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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3 小房子等于没房子(1)

03小房子等于没房子

周末的早上,丹丹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因为她和妈妈约好了去看一个新开的楼盘,要赶得早才能挑上好房子。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房子疯了似的涨,可买的人反倒越来越多。清沙靠海,风景秀丽,开发商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建了不少高高低低的房子,最畅销的是海滨的那些酒店型别墅,很多外地人买了来做投资。这也让林强的建筑公司在清沙有挣不完的钱。林强名下有几处物业,都是他自己的工程队盖起来的,但并非林强自己有实力买这么多楼。建筑这一行,房地产开发商是真正挣钱的老板,林强这样的工程队,挣的还是辛苦钱。天天看住这些民工累死累活地干,一天也不能少地盯着,提心吊胆地怕材料出问题,怕出安全事故,怕民工闹事,怕各种不同的政府部门来查这个查那个。最怕的,还是工程完了,开发商拖着工程款不结。开发商是老大,林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拿到自己的工钱,只能到处想辙还不能得罪了谁。林强的房子,就是这么想辙想来的。开发商拖欠款子无非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房子暂时出不了手,资金没有回笼,所以没钱。另一种就是资金回来了,又有其他的用途,这工程款能拖就拖了。林强在实在要不到钱的时候,他就要房子。

林强这几套物业,就是从他那又是哥们儿又是仇人的开发商司明顺那儿要来的。司明顺胆子大,有魄力,别人不敢干的事情他敢干,所以难免冒大的风险。有个项目,司明顺差点儿资金链断裂进行不下去,拖欠了林强的一大笔工程款。可林强手下的一班弟兄们,还有那些民工,都等着要钱养家糊口。林强成天跟着司明顺要钱,最后司明顺就躲了,也不是躲林强一个债主,他拖欠的不止林强一家。那时候司明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熬过去,只要他能从银行顺利地"融"到下一笔钱把这个项目搞完,等房子一上市,他就能熬过那个难关了。可债主们管不了他那么多,大家都满清沙的在找他。

最后是林强把他给找出来了,非逼着要钱。司明顺就说,要钱没有,不过可以拿房子抵数,他求林强帮他这次,不要把他躲的地方说出去,拖欠林强的工程款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实在是资金回笼有困难。林强是个精明人,知道司明顺这种比他还精的人要不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不可能给他这么大的便宜占。林强和司明顺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他知道司明顺的本事,何况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司明顺一下子在这个项目里给了林强八套期房抵债。林强二话没说,回家把自己住的房子押给银行,给民工发了工钱。这两年房子一涨,林强睡觉都在笑。

冯小立知道老丈人手上有这些房子,可他没打过主意,似乎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结婚的时候,林强说:"你们不要别墅,不然就从这八套房子里挑一套。"冯小立偏不。他不想白要老丈人的房子,他也不想用买的方式来要这房子。因为他觉得钱上边还是清楚点儿的好。林丹丹当初就很生他的气。本来嘛,一结婚就是一家人,你冯小立处处和林家撇清,是什么意思呢?何况,林家热脸还贴你个冷屁股。冯小立想了半天才说:"你爸的房子都120以上,我买不起。"

林丹丹当时可气坏了,可是气坏了,她也不敢说分手不结婚,最后就由着冯小立买了这二手房。婆婆梁玉音还说,这房买得好,可见小立是有眼光的。成熟小区,学区房,离小立上班的地方近。人嘛,多大的房子,最后睡觉还不是一张床?80平方米就挺好,不大不小,打扫卫生也方便,出门交通也方便,将来孩子上学都方便,这房子旁边就是全市最好的小学和中学。可林丹丹才二十四岁,她可没什么学区房的概念,她就知道这破房子住着年代久、潮气大,还一股子霉味。一楼的房子,外边有个小院子,原来的主人养了一院子茂盛的花花草草,夏天还特招蚊子。何况丹丹一住进来,不到两个月,这些花花草草都死的死,蔫的蔫,丹丹根本不记得浇水,她什么时候侍弄过这些花草呢。最后院子里就变得到处是杂草了。丹丹妈还说:"你是个金命,金克木的,你哪里养得活花草?这冯小立不知道想干吗。"

话又说回来,封云桂一大早来,就碰上了冯小立的冷脸。 冯小立一大早起来就沉着个脸不说话,直到丈母娘开了车来接的时候脸还是黑黑的。他并不想去看什么房子,"有什么好看的,看了我也没钱买,我也不要住。"林丹丹早习惯了他的这种态度,并不理他。

丹丹并没有理会小立的不高兴,她自己高高兴兴地跑去看房子了。封云桂挑好了一个楼盘,背山靠海的联排别墅。本来她是想给女儿搞一套独栋的,不过总价太高了,林强不赞成。公司的资金周转一直都是很紧张的,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钱来,所以还是选了联排别墅。林强自己住的房子押给了银行,这钱一直以每个月还款的方式在还。林强不是没钱清账,而是这样的贷款利息低一点。生意人,这种小账也要算的。他的钱都是银行的钱,挣来的钱是左手进右手出,一个工程接一个工程,钱就在这些工程上转来转去,真正自己手上的现金,并没有几个。

说起来,林强还有点儿感激司明顺,当初没有那八套房子,他这买卖做的,心里还真没底。那笔工程款,肯定也转到一个个工程的预支费用里去了。林强的公司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还有个合伙人叫庞家竟。庞家竟的胆子比司明顺还大,这两年不断地接工程,可活儿都是林强在干。能接到工程是好事,可盘子铺太大了,公司的压力就大。可庞家竟不管这套,他是公司的大股东,林强不得不听他的。所以,当初那八套房子结算的工程款,是算在公司名下的,但林强抵了自己的房子,项目分成也有他一份,真正过到林强个人名下的有四套。剩下的就是公司的固定资产,对于林强这种不算大的建筑公司来说,这很重要。可庞家竟不这么认为,他是纯粹的包工头出身,他不像林强,林强好歹还算半个高中生,念过几天书的。庞家竟就一门心思地认为,只要接了工程,拼命干,就有钱挣。如果说要降低风险,把公司做大这些事情,庞家竟不是没想过,不过他只要一想,就朝那些民工身上想,从那些下面分包的小包工头身上想。只要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庞家竟第一想到的肯定就是拖欠民工工资和工程款。这一点林强最反对。庞家竟还满不在乎地说:"这行里谁不这样啊。反正都是你欠我我欠你的。"林强跟他有种种分歧,很想单干,这事情筹划了一段时间了,林强也需要钱。所以,事实上,林强并不认为现在是买别墅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