兰倾的脸了……她的身上,也没任何证据证明,她就是流国的女皇。
如果开口的话,指不定还会被抓起来。来一个冒认的罪名。
顾轻寒只能上前询问,有没有看到两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可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看到。
还想再问些什么,顾轻寒也只能收在心里了。就算他们肯回答,常年在这里搜寻,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情况的。
只能继续朝着走。
两人不禁疲惫的软倒在地。
他们都找了多远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人?他们难道真的出什么意外了吗?就算出了意外,也不可能连个尸体都没有啊?
“要不,我们一人一个方向去寻找吧。”蓝玉棠突然提议。
“一人一个方向?这倒是好主意,也许他们在我们反方向也说不定,不过我们从那个方向过来,都走了那么多天了,再回去,不是又要花很多时间?”顾轻寒蹙眉。
“这漩涡那么急,海浪那么凶,也许是我们先被卷过来,而他们还没有来,这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现在倒回去,也许能看到他们被海浪吹到岸边?”
“不愧是本少主的女人,真是聪明。”蓝玉棠邪魅的笑着。
顾轻寒看着一望无际,湍急逆流的河水,凝思了一会,才轻轻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便分头寻找吧。不管有没有找到人,七天后,七天后我们在衣香坊会面。”
“好,那你小心点儿。”
“放心吧,除非碰到卫青阳,否则,这里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就算卫青阳来了了,他也未必能打得过我。”
“切,你以为本少主是跟你说这个吗?本少主是说,你要敢再拈花惹草,看我怎么收拾我。”蓝玉棠翻了一个白眼,讽刺道。不过他确实害怕,这一离开,顾轻寒又开始招惹男人。
他可没忘记,当初他就离开那么一小会,一转身,她就惹三四个男人,还收两个男人。
想到这里,蓝玉棠就一阵郁闷,甚至后悔,他刚刚不应该提出这个决议。
夜冰翊跟夜清歌没了,关他什么事?他瞎担心这些做什么?还不如跟着疯女人,省得她再拈花惹草。
顾轻寒头顶滑下三根黑线。
她就那么好色吗?那不那么无耻吗?至于像防小偷似的防着她?
“找不到他们,你也别来见我了。”顾轻寒狠狠的瞪了一眼蓝玉棠,气鼓鼓的说了一句,朝着左边走去。
“女人,要不我们还是一起找吧。”蓝玉棠屁颠屁颠的跟过去。还是女人重要。
“蓝玉棠,你幼稚不幼稚,你要那么不相信我,那你嫁给我什么?夫妻间本来就应该互相信任,不然会活得很累,难道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蓝玉棠撇了撇嘴。
他当然知道啊,他这不是太在乎她,才怕她又看到哪个男的吗?凶他做什么?他都没凶她,身边又多了一个狗皇帝呢?
莫名奇妙的被凶了一顿,蓝玉棠有气没地方使,恨恨的将地上的沙子踹飞。
看着顾轻寒远去的方向,恨不得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他犯贱啊,没事追过来跟她说这些做什么?活该被骂。
甩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窝槽,狗皇帝不会真的出事吧?虽然他不喜欢别人跟他抢女人,但是这个狗皇帝要真出事,他还是会伤心的,谁叫这个狗皇帝有情有义,为了疯女人,抛弃一切呢,看着就佩服。
至于那个青楼妓子,赶紧死了最好。整天一张娘娘腔的脸,看着就不爽。
哼,看在他是疯女人的男人的份上,找到他的话,就救了他吧。
这一找,又是五天过去。
顾轻寒的心都快急死。每过一天,顾轻寒就焦虑一分。
找了整整五天,不分日夜,加上早前又找了两天。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仅仅七天过后,顾轻寒脸色苍白,身子疲惫,走路都颤颤发抖,失神落魄的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河水。
到底卷到哪里了?为什么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冰翊,清歌,你们可千万别有事,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她该么办?
五天了,整整过了五天了,她都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城镇。
从这里回衣香坊,只怕两天都未必赶得到吧?
想到跟蓝玉棠约好,七天后,衣香坊见面。又想到,下水潭的时候,他们曾约好,如果分散,便去帝都的衣香坊会面。
从她醒来,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七八天了,他们就算被卷到任何一个地方,也该醒过来了。
找不到他们,是不是他们醒了,走了?然后去衣香坊找他们了?
顾轻寒越想越有可能,而且离七天之约也快到了,如果到时候不出现的话,蓝玉棠指不定还要怎么担心呢。
打定主意,顾轻寒不再寻找,而是选择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就这么走着,走了半天后,终于看到一座小镇。顾轻寒身体一震,脸色狂喜,快步而进,看着城门口上,赫然写着,无双城。
无双城,这里是无双城?那不是三三的他们住的城镇吗?
六年没见,不知道三三现在瘦下去了没有?嫁人了没有?
从无双城回到帝都,两天之内如何能够回得到?她不知不觉间,怎么走了那么远?
惨了,要是回不去的话,蓝玉棠指不定还会如何担心。
不行,得去买匹骏马,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好几万两呢,漩涡那么大,都没卷走,可惜了,这些银票到这里,就是废纸了。
还好,身上还带了几颗夜明珠,猫眼石等珍宝。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顾轻寒这次彻底的体会这句话了。
有些怯怕,有些恐慌,有些踌躇,脚步像灌了铅似的,迈都迈不动。
无双城…。
不知不觉的,就想到六年前,她带着上官浩回裴国,就曾经路经这里。也是在这里,与若离患难见真情…还有卫青阳,也是在无双城里被毁容的…
正当顾轻寒抛开过去,想要迈步前进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声的叫喊声以及追逐声。
“站住,站住……你别跑。”
“再跑我们杀了你,不许再跑了。”
“泥萌都要杀窝了,不跑才是傻子。”
前面两句成年人的话,顾轻寒还无所谓,即便听到了,也懒得回看一眼。可是后面那句奶声奶气的清脆声音却是让顾轻寒身子一震。
好稚嫩的声音,好清脆的声音,这孩子,一定很可爱的吧。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她满心都是欢喜,甚至还担忧他会不会有事。
条件性的想回过头去看看发出这句奶声奶气的声音的孩子,冷不防的,就被这个孩子扑了过来,大腿被一双小爪子抱住,身子也被他用力一个旋转,差点站立不稳,栽倒下去。
嘶……这小萝卜头看起来人不大,力气还挺大的嘛。
“漂亮姐姐,他们要杀窝介个可爱又善良滴孩子。”
顾轻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腿就被抱得紧紧的,又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她身后下方传了过来。
漂亮姐姐?是在叫她吗?这孩子,嘴巴真甜。
可爱又善良的孩子?这孩子才几岁,说话还奶声奶气的,还没断奶吧?发音这么不标准?他可还真会自夸。
侧头,低头去看抱住她大腿的孩子。
一低头,就看到这个可爱的孩子,眨着一双无辜又纯洁的扑闪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眼睛,噙着一泡晶莹的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仅仅看到这个眼神,顾轻寒的身子就如同雷击一般,一股强大的电流击遍全身。让她身子重重的一阵。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可怜无辜的眼神后,她的心在滴血,恨不得替他擦去眼眶里的泪水,抱起他,狠狠的亲他一口,安慰他哄着他。
从来都没有如此亲切的感觉,那种亲切,就像骨血相连,不要分割一般,那种亲切,让她为他忧而忧,喜而喜。
再看抱着她大腿的小男孩,不过四岁左右,小胳膊小腿儿的,肉嘟嘟的脸蛋透着稚气,身上的肌肤如同剥了壳似鸡蛋白皙粉嫩,一张美得人神共愤的可爱小脸,让她找不到一个形容词可以表达。
她敢保证,她活几世,看了那么多孩子,从来都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小男孩。
他很小,只到她大腿,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小马褂,马褂上绣着可爱的虎宝宝,脚上蹬着一双虎头小鞋子,配是他稚嫩纯洁的容貌,更加让人打心里疼爱喜欢。
“出来,再不出来,我杀了你。”
一声大喝,把顾轻寒惊醒。
听到这声大喝,顾轻寒心里骤然不悦。一股冷意自她身上嗖嗖而出,这还是她努力控制了,怕吓到脚上的小孩,饶是这样,还是吓得追来的几人,吓得一颤。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会吓到这个小朋友吗?
顾轻寒豁然回头,看着追来的三个成年粗壮女人。
这三个女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手里还拿着几根木棒。凶神恶煞的瞪着她腿后的四岁小孩子。
三个成年魁梧女人,追杀一个四岁的孩子,亏她们做得出来,还要不要脸了?
“窝才不出去,窝出去了,泥萌就会打窝,窝又打不过泥萌。”脆生生的声音,很是好听,因为年纪太小,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发音不标准。
“你……你……”几个粗壮女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话都说不完整,只是一个劲的狠瞪着小孩。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马上给我滚。”顾轻寒淡淡的说着,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她那淡淡的话里,有着严重的警告。
如果她们敢不退走,她绝不会客气。
三个粗壮女人,自然听出她的警告,只是,今天要不逮住这个可恶的熊孩子,她们绝不甘心。
“你是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让开。”其中一个女人,壮着胆子,大声厉喝,又比了比自己手上的木棍,似乎在说着,她要敢不让开,就别怪她手上的木棍不客气了,她们这里有三个人,她只有一个人,就算她现在气势再强,到时候谁输谁赢,也不好说呢。
一看到她们的德行,顾轻寒话都懒得跟她们说一句,一挥衣袖,三个粗壮女人,就像球一样,被狠狠的甩开,再“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好玩好玩,真好玩,我还想再玩。”抱着她大腿的肉嘟嘟小爪子忽然松开,拍着手,蹦着虎头鞋,小男子乐呵呵的拍手叫好起来,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哪还有什么无辜跟可怜,分明就是溜溜溜的乱转,聪颖又狡黠。
顾轻寒有些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奇怪,刚刚不是还噙着一泡晶莹的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吗?怎么现在幸灾乐祸成这样?
难道是小孩子天性?
这么一想,顾轻寒也释然了,小孩子嘛,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变脸比变书还快,哪个小孩不是这样的。
看到小男孩拍手叫好,兴致勃勃,甚至还想再玩,顾轻寒哪里还管得了她们的感受,一心只想小男孩能够更开心。
衣袖又是轻轻一挥,三个女人又飞了上来,衣袖轻轻一按,又栽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就这么反反复复,让三个女人痛得不得,心下大骇,连连求饶。
她们只看到这个女人,长得那么纤瘦,身边又没有其她帮手,以来她们三个联手,一根手指头都可以摆平她了,哪里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
这次她们算是踢到铁板了,再这么摔下去,哪还有命存在啊,急忙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
“女侠,女侠,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女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以后我们看到您,就绕着道走,求求你饶了我们这次吧,啊……疼啊……”
“……”
“你们得罪的人是他,不是我,要求也是求他,只要他肯放了你们,我自然就放了你们了。”顾轻寒风轻云淡的道,宠溺般的看着手足舞爪,叉腰大笑的小男孩。
“漂亮姐姐,泥人尊好。”小男孩冲着顾轻寒甜甜一笑,露出一排稚牙跟一双亮晶晶的璀璨眸子。
顾轻寒心里一暖,连日来的焦虑化为一空,备显轻松。
“祖宗,小祖宗,你饶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的小祖宗,哎唷,疼,别再摔了,真的好疼啊……”
“祖宗,你想要多少只羊,我们都给你,你想要羊奶,我们也给你,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我们吧。”
几个女人似乎也看出来,想要顾轻寒饶了她们,关键还是小男孩身上,只能转而求着小男孩。
“哼,泥萌都素坏银,追窝跑了一跑,又把窝的小兔子吓跑了,泥萌还给窝。”小男孩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挥舞着肉嘟嘟的小胳膊,扔向前方的痛苦嚎叫的三个女人,还专往她们头上扔去。
“是是是,我们是坏人,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追您老人家了,我们马上去买一只兔子还给您。”
“不要,窝就要窝那只小兔子。”小男子叉着腰,气鼓鼓的道。
三个女人欲哭无泪,那只兔子也是她们家的好不好,他偷她们家的兔子,还理直气壮的说是他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我们帮你把兔子找回来,只要你放过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小男子似乎不管她们如何恳求,从怀里拿出一把弹弓,双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粗短的胳膊,费力的拉开弹弓,喵准她们的头部。
顾轻寒一吓。
这孩子不会是想用弹弓射她们的头吧?射她们可以,但是射头,会不会太残忍了?
一个念头还没反应过来,小萝卜头的弹弓就射了过去,准确无误的射中其中一个女人的额头,痛苦的嚎叫撕心裂肺的传出来。
顾轻寒转头捂住眼睛,都不敢去看她的惨状。
这一转头,就看到前方许多人正朝着她们这里聚拢而来。
顾轻寒心里一紧,这才想到,她站的地方,离开无双城门口很近啊,虽然进出城的人,不需要经过她这里,但是这里的惨叫声这么惨烈,自然把人都吸引过来了。
再看向小萝卜头,拿着弹弓,动作熟悉的从地上捡起石头,一颗颗的朝着她们的头上射去,稚嫩的脸上,扬溢着灿烂的笑容,与她们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擦。
这孩子真的可怜无辜吗?为什么她感觉她被人利用了?这丫的熊孩子,根本就是一个小魔王啊。
乖巧的孩子,会如此无视人命,朝着她们头上射石头吗?乖巧的孩子会如此咄咄逼人吗?
顾轻寒不敢再陪他玩下去了,怕闹出人命来。
手一按,三个女人立即扑通一声,栽在地上,抱着头破血流的脑袋,还有摔伤的身体,嗷嗷惨叫,半天爬不起来。
小萝卜头还想射,看到三个女人都摔在地上了,根本不能飞,他再射,也显示不出他技巧好了,不禁用力的一跺虎头鞋,不满的叉腰控述顾轻寒。
“泥为什么要放了她萌?窝还没玩够呢。”
还没玩够?再玩下去,就出人命啦,真是一个调皮的孩子。
蹲下身,捏了捏他气鼓鼓的白皙稚嫩脸蛋,哄着道,“好啦,不玩了,你看她们都伤得那么重?再玩下去,就闹出人命了,姐姐送你回家,却找你爹娘,他们会带你去玩更好玩的东西。”
小男孩拍开她的手,嘟着嘴巴,不满的恨恨道,“死了就死了呗,两个刁民而已,她们能让窝嗨森,那是她们的福气。”
“什么?你说什么?”顾轻寒的笑容立即跨下,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小屁孩。
死了就死了?她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
小男孩看到顾轻寒震惊表情,又看到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滴溜溜的眼睛一转。
脸上又开始变得乖巧纯洁,无辜惹人怜爱。
一双胖嘟嘟的婴儿肥爪子,握住顾轻寒下蹲的衣裳,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奶声奶气的道。
“漂亮姐姐,是了就是了,她萌让窝在嗨大的林子跑辣么久,还打我,不过,她萌也好可怜,我刚刚玩得贪心了,打了她萌,窝也有不对的地方,漂亮姐姐,泥把她萌放了好不好?”
“什么?”顾轻寒一时听不明白,这孩子,讲话奶声味那么重,她怎么知道他在说啥。
“窝说,她萌三个人是打窝,还把窝这里打伤了,但是窝刚刚贪玩,不小心,也打了她萌,窝对不起她萌,泥放了她萌好不好?”
小男孩一般说着,一边扯出他的虎头裤褂,露出一大块青紫的瘀伤。
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肥肥的,肉嘟嘟的,白皙粉嫩的没有一丝透着光泽,膝盖上,还有腿上,都有青紫的瘀伤,夹杂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极不协调。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噙着一抹晶莹的泪水,委屈的低着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尤其是他腿上的青紫。
一个粉雕玉琢般的瓷娃娃她们三个怎么狠心如此欺负他,看他多可爱,多可怜,她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围观过来的路人全部都冲着抱头在地上嗷嗷大叫三个粗壮女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想上去,踹她们一腿,狠狠的痛揍一顿。
多么可爱又善良的孩子,她家难道就没有孩子,实在可恶,越看她们越不爽。众人再也忍不住,冲着地上的三人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这孩子善良,饶了她们,不代表别人都会饶了她们,哼,头破血流又怎么样,这种欺善怕恶的人,就该拖出去砍了。
小男孩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的得逞笑意闪得很快,却依然被一直盯着他的顾轻寒捕捉到了。
靠,尼妹的,现在的孩子智商都这么高吗?这么小就懂得扮猪吃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