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坦然笑道,“有何可怕,又不是第一次碰到。”
卫青阳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一双清冷的眼睛望着太极八封阵里的众人,闪过一丝渴望,很快又被他收在眼底。
白若离跟楚逸知道他是担心腹中的胎儿。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人之常情。
白若离望着渐渐不敌的众人。伸手,从脖子上取出避邪珠,戴在卫青阳的脖子上,温声道,“这个避邪珠你带着,是左右护法两个爷爷送给我跟轻寒的,说是可以避邪,应该多少会管用吧。”
“那你怎么办?我这个给你吧,你们腹中都有孩子,反正一个人,潇洒孑然,无牵无挂的,要这个避邪珠也没有什么用。”楚逸伸手,就想把顾轻寒送给他的避邪珠取下,给白若离戴上。
白若离阻止,“你戴着就好,你忘记了,我还有一颗蓝珠子呢。”笑了笑,从身上拿出一颗蓝色的珠子,在楚逸面前晃了晃。
楚逸这才安心了一些。
相对于楚逸的安心,卫青阳拿着避邪珠的手攥紧,心里很不滋味。
刚刚他就站在顾轻寒身边,可是,顾轻寒即将被控制意识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不是他,也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楚逸,所以她才会把避邪珠送给楚逸,不顾他的死活。
对白若离如此,对段鸿羽如此,现对楚逸也是如此,所有人在她心里都是重要的,只有他……是她弃之如敝屣的。
脑子里情不自禁又浮起来顾轻寒的那句话,当然是选白若离,白若离腹中有她的骨肉,长得又淡雅出尘,可他不仅是一个残废,还是毁了容……
还有她跟小鱼儿的对话,她说,她要打掉他的孩子,还不许小鱼儿跟他说……
越想,心里越痛,脸色也越加阴沉,甚至生出一股愤恨。
透过太极阵,蓝玉棠清楚的看到白若离,手上拿着一颗蓝珠子,那可是他们蓝族数一数二的宝物,是代表他神子的身份的,这个蠢货,竟然将蓝珠子送给了别人,有没有搞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脸色有些不善的瞪向小鱼儿,小鱼儿抽噎着转过去,不去搭理蓝玉棠。哥哥就是一个坏人,每次都见死不救,刚刚连他的性命,哥哥都不顾了。
蓝玉棠转而又看到白若离与卫青阳手中的避邪珠,脸色有些不善的看向左右护法。
小鱼儿不懂事,他们两个活了一把年纪了,也不懂事吗?
看到蓝玉棠意有所指的目光,让左右护法不自然的干咳了几下。
这是他们的孙女儿跟孙女婿,他们当然要护着。刚刚之所以能够放心进来,也是因为他们手中有避邪珠相护,他们才会进,不然,他们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住孙女婿,跟曾孙女儿。
“糟糕,这个人不是人,她的身上有两个灵魂,现在她没有意识,只知道杀人,我们不是她的对手。”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下,紧接着许多人附和。
许是看到纳兰倾的不同寻常之处,又或者纳兰倾被他们重伤,却依旧战意滔天,武功盖世,让他们生了惧意,许多人萌生退意,不断往后倒退而去,不敢再与她硬拼。
地上,满地的残肢断臂,尸横遍野,刚刚气焰嚣张密密麻麻的众人,此时此刻,早已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手。
剩下的人,再也不敢大战,纷纷逃窜。
纳兰倾正杀到兴头上,红眸幽幽,比之刚刚还要嗜血,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软剑扬起一道剑气,冲着他们打过去,转瞬间就死了好几个。
剩下的人拼狂奔,四面八方的逃命,纳兰倾看到这一幕,越加凶狠,软剑挽起一朵又一朵的剑花,一个都不肯放过,轰了过去。
“噗……”
“噗……”
“噗……”
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响起,腥红的鲜血再次将这里染成修罗地狱。
恐慌,极度的恐慌,刚刚他们还想杀死纳兰倾,现在,他们完全不敢有这个念头了,只想赶紧逃命,只要能够逃得了这一命,以后就归隐了,再也不想出来了。
这个世上,变态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还有一些人,暗暗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掺上一脚,而不是跟着少主他们逃命,如今想逃也逃不了了。
更有一些人,看到白若离等人,心想,这些人是一伙的,也许感情深厚呢,也许可以拿来要挟这个魔女呢?抬步就想冲过去,将白若离等人扣住。
只是还没有冲到白若离等人的身边,就被剑花刺死。
即便没有被剑花刺死的,也打不过白若离。
外面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胆子小一些的,直接痛哭出来。还有一些人,抱着最后后一丝希望,冲向圣洞,祈求蓝玉棠开启阵门,让他们进去。
蓝玉棠怎么可能开启阵门,身体靠着墙壁,冷眼看着这些人惊慌失措,面对死亡,无力痛哭懊悔。嘴角扬起冷笑,似乎这场生死的竞逐在他眼里,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的戏码。
太极阵里,许多人都不忍的别过头。
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们背叛族主,背叛少主的。
原本心里摇摆不定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暗暗庆幸刚刚的决定是正确的。还好他们有跟着进来,不然他们的下场也就是他们的下场了。
“轰……噗……”
又是一道强烈的剑气袭去,蹲在阵前求救的人,纷绘倒了下去,一剑毙命。
小鱼儿直接看傻了眼,这根本就是人间末日。地上除了血,就是尸体。他都不知道大姐姐手起刀落,杀了多少人了。
白若离护着楚逸跟卫青阳,但凡有人靠近想要抓他们的,就将他们打掉。他那卓越俊朗的身手,又让人再次跌破眼镜。
外面来的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难道他们太久没有出去,所以落后了,竟然不知现在的少年都是高手?
楚逸看着这修罗地狱般的景像,眼里闪过怜悯。视线定在还在不断杀人的纳兰倾身上。
刚刚他清楚的看到,顾轻寒被众人围攻,虽然杀了无数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挨了不少掌,下腹,更被刺了一刀,鲜血淋淋而下。
她伤得这么重……
此时虽然失去意识,一直杀人,可是……若是变成顾轻寒的时候呢……那些伤,不是都要轻寒承受了吗?
这么重的伤,轻寒她挺得住吗?
想开口让她不要再杀人了,住手停手,再不停手,也会内务耗尽而亡的。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纳兰倾就像一个疯子,看到人就杀,无论是谁。
“噗……”
又死了一个,现场只剩下七八个人,这些人都是害怕的看着纳兰倾,手腿瑟瑟发抖,站着都站不利索。
看着纳兰倾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忽然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们数百近千人,竟然只剩下他们七八个人了,如何能够不让人心寒呢。
“大家快逃吧,分不同的方位逃,逃得了一个是一个。”也不知是谁喊出这句话,随后七八个人脚步同时一动,各自奔逃出去。
“噗噗噗……”
脚步才动,这些人就全部胸膛被贯穿,身子一软,当场横死。
太极阵里的人颤,数百近千人,竟然全死了……
这才一天的时间,竟然全部都死了……
比他们派遣大军还要管用……
即便在太极阵里,众人看到遍地鲜血尸骨,腿脚还是不自然的哆嗦起来,就连左右护法都哆嗦了起来。
纳兰倾身上黄色的衣裳早已当要成血红色,鲜血滴哒滴哒直往下淌落,有她的,也有别人的。别说衣服在滴血,就连满头的发丝都在滴血。
摸了摸脸上被喷的鲜血后,拖着剑,红色嗜血的目光,如猎豹盯住猎物一样,紧紧的盯着白若离等人。
她的眼里,只有血色的杀戮,没有任何的温情,浓厚的煞气毫无阻碍的外放着。
白若离等人心里皆是一颤,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几步。
整个祭台,只有他们三个了,如今只希望这些东西管用,否则,他们今天真的要把这条命交待在这里了。
小鱼儿霍地站了起来,紧拽着蓝玉棠的胳膊,“哥哥,哥哥你快去救救白哥哥他们,白哥哥待我很好的,哥哥,你看,她要过去了,她一步步的走近白哥哥面前了,哥哥你快想办法救救他们,呜呜……”
“走近他们?这不是更好玩吗?好戏才刚刚上演呢。”蓝玉棠不为所动,甚至连邪魅的眸子,都闪过一丝兴奋,分明就是看好戏的节奏。
阵里的许多人,对蓝玉棠的残忍做法都不满意。
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她,就他们三个,两个还是不会武功的,这不是等死的份吗?
“哥哥,你怎么那么无情啊,他们救过我的命啊,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
“那是你欠他们的情,又不是我欠他们的情。再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让他们死在这个女人手上,算是便宜他们了。”
左右护法叹了口气,少主的戾气太重了。
而且,如果若离等人要是真死在她剑下,只怕孙女儿一辈子都会痛苦自责,生不如死的。
有什么比自己杀了自己最深爱的夫郎,以及自己的骨肉还要残忍,何况一下子还两个。唉……
“哥哥你胡说,咱们的娘亲不是死了十几年了吗,大姐姐跟大哥哥们,怎么可能杀娘亲呢?”
蓝主棠手上的动作一僵,撇了撇嘴,没有跟小鱼儿说太多。虽然他总骂他蠢,但心里,还是疼爱这个弟弟的。不想让他背负太多。
该背负的,让他来背就够了。
卫青阳脸色煞白,手上紧紧捂着腹部,胸口的肋骨,疼得他直冒冷汗,却咬下苦撑,将脖子上避邪珠举在面前。
目前,他唯一的能倚仗的,只有这颗珠子。
白若离挺身,挡在两人面前,楚逸却将他拉后,自己站在最前面。
如果真要死一个人,便用他的血,来换醒她的神智吧,这样……或许白若离跟卫青阳还有一线生机。
纳兰倾幽幽的盯着白若离三人,一步步的靠近他们,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微笑,突然间,脚步疾点,提着剑,对着楚逸狠狠的就想刺进去。
她的速度很快,快到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如何移动的,仅仅一个眨眼间就到楚逸面前。
眼看着那把软剑,就要刺进楚逸的胸口,小鱼儿捂嘴大呼一声,瞪大眼睛,左右护法心都提到嗓子上,只有蓝玉棠,兴奋快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想出手相救,似乎想到母亲的惨死,刚移动的脚步,又缩了回来,冷眼看着纳兰倾朝着楚逸刺去那一剑。
白若离如何能看楚逸挡在他们面前,替他挡剑,手上带着内力,一扯,就将楚逸扯在自己的身后,迎面对着纳兰倾,手上的蓝珠子放在身前。
“砰……”
跌破众人眼镜的是,这次倒下的不是白若离,而是那个煞气冲天的女人。
蓝珠子发出耀眼的光芒,与楚逸以及卫青阳手上的避邪珠交相辉映,发现璀璨的亮光,将纳兰倾逼得倒退而去,脚步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她一昏迷,煞气转瞬消失,一切全部静止。只有空气中,微风吹过,吹来浓重的血腥味,以及远处树叶簌簌的落地声。
白若离等三个惊恐未定,只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他们就死在这里了。
楚逸顾不得这个人到底是纳兰倾还是顾轻寒,急步走到顾轻寒身边,扶起她虚软的身子,用自己干净的衣裳,擦了擦顾轻寒脸上的血迹。
低头看着她下腹倒插着一把匕首,如一汪深泉般的眼睛,心疼得他无法呼吸。伸手,搭住她的脉博,平静的脸上,越发沉重。
从怀里拿了几颗药,倒在顾轻寒嘴里,让她吞下去。
白若离也走到楚逸的身边,蹲下身,担忧道,“她怎么样了?伤得很重吗?”那些蓝族的人,个个都是高手,也就只有纳兰倾才对付得了他们,可是现在,她却重伤了,也不知伤得到底如何了。
“她伤得很重,我怕有性命之忧,腹部上的刀,必须拔掉。”
“那现在拔,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问题是,她身上都是血,而且,拔了后,便不可以妄动,否则,性命堪忧,蓝玉棠对我们恨意这么深,我怕他不会放过咱们。”楚逸望着八卦阵,忧思愁苦。
白若离担心的也是这一点,“那如果刀子暂时不拔会怎样?”
“必死无疑。”楚逸坚定的道。
“那便拔吧,这里我守着,没有人伤得了你们,你赶紧动手。”
楚逸点了点头,无论一会会发生什么,这把匕首再不拔掉,她会死得更快,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从包袱里,拿了几瓶药出来,洒在她周围,握紧她腹部的刀,一使力,拔了出来,腥红的鲜血洒满了他谪仙的脸庞。
楚逸浑然不管,将事先准备好的药,迅速敷在她的伤口,再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帮她包扎起来,防止鲜血再次溢出。
虽然动作简单,楚逸却冷汗淋漓,要是一步错,顾轻寒这条性命就没了。
用干净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又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强行给顾轻寒喂下。紧紧抱着顾轻寒,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刚刚她大杀四方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她,生怕她遭遇到什么不测。虽然他没有武功,也可以看得出来,蓝族的这些人,武功都极为高强,不是易与之辈。
“她气血虚弱,流了太多的血,动了太多的真气才会这样子,休养一阵子就好了,就是不是能再动用真气了。”楚逸怕他们担心,再次将顾轻寒的情况说了出来。
卫青阳神色有些复杂,一直站在原处,并没有前去查看顾轻寒的伤势的。
一次两次三次……他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次次都是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让他的一颗心,渐渐飘淡。
或许,是他奢求太多了。
他原本就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皇子罢了,他的朋友,只有一把琴,只有琴……那些温暖都不属于他。
即便他如何骗自己,都骗不下去了。一次次的编织的美梦,都被顾轻寒无情的打破。
蓝族,他不想来,也不愿来,只不过逼不得已才到了这里。
他现在已经看破了,统统都看破了。
他只想一个个孤独远去,生下这个孩子,与他相依为命,度过余生。
如果……如果连这样简单的要求,顾轻寒都要剥夺的话,他会恨她一辈子的……
这是他的骨肉,谁也别想打掉。
八卦阵内,众人有些惊疑不定。
这个女魔头恢复正常了吗?应该不会再伤人了吧?她是受了重伤吗?
蓝玉棠眼里一冷,一捶石壁,这样都杀不死他三个,命可还真够大的。
相比蓝玉棠的不满阴霾,小鱼儿以及左右长老却是开心的想雀跃起来,拍手叫好。
“这下好了,陈堂主他们都死了,也省得我们动手了,否则不知又要损失多少兄弟,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雷长老宽慰着松了一口气。
“可不是吗?我们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我大头,还以为要浴血奋战,血洒祭台呢。”一道响亮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少主,你看那个女魔头,是不是昏过去了,魂魄归位了?”
小鱼儿不满的抗议,嘟着嘴巴,气鼓鼓的道,“大姐姐是好人,不是大魔头,她只是身体被人控制了而已。”
众人哄堂大笑,大患已除,心情倍儿爽。
“少主,既然这个女人已经昏过去了,那我们便出去,把这些尸体都烧了吧。”
“急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装死的,雷长老,你带人,将整个祭台都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看到还没有死的,直接补上一刀,我们蓝族不需要那些背叛者。”
“是,少主。”雷长老恭敬的应了一声,一挥手,领着众多高手,将祭台团团包围起来。
阵门一开,小鱼儿狂奔到顾轻寒身边,眨着大眼睛,看着脸色苍白顾轻寒,心疼的道,“大姐姐她怎么了?大姐姐是不是受伤了呀。”
“嗯,受了一些伤。”
“那快把大姐姐抱到我家,我家在大夫,也有干净的衣服,让大姐姐好好的休养。”
未等到白若离与楚逸回话,蓝玉棠就带着蓝族的众高手将顾轻寒等人团团围住。
小鱼儿腮帮子鼓鼓的,怒瞪蓝玉棠,哥哥不帮忙就算了,又想做什么。
“休养什么,这四个人,颤闯我蓝族,罪无可恕,全部绑了。”蓝玉棠一招手,立即有人拔出刀子,就欲拿下他们。
白若离脚步一动,正想阻止,蓝玉棠悠悠的声音响起来,“你可以动手,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打得过我们蓝族的众高手。否则,他们三个人绝对比你早下黄泉。”
白若离身子顿住,手中洞箫握紧,又松开,淡淡的看着蓝玉棠。
蓝玉棠冷哼一声,“绑起来,带到祭台中心,进行火祭。”
小鱼儿拦在他们面前,“不行,哥哥,你不能烧死他们,他们是我们蓝族的贵客。而且火刑那么残忍,烧死了,多难看啊。”
“蓝族的贵客,呵,笑话,我们蓝族从来都不让外人进来的,难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居然还敢私自将人带到蓝族,我看你也是活腻了。你是蓝族的神子,我没有这个权力处置你,不过,我却有权将你拿下,等族长老头出来后再收拾你。”
小鱼儿怔住,大姐姐他们不是蓝族贵客吗?不是左右护法两位爷爷告知族里,族里同意请他们来的吗?大姐姐不是说,护法两位爷爷给她地图,可是她弄丢了吗?怎么会变成,他私自带外人进族里了?
左右护法想帮小鱼儿,也不好相帮了。少主这看似在罚他,其实是在保护他,否则光这一条罪,小鱼儿即便是神子,也难逃一死的,少主这是在拖延时间,想办法救小鱼儿。
摇摇头,叹了口气,小鱼儿这次祸闯大了,唉。
小鱼儿虽然单纯,却也不傻,看到白若离低头不语,又看到左右护法连连叹气,大概也明白了,是大姐姐想进蓝族,却进不来,所以才骗他,让他带她们进来的。
大姐姐虽然骗了他,可是大姐姐是想除去那个坏人,让坏人,再也控制不了大姐姐,大姐姐有这样的想法没有错的。
要是他的情况跟大姐姐一样,他也会这么做的。不管,反正人是他带来的,他一定要保护他们,这样子才是爹爹说的男子汉。
想到这里,小鱼儿更加拼命护住顾轻寒等人,完全一幅母鸡保护小鸡的模样。
蓝玉棠有些哭笑不得,到底谁是他的亲哥,一直向着外人,把他这个亲哥置于何处。伸手,从怀里拿出属于他身份的令牌象征。
“我现在,以蓝族少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让开,否则,直接把你打入天牢。”
左右护法连忙将小鱼儿拉开,低声在他耳边道,“少主命令不可违,小鱼儿听话。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救他们,若是你也进了大牢,谁去救他们。”
小鱼儿似懂非懂的点头,跟着左右护法离开,咬着嘴唇,眼睁睁的看着顾轻寒等人被绑了起来,押入刑台。
前方突然出现一股骚乱,果然有许多人都是装死的,此时看到蓝玉棠命人将没死的人都补上一刀,许多人都开始发击,意欲逃跑,与蓝玉棠的人,发生一些争斗。
“少主,所以人都被我们杀了,但陈堂主却逃了出去,他武功太高,一时间没有拦住,现在已经率人前去追剿了。”
蓝玉棠淡淡点头,命人继续追杀沈堂主。
召来族民,让他们看看背叛者的下场,再把这些尸体当场焚烧。追杀这次参与叛乱的人。
一场叛乱与屠杀,在此画下休止符。
且说顾轻寒醒来的时候,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下腹,更是疼得她直皱眉头,全身虚脱无力,仿佛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腹部疼痛,嘴角干涩,手臂酸麻,想将手平放下来,动了动,双手好像被制住了一般,动弹不得,隐约间,还能听得到铁链的哗啦声响。
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抬头,看得自己的手,竟然是被双手抬高,用铁链锁在高架之上。
靠,谁啊,居然敢绑她。
极目望去,见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地方,前方站着许多奇装异服的蓝族族人,个个手持战刀,昂首而立,面肃然。
低头,再一看,竟是用柴火架起来的火堆。
靠,这是想干什么,烧死她吗?
“你醒了?”楚逸略微有些干涩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轻寒偏头望去,却楚逸。
只不过,楚逸与他的姿势一样,双手都被反锁在铁链上,高高绑了起来。又脚,也被合笼在一起,锁得死死的。
楚逸除了嘴唇有些干涩,脸色有些发白外,身上倒没有皮肉伤。见到她偏头过来,冲着她温暖一笑,眼中丝毫没有将被烧死的害怕。
昏迷前的一幕,尽数涌在她的心头。
她只记得,她控制不住,想要杀人,后来她意识有些迷糊,视线不清,情急之下,把避邪珠挂在楚逸还是卫青阳身上……
到底是挂在谁身上,她忘记了,只知道,她的对面,不是楚逸就是卫青阳,她是摸到人后,就将避邪珠戴了上去。
最后,她将若离推开……再接着,发生什么事,她全部都忘记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身上这么多血,鹅黄的衣服都染成血红色了,她醒来前,到底杀了多少人?身上的伤怎么这么重。
嘶,疼死她了。
有些虚弱的反问道,“若离跟青阳呢?”
“我们在这里。”白若离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顾轻寒再次偏头看去,见白若离就在她身边,而卫青阳,也在白若离的身边,几个人都是同一个姿势,全身被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白若离脸色比楚逸还要苍白一些,却浅笑吟吟,温润的看着他。
反而卫青阳,则是一直低着头,听到他的话后,连头都不抬,死气沉沉的垂头不语。
虽然低着头,顾轻寒还是能看到他痛苦的神色。
靠,卫青阳肋骨的伤那么严重,这样绑着,他哪里受得了,何况,他腹中还有小孩呢。
“你们怎么样了?卫青阳怎么样?”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你身上的伤势如何,还疼吗?”
疼,当然疼,被捅一刀,怎么可能不疼。到底是哪个天杀了,居然捅了她一刀,要是让她知道是谁,非得捅回来不可。
“没事儿,不疼,卫青阳怎么了?”顾轻寒咬咬牙,没有说实话,不想让他们担心。
白若离蹙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呢,自从被他们抓起来后,卫青阳一直都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肯说,想来,应该也不好受的吧。”
“我们被吊在这里多久了?”
“昨天吊到现在了。”
靠,那不是一天一夜了,难怪她那么渴,那么饿呢。
想到卫青阳不肯说话,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小鱼儿施法,在水盆中,倒印出被纳兰倾强暴的那一幕,不会是她昨天又做了什么吧?
“楚逸,你跟我说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详详细细的跟我说。”顾轻寒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楚逸。
楚逸点了点头,将昨天的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跟顾轻寒说了一遍。听得顾轻寒连连咒骂。
特么的,这个蓝玉棠也未免太心狠了,这种损招他也想得出来。所有人都让他们进了,就是不让他们几个进去,硬生生的把他们锁在阵外。
他是想让她杀了他们,好痛苦一生吧,太狠辣了,还好,他们身上还有护身符,还好她伤重倒地了,不然想想都后怕。
靠,她帮他杀了那么多的叛徒,他就这样回报她的,居然还想杀了她们,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
“少主到。”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这里的宁静。
顾轻寒抬目望去,见蓝玉棠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他就像一个王者,浑身散发着一股浑然自成的霸气,一个凛冽的眼神过去,就让人感觉到自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尤其是现在,身上穿着蓝族少主特有的服装,以少主的身份高高俯视众人。
在他身后,连绵千里,也不知跟来多少人,这些人,全部都是他蓝族的族民,下属。一过来,就将将顾轻寒等人围成一个圆圈,包围起来,神情恭敬的看着蓝玉棠,面带愤怒的看着顾轻寒等人。
虽然人多,却很安静,一点喧闹的声音也没有,足见平时规距甚严。
蓝玉棠一到祭台,衣摆一撩,潇洒的坐在主座上,扇子‘刷’的一下打开,慵懒的摇着。
旁边,立即有人恭敬的端来一杯茶给蓝玉棠,蓝玉棠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扔在旁边的桌子上,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苍白,被倒吊在刑台的顾轻寒等人。鼓声咚咚的响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响亮,紧接着,刑台正前方,有一个类似于巫师的人,高声道,“我蓝族,得上天厚待,赐予巫术,数千来年,谨守本份,非族人不可进入蓝族,今,刑台四人,虽平叛有功,亦血杀四方,更是擅闯我蓝族,少主仁慈,不予计较,判火刑,午时三刻意开始执行。”
顾轻寒翻了个白眼。靠,蓝玉棠仁慈,不予计较,只是执行火刑,她有没有听错?这还叫仁慈。
火刑有多痛苦,难道他们不知道吗?那可是活活烧死啊,比起砍头,残忍了千万倍。
许是看到顾轻寒痛苦的紧皱眉头,无可奈何的翻着白眼,蓝玉棠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刑台缓缓而去,挑起顾轻寒的下巴,眼里带着一抹不达眼底的冷笑,“啧啧啧,多么漂亮的脸蛋儿,你说,一会大火一烧,会不会烧成碳灰呢?应该不会的吧,我蓝族的神火,一旦点上,立即剧烈燃烧,连渣都不会剩下,更别说这张脸蛋了。不过,你不用害怕,我蓝族的神火,不会马上把人烧死的,它会从皮肉开始燃烧,缓缓烧进血脉,再到内脏,没有烧个十二个时辰,它是不会灭的,你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顾轻寒一甩头,将蓝玉棠捏着她下巴的手甩掉,愤然道,“你个变态,神经病。”
“认识那么久,你现在才知道我是变态吗?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我还可以告诉你,说我变态的人,全部都被我处死了。”蓝玉棠无所谓的闻了闻刚刚捏着顾轻寒下巴的手。
“哦,对了,我来呢,是要感谢你,才一天的时间,你就帮我除去所有心腹大患,你知道吗?那些老不死的,我很早以前就想除去他们了,奈何他们势力太大,盘根错节的,一直无法动手,这次要不是你,或许蓝族就要经历一场生死危机。你解救了我们蓝族那么多的兄弟,想要什么奖励呢?”
顾轻寒警惕的看着似笑非笑的蓝玉棠,“你想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就是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呢?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
“真的满足我一个条件,你有那么好的心吗?”顾轻寒有些不确定的道。
“本少主说话算话,呵,你也可以求我放了你,也许本少主心情一好,就真的把你给放了呢。”
“呵,那倒不必了。如果真有一个条件的话,那就请你放了他们三个吧。”顾轻寒淡淡的道。
蓝玉棠原本心情舒畅,听到顾轻寒的话后,身上绽放一缕冷气,冻得顾轻寒等几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让顾轻寒等人摸不着头脑,更让蓝族上下人心惶惶,少主又发什么疯?说翻脸就翻脸?那个女人也没讲什么得罪他的话啊,只不过求少主放了那三个男的罢了。
“他们三个比你的命还重要吗?”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顾轻寒等人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仿佛地狱就在眼前,只要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白若离抢在顾轻寒前面道,“没有,她的命,自然比我们重要,蓝少主若是想放的话,便放了她吧。”蓝玉棠分明对顾轻寒还有情,若是多加求情,或许她还有一丝希望可以逃过此劫。
“蓝少主,我们私闯蓝族是我们不对,不过轻寒也帮你杀了不少人,就算将功抵过,饶她一命吧。”楚逸张开干涩的嘴巴,轻声道。
“蓝玉棠,你要嘛,就放了他们三个,要嘛就把我们全部烧死吧。”蓝玉棠有那么好的心才怪,分明就是为取悦自己才跟他们说这些罢了。
小鱼儿跟两位爷爷也看不到,是不是在想办法救他们。
“我只答应你一个条件,可没答应你三个条件,你一个条件就想换三个人吗?”
顾轻寒望了眼仍旧垂头不语的卫青阳,以及白若离跟楚逸,忽然一笑,笑得风轻云淡,“那你便一起烧吧。”
楚逸跟白若离断然不会离开她的,即便他们获救,也是生不如死。至于卫青阳,卫青阳杀了蓝玉棠的母亲,她可不相信,他有那么好的心,会放过卫青阳。
与其相信蓝玉棠,倒不如相信小鱼儿此时正在想办法救他们呢。
蓝玉棠眼里的笑意越来越冷,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片片撕裂人心,忽然扇子一动,锁住卫青阳的手脚的铁链自动松开,卫青阳的身子仿佛被磁力吸去一般,落在蓝玉棠的手里,喉咙正被蓝玉棠掐着。
“嗯……”卫青阳微不可觉的痛苦嗯哼一声。
顾轻寒动了动手脚,想挣开却挣不开,只能愤怒的看着蓝玉棠,“你这个疯子,你做什么,快放开他。”
“我刚刚不是说,给你一个奖励吗?呵,想必,这么久以来,你还没有看过你这位如花似玉的夫郎吧,想不想看看他到底长得有多美?嗯……”
听到蓝玉棠的话,卫青阳瞬间抬头,脸色惨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蓝玉棠,清冷的眼里出现一抹恐慌,生怕蓝玉棠真的会解开他脸上的面纱。
一只手因为被蓝玉棠折断,使不上力,只能用另一只手,不断的挣扎。他最怕的,就是别人看他的脸,现在这张脸,是他心底的伤。
卫青阳武功被废,肋骨断了几根,右手又被折断,更是残了一条腿,如何能挣得过武功深不可测的蓝玉棠,三下两下就被蓝玉棠正对面,摆在顾轻寒面前,动弹不得。
“蓝玉棠,你最好马上放开他,否则这一辈子,我与你不死不休。”顾轻寒整张脸都冷了下来,这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望都望不到尽头,却要卫青阳当众秀他那张毁去的面容,这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呵,不死不休?那敢情好,本少主等着,只希望,你能活得到那一天。现在,本少主,就做做好事,临死前让你看看你家夫郎的脸吧,也让所有人看看,哈哈哈……”
“不,不要,不要掀开我的面纱,求求你,不要掀开。”卫青阳陡然慌张起来,声音带着哭腔,眼眶一红,眼泪就欲夺眶而出,低声下气,卑微的求着蓝玉棠。
卫青阳的恐慌与卑微,落在蓝玉棠眼里,却成一种报复的快意,冷笑的看着卫青阳,“怎么?怕了?据我所知,流国的四贵君,容貌那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你也是其中之一,有何可怕的?”
“不要掀,求求你,你想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掀开我的面纱。”卫青阳全身剧烈颤抖,哀求的看着蓝玉棠,顾不得另一只被折断的手臂,哽咽的哀求。
“蓝玉棠,马上把他放了,听到没有。”顾轻寒咆哮。
“本少主偏偏不放,你能奈我何。”蓝玉棠低头,如玉般洁白的大手,抚向卫青阳的脸上,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栗,忽然放声大笑,“你不想让你看到你的脸,我偏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这张脸。蓝族所有的人都听着,一会若是有人敢不看他的脸,本少主大刑伺候。或是看了他的脸,本少主重重有赏。”
“好……少主好样的,我们全部都看,哈哈……”
随着蓝玉棠的话落,整人祭台响起一阵阵激烈的欢呼声音,鼓掌声,口哨声。
白若离与楚逸划过一抹不忍。
他们也想阻止,只是心有余,力不足。
眼泪,滑下卫青阳的眼眶,多年来的身不由已,无可奈何再次窜上他的心头,让他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拼拿想挣开蓝玉棠,逃离这里。
“女人,你看仔细了,哈哈哈……”蓝玉棠扬起一股邪恶的微笑,看着顾轻寒,继而,撕的一声,将卫青阳脸上的面纱全部扯出去,用手毫不留情的抓起卫青阳如飞瀑般的发丝,一张狰狞恐怖的脸蛋清楚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卫青阳正在挣扎的动作因为蓝玉棠的动作而僵住,脸上一惊,连同他的心也凉了。脑子轰的一声,时间仿佛静止,已听不到蓝玉棠在讲些什么,众人又在说些什么。
他只看到,顾轻寒看到他的这张脸后,瞪大眼睛,惊恐骇然,直接傻眼。
看到白若离眸孔巨缩,骇然不已,将视线移到它处。
看到楚逸身子颤抖了下,同情的别过脸。
看到蓝族的族民,震惊的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大片的人,直接当场呕吐出来,没有吐的人,则大张着嘴巴,不断咒骂,冲着他指指点点。
那嫌恶唾弃的眼神,那不断呕吐的场面,让卫青阳眼底滑下两滴泪水,身子无力的垂下。
他似乎还看到,蓝玉棠,将他掰过一个方向,让蓝族所有的族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那张丑陋不堪的容颜,他还看到,更多的人,跑到远处,不断呕吐……
还有胆子小一些的孩童,妇女,甚至连男人,看到他的脸后,吓得痛声失哭……泪水早已模糊他的眼,让他视线越发模糊,一张张嫌恶唾弃的面庞,渐渐模糊。
等到他看清的时候,顾轻寒放大的面孔呈现在他的眼前。只不过顾轻寒不敢睁开眼睛看他的脸,想来也是害怕,嫌恶吧……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顾轻寒在大声责骂蓝玉棠,又似乎听到蓝玉棠在快意的狂笑。心,被寸寸割裂了,裂得一点不剩,窒息得他想昏过去,身子却被人把持着,动弹不得,更是昏迷不了……只能被迫承受。
眼眶流下的,不再是眼泪,而是无边的恨意……
痛苦的闭上眼睛,任由最后一滴泪水滑下。握紧拳头,紧得手上的骨骼嘎吱嘎吱作响。
无穷无恨的恨意袭上他的心头,让他巴不得将蓝玉棠扒皮抽筋。
忍不住愤怒,忍住全身的颤抖,死死的握着拳头。
蓝玉棠,今日若我不死,它日必将卷土归来,你给我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会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此仇不报,我卫青阳,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