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内。
顾轻寒坐在上首,林方随侍在侧,风若离恭敬的站在下首,将瘟疫的事情,一一禀告。
“陛下,此次,瘟疫的范围特别大,且传播速度非常快,臣到处找源头,始终都找不到,这次瘟疫病发的十分古怪,不止附近的几个村子得了,而是围着帝都,四面八方都遍布瘟疫。”
围着帝都,四面八方都是瘟疫,偏偏帝都没有瘟疫,这些地方都离帝都那么近,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人,应该很多,为什么到现在,帝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次的瘟疫到底是不是人为散播的,如果是人为散播的,那他的目的肯定在帝都的,没有道理帝都一点事情也没有。
如果是天灾,那更不可能,以帝都为一个圆点,向外扩散而去……?天灾有这么神奇?中心点没事,四面八方却得了?
就算是天灾,那帝都的百姓又算怎么回事?
“历来得瘟疫,一般都是鼠疫,天花之类的,你有没有派人去认认真真的调查,看看这周围附近是否病变的死老鼠之类的。”顾轻寒沉声道。
风若离皱眉,“回陛下,臣有派人查过,查不到。朝廷也有派人去查,但是范围太大了,一时间也查不到。”
瘟疫,必定有一个源头,只要找到源头,一切都好办事,没找到源头,这流国,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百姓。
突然,顾轻寒心思一动,“那水源呢,有没有查过。”
“臣最开始,也怀疑是水源的原因。但是,若是水源,帝都也会牵连的,因为帝都跟散发瘟疫的地方,是同一条河流。”
水源也没问题?那问题到底出现在哪?
这个时候,门外‘咚咚’声响起。
“进来。”
大肥鸟换了一件新衣服,将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爽朗的脸上一笑,“我终于不用死了,我跟染疫的人呆在一起,居然没事,哈哈……是不是很神奇。”大肥鸟简直不敢置信,她以为她这次必死无疑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南城,又怎么会被捉进去。”顾轻寒将手中的地图收了起来,随意的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大肥鸟就郁闷,摆了摆手,“哎,别提了,这次科考本来考得好好的,以为会中榜,谁知道她们全中了,就我一个人没中。既然没中,留在帝都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回老家。这不,刚好经过这里的时候,这里正在闹瘟疫,我吧,当时走得累了,就倒在一颗树下,本来想睡一觉的,谁知道,莫名奇妙的就被人打晕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间小屋子里了。”
“被人打晕了?”顾轻寒不确定的问道。
风若离站了出来,有些尴尬的道,“是这样的陛下,得到瘟疫的人,前期大多都会感觉到晕眩,昏昏欲睡,所以臣以为她是得了瘟疫,才将她抓入小屋子的。”
点了点头,明白风若离说的话,宁可错抓,也不可放过,身为朝官,这点倒也没有做错,毕竟瘟疫传染性太强了。
而大肥鸟听到这句话,直接炸毛,“哇靠,你这昏官,你要抓,你也得仔细辨认啊,躺在树下,你就抓,还有没有天理了。”
风若离沉声道,“瘟疫面前,以大局为重,个人生死其次。”
听到这次句,大肥鸟越加发怒,正想跟她吵起来,顾轻寒厉喝一声,“够了,时间就是生命,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吵,还不如多救几个人,风卿家带朕去看看感染瘟疫的人。”
啊……去看感染瘟疫的人……?这可怎么使得?她可是陛下啊,呆在这里已是极不安全了,如何还能到亲自到外面去看他们。
而大肥鸟身子则是一缩,生怕顾轻寒叫她一起过去,瘟疫有啥好看的,她刚刚在小屋子里看得可是毛骨悚然呢,那恐怖狰狞的模样,让人惨不忍睹啊。
“陛下,万万不可啊……”风若离惊道。
“放心吧,朕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去拿一个口罩来。”顾轻寒说的话不容拒绝,风若离还想劝解,看到顾轻寒微怒的脸色,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只希望陛下能够平平安安,不然,陛下若在这里出事,她九族都不够砍的。
顾轻寒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口罩,上下看了看,这哪像口罩,分明就是面纱。既不透气,也不安全。
随手套上,当先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就看到路逸轩挨着墙角,怔怔的发神。
顾轻寒看向她身上的衣着,刚刚明明还一袭束身清衣,怎么这会,就变成了淡紫色的衣服了?
“路逸轩,你怎么换衣服了?”
路逸轩听到顾轻寒不解的声音,连忙回神,脸色一变,有些尴尬的道,“臣刚刚离染疫的百姓有点近,臣怕……就去洗漱了一下,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撇了撇嘴,敢情是怕死啊。看着她脸上的紧张,顾轻寒安慰道,“放心吧,没那么快染上瘟疫的,除非你跟她们肢体接触过。又或者你碰了她们的东西,再或者被他们抓过,咬过。”
原本是安慰的一句话,却让路逸轩脸色更加苍白。心里七上八下,生怕染上瘟疫。
越过路逸轩,顾轻寒来到一堆染上瘟疫的百姓旁,看着她们倒在地上,哼哼卿卿,痛苦呻吟,眼里一痛。
整座南城,都笼罩在一股惊恐和悲凉中,这帝都之外,到底有多少人跟她们一样,身染瘟疫呢。
风若离尾随旁边,解释道,“陛下,瘟疫刚发作的时候,没有太大的症状,就是会全身发冷,头晕目眩,接着想要呕吐,全身无力,再接着身上就开始发痒,随后红疹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最后直接生浓疮,等到浓疮生满全身,就直接死亡了。”
风若离一口气说完,又补充一句,“从发病以死亡,不会超过五天。”
顾轻寒又是一惊,不超过五天……那这次的瘟疫比厉来的瘟疫都要严重的多了。
低下手,看着染疫的人,只他们全身发冷,蜷缩着身子,身上也微微长出红疹子。这应该快病变了。
柔声问道,“你今天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或是碰了什么东西吗?”
被问的人迷迷糊糊的睁开一双眼睛看着顾轻寒,颤抖牙齿道,“没有,起来后,跟以往一样,吃了个饭,就变成这样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说着,手上就想抓住顾轻寒的下摆,风若离赶紧将他的手踢了开,厉喝道,“不许抓人。”
顾轻寒摆摆手,低头温和道,“你放心再撑一下,朕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转头又问了旁边的一个,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或是吃了什么东西,“没有,一切都以前一样,没有碰其它东西,也没有吃什么,第二天睡醒后,就染上瘟疫了。”
没吃什么,没碰什么,那怎么会染上瘟疫呢?难道瘟疫是在空中传播的?
不,不可能,如果是在空气中传播,染病的就不是部份百姓,而是整个村子,整个镇子,乃至整个帝都。
“你早上都吃了什么?”
“吃,吃了几个馒头,几叠小菜,还有一杯水。”
“你呢?”顾轻寒眼神向旁边挪去。
“吃……吃了一碗面……”
“我吃了稀饭,没有菜……”
接连问了几个,这些人,吃的都不一样,有些是在夜里发病,有些是在白天发病,发病的时间长短也各不相同,不由让顾轻寒深深蹙眉。
结结,实在太纠结了。到底是哪来的瘟疫。
“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们。”
“放心吧,朕说过会救,就自然会救。”
说罢,扬声对蹲坐在地上的所有百姓道,“朕乃流国的女皇,你们的遭遇,痛苦,朕都知道,朕现在命无数太夫从全国各地赶来,也在查找瘟疫的根源了,你们务必要撑着,只有撑下去,才能保住一条命,相信瘟疫很快就会过去了。”
顿了顿又扬声道,“其他没有得瘟疫的人,听从风大人的安排,这段时间,不管水,粮食,衣物,都到驿馆领取,驿馆的一切粮食衣物,都是从帝都统一运送过来的,没有任何瘟疫。”
顾轻寒这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心底燃烧起激扬的斗志,当今的陛下,没有放弃她们,还亲自过来了。
“陛下,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旁边还有不少染上瘟疫的人,见女皇来了,纷纷哭喊着救命。
“陛下,草民老来得女,家里就她这一脉单传,如今染上瘟疫,被抓到小屋子里面,不日就要烧死,求陛下救救她啊。”一个老男人凄惨的下跪求饶。
“陛下,救救我娘,救救我爹,救救我全家啊……”
一声又一声惊天的响起,叫得顾轻寒不是滋味,阻止道,“你们放心,朕不会放火烧死他们的,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朕就会坚持到底,没有什么是不可破的,瘟疫也是。”
“你们只管撑下去,其他的事情,朕会派人会做,瘟疫很快就会过去。”
话刚讲完,就有好几个侍卫及大夫一个晕眩,栽倒下去。立即有其他侍卫,将她们拖到另一边。与没有染上瘟疫的人隔离起来。
心里一痛,看着她们身上的铠甲,以及嘴里口罩,皱了皱眉,这安全系数也太低了些。
路逸轩心底苦涩了一下,只怕,明后天,她也要成为这堆里的其中一个了吧。瘟疫要是那么容易解,就不叫瘟疫了,从古至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瘟疫了。
不知道是体内的瘟疫迸发,还是真有一股邪风吹过。路逸轩微微抱紧了身子,冻得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看天,只见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心里一紧,惨了,不会是真的得瘟疫了吧。
越想越是害怕,不敢想像染上瘟疫的后果。
一路恍恍惚惚的跟着顾轻寒,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直到一个略为抬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路逸轩,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顾轻寒不悦的道。
啊……
“哦,没事,臣在想,瘟疫的根源在哪里。”路逸轩随口一掰。
顾轻寒撇撇嘴,她那个表情也叫想,发呆还差不多,将手中的宣纸递给路逸轩,“咐吩下去,加夜给朕赶制一万套隔离服。”
路逸轩拿起宣纸看了起来,只见宣纸上画了一个类似于面纱的口罩,以及一套她从没有见过的衣服。
衣服固然让路逸轩疑惑,但画这套衣服的画工却让路逸轩震惊,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顾轻寒,陛下什么时候画功变得这么厉害了。
顾轻寒看到路逸轩一幅懵懂的样子,往她脚上一踹,“看什么看,赶紧拿下去,十万火急,连夜给朕赶出来。”
路逸轩避过,尴尬的笑了笑,拿着宣纸下去吩咐。
顾轻寒翻了翻白眼,这厮,动作可真够迅速的,居然没有踹到她。
带着风若离,在南城上下寻找瘟疫源头,寻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找不出来,眼看着百姓们瘟疫越来越严重,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心里不由越发焦虑。
“陛下,天色已晚,再找也找不出来,不如先回宫吧,臣继续连夜派人查找。”路逸轩上前一步,体贴的道。
“嗯。”南城那么多,又不知道是怎么病发的。再找下去,也无济于事。
“回宫。”
“陛下,臣孤身一人,回去也没有什么事,不由就让臣留在南城,继续寻找看看吧。”路逸轩斟酌着开口。
“不行,这里不能久留,你乃流国的重臣,许多国家大事离不开你,不可以出现丝毫差错。”开玩笑,这么好的人才,真要染上瘟疫了,她上哪再找一个像她一样惊才绝艳的路逸轩。
“陛下,臣晓得分寸的,只是这瘟疫太过厉害,耽搁一分,就有无数人染上瘟疫而亡的。”
有些犹豫,瘟疫的源头,不是在南城就是柯家村,因为这两个地方是最为严重的。
不赶紧找出来,只怕流国都要灭了。
“陛下,让臣留下来吧,百姓们重要。”
看到路逸轩诚恳的态度,顾轻寒挥挥手,朝着帝都方向走去,“随便你吧,反正,如果你敢染上瘟疫的话,朕就将你挫骨扬灰,鞭尸百日。”
路逸轩嘴角扬起一抹悲凉的笑。陛下,只怕你真的要将臣挫骨扬灰了,只是臣染的是瘟疫,只怕,没有人敢碰臣的尸骨吧。
她也想回帝都,可是她现在不能去了,她要是回帝都,帝都的人,都会被她传染到的。这样也好,死得平凡,过几天,就是一堆尘埃了。
如果这个时候,顾轻寒回头,就能看到路逸轩不正常的举动,可惜,顾轻寒连一个头都没回。
回到皇宫已经申时了,顾不得吃晚膳,先让太医把了脉,直到确实没染上瘟疫后,抬步就想朝着揽月阁走去。
揽月阁内,依旧跟以前一样安静。
推开门,见楚逸在那里写着些什么药方,小林子随侍在上官浩身边。
见顾轻寒过过,两人起身就要行礼,顾轻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
“上官贵君睡了吗?”顾轻寒问向一边的楚逸。
楚逸此时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此时正带着重伤。有些疑惑,前几天去看楚逸的时候,一身的伤,连话都讲不清楚,隔了几个时辰,就能动了,再隔了几天,脸色都恢复如初了,他是有什么神丹妙药吗?
“回陛下,上官贵君刚刚睡了药,现在已经睡下去了。”
脚步轻移,走到上官浩床边,看着他苍白而紧锁的剑眉,他的一只手如同以往一样,护着腹部,另一只手攥着一件婴儿服。
仔细一件,那件婴儿服,正是她上次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绣的衣服。
他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想让人怜惜他,疼爱他。
他清纯干净,干净得让人心疼。尤其是此时身上的动作。
替他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开内室,招了招手,叫楚逸一同出来。他
直到离内室有些距离,顾轻寒才敢放开声音轻声问道,“你可知道,水源没有问题,食物没有问题,衣物没有问题,却能感染到瘟疫。”
摇摇头,说的什么话,连她自己都听不懂,重新说道,“就是,医学上,还有什么可以发动瘟疫的。”
楚逸谪仙的脸上一皱,水源没问题,衣物没问题,粮食也没问题……不可能,一定是这其中的几个有问题。
不然不可能莫名奇妙的产生瘟疫。
“陛下,如果这些都没问题,那么,会不会有可能是几种食物,或是动物,死后,发生病变,嗯……就是尸体混合在一起……然后……病变了。”
还有这样的?这么多城镇都染上了,从哪下手。抚额,真是烦。
楚逸见顾轻寒愁眉不展,犹豫着道,“陛下若是放心奴侍出宫,奴侍可前往疫区,检查食物水源等等,还可以研究一下疫病。”
顾轻寒回头,“你不怕染上瘟疫吗?”
“怕,但奴侍更怕,瘟疫继续蔓延,让更多的百姓,家破人亡。”
顾轻寒来回走动,如果楚逸肯去当然最好,可若是楚逸去了,上官怎么办?他现在情况还不容乐观……
“陛下,上官贵君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只要坚持服药就可以了。奴侍,可以多开一些药,离开几天倒也无妨。”楚逸仿佛知道她的难处,忙解释道。
以手撑着下巴,左右来回走去,心思百转千回。
如果上官没有事情的话,肯定让楚逸去,可是……万一,楚逸一去,不复返,那上官怎办,他现在只有半年的性命,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回国,她不能连他这点愿望也剥夺了。
正在这时,古公公急急忙忙的进来,大声呼道,“陛下,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给朕小心声点,别吵到上官贵君。”顾轻寒不悦的斥责。
古公公停下脚步,粗声喘气,将手中的奏折,递给顾轻寒,“陛,陛下,东城出发生瘟疫了,且平势比南城及柯家村还要凶猛,仅一夜时间,东城已有半城的百姓染上瘟疫而亡。”
“什么,染上瘟疫不是可以拖延五天的时间吗?”拿走手中的奏折,越看顾轻寒越心惊,原以为这次瘟疫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厉害千百倍。
“陛下,让奴侍去吧,奴侍可以试一试,如果真的不行,再回来照顾上官贵君。”楚逸再次抱拳。
顾轻寒看了看上官浩的寝宫,再看了看手中的奏折,狠了狠心,“休息一晚,明日跟朕一起去东城。”
“是,陛下。”楚逸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瘟疫能够赶紧过去。希望他的父亲能够平安,千万别染上瘟疫。
顾轻寒有些疲惫的走出揽月阁,朝着御书房而去。
还未走到御书房门边,就看到一个身红衣妖娆的魅惑男子站在门外,顾轻寒有些怔愣。
段鸿羽?他来做什么?
“砰。”
眼前的妖媚男子,砰的一下,突然扑了过来,力道之重,差点将她扑倒在地。
“哎哟畏,朕的小祖宗,你倒是轻一点儿啊,朕都的心脏都快被你扑碎了。”
“碎了好,臣侍的心,早就碎了,碎了一地了,呜呜……”段鸿羽搂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顾轻寒一惊,连忙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啦,小宝贝儿,谁欺负你了。”
“陛下欺负人了。”
我欺负他?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话说,他禁足七日,现在七天过了吗?
“朕怎么欺负你了,你也不看看你那天晚上有过份,卫青阳怎么说也是一国的皇子,你当着那么多人的羞辱他,你……唔……”
顾轻寒突然瞪大眼睛,不思可议的看着段鸿羽。这只妖孽,虽然会在她身上揩油,上下左右磨蹭挑逗,但他从来都没这么大的胆子啊,居然敢直接吻上她。
她是不是眼花了,缭乱了。
他的口中甜蜜,泛着一股清香甜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唔……”
不知是谁动情的呻吟一声,这一声呻吟声就像一个爆炸,瞬间点燃了两个人最深处的**。
不敢再过多深入,她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白天又看到那么多悲惨的场景,也没有那份心去做‘其它’的事,她现在的心情很烦燥。
放开段鸿羽,只见那个妖娆魅惑的男人,脸上挂着两行泪珠,软倒在她怀里。低低的哭泣道,“陛下,以后别再去南城好不好,听说那里爆发瘟疫,还是最为严重的瘟疫。”
“傻瓜,朕现在不是很好吗?你看,既没缺胳膊也没短腿儿的,养得起你。”
段鸿羽娇嗔一下,轻轻捶打着她的胸膛,“陛下真坏。”
揉了揉他的发丝,拉着他一起坐下,“用过晚膳了吗?”
段鸿羽闷闷的道,“没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陛下去了南城,就急得不行,到处派人打听陛下的消息,不止晚膳,他连午膳也没吃。
心里一直紧张担忧着,就怕陛下有个万一。或许,他害怕陛下染上瘟疫,他们这些后宫侍君要为陛下殉葬吧,又或者怕陛下出事,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可他又真心希望陛下能够好好的,连也都猜不透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古公公,咐吩下去,备膳,多准备一些段贵君喜欢的菜肴”
“是,陛下。”古公公乐呵乐呵的下去传旨。
陛下从去了南城后,他就一直担心,宫也没有回,就在南城的城门外等着陛下,天知道他有多么紧张,就怕陛下有个好歹。
段鸿羽潋滟的眸子里,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的看着顾轻寒,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要看出,陛下是不是在撒慌。
“陛下,臣侍可不可以问您一句话。”
“你这小脑袋又在想说些什么,幼稚的,降低智商的朕可不回答。”拍子拍他的脑袋,淡淡的道。
条件性问了出来,“什么叫降低智商的。”
翻了翻白眼,“你现在就在问降低智商。”
“陛下,您也在降低智商。”
“朕什么时候降低过智商了。”
“臣侍听说,白眼翻多了,会变成了脑瘫,也就白痴,白痴是没有智商的。”段鸿羽捂嘴低低偷笑。
顾轻寒直接赏了他一个爆栗,“没大没小,越来越没规矩了。”
“嘻嘻,那也是有陛下宠爱嘛。”搂着她的腰,害羞的蹭了蹭。
“礼仪抄完了吗?”
本来还想继续蹭的段鸿羽,听到这句话,耸拉下脑袋,嘟着粉嫩的小嘴,没底气的应道,“抄,抄好,好了。”
摇了摇头,就知道他没有抄完。掰起他的脑袋,严肃道,“段鸿羽,朕宠你,并不代表朕可以一味的原谅你,这次就给你一个警告,如果还有下次,别怪朕冷落你了。”
魅惑的脸上一白,忙搂住顾轻寒的腰,闷声道,“臣侍知道错了,臣侍以后再也不敢恃宠而娇,陛下别生气了好吗。”
顾轻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瘫坐在椅背上,脑海中尽是古公公说的那句话,东城瘟疫,半城百姓,一夜间也皆亡,以及今天白日里见到的场景。
疲惫的闭上眼睛,嘴里轻声道,“你刚刚要问朕什么话。”掰开他搂在腰上的手。
段鸿羽蠕动下嘴巴,张了张,又咽下去。
顾轻寒疑惑,什么意思?也不催促,就等着他开口。
半响,段鸿羽才来了一句,“没,没事,就是想出宫,上次陛下说要带臣侍出宫的,臣侍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出宫一次,陛下,您带臣侍出去好不好。”
想也不想,直接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陛下想出尔反尔吗?”段鸿羽哀怨。
“现在外面到处瘟疫,你出去做什么,万一染上瘟疫……”顾轻寒不敢细想下去,段鸿羽跟上官浩一样,她都疼,她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事。
“臣侍不出帝都。”
“那也不行。”
段鸿羽还想继续撒娇,门口传来一声通禀声,顾轻寒跟段鸿羽都以为是饭菜送来了,不等小侍通禀完,就随意道,“进来。”
“陛下,陛下,您就让臣侍出去嘛,好不好。”
顾轻寒脸色一沉,对段鸿羽最近的表现很是不满,瘟疫不同其他,他不怕,她还怕呢,正想训斥,就听到一声中年男子的娇滴声,“臣夫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响起,将两人的思绪都打断,纷纷抬头,看向那个中年男子。
顾轻寒看到这个男子眉毛一皱,这不是帝师的正夫,段肥猪的父亲吗?他怎么进宫了?
仔细看看他,跟上次在考场见的时候差不多,一身都是金银珠宝,名贵绸缎,这一身爆发户的打扮,都足够普通小老百姓舒服舒服的过上一辈子了。
而段鸿羽看到中年男子后,身子瞬间紧绷,脸色一变,潋滟的眸子闪过一抹恨意,拳头紧握。
感受到段鸿羽的不正常,顾轻寒反手握住他的手,无声的给予安慰。
“起身吧。”
“谢陛下。”帝师正夫很有礼的起身,抬起头,第一眼就被一袭艳红衣棠的段鸿羽所吸引。
身子一震,这……这……这不是那个贱货的儿子吗?他怎么在这里?
正帝正夫没有放过在顾轻寒握住他的手,脑袋又是轰的一下,差点站立不稳。传闻,陛下宠爱段贵君,三千后宫,无人可比,他以为,这只是这个小贱货传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他今天来,岂不是好死不死的,赶上了一个最好差的时段。
“唷,这是是哪位啊,好高的架子啊,看到本贵君居然都不用行礼。”段鸿羽怪笑一声。
帝师的正夫连忙行了一礼,“臣夫参见段贵君,段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个礼,行得不甘不愿,动作也没有刚刚的恭敬。
顾轻寒蹙眉,当着她的面,就敢给段鸿羽脸色,可以想像以前段鸿羽还未进宫里,所遭受到的虐待。
帝师正师很是气愤,一个青楼妓子的儿子,只会耍一些狐媚的手段,陛下就算宠他,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等这份新鲜劲过后,还不是照样冷落。下贱的狐媚子。
“本贵君可不敢受你这大礼,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帝师正夫,一品诰命夫郎。”
段鸿羽的声音有些发酸,充满讽刺,听得帝师正夫面色微变。
翅膀长硬了,居然也敢给他脸色瞧了,就算是贵君又怎样,凭着美色也不过一时的,只有孩子,尤其是女儿,才是最大的保障。他现在想怎么样?没有孩子做底牌就想要对付他吗?
“臣夫不敢,一品诰命夫郎,也是皇家恩宠,赏赐的。”
段鸿羽还想再说,顾轻寒一把握住他的手,对着底下的人道,“你来做什么?”
顾轻寒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不悦。
帝师正夫看到顾轻寒有些不悦,连忙正襟站好,“陛下,臣夫知道臣夫的女儿冒犯圣上,罪该万死,但段家只剩下她这一条血脉,求陛下能够网开一面。”
段鸿羽斥道,“原来是来求情的啊,陛下,段小姐调戏臣侍,口出狂言,大逆不道,连造反的事都敢说,您说,以她的罪状是不是可以直接斩立决呢。”
段肥猪也要是死了,这个老匹夫,只怕也要去掉半边天了,他就想段肥猪立刻被判个斩立决。
突然哀凄下来,扯着顾轻寒的衣袖,“陛下,她没将您放在眼里,三番两次调戏臣侍。如果这样的人,都不叛斩立决,臣侍还有何待脸面活在这个世间。”
段鸿羽这演戏的手段太差了,太假了,假得她都烦。哭哭啼啼的,她今天心情本来就郁闷。
“帝师之女,罪当处斩,谁也不必多言。”揉揉眉角,不耐烦的说道。
段鸿羽在顾轻寒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摆一个yes。嘴角偷笑,杀吧,斩吧,最好把帝师府的人全部都斩了,尤其是这个老匹夫。
帝师正夫面色一变,连忙跪下,“臣夫知道,臣夫的女儿罪当处斩,但是臣夫有免死金牌一枚,臣夫请求陛下饶了臣夫的女儿。”
帝师正夫说着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免死金牌,高举头顶。
段鸿羽捂嘴偷笑的笑容僵住,这……这……这个老匹夫,居然有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