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境吗?为什么这个梦那么真实?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白若离帮纳兰清雪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起身,披上一件外裳,打开殿门,往外走去。
床塌上,纳兰清雪忽地睁开明亮清澈的眼睛,偷偷看着白若离离去的背影,一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睛里,滑下一滴心疼的泪水,攥紧拳头,婴儿肥的脸上,透着一股坚定的睿智。
小胳膊一掀,掀开被子,走到书案上,拿起一本国策,就着昏暗的夜烛,细细的品读起来,看到不解的地方,画上圈圈,明天拿去问太傅,看到精辟的地方,也注了一个标致,甚至拿起一张宣纸,写下自己的感受与看法。
她的一双手伤痕累累,尤其是手掌,血泡模糊,握笔的时候,甚至扎破血泡,流出脓血,脓血顺着笔杆滑下,溢在宣纸上,纳兰清雪这才发现,手上又流血了。
看了自己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掌,清雪有一瞬间的失神,蹬下椅子,桌案底下的小暗格里,取出伤药绷带,随便涂一下,牙齿与左边配合,将右手包扎起来,以防再流血泡。
提笔起,聚精会神的又看起国策。
夜烛不亮,很暗,只供皇家子女,就寝时半夜惊醒,而做的准备。
纳兰清雪一个幼小的背景,在烛光下,拖长……摇曳……
整个寝宫静得只剩下夜烛偶尔发出的啪啪响外,就只有纳兰清雪翻书以及写字的声音。
“咯吱……”殿门被偷偷打开一条缝隙,很快又被关上,一个年轻的小侍怀揣几个肉包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一双清秀的眼睛,小心的扫视殿里,发现只有纳兰清雪时,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的,小侍的眼里波光潋滟,泪水氤氲,心疼的看着纳兰清雪小巧的背影。
那么小,连椅子都够不到,还得用爬的,怎么就要承受这么多呢。小侍拼命忍住眼里的泪水,用袖子擦一擦,强颜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几个热气腾腾的热包子,走到聚精会神,连他来了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纳兰清雪身前。
“太女,你看奶爹给你看了什么了?”小侍从身后将三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端到纳兰清雪身前。
看到小侍,纳兰清雪眼睛一亮,甜甜的,糯糯的喊道,“奶爹,你来啦。”
“是啊,奶爹知道太女肯定又在熬夜苦读,偷了几个肉包子给太女吃,还热着呢,快吃吧。”
“嗯,清雪正好肚子饿了呢,闻到肉包子,清雪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伸出短小胳膊,拿过一个肉包子。
“好香啊,奶爹的肉包子就是香,肯定很好吃的。”纳兰清雪享受般的闻了闻肉包子,笑得一脸谗样。
“快吃吧,赶紧趁热吃。”
“奶爹先吃,清雪再吃。”
“奶爹知道,要是奶爹不吃,太女也不会吃的,奶爹一个,太女两个,我们一起吃。”奶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多可怜的太女,都饿成什么样了。轻轻咬了一口,和着眼泪吃了起来。
纳兰清雪看到小侍吃了后,才一口咬了下去,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仿佛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了。
“慢点吃,慢点吃,还有呢,不着急,会烫的。”
“嗯……好吃。”奶声奶气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吐说着,看得小侍又怜又爱的。
几乎是狼吞虎咽的,两人很快就吃完三个肉包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纳兰清雪满足的笑了,“好饱,奶爹对我真好。”
说着,跳下跟她一样高的凳子,从暗格里,又拿一瓶药出来,奶声奶气的道,“奶爹,这是清凉膏,你快涂一下,肯定烫红了。”
“没事儿,现在天冷,捂着热腾腾的东西,还可以保暖呢,奶爹巴不得多捂几个肉包子。”小侍一说边着,一边接过药,背过纳兰清雪,打开胸膛的衣服,胸口一整块,因为捂着包子,不让包子冷下去,生生烫得红肿灼热,涂药的手轻轻一碰,疼得小侍皱起了眉毛。
“奶爹,其实冷包子也很好吃的。”纳兰清雪虽小,但她从小学习帝王术,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比的,自然知道奶爹是因为想让她吃上热包子,才不惜用自己的体温捂着。
“哪能吃冷包子,这天气这么冷的。太女乃是一国之君,让您吃包子,已经很委屈您了。”
小侍看到纳兰清雪小手上缠着的绷带都被血水浸湿,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马上滚了下来,心疼的拿过她的小手,“又起泡了,这手什么时候才能好,来,奶爹帮你包扎一下。”
说着,双小角落里的柜子里,拿出伤药,解开纳兰清雪粘在一起的绷带,小心的解开。
“嘶……”纳兰清雪小手抖了一下,小侍立即一惊,“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小手,都伤成什么样了,太女,你的武功已经很好了,宫里的大内侍卫哪个能打得过您,您还是等伤好了,再练武吧,再这么伤下去……这手,可就……”泪水滚在纳兰清雪的绷带上,奶爹泣不声。
纳兰清雪低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从她坚定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她的信念非常强,“不可以停下,我要赶紧学好武功,去找母皇。我不能再让父后难过了。”
小侍噎住。这话让他怎么说?太上皇都失踪五年了,断肠崖那么高,掉下去哪还能有命在?要是陛下还活着,早就回来了。
“太女,就算您要去找陛下,那您晚上也得吃饭呐,您不吃饭,这身子怎么受得住?”
“我就是太忙了,所以给忘记了,奶爹放心,我以后一定按时吃饭。”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每次一忙起来,您就给忘记了。太女,要不您以后忘记吃饭的话,我让御膳房做一些可口的饭菜来。”
“不行,御膳房要是做了饭菜过来,父后肯定会知道的,父后已经够难受了,我不想让他再担心我,有奶爹送的包子,我就很满足了。”
小侍包扎好她的小手,抹了一把泪,没再说话。他说再多,太女也不会听的。太女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他多希望太女也跟小皇子一样无忧无虑。
“奶爹你就别担心了,我真的很好,奶爹要是难受,我也会难受的。”纳兰清雪将身子窝在小侍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温暖的味道。
在她心里,除了父后,就是奶爹最亲了。从小到大,都是奶爹在照顾她,帮着她,虽然不是亲父女,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一点儿也不比父后少。
小侍抚摸着她的发丝,拍着她的背,心里倍感惆怅。
陛下,您要是还活着的话,就赶紧回宫吧,太女,凤后,都在想您呢。
凤后坚持不让太女继承皇位,坚称您还会回来,可是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您到底在哪?
太女苦啊,才五岁,不仅天下文字都识得,不仅能独力处理朝政,不仅能治理国家,就连武功都是别人忘尘莫及的,您可知太女殿下付出了多少。
“奶爹,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奶爹刚刚看到凤后起身,往御花园走去,奶爹就知道,太女殿下肯定会偷偷爬起,认真学习功课。”
“奶爹还知道,凤后要是不跟您睡,你一晚几乎都没合过眼,一直看奏折,论对策,要是凤后跟你睡,半夜起身,你也会悄悄尾随凤后而起,研读功课,等到凤后回来的时候,又偷偷的爬上床。”
“奶爹你真聪明。”稚嫩的声音,在这间华丽的寝宫里,糯糯的响起。
“奶爹帮你研墨。”
“不了,奶爹你先回去吧,父后随时有可能回来,要是看到你就不好了。”
“好吧,那奶爹先回去,太女您也早点歇息,别太晚了,更别握笔了,这手,先让他恢复一下。”
“知道了。”
小侍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悄悄的打开殿门,离开这里。
纳兰清雪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小手,重新握起笔,翻开书,继续标注,昏黄的光线,将她孤独的影子折射出来,打了一哈欠,埋头苦读。
御花园里。
白若离摒弃下人,信步而走,拢了拢外裳,失魂落魄的看着天上的皎洁的明月。
“咳咳……”
几声咳嗽将白若离的思绪收了回来,视线一移,就看到前方坐着一个玄色淡雅朴素衣裳的清秀男子。
白若离怔了一下,快步而去,把外套解下,披在上官浩的身上,又帮他拍了拍后背,帮他顺了顺气。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更深露重的,你身体又不好。”万一他出了什么事,顾轻寒回来后,他怎么跟她交代。
“臣侍见过凤后。”上官浩挣扎着行礼。
“行了,现在又没有外人,无须来这一套。”帮他系好披风,白若离坐在他的身边。
“我看你最近身子一直不舒服,要不要紧?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话,我马上派人去请楚逸回来帮你看看。”
“不用了,我的身子就是这样,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奢侈了。”上官浩摇摇头。
白若离低着头,十指交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明白,陌寒衣已经用凤凰玉佩治好了他的病,他的病,只是思念太深,才会越来越严重的。
其实早在裴国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上官浩心里喜欢的是轻寒。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情感,直到顾轻寒掉下断肠崖后,他才醒悟过来。
然而……
白若离苦涩一笑,随口问道,“陌寒衣呢?五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上次来信说,她在无忧谷很好,那里山清水秀,住着让人流连忘返,都不想回到尘世中来了。”
白若离心里一动。
他连写三封信,寄到无忧谷,跟她说明上官浩近日来身子越来越不顺,请她出谷一看,陌寒衣都没有任何回信。她在无忧谷五年了,自从五年前,她把名下所有产业势力,全部偷偷转到上官浩身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上官浩是她最爱的人,为了上官浩,她可以倾尽一切,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听到上官浩出事,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难道,她出了什么事了吗?
白若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初最后一别时,陌寒衣脸色苍白,背着他们,还咳过好几口血,强撑着身子跟他们道别的……在最后一别前,他去找过她,隔着窗子,他似乎看到陌寒衣在写信,桌上密密麻麻,都是信封……难道……
难道这些年的信,都是陌寒衣事先写好的?然后她吩咐下人,每隔一段时间给上官浩寄一封信出去吗?
“上官贵君,陌家主,她一般多长时间给你一封信?”白若离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一丝颤抖。
“她写信很准时的,每隔半个月,就给我写了一封信,叮嘱我吃什么补身,喝什么药好,又跟我讲了她在无忧谷的很多事情。”
“你确定,她是每隔半个月给你一封信的吗?”
“是啊,怎么了?”上官浩迷茫的抬头。
“没……没事,只是好奇,陌家主对你可真好。”
“凤后,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你真的误会了。”上官浩焦急起来,极力撇清。陌寒衣对他好,他自然知道,只不过,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顾轻寒。凤后是不是想把他赶出皇宫?
一想到白若离想把他赶出皇宫,上官浩又慌了。五六年前,顾轻寒已经跟他和离了,文书都发到了裴国,这些年,他是赖在流国皇宫的。
他喜欢别人叫他上官贵君。凤后默许了,也让他以上官贵君的身份留在后宫,他很开心,但他也很不安心,生怕有一天,他们心情一个不好,就把他赶出去了。
“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的。”白若离温润的笑着,一双清明的眼里,没有丝毫杂质,让上官浩的心得以安心。
“谢谢。”这句话,上官浩谢得很真诚。
如果换了别人,只怕早已将他赶出皇宫了,又怎么可能让他以贵君的身份继续呆在这里。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白若离将视线撇向上官浩手里的一个毽子。
“这是我做给寒儿的,前些日子,我见他跟小侍们抢着滚球,就做了一个毽子给他玩玩。”提到纳兰思寒,上官浩的脸上出了一缕慈祥的柔和与溺爱。
“我听说了,据说,因为小侍们摔了一跌,没有在他一喊到三的时候,交给他,他就拿着鞭子,把小侍们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甚至一怒之下,把朝廷祭天用的东西,全部给炸了。”白若离蹙眉,因为这事,大臣们纷纷参了思寒小皇子一本。他过去清幽宫找段鸿羽,让段鸿羽多多管教下儿子的时候,反被段鸿羽破口大骂给骂了出来。
碍于群臣,加上才四岁,手段就如此残忍,如此大敢,当时他想惩罚来着,段贵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声声指责顾轻寒不在,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凤后,欺负他一个冷宫贵人,弄得他不了了之。
“寒儿还小,慢慢教就好了,到时候我劝他一下,他比较听我的话。”上官浩摸着手上的毽子,无论他跟清雪做了什么,都是他的孩子,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他也把他们都当成亲生儿女一样看待。
“教?让段鸿羽教吗?他太溺爱了,这样早晚会学坏的,我是不是该把思寒交给别人带。”白若离忽然抬头看向上官浩。
上官浩迟疑了一下,“这……要是你把思寒给别人带,估计后宫又该鸡犬升天了。”
白若离叹了口气,他明白上官浩话里的意思,要是真把他思寒给别人带,段鸿羽真有可能寻死,毕竟思寒是他的命根子。
上次因为寒儿把御膳房给砸了,命所有小侍侍卫们,跪趴在地上,学着癞蛤蟆叫,他则手持鞭子,一路将他们赶到金銮殿门口,玩得兴高采烈。
他一气之下,罚他跪地一天,段鸿羽差点没找他拼命。
再然后,他强行把他们分开,让思寒皇子,给宫里的一位老太妃带。段鸿羽竟然上吊自杀,闹得宫里沸沸扬扬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又将思寒皇子交给段鸿羽。
可是自那之后,思寒皇子非旦不改,反而越来越放肆,连早上群臣们下朝,他都敢躲在一边,用弹弓打她们。
让段鸿羽带也不是,不让他带也不是,怎么小小年纪,这么愁人,还是清雪让人放心。
要是她在的话,多好,他也不用这么愁人了。
“又在想她了?”上官浩粉嫩清秀的脸,微微一侧,看着白若离。
“我以为,忙碌能够让人忘记一切,没想到……呵呵……”白若离把玩着身上的衣服,随意的乱转,眼眶酸涩。
“我刚刚做恶梦了。”
上官浩白若离同时侧身看着对方,异口同声的道。说完后,两个都是一惊。
“你做什么恶梦了?”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吧。”
上官浩脸色苍白,还带着一丝惊恐,“我梦到她倒在地上,手脚冰凉,任由我怎么叫,她都醒不过来,我还梦到,在她的身边,有一具水晶棺,棺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大红的嫁衣,可是我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的脸,我很怕,我怕她跟水晶棺里的女人一样,永远沉睡了。”
白若离空灵出尘的脸上一变。
什么……
他也梦到这个了?
他刚刚在睡梦里,也是梦到这个,难道她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真的出事了吗?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是不是也梦到这个了?”上官浩因为太过于惊诧,情不自禁的拽住白若离的手,紧张的看着白若离。
白若离压下心中的震撼,强颜笑了一下,“没有,我梦到小清雪生病了,被吓了一跳。”说着,将手抽回。
“是吗,我以为你也梦到她了。”上官浩失落,将脑袋靠在柱子上,捂着嘴,咳嗽着。
“你别太担心了,她不会有事的,她也不可能扔下我们不管的,楚逸不是说了吗,她的帝王星还在,只要帝王星还在,她就不会有事。”
白若离正想指帝王星给上官浩看,抬头,到底寻找,也找不到那颗暗淡的帝王星。
这一发现,把白若离吓得当场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满天繁星。
帝王星呢?帝王星哪去了?为什么找不到帝王星了?昨天不是还在的吗?
“帝……帝王星哪去了?为什么看不到帝王星了。”上官浩看到白若离失态,条件性的往头顶一看,这一看,任由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帝王星,上官浩腿一软,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倒下去。
“来人,来人,来人啊,马上请太医。”白若离大叫,抱起上官浩往揽月阁走去。
上官浩,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了,轻寒一定会痛苦的,你撑着点。
古墓里。
夜冰翊蓝玉棠疯狂了,眼看着顾轻寒的生命慢慢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却无能为力。
就在他们即将要抓狂的时候,蓝玉棠怀里的玉佩,一块接着一块,窜到空中,七块凤凰玉佩,轻而易举的突破光罩,在水晶棺的上空盘桓,发出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芒,笼罩水晶棺,并与八卦镜交相辉映,璀璨夺目。
蓝玉棠夜冰翊齐齐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那七块玉佩,好像充满的能量。”夜冰翊问。
“好奇怪,凤凰玉佩好像要把身上所有的能量都转到水晶的冰棺里,它们想把灵魂合一了。”
“灵魂合一?那醒来的,是顾轻寒,还是冰棺里的人?”
蓝玉棠呼吸加快起来,突然间暴吼一声,“快,快阻止,要是合一的话,冰棺里的人会复活,疯女人就永远消失了。”
夜冰翊也是一惊,发出掌力,想拍掉七块凤凰玉佩,可一拍到光罩,他们的掌力仿佛石沉大海,消失无踪,任由他们怎么打,都打不透光罩。
“这是什么玉佩啊,怎么比八卦镜还厉害。”
“那当然,这是上古的凤凰神玉,岂是一面破镜子能比的。”
“打不开,咋办?”
“冲,用身体冲。”
“砰砰。……”
蓝玉棠夜冰翊马上被反弹出去,张嘴吐了一口血,着实伤得不轻。想爬起来,再冲过去,身子踉跄几下,最终还是倒了下去。
凤凰玉佩的光芒越来越盛,全部窜入冰棺里的尸体里,让尸体发出璀璨的光芒。
不到片刻间,光芒一举窜入她的身体,凤凰玉佩的能量陡然消失,“啪”的一声,凤凰玉佩齐齐从天上掉了下来,破碎成一块块,暗淡无光。
就连玲珑八卦镜也从壁顶掉了下来,碎裂开来。
蓝玉棠夜冰翊只听得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棺里的女子手指一颤,脖子一动,缓缓睁开沉睡已久的身体。
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冰棺底下的冰冷窜到她的心底,打了一个冷颤后,手一勾,勾住棺,爬了出来。
瑟缩的又打了一个冷颤,喃喃自语道,“好冷,好冷,冷死我了。”
蓝玉棠傻眼,夜冰翊也傻眼。
从冰棺里爬出来的女人?这个女人,死了十年,居然从冰棺里爬出来了?那顾轻寒呢,顾轻寒去哪了?
“喂,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中邪啦?”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妻子命来,你还我妻子命来。”女子还未反应过来,蓝玉棠就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将她掐死,再重新争夺一次灵魂。
“咳咳……放……放开……我……”顾轻寒使劲掰着蓝玉棠的手,眼珠子直翻,差点背过气。
夜冰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挣开蓝玉棠的手,“你干什么,松开,松开,再不松开,她就没气了。”
“没气了最好,没气了她就死了,死了就可以再抢一次魂魄,我要掐死他。”
蓝玉棠的手越掐越紧,任由夜冰翊怎么打都不肯松开。眼看着她双眼不断翻着白眼珠,夜冰翊再也管不着了,将全身功力运到手上,强行将他铁箍般的双手扯开,一掌拍开蓝玉棠,咆哮道,“够了没有。”
“咳咳……咳咳……”顾轻寒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拼命呼吸。,
“没够,我要掐死她,我要掐死她。”蓝玉棠被拍开身子,又冲了上来,夜冰翊赶紧拦住,“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她要是不死,我就没法冷静,狗皇帝,我告诉你,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不然我连你一块揍。”
蓝玉棠气势汹汹,饶是夜冰翊也拦不住,眼看就要掐向顾轻寒,顾轻寒脖子一缩,往后爬去,一边冲着蓝玉棠怒吼道,“死狐狸,你得了失心疯了吗?我哪里得罪你了,至于让你这么想杀我,靠,特么的,你脑子有病啊,有病就去精神病院,别在这里碍人眼睛。”
蓝玉棠挣扎的动作一止,震惊的看着眼前穿着大红嫁衣的陌生女子。
这语气,怎么那么像疯女人的?这话,好像也是疯女人才会说的。这个世上,更只有疯女人才会叫他蓝狐狸,死狐狸。
惊喜,兴奋,激动,狂欢……让他挣开还在发呆中的夜冰翊,冲过去,一把抱住顾轻寒,将她揉向自己的胸膛。
“女人,女人,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我……我刚刚被吓死了。”
“砰……”
顾轻寒挣开蓝玉棠,扬手甩了他一巴掌,咆哮的怒吼,“你有病啊,我没死也被你掐死了,我没死也被你抱得窒息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啊。”
蓝玉棠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着。
他没有怪罪顾轻寒,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会疼,会疼就好,会疼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又是将顾轻寒拥在怀里,声音哽咽,甚至眼眶湿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真的好害怕,我怕你离我而去。”
听到他哽咽不安的声音,顾轻寒捶打他的手,停了下来,反将他抱住。
“没事了,有你在,我怎么舍得舍你而去。”
“谁敢夺你性命,本少主废了谁,就算是阎王也不可以。”
顾轻寒嘴角上扬,将下巴靠在蓝玉棠身上,蓝狐狸,你身上真温暖。
夜冰翊跌坐在地上,看到顾轻寒没事,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嘴角上扬。
按说,她是他的皇嫂,要是她复活了,皇兄也许就能走出黑暗,可他更希望顾轻寒能够活着。更希望她能够平安。
“奇怪,那不是我的身体吗?这是怎么回事。”顾轻寒看着眼前躺着的尸体,挣开蓝玉棠的怀抱,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大红嫁衣。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不是换了我们的衣服?”变态啊,两大男人,换她的衣服吗?
视线一移,又看到七块凤凰玉佩,摔成了渣。哪还有当初玉佩的影子,这根本是一块暗淡的破玉吗?连凤凰的纹刻都没有了。
凤凰的纹刻怎么会没掉呢?顾轻寒一阵纳闷,手一摸,摸到八卦镜,镜子虽然破裂,但隐约间,还可以看得到她的容貌。
这根本不是她那张坑坑洼洼,交叉纵横,惨不忍睹的容貌。这是她在现代的脸蛋啊,也是冰棺里那个女人的脸蛋啊。这个脸蛋虽然比不上纳兰倾的倾国倾城,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出水芙蓉了。
忽然间,顾轻寒身子一震,惊讶的抬头,难道……难道她的灵魂进入了这具身体?
“女人,你的灵魂跟她的灵魂合一了,你不过,你抢到了主导权,以后这具身体就是你的了。”蓝玉棠扶起顾轻寒。
虽然这张脸看起来怪怪的,但是仔细一看,也是很舒服的,至少比她那张坑坑洼洼的脸蛋强。
“凤凰玉佩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帮你灵魂合一的,现在它们功成身退了。”蓝玉棠低头,盯着凤凰玉佩。
这七块凤凰玉佩,他保护了五年,突然间没了,他还是有些失落的。
“这些事情,真让人匪夷所思。”夜冰翊感慨。
顾轻寒也有些恍惚的跟着道,“是啊,真让人匪夷所思。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自己的容貌,灵魂分散,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就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呢,段妖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让一个人的灵魂了,分处三个异世。”
“这具身体,总算也跟了我六七年,找个好地方,把她埋了吧。”
“放在冰棺里就可以了,反正这个墓室这么好。”蓝玉棠也有些不舍,不过,只要顾轻寒没事,他就开心了,身体面貌,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
“不行,这个墓室有主人,葬在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葬在水晶棺里。”夜冰翊严重反对。
“凭什么啊,你跟这古墓有关系吗?”蓝玉棠撸袖子,随时准备大打一架。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别说有我在,你们葬不了,就算葬了,我乃夜国之君,只要一道命令,就可以打开古墓,把尸体毁掉。”
“你……你这个狗皇帝……”
“算了,别吵了,这是别人的墓葬了,夺了人家的身体就已经很抱歉了,怎么能再夺人家的棺材呢,找个地方埋了就好了。”
“哼。”蓝玉棠冷哼,抱起顾轻寒的尸体,“埋在哪里?抱出去外面埋吗?”
“我刚刚看到隔壁的墓室里有一个葬坑,里面的棺木里,好像没有尸体,就把她葬在那里吧。”
“好吧。”
说着一行三人,往另一个墓室而去。
墓室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米。里面除了一排排的空棺材外,什么都没有。
顾轻寒指使蓝玉棠将尸体放在其中一口棺材里,盖上棺盖。
蓝玉棠有些不舍得合上,邪魅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这张陌生脸蛋的顾轻寒,“为什么我这么难过呢?能不能不埋?”
“不埋你想干嘛?天天抱着一具尸体吗?你不怕化脓生疮,苍蝇满天飞啊。”
“不怕,这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怕。”
“你不怕,我怕,我才不要带着一具尸体呢。”
蓝玉棠嘴角动了动,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看到夜冰翊嘴角上扬,忍不住吼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啪……”蓝玉棠气愤的合上棺材盖,嘴脸的不乐意。
“行啦,有我在不就可以了,难道你喜欢的是一具身体,而不我的灵魂,你要是喜欢这具身体的话,那你就留在这里得了。”
“天地良心啊,本少主喜欢的人,自然是你,你的灵魂在哪,我就在哪,这女人,我不要了,我只要你。”
“你们快来看看,这是不是百灵草。”夜冰翊扫视墓坑的时候,看到棺材板底下,生了一颗草。
长五叶,通体碧绿,叶间有五角星纹路。这不是跟百灵草一模一样的吗?
顾轻寒蓝玉棠凑了过去,果然在棺材边上,看到一棵百灵草。
“我去,沐神医说,百灵草在断魂山,原来是在墓坑里啊,难怪我们的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
“就是啊,沐老头这次欺人太甚了啊,害得我们在荒山上四处寻找,结果竟然长在墓室里。”
夜冰翊不同于他们两个的抱怨,而是恍然道,“原来沐老神医说的惊喜就是指灵魂合一这件事。”
“先试试看吧,还不知道是不是百灵草呢。”顾轻寒咬下手指,将自己的血滴了下去,看得蓝玉棠心疼连连。
夜冰翊也跟着咬掉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下去,果然,百灵草由碧绿变得通体血红,让大家嘴角都扬着笑容。
夜冰翊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角,将百灵草摘下来,眼里闪过一抹光亮,皇弟有救了。
女皇男帝之血。
呵,怕是她前世,身份也不低的吧。
“女人,你看那块破玉干什么,走吧,我们离捞点宝贝,就离开这里。”
“没有啊,这块玉很是精致呢,你看,还写了一个墨字,嘿,想必这块玉的主人,名字中有一个墨吧。”
“行了行了,一块破玉有啥好研究的,扔了吧,我们去捞其它宝贝。”
“去去去,不懂行情就走开,这块玉玲珑剔透得很,一定价值不菲,也许比墓室中,所有的宝贝都值钱呢,我要带在身上。”
夜冰翊看了一眼红玉,没有说话,只是眼眸深沉。
那是皇兄的贴身玉佩,也是象征皇家身份的玉佩。每一个皇子降生,父皇都会赏下一块玉佩,刻着他们其中的一个名字。将来,皇子大婚,这块玉若是传给谁,谁便可以继续王位。
想不到,皇兄把这块玉都送给了这个女人……
顾轻寒要是出去的话,碰到皇兄,会不会又扯出一段纠缠来?
不,她不会见到皇兄的,皇兄足不出户,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管的,怎么可能会见到皇兄呢,他太杞人忧天了。
“走吧,时间来不及了,再耽搁下去,皇弟就没得治了,先离开古墓吧。”
“没得治就没得治,要回去你自己回,我们还没捞到宝贝呢。”
“朕说,马上离开这里,这里所有的东西,你们都不可以碰。”夜冰翊突然大声吼道,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你这个狗皇帝,你有病啊,想吓死人啊。”
“朕最后再说—次,这里的东西,你们一样都不可以动,否则,朕马上开启机会,把你们困在这里。”
“你认识这个墓室的主人?”
“废话。”拿着百灵草,夜冰翊当先离去,留下顾轻寒蓝玉棠面面相觑。
顾轻寒扯了扯蓝玉棠的衣服,“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这个墓室看着挺邪门的,万一出了啥事儿就不好了。再说,她跟我长一模一样,就算了,不盗她的老窝了。”
“为夫遵旨,娘子说不盗那便不盗。”
“去你的,尽贫嘴。”顾轻寒一捅蓝玉棠,急忙跟上夜冰翊。
这墓室,没人带,她可没把握能够出得去啊。
好奇怪,为什么她刚刚做梦,好像梦到若离他们了,还梦到上官浩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