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面到处沸沸扬扬,成群结队的侍君搬着行礼兴高采烈的准备出宫,但也有一小部分的侍君心底不甘,呆呆的站在殿门外,看着其他人忙碌。
这些人,有的是不甘于就此离去,还想得到陛下的宠幸,有的则是被强行掳来,无亲无故,到哪都一样,还不如呆在宫里,长伴青灯。
朝廷里,官员们议论纷纷,要求顾轻寒收回成命,顾轻寒直接将这些大臣拒之门外,说了一句,让众臣都无法反驳的话。这是朕的家事,与国家大事无关。
宫外,百姓们酒足饭饱后,也在议论纷纷,纷纷猜测最近女皇是怎么回事了?既不残暴,也不好色,更不胡乱杀人。一步步朝着明君的脚步前进。
百姓本来就是图个安乐,图个温饱,如今的国家,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好,自然把以前女皇的残暴都丢一边了,反正女皇怎样,她们管不着,只要生活都能够安康就好了。
当然也有很多人,都为女皇挽惜,三千后宫啊,个个都是美男,就这么放走了,还扬言不进后宫宠幸他们。
不去宠幸他们,哪来的子嗣。没有子嗣,可是连女皇的位置都坐不稳的啊,难道陛下就不害怕吗?
顾轻寒不管别人如何去议论,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上朝,就一直呆在揽月阁,连批改奏折,与就寝都在揽月阁里,陪着上官浩说话解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女皇心里不高兴,贵君又昏迷不醒,揽月阁内的小侍,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一气之下,拿他们出气,将他们杀了。
离上官浩昏迷已经几天了,这几天楚逸尽心尽力的照顾,然而上官浩的脸色还是一样苍白,虽然醒过来了,却一言不发,眼里死灰一片,怔怔的望着床顶漆雕,不禁让顾轻寒有些着急。
此时,顾轻寒一袭龙袍加身,站在床前,来回走动,霸气而不失精致的脸上,有些烦燥。小林子脸上淤青消散了不少,恭敬的站在一边,不敢吭声,另一边还有一个白衣如雪的谪仙男子,男子的脸上,美得让人惊心动魄,他的身上既温和,又有些冷,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如同一株寒梅,在严冬之季绽放光芒,虽冷,却冷得动人心魂。
他的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病态的苍白,手里无意识的捣鼓药材,眼神迷离,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突然,站在床边的顾轻寒,压下心底的烦燥,对着床上的人讲道,“你到底喝不喝。”都多少天了,不吃不喝,本来身体就虚,每次喝个药,都要灌那么多次,身体哪里吃得消。
上官浩仿佛没有听到顾轻寒的话,抿着嘴唇,无神的看着床顶。
顾轻寒看到上官浩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言不语,也没有一丝的求生意志,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拿了一碗药,轻轻舀了一勺放在他的嘴上,如同以往一般,上官浩只是任由那碗药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一滴都未喝进去。
顾轻寒有些颓然的看着上官浩,再这样下去,别说半年,半个月都活不下去。
狠了狠心,伸手,将上官浩扶坐在床沿上,有些严厉的说道,“朕告诉你,你想死也可以,如果你死了,朕就小林子卖到红楼去,让他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跟着你下地狱。除了小林子,朕还会发兵南下,攻打裴国。”
上官浩身子一震,死灰的眼里,出现一抹凄楚。
“别去置疑朕的话,朕向来说话算话。”顾轻寒接着补充一句,才重新舀起一勺,喂到上官浩嘴里。
上官浩眼泪滴答滴答,不断淌落,掉在在药勺里,和着药一起吞了下去。
这样的喝药,完全是被迫喝的,可除了这样,顾轻寒找不到可以让他有求生意志的的动力,只能再当一次坏人,强迫他活下去。
看着上官浩流下的泪水,顾轻寒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用自己袖子轻轻擦掉淌下的泪水。可那如开闸般的泪水,却接连不断。
小林子心疼的看着上官浩,巴不得夺过顾轻寒的药碗,亲自喂他。
楚逸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重新捣鼓他的药材,似乎刚刚那一撇,只是看着陌生人般,随意一撇罢了。
一碗药,上官浩喝得很吃力,好几次差点呕吐出来。顾轻寒无比耐心,小口小口的喂着他,直到一碗药全部喝完。才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重新放倒在床上。
盖好他的被子,轻声说道,“乖,把眼睛闭上睡觉吧,你好几天都没睡了,看你的眼睛,都是红血丝。”
上官浩依言闭上眼睛,不知是真睡,还是不想看到顾轻寒。
顾轻寒始终陪着他,日夜不离,亲自照顾。
她的这一举动,让段鸿羽特别不是滋味,气得将落羽院的东西全部都砸了,心里不断咒骂上官浩。一个病殃子,凭什么得到陛下的宠爱。
陛下将他禁足,都这么多天了,一个音讯也没有,既没有来看他,也没有问下人,他过得好不好,陛下的心里,全都是那个病殃子。
不仅段鸿羽,连卫青阳心里都发酸了,虽然他跟上官浩是好朋友,可是陛下这也太偏心了些。
在顾轻寒的全心照顾下,上官浩虽然眼底还是死灰一片,脸色却比之前好了不少,还没来得及开心,就传来南方瘟疫,四处蔓延,死伤无数。
对顾轻寒来讲,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瘟疫……瘟疫……瘟疫在这个古代,一旦发生,重则屠城,轻则烧村,根本无法医治的。
顾轻寒脸色一白,吩咐下人好好照顾上官浩,立刻下令早朝。
楚逸脸色也跟着一沉,瘟疫……瘟疫……流国又要乱了。
上官浩死灰的眼里,出现一抹悲悯的痛色,显然也是将这席话都听了进去。虽然他恨顾轻寒,可是流国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就像他的孩子一样。孩子……
想到那个福薄的孩子,上官浩心里一痛。都是他没用,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都是他没用……
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么去了,他的孩子在另一个世界肯定很害怕的吧,他还那么小……可是他不能去,他还有小林子,小林子从小跟他相依为命,吃了那么多的苦,他不可以不管小林子。还有裴国,一旦发动战争,两国都得死伤多少百姓,他不想当这个千古罪人,更不想看那着那么多的百姓夫离女散,家破人亡。
所以,他得活着,只是他活得很累,心如死灰,万念俱灭。
小林子看到顾轻寒走了之后,连忙跑到上官浩旁边,从怀里宝贝似的拿起一封家信,笑得阳光灿烂,“公子,你看,这是什么?”
看到上官浩丝毫不感兴趣,小林子撇撇嘴,“公子,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接过小林子手中的家信,封皮外写着,上官浩亲启。
不用看里面的内容,就能够知道,这封信,肯定是云王写过来的,他的字迹磅礴大气,威严不屈,如同他的性子一样,正气,坦荡。
拆开信,打开信里的内容,没有以往的激动,欣喜,上官浩只是很平静的看了下去。
只见里面写着:浩儿,为兄已到裴国,家里出了一些事,耽搁了,可能要延后去接你了,你在流国过得可好?可顺心?为兄在裴国一切安好,陛下与王后也好,勿念。等忙完手中锁事,便启程过去接你。兄,上官云朗。
忙完锁事再过来接他?他现在不想回裴国了,他哪也不想去……他孩子的灵魂肯定还在这座宫殿里。他要陪着他的孩子。
放下手中的信。闭上眼睛。
小林子欣喜的脸上,怔住,公子以前不是最喜欢家信的吗?每天都在盼着,从天黑盼到天亮,再从天亮盼到天黑。
现在看到云王寄过来的信,怎么还是这幅失魂落魄的表情?是云王写了什么惹得公子不开心吗。
捡起家信,从头到尾看了下去,心里抱怨云王,都那么久了,家事还没有处理好,到底有什么家事,要处理这么久?
不敢抱怨云王,安慰道,“公子,你看,云王也说快来了,他只是被家事绊住而已,小林子相信,他很快就会来了。”
“公子,您要不要给他云王回一封信呢,云王肯定很想看到您回给他的信。”
“不必回了,你下去吧。”上官浩依旧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从被子底下,拿出一件绣到一半的婴儿服,细细的摩挲着,眼角泪光涌动。
冬日的午时,暖光刚刚好,既不刺骨冷冽,也辣热。
这个时间段,本不是上朝的时间,金銮殿上却聚集了无数的朝臣,只是这些朝臣看起来面色都有些沉重,没有往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也没有人一件一件的禀告。
顾轻寒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之上,手上捧着一份奏折看着。越看,顾轻寒也的秀眉拧得更紧,最后直接“啪”的一下,将奏折重重的扔在地上。
众朝臣身子一抖,震了一下,静静的,不敢发言,将怕陛下将那无名之火发在她们身上。
“南城瘟疫,三天时间,蔓延到帝都城外的村子……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才说。”顾轻寒厉吼。
其中一个大臣跪了下来,颤抖的道,“陛下恕罪,南城瘟疫,有派人八百里加急,赶紧来禀告了,但他们还未到帝都,就……就得了瘟疫死去了。”
路逸轩眉毛一皱,朝着中间一站,身上的温润儒雅的气质如同一株雪莲花,“陛下,南城离帝都不远,如果不赶紧控制,只怕会蔓延到帝都来,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请陛下发放施令,先关闭城门要紧。”
“城门朕已经下令关闭了,任人都不许出入,朕想知道的是,这次的瘟疫到底是从南城传来的,还是柯家村传出来的。”
顾轻寒沉声。两个瘟疫最为厉害的南城与柯家村。这次的瘟疫,可以说是来得汹涌澎湃,仅三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数十个村庄,以及数个城镇。
这数十个村子,有好几个蔓延的厉害的,已全村放火屠杀了。
“回陛下,臣等不知是从何传起,据微臣调查,此次瘟疫散发的源头有些散乱,同时在好几个村落开始蔓延。”路逸轩朗眉微皱,左思右想都想不通,一般瘟疫的源头只有一个,从一个开始蔓延,而这次,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村子同时蔓延。如果是天灾,不可能会同时四个月方向蔓延,除非,这次是人为的。
想到人为,路逸轩脸色微白,来人该有多么狠,居然下瘟疫,这瘟疫一旦发生,动则成千上万的人都会为此丢去性命,满城成为空城,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