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夜风于树叶上跳过,留下阵阵巧妙的乐曲。
原本已经“喝醉”了的林羽逸林大公子,突然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站直身子想要推开玉冰陌,却被那人先料一步,手臂已经紧紧的箍住了林羽逸的蜂腰了。
“羽儿玩儿够了?嗯?这是打算用过就不认账了吗?那我可不依。”玉冰陌调笑的话凑在林羽逸耳边响起。
“没有。放开。”林羽逸略冷的回道。
“好久没同羽儿这般亲近的散步了,再走会儿。”玉冰陌又凑近了林羽逸,他那比林羽逸高了半个脑袋的身躯,如果在他俩后面看,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你一定认不出了那是两个人的人影。
闻言林羽逸却是不再挣扎了,只是一张脸依旧比平日里要冷上一些,玉冰陌自是知道他这小祖宗是再闹什么脾气,只能无奈又宠溺的笑笑。
“这个玉挽澜,不可深交。”语调略微沉重,林羽逸抬眼看着他,“玉挽澜这个人给我一种很深的神秘感和一些从我心底涌现出来的危险感,而且他不过是第一次与我们相见,却无比熟悉我们两人的脾性和喜好。”
“问我的每句话都藏着推敲,想把我一步步的往他想要的方向带,和他谈了这么久,我只感觉到了为人算计阴险,即便所谈是我喜爱的事物,我内心里也无半点欣喜,这种人太有目的性和侵略性,并且也太过神秘了。”玉冰陌脸上一扫之前的轻松愉悦,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眼神,我不喜。”林羽逸突然丢出一句话,弄得玉冰陌有点哭笑不得。
“那种人心里藏了那么多算计眼神掩饰的再严密,也会露出一星半点的东西,羽儿不喜欢也难怪。”
二人就着这样的姿势,一路说道了自己的客房。
另一边,玉挽澜坐在桌边,一手搭在膝上食指点着节奏,一手撑在桌上摩挲着一只酒杯。
好个路兵御,之前竟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会如此的谨慎,做事这么的滴水不漏,周旋了大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这武林中人,还是不能太过小觑啊……
眼中暗光一阵阵流转,看的他身旁的黑衣男子心中一阵心颤,这位主子的手段他太过清楚了。
“吱——”
这尖利的推门声打断了玉挽澜的思路,他心中有些不满,放下酒杯眼神冷漠的看着造成这结果的始作俑者——玉苍诀。
“四哥……”玉苍诀进屋后直接走到玉挽澜身边,弯腰伏在他耳畔低声说着什么,只见玉挽澜不断点头,脸上却无半点神情。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做事谨慎些,别出了岔子。”
“是,小弟知道,小弟告退。”
待那玉苍诀出去之后,玉挽澜突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这猫逗耗子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翌日,过了大半个上午,这兰溪谷的宾客院落里才气氛活络起来,才刚刚把自己收拾干净,拿出一副谨慎做派的模样,就已经到了晌午,仆人传话饭菜已经备好,邀众人去享用。
飨客的大厅干净的好似没有经历昨日的酒宴一般,玉冰陌和林羽逸刚刚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就看到了洛风寒正扶着还在揉着太阳穴,一脸酒后身体欠佳的莫夜黎缓慢的朝他们走来。
“怎么不在房里歇着?”玉冰陌问道。
“是他执意要来,我也没有办法。”提起这事洛风寒就一脸无奈,对着这么个小祖宗,他容易吗他。
“昨天喝酒闹得很了,没顾得上和兵御哥和非宇哥打个招呼,就想今天来见见他们,怎么了,我怎么做还有错了?哎呦!咝,我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莫夜黎朝洛风寒翻了个白眼,皱着一张显嫩的俊俏脸蛋儿,让洛风寒心里好一阵子心疼,却又泛出了丝丝他自己根本不明白的东西。
“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小祖宗您老消停会儿行不?”
洛风寒这么一副逗笑模样看的玉冰陌和林羽逸相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神情上的欣然。
“好了,快来坐吧,饭菜不久就会端来,先做下歇歇。”玉冰陌笑眯着眼睛朝他俩招手。
果然,入座不久就有侍女一道道的将精致的饭菜呈上,伴随着兰起又一次的尽显主人家热情好客通情达理的说辞,大家将这顿午饭吃了一半。
“谷,谷主!不好了!不好了!”阿才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到了众人吃午饭的地方,这使得那些想拦住他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拦。
兰起听到这声不禁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居然让这么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在我宴客的地方大声嚷嚷,他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谷,谷主!”阿才看见兰起忽的眼睛一亮,一手指向外边一面对着兰起说道:“阿才刚刚,刚刚在后山打水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兰起拍案而起。
“嘶!”在座的人也都发出惊嘘。
“是真的!阿才发誓!我把他捞了上来,就在溪边放着!”阿才一脸耿直,倒教别人都信了三分。
事到如此,兰起也不能再找些说辞搪塞了,只见他起身站起,朝大家拱手道:“是兰某办事不利,出了如此岔子实在愧疚,扰了各位用膳还请原谅。”
“兰谷主那里话!”
“兰谷主不必客气!”
“多谢各位谅解,既然惊扰了各位,那此事就全凭大家做主,兰某欲去后山查明真相,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近来武林不甚太平,自是同去探究。”
“人多力量大,我等同去正好!”
“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随兰某来吧。”说罢转身,示意阿才带路,阿才反应过来后憨笑这一张脸,走在最前领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宴客的地方。
莫夜黎临走前抓了把花生米在手里,用胳膊拐了洛风寒一下,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小声道:“哎,你说这兰溪谷这么不好进,那具尸体是怎么进来的?”
洛风寒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抿抿嘴唇,目不斜视的回道:“在隐秘的地方也总有与外界相交的地方,尸体是从外边来的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莫夜黎听了一脸了然的点点头,不再问话专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的花生米。
一行人到了后山,阿才老远就指着前面一个不甚明显的东西叫喊道:“看!他还在那里!我没有骗你们!”
他的话音还未落,兰起却是已经如同一只轻盈的飞鸟一般掠至尸体旁边了,他的弟子自然随他急掠而去,若是心急的也就跟着先过去了。
兰起狠狠的皱着眉头,眼前这具男尸显然是在水里泡了不短一段时间,浑身臃肿不说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周围的人纷纷捂住鼻子,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兰起围着这尸体看了好久也没看出有什么端倪,反倒是被恶心个够呛,他当即给跟在他身边的弟子示意,要他们寻出些蛛丝马迹来,可惜的是这几位弟子没有一个看出线索的。
兰起心中暗恨他们无能,见大伙都是捂住鼻子,眼神里含带着厌恶的神情,当即下决定,道:“既然此事在我谷中发生,那兰某一定会尽力查明真相,还大家一个真像。”
说罢,便叫人来抬走这具尸体,只是这在抬走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原是那抬尸体的两人既怕这死人,又恶心那难闻的味道,草草将那尸体放到架子上就疾步走了起来。
孰料他们其中一个人在下山的时候一个不察,踩到了一块石头,当即翻了那架子,人趴在了地上一时竟是起不了身,另一个也没好到哪儿去,确是胳膊和腰被闪了个结实。
“蠢货!”兰起见他们居然如此丢人的摔了,当下忍不住骂了一句。
“谷,谷主饶命!谷主饶命!”两人顾不上自己的伤,听见兰起生气起来,立即被吓的面如土色。
见他俩这样一副模样,兰起的脸更黑了,他从未知道原来自己的手下都是如此的愚蠢,好像做事都不经过大脑思考一样。
“起来吧!这样的作态成何体统!本谷主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下次一定要谨慎些!切莫伤到他人或者自己,听到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小的一定做好份内之事!多谢谷主!多谢谷主!”
此情此景最是适合营造名声,兰起无疑做的很好,在场的各派代表都是一脸欣然赞同的看着他们。
兰起刚让他们重新将尸体收拾好弄走,就觉得自己的衣袖轻轻的被人拽了一下,他疑惑的回头,正好看见自己的弟子齐落磊,惨白着一张脸,嘴唇轻启微颤,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抖的仿佛在筛糠。
兰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如此的不靠谱?尽给他丢人现眼!
兰起反手不动声色的扣住齐落磊的手腕,施力收紧手指,齐落磊这才感觉到疼痛回过神来,当即指着那具被人重新抬上担架的尸体,不自觉的怪声道:“七哥!那是七哥!师父!那是七哥啊!真的是七哥!”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又是如此的歇斯底里,原本被吸引走视线的人们都将目光重新落在他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