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牧安若心里有十万八千个不乐意，最后，入夜之时，莫离还是一个人带着秘信离开了定国侯府。
莫离这么做的原因，牧安若自然知道。
如果这信是由定国侯府送出去的，难免会落下什么口实，但是莫离却是不同，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有一大半还在江湖。
当然了，牧安若只是答应莫离让她自己去送信，可是并没说自己不跟着，对吧。于是，在莫离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牧安若跟顾衍之就像两条大尾巴似的跟上了。
此时，卓泰然正坐在书房之中，听着手下密探的汇报。
太子最近活动频频，卓泰然虽然声色不动，但眼睛耳朵却也是没有闲着。
听闻卓浩然私下调动兵马，卓泰然的心里一动，有意出手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让手下退出了书房。不是卓泰然不想动，可是，他却要为这一动的后果再多做些考量。
今日早朝，皇上并未临朝，牧安若又告假在家，而太子的表情虽然看似焦虑，可眼中的那点得意卓泰然看的却是清清楚楚的。
自己如今，究竟是该动还是该静？动又有几分胜算？静又有几分把握？
正在卓泰然左右思量的时候，就听书房的门被人轻敲了三下。
卓泰然一回头，就算莫离正笑咪咪的看着自己。
卓泰然觉得自己的心重重的跳动了几下。
远处，顾衍之听到牧安若“咯吱咯吱”的磨牙。
“你要出牙么？”顾衍之白了牧安若一眼。
“她竟然对着他笑！”
“难道你要她对着他哭么？”
“你究竟哪头儿的？”牧安若怒道。
“中间爬墙头的！”
“……”
“你消停点儿吧。知道那是你媳妇！没人抢得走！”
屋内，卓泰然稳住了心神，问道，“莫副宫主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莫离笑笑，“王爷这里虽然简朴，但称寒舍就过了，您这里如果都算得上寒舍的话，那我这个从天煞宫出来的就只能算是个野人了。”
卓泰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莫离这还是第一看到卓泰然笑的如此开怀，想起当初自己身陷囹圄之中，他对自己的关照，莫离还是觉得很是温暖。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莫离问题。
“是我失礼了，莫副宫主请坐。”
莫离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好。
“莫副宫主好功夫，从大门到书房，我这府里至少也有几道守卫，竟然没有一个发现这王府里多了一个人。”
莫离一笑，心里说道，“你说错了。不是一个，是三！还有两个盯我梢过来的，这会儿正在树上蹲着呢！”
“王爷不好奇我为什么跑这一趟么？”
卓泰然笑笑，“总不会是因为巴结不到太子，才跑到我这里来的吧。”
莫离淡淡一笑，“王爷，何必明人非说暗话呢！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么？”
莫离此话一出口，不止是卓泰然，就连蹲在树上的牧安若和顾衍之都是一愣。
卓泰然微怔之后，微笑道，“原来你看出来了。”
“我不止看出来王爷识出我的身份，只怕旻王爷也识出了，就连皇上，应该也知道了。”
树上两个以及屋子里的男人又是一惊。
“京里不有谁不知道你的身份么？”
“太子啊。”
三人几乎动作一致的撇了撇嘴：那个草包！
莫离笑了笑，“王爷当日在狱中对莫离的大恩，莫离此生难报，”莫离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莫离也曾经说过，王爷的大恩，这里记得。既然记得，那就没有不还礼的道理。你说是不是？王爷。”
卓泰然长叹了一声，摇头笑道，“如果你真想谢我，那便好好的活着。想来，连我们都知道了你是谁，那定国侯必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就说嘛，以他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怎么会留你在自己府里暂住。而且，父皇竟然也没有其他的表示，原来是这样。”
莫离笑笑，“我也想好好活着，但是只怕有人不这么想。今儿来，除了向王爷道谢之外，还有句话，我想问问王爷。”
“你说。”
“王爷可想除掉太子？”
莫离这话说的清风徐徐，可却惊出了卓泰然一身的冷汗，他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莫离，心里感叹道，要说牧安若的内心还真够强大的，身边跟着这么一位，真难为他这一天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本王，听不太明白你的话。本王与太子……”
卓泰然的话没说完，莫离笑着摇了摇头，“王爷，你与太子的关系如何，世人皆看在眼里，我在这里以诚相待，王爷又何必说那些个场面上的话呢。”
卓泰然闻言，张了张嘴，却又合上了。
“王爷应该明白，太子心胸实在真比麦芒宽不了几毫。他日如果他登上大位，王爷与旻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会如何，您心里是有数的。而且，在我看来，若翊国真的落入他的手中，那离亡国也就差不了几步了。”
莫离这话一出口，卓泰然的脸色冷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出了这个门，万不可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莫离微微一笑，“如果我没有真凭实据，王爷觉得我是被驴踢了脑袋么，跑个王爷家里来说亡国之论！”
“真凭实据？”卓泰然看向莫离。
这些年，卓泰然暗地里一直都在调查卓浩然，可是，卓浩然脑子不太够用，可是他母家的那些个人却一个个都不是白给的，卓泰然几番调查，最多也就查到三品官员的身上，虽然明知道发号施令的人是卓浩然，可是却就是拿不到一点儿跟卓浩然有直接关联的证据。
莫离从怀里，将卓浩然与西番使节的通信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时间还早，王爷不妨慢慢看。”
说着，莫离起身，自顾自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才走了那么远的跑，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好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