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挽容公子放在树旁。“撕”的一声,伸手扯下自己衣摆处的布料,将布料作为武器使用。
本是一块软绵绵的布料,在她手上,却比挥舞得如同一把利剑般坚硬。白布自掌心一翻,仿佛一条匹练般弯曲袭向十八个杀手。
白布如实物般汹涌澎湃,携着滔天的杀意袭击过去,速度堪比闪电,每一击,足以致人伤亡。
十八个杀手看到白布上所蕴含的威力,心中一凛,也不反击,直接避开而去。但是白布的速度太快,即便她们快速的闪避开来,仍有几个被匹练的余波擦到,顿时嘴里一甜,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来。
避过这条匹练的人,也是阵阵心惊,这个匹练蕴含的威压太大了,只是擦肩而过,心里就颤栗不止。
不过她们也不慌,而是是相视一眼,各自将手中的长剑抛到空中,形成一个圆形的剑圈,在空中不断转动,以气驭剑,控制着长剑。
十八把剑在空中转了几个圆圈后,剑尖皆是朝着顾轻寒飞奔而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十八把剑,十八个不同的方位,直接将顾轻寒的去路堵死,长剑破空而来,携着冷冽的杀意,尽数往顾轻寒周死穴刺去。
顾轻寒,心里一惊,想退的时候,发现无论往哪边,都无法全身而退,只能全力迎击,以自己灵巧的身法,鬼魅的速度,在十八把剑中左右飘闪。
手中的白布,被她运转到最高境界,如实物般横劈,侧击,将袭来的长剑阻止在外。
长剑似乎长了眼睛似的,剑剑都对着白布划去。但白布犹如铜墙铁壁般,任由那些长剑怎么劈砍都砍不断。
就这样,一条白布,与十八把剑,在空间,你来我往,交缠在一起,谁也占上风。
顾轻寒额头汗水直冒,虽然武功恢复了些,但身上的重伤还没有好,强行动气,本就有损真元,如果再不破了这剑阵,时间一久,必然处于下势。
眼看着剑阵一改,一把长剑,突然间幻化两把,由原来的十八把,增加到三十六把,十八把剑攻击白布,十八把剑身尖一转,以刁钻的角度袭来,飞向顾轻寒周身死穴。
顾轻寒大惊,原本应付这十八把剑,就够吃力了,如今居然还有十八把长剑往她周身死穴袭来。
九死一生之际,急忙将自身的内力运倒白布上。然后白布一挥,一甩,那十八把袭来的剑,皆数插在白布上,被白布挥舞了回去。
白布速度不减,将她整个人的周身都包裹起来,在另外十八把剑袭来的时候,全身的功力倾注在白布上。
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布料,可这个时候却发挥了重大的作用,铜墙铁壁,也没有这么牢固。
十八把剑与白布撞击在一起,被白布挡了之后,皆数反弹回去,或倒插在地上,或“铿锵”一声,剑声与地面相撞,而那十八个杀手,则尽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惨白。
顾轻寒嘴角一甜,将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尽数吞了回去。手上的动作不变,速度不变,甚至白布挥舞的速度比刚刚还快,谁也没有看到她是怎么挥舞的,就算看到了,也来不及反应,那些白布“撕”的一声,如一把利剑般,划过十八个杀手的脖子。
脖子上,立刻跟之前的杀手一样,血流成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又眸瞪大,死不瞑目,完全想像不到,她们十八个人合力挡上剑阵依然奈何不了她。
做完这些后,顾轻寒才身子一软,双腿直接着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面色惨白。
这场大战,虽然时间不久,却消耗她巨大的内力,如果不是她心里有一股气愤,想找人发泄,凭她平常时候,根本无法尽数杀了这些杀手,何况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
伸手,将嘴角上的血迹抹了抹,扬起一抹笑意。
十八个高手,呵,不管你们还有多少杀手,这次足够让你们心疼一阵了吧。
起身,往挽容公子那里看去。
这一看,顾轻寒面色大变。挽容呢,他人哪去了?
左右看了一下,皆没有挽容公子的身影,心里一急,连忙大喊出声,“挽容,挽容,你在哪里?”
顾不得伤势,脚步急奔过去,漫山遍野的寻找挽容的踪影。
挽容公子去哪了?是被抓了,还是想自寻短见。
脑子重重一拍,她怎么这么笨,明知道挽容出了事,还把他一个人放在树边。
现在,这是要往哪边找?
脚步狂奔着,东南西北,各个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挽容公子,顾轻寒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的第六感一直都很强的,总感觉,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今天挽容要出事了,如果再不找到他,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心里一阵恐慌。
就在顾轻寒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远远看到一座悬崖边上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顾轻寒脑袋轰一下,连忙将自身的速度提到最高点,拔腿飞奔过去。
挽容,你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了事,我会一辈子内疚的。
只几个闪身间,顾轻寒就快到了悬崖边上,看着一袭白衣飘飘,温文尔雅的男子站在悬崖边上,崖边吹来的风将他的白衣吹得猎猎作响,衣诀飘飞,仿佛即将要乘风而去。
白衣男子离悬崖很近,近得脚掌刚好踩到崖边,在他的脚下,一个又一个乱石不断往下滑去,看得顾轻寒阵阵心惊。
“挽容,你这是做什么,快回来。”
骤然听到顾轻寒的声音,挽容公子身子顿时一僵,过了半晌,才返身,看到顾轻寒额头冒汗,一脸紧张担心,身上因为急奔而粗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有那么一瞬间,挽容公子的眼神有些飘忽,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他,如果不关心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呢?
可是,她的夫郎,她的夫郎那么优秀,那么漂亮。
而他,身份卑微,身子还被人碰过,他很脏,他配不起她。以前心里还能有个盼头,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妻主,然后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现在他觉得这是多么可笑,只要那个青楼妓子这个身份有一天存在过,以后就永远也摆脱不了。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顾小姐也不喜欢他。或许是他有朋友的,但他自认为的朋友,或许人家根本也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
对着顾轻寒惨笑一声。苍白无力的脸上,死灰一片。
“挽容,有什么事好商量,你别这样,先过来好吗。”顾轻寒小声的哄着,将手伸过去,欲将他拉回来。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别动,你再动,就真的要掉下去了。”顾轻寒看着他脚下的乱石不断的往下滑去,心里忍不住替他担忧,要是这崖边的泥土再松一些,他是不是该掉下去了。
往崖底一探,看得她更是阵阵心惊,底下,一片云海,根本看不出这个悬崖有多深。她最近怎么总是跟悬崖犯冲呀,真是的。
“挽容,过来好吗,你心里不舒服可以跟我说,你要是想报仇,我可以帮你灭了她满门。”
“我很脏……”
“不会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干净的,只要你过来,我回去后,就去帮你赎身,我把你娶进门来,好吗”
挽容公子听到这一句话,身子再度重重一震,死灰的眸子一亮,张大嘴巴看顾轻寒。
她,她说什么,她竟然要娶她?难道她不知道他是青楼小倌,不知道他被陆小姐看过身子吗?
不,她只是安慰自己罢了吧,顾小姐那么优秀,她看不上自己的。
抬起苍白的脸色,任由胸膛上的血冉冉流着,染红整片白衣。睫毛眨了眨,“你不用安慰我,活着好累,我受够了,想解脱,活着,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顾轻寒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不,我说到做到,我是真的想把你娶回家,我承认,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只是把你错认成卫青阳,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也带着目地,甚至,那天看到你帮我挡剑时,有的也只是震撼。”
“但是在树洞里,你怕惹来那批杀手,身子不舒服也不吭一声,自己独自承受着痛苦,还有你毫无犹豫的用自己的鲜血帮我止渴,这些感动,一点一滴的加起来,心里不知何时有了你的位置,甚至想将你娶回家。”
“挽容,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回去,回去后,我风风光光,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好吗?”
挽容公子怔怔的站在崖边,眸中的热泪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的眸子是那么的深情,那么的温暖,她真的没有骗他吗?还是,只是可怜他罢了?
“乖,过来,以后的日子都会幸福的。”
顾轻寒眸子闪了闪,看到挽容公子陷入沉思,连忙一步步的靠近,嘴上边哄着他。
就顾轻寒即将要拉到挽容公子的时候,身后,四面八方,无数把飞刀皆扑袭而来。
挽容公子抬头的瞬间,暮然瞪大了眼睛,惶恐的看着前面。
顾轻寒,虽然背对着外面,其实也听到了后面的刀剑破空之声,连忙加快脚步,将挽容公子一把拉了过来,就地一滚,滚出飞刀地带。
“杀,冲啊。”
躲过了一袭飞刀后,悬崖边上,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又一声,一个又一个的黑衣蒙面女子,密密麻麻,数不尽数。
顾轻寒神色一凛,将挽容公子护在身后,正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一声声的马蹄声,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而来,将地震得轰轰直响。
顾轻寒面色大变,难道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吗?挽容公子,掌心也出了一层层的细汗,本就苍白的脸上,更上面无血色。
“顾小姐,你的武功恢复了,你赶紧走,别管我了,再不走,我们两个都走不了。”
“即便我想走,也走不了,人太多了。”
挽容公子面色大变,有些无措的看着四面八荒的杀手,除了她们底下的悬崖,已无一丝退路。
但是悬崖那么高,要是掉下去,也是粉身碎骨的份。
“怕吗?”顾轻寒对着挽容淡淡一笑。
“顾小姐都不怕,挽容一条贱命有什么好怕的。”
顾轻寒笑了笑,看向远方,捡了一把石子放在手上,凝神看着远方。
就在众人刚要冲过来的时候,顾轻寒将石头一把扔向人群中,那石头不知道蕴含着多大的力量,一颗石头过去,直接穿透好几个人的胸膛,当场死亡。
而后将挽容护在身后,夺了一把蒙面杀手的长剑。长剑一挥,招招往蒙面杀手的胸膛划去,一剑致命。
就这样将挽容公子护在身后,穿插在密密麻麻的杀手中间,手起剑落,一剑一剑无情的砍向对方,也不知道砍死了多少人。
突然间,身旁的挽容公子腿上一软,直接跌倒在地,顾轻寒回身一看,才看到挽容公子胸口上的伤口又裂了,冉冉的流着鲜血,白衣都被染成了血衣。而他脸上,即无力又苍白,咬着牙,想站起来,却始终站不起来,冷汗,将他全身浸湿,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顾轻寒心里一担心,手上马上被人划了一刀。顾轻寒连忙放开挽容公子的手,让他地上歇了下,以他为中心,长剑一剑接着一剑挥去,将蒙面杀手,挡在外面。
蒙面杀手虽多,但顾轻寒如同修罗恶魔转世,无情的挥杀,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她,只能够采用人海战术,将她的体力耗尽,还时不时的偷放一些暗器,让顾轻寒应接不暇。
挽容公子,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疼得撕心裂肺,却不敢叫出声来,生怕影响了顾轻寒的心思。
抬头看着顾轻寒为了保护她,身上又挨了几刀,吃力的将他保护在中间,眸中一颗泪珠就这么直直的淌了下来,眼神随着她的变动而变动着。
转头,看向离自己身旁不远的悬崖,眼神闪了闪。
他不可以给当她当拖油瓶的,有她那些话,知道她心里有他,他很满足了。
眼里闪一抹诀然,正想纵身跳下悬崖的时候,看到数把飞刀,自蒙面杀手的中间不断射过来,本就疲于应对的顾轻寒,更加狼狈,好几次都险险被划伤。
突然间,挽容公子眸孔巨缩,看着顾轻寒挥退了几把暗器后,其实中一把尖刀,直直接的从后面射到顾轻寒身上,挽容公子一惊,再次将自己挡在顾轻寒身前,而那尖刀,就这么直接透过他的胸膛,与他原本受伤的地方,不差分毫。
“挽容。”顾轻寒凄厉大叫,手上长剑一挥将身边的蒙面杀手一剑砍过,死伤大片。
而后抱着挽容公子,震惊的看着他又为她挨了一刀。
“放肆,大敢刺客,居然敢行刺陛下。”随着这一声的爆喝,古公公不知从什么地方而来,手上拂尘一甩一扬,丝丝拂尘透过蒙面杀手的胸膛,不少人当场被拂尘透胸而亡。
古公公眼里尽是怒火,顾轻寒护在中间,手往拂柄上一按,拂尘上根根银丝,脱离拂尘柄,像长了眼睛似的,四面八方的往蒙面杀手袭去。
这个时候的古公公,就如一个天神降临,以一人之力,横扫千军万马。
“轰隆隆”地面震得更加厉害,甚至还可以听到马蹄踏踏踏急奔而来。
顾轻寒抬头看了一下,才看到,原来那些人,不是敌人,而是她的暗卫,这些暗卫一来,个个都抽出扁刀,加入战场,袭击那些蒙面杀手。
“轰隆隆”又一阵的马蹄声传来,这次的马蹄声比刚刚还要响亮,还要震撼。来的是一身红衣的御林军,以一个女子为首,远远的高举大刀,朝着蒙面刺客砍去。
嘴里大声的呼喊,“属下救驾来迟,陛下恕罪。”来人,只是嘴上恭敬的大喊一声,便一把刺过蒙面刺客的胸膛,直接砍死对方。
这个时候的顾轻寒没有心思去看现场如何乱成一团了。她的眼里只有挽容公子。
一把将挽容公子扶了起来人,看着他胸膛上的血,无止无休的蔓延着,流淌着,洁白如雪的白衣,染上朵朵红莲。
“古公公,古公公,你快给朕过来,快帮朕救救他。”冲着人群就是一声大喊。
古公公听到声音,不再犹豫,急忙奔了过来,跪在顾轻寒面前,“陛下”
“快,快帮我救救他,快点。”牙齿咯咯作响,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讲出来的话带着丝丝的颤音,以及恐惧。
古公公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垂垂将死的挽容公子,搭完脉后,面色大变,“陛下,这位公子本就重伤,如今又伤及心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顾轻寒,直接跌倒下去。颤抖的抱着挽容公子,冲着古公公大喝,“去,把所有的大夫,太医,都给朕请过来,对了,还有楚逸,楚逸医术高超,或许他有办法救挽容。”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看着有些疯颠的顾轻寒,古公公有瞬间的怔愣,这里离宫里那么远,回来跑一趟,这位公子的性命早已不在了。
但是陛下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何况如今陛下还处在暴怒中。
连忙起身,吩咐其中几个侍卫及暗卫,急忙回宫,前去请太医。
“挽容,挽容,你撑着,等大夫来了,就没事了,一定要撑着。”搂紧挽容公子,看着他胸口鲜血无止无休的流淌着。顾轻寒心里阵阵发酸,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在顾轻寒怀里的挽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多得了些无奈,不舍。虚弱无力的道,“你是女皇陛下?”
顾轻寒怔了怔,实话说道,“是的,我就是当今女皇。”
“卫青哥哥是你的侍君?”
“嗯,是的,后宫贵君。”
“呵,我一直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没想到你居然是女皇。”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挽容想笑,却怎么也扯不开笑容,身上,越来越没力气,甚至想说句话,都无力,“顾小姐,你可以实话回答我一句话吗?”
“挽容,你别说话了,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你先撑着,大夫马上来了,先养好精神好吗。”
挽容轻轻咳嗽了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看得顾轻寒面色大变,大吼道,“古公公,大夫怎么还没到,不是让你去请大夫了吗?”
古公公及一从侍卫一直将顾轻寒护在中间,也时刻关注着她,这个时候听到她的暴吼,忍不住心里一颤,很想说一句,陛下,这里是荒山野岭,即便八百里加急,前去请大夫,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的啊。
但看到自家陛下那阴森的面容时,古公公将即将脱口的话咽了回去,陪笑道,“陛下,老奴已经命人前去请太医了,过一会儿就到了。”
“备车,马上备车,朕亲自带他去找大夫。”
挽容公子连忙拉了拉顾轻寒的衣摆,虚弱道,“别叫了,陪我说会话好吗,我怕以后再也不能跟你说话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说过了,只要过了这一劫,以后我们都会很幸福的。”看着挽容公子拉着她的衣摆,他的手腕上,用白布缠了一圈又一圈,但殷红的血迹还是冉冉冒了出来,那个伤,就是因为自己渴了,想要喝水,他才把自己的手腕划破的吗?他流了多少血。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她。他怎么那么傻,忍不住将自己的下巴靠在他头顶。
“你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冰了,挽容,你别吓我好吗,睁开眼睛,看看我。”顾轻寒扶起他苍白无力的脸。
“顾小姐,你先回答我一句话好吗,这句话,对挽容很重要。”
“下次再说,好吗?”
“不,我怕我再不问,以后就没有机会问了,咳咳……”张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刚刚说,想娶我回去,是真的,还是为了安慰我?”
顾轻寒看着挽容公子期待的眼神,没来由的,心里发酸,“真的,比珍珠还真,不是安慰,不是玩笑,是真的想把你娶回家,你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只要是女人,都会喜欢你的,所以,我得赶紧把你娶回家,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听到这句话,挽容公子满足的笑了笑,靠在她的胸膛,听着她的心跳,嘴角高高勾起。
真好,他不是孤单一个人,他还有人爱,还有人喜欢,他没有来世上白走一遭,他不后悔,他很开心。
抬头,看着顾轻寒担忧的脸色,缓缓的闭上眼睛,他很幸福,很幸福……他满足了……只是他现在很累,他想睡一觉。眼角一滴泪水滚落。
顾轻寒看着挽容公子缓缓闭上眼睛,落下一颗泪珠,手臂也无力的垂下,眸孔巨缩,不敢置信。
不,挽容不会就这么离开她的,她还没替他赎身,还没将他娶回家,她还有好多话要告诉他,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挽容,挽容,你醒醒,别睡了,天色还早,不可以这么早睡的,快醒醒呀。”
挽容没醒,他怎么还不醒,“挽容,别睡了,乖,醒醒好不好。”
古公公抹了一把泪水,心疼地看着自家陛下,忍不住蹲下身,“陛下,您别摇了,挽容公子,已经去了。”
顾轻寒怔住,身体晃了几下,低头看着面带笑容的挽容,心里如刀割般痛苦。
抬头,轻轻拭去他嘴角的血迹。
再次抬眸时,没有悲伤,没有怀绪,只是冷冷的看着还在负隅顽抗的蒙面刺客,嘴里如阴幽地府传来的声音一般说道,“杀”
随着顾轻寒冷冷吐出这句话后,那些暗卫,以及侍卫一个个全部使尽最大的本事,将蒙面杀手尽数围剿。
眼看着地上,一滩滩全是血迹与尸骨,几百个上千个蒙面杀手,也只剩下几个还在负隅顽抗着。
突然间,远住传一声巨吼,“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他。”
顾轻寒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蒙面杀手挟持着卫青阳,将一把长剑搭在卫青阳的脖子上,许是用力过大,卫青阳的脖子被划了一个小小的伤痕,点点血迹溢出。
卫青阳的身体如青松劲竹般挺立地站着,没有畏缩,没有恐惧,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挽空公子。眸孔巨缩着,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得出他眼里的自责,悲伤,愤恨。
顾轻寒将挽容公子轻轻地放在地上。
走近两步,冰冷无情的吐出一句,“一个不留。”
暗卫及侍卫们听到顾轻寒的话后,不再犹豫,几个合力围攻一人,剩下的蒙面杀手,一个不留,尽数倒在血泊中,鲜血流满了一地。
“你,你不怕我杀了他吗。”
“你有这个本事就尽管杀。”冷冷的看着蒙面杀手,不带一丝感情。
蒙面杀手有些蒙了,看着自己人包围在中间,忍不住将手中的利刃往卫青阳脖子上再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涌现。
卫青阳,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怔怀地看着挽容公子,仿佛这天地,除了挽容再无一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脖子上的疼痛,他也完全感受不到。
其他的侍卫,暗卫们,因为顾轻寒没有发话,个个都是凝神静气,站在一边,不敢插嘴。
“古公公,给朕杀了他。”
未等顾轻寒说完,古公公的拂尘一抖,丝丝银丝铺天盖地朝着蒙面杀手击去。
蒙面杀手瞪大眸孔,眼珠子倒映着根根银丝,一时间竟然忘记躲避了,即使躲避,也避不开,因为这根根银丝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银丝还没有到来,她的虎口就是一痛,握着的长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而后银丝贯穿她的身体,万丝穿心,当场死亡。
卫青阳抬眸看着顾轻寒手上还有一颗石子,闪了闪眸子。
缓缓走到挽容公子旁边,蹲下身,将他凌乱的头发抚平,视线定在他胸口的尖刀,以及手腕的伤口上。
半晌,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倒在一边。
“怎么了?”顾轻寒急忙将他拉了起来。
“挽容,真,真的,没办法救了吗?”卫青阳,虽然外表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可是顾轻寒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在汹涌的翻滚着。
他比任何人都悲伤,甚至讲出来的话,都没有平常时的清冷平静。
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挽容公子的死,她也很难过,即便将这些人都杀了,仍然阻止不了自己的愤怒。
夕阳,缓缓落下,将整片林子踱成了一片金辉。
除了风的沙沙声外,全场静悄悄,一丝声音也没有。
暗卫及侍卫守护在旁,古公公站在一边,垂眸不语,担忧地看着自家陛下。
而卫青阳及顾轻寒则陷入沉思,整个心里,都在闪现着挽容的一颦一笑。
从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看到他与卫青阳琴箫合奏,第一次为挨剑,为她割腕取血,为她,奋不顾身的跑出去找暗卫,最后再为她挨了一刀,年华早逝。
咽下一抹抹的苦涩。
“啊……”
顾轻寒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众人皆是张大嘴巴,瞪大眼睛,身子呆立不动。
接着,身边的卫青阳,更是惨呼一声。
顾轻寒心里一凛,急速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让她心胆俱裂,生不如死。
只见,原本倒在血泊中的一个蒙面杀手,不知何时醒来,恶狠狠的瞪着顾轻寒。忽地拔将手中的长剑恶狠狠的顾轻寒身上砍去。
那个蒙面杀手就在顾轻寒脚下,又是临时意外袭击,导致众人就算看到了,一时间也阻止不了,只能惊恐的看着长剑向着顾轻寒袭去。
连卫青阳,以及古公公都是瞪着一双眸子。
就在这个时候,原来死去的挽容公子,不知何时,居然顾轻寒脚底迅速爬了起来,用尽自己的力量,从侧面抱住蒙面刺客,直直接悬崖冲去。
挽容公子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那蒙面刺客被挽容公子一撞,直接双双掉下悬崖。
“啊……”
这两声是他们传出来的,回音震天。
所有的事情,只在一眨眼之间完成。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挽容公子,跟蒙面刺客已经双双跌进崖底了。
“啊……”顾轻寒暴吼,冲到崖边,目赤欲裂,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古公公大急,连忙快速跑了过去,将顾轻寒扶住,“快去请大夫,快去备车。”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
顾轻寒双腿一腿,直接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底下的悬崖。
“找,统统下去给朕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给朕找到他。”
“是,陛下,属下马上找路下去。”
卫青阳也是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眸中,一颗泪珠滴落而下,面色惨白地看着悬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挽容?
他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朋友,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人能够读懂他的心事,他还没来得及跟他秉烛夜谈,他怎么就这么去了。
眼里,又是几颗泪珠滚下。
伸手抹了一把,他哭了,居然哭了,哈哈哈……
他多么希望这次死的是自己,而不是挽容,站起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脑袋一个晕眩,直接昏倒过去。
远处,一袭白衣如雪的路逸轩,风尘仆仆赶紧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挽容公子掉下悬崖的那一幕,虽然她不认识挽容公子,但她感受到了陛下跟卫贵君的忧伤,垂眸站立在一边,一言不语。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林子里,除了刺鼻的血腥味外,只有野兽低低的叫吼声,以及崖边猎猎的风声。
古公公看着坐在崖边,睁睁看着悬崖的顾轻寒,蠕动了几次嘴巴,想叫陛下先让太医看看身体,毕竟陛下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看着陛下悲伤的模样,又不敢开口。
只能跟随着众人陪在她身边,默默的守护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古公公抬头,看着明亮的月光时,才发现,原来月亮已经高高挂起。
风,越来越大,吹得人脸上生疼着,连忙挥了挥手,吩咐侍卫拿了一件披风过来。
缓缓走近顾轻寒的身边,柔声道,“陛下,夜色凉,先披件衣棠可好?”
古公公看到自家陛下没有回应,连忙将手中的披在顾轻寒身上。
“陛下,您别难过,也许侍卫们可以找得到挽容公子,也许挽容公子还活着呢。”
古公公说这句话的时候,众人皆是摇摇头,别说那位叫什么挽容公子的,本就身受重伤,难以活命,就说这万丈悬崖,这么高掉下去,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个挽容绝对是死透了,能不能找得到尸骨还不一定呢。
古公公或许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太牵强了一些,连忙讨好的转了个话题,“陛下,挽容公子那么爱您,他也不希望您难过的,如果您太难过,挽容公子,也会不安心的。”
顾轻寒还是没有反应,古公公还想说些什么,耳边就传来顾轻寒低低的声音。
“这座悬崖叫什么?”
古公公怔了半晌,柔声的回答,“陛下,这座悬崖叫断肠崖。”
断肠崖吗?还真是让人断肠,呵……断肠崖上人断肠。
问了这句话后,顾轻寒又没了声音,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一缕晨曦折射过来,顾轻寒才站起了身子。
收起眼中的悲伤,锋利的眸子扫了众人,以及地上成堆的死尸。寒光一凛,“古公公。”
“老奴在。”
“传朕旨令,这次的刺杀事件,给朕狠狠的查,一个都不许漏了,务必要将幕手的凶手查出来人,朕要将她们的组织连根拔起,碎尸万段。”
“是,陛下。”
“断肠崖下,给朕接着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陛下。”
“传朕旨令,将陆尚书自上任以来,大小事物,全部查出来,如果有犯科,满门皆给朕打入天牢。”
众人皆是一惊,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拿陆尚书开刀,却没有人敢在这挡子开口,古公公更是神色一凛,恭声应道,“是,陛下,老奴遵旨。”
“暗卫首领何在。”
站在边上的一个黑衣暗卫站了出来,双手作揖,“回主子,暗卫首领,暗白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如今正在全力救治。”
“暗黑呢?”
“回主子,暗卫副首领也是命悬一线,生死不知,与暗白首领一起正在救治,如今是属下暗风暂时保护陛下。”
“摆驾回宫,这件事情,朕要听你们详详细细的禀告,有关人等,全部给朕到御书房子报到去。”
“是,陛下。”
顾轻寒再次眷恋地看了一眼崖底,衣袖一摆,直接离去。
古公公怔在原地,陛下不先包扎伤上的身口吗?
站在不起眼位置上的路逸轩看着顾轻寒甩袖离去,如远山之黛的眉上,闪过一抹沉思,怔怔的看着远处的顾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