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之卿适时地继续加入意见。
“而下令的人疏忽的,就是多了一个‘出’字。使得百叶山的人们有可能也会注意从城里走出来的人。你们扎哨的地方其实离城门不算近,但靠近大道,还是有机会看到一个重要的人,从城里方向向城外走。而那个人当然就是······”
岳森接口道。
“杀害童大人的凶手!”
王二虎义愤道。
“我的同伴们只是有可能看到罢了,他们居然就要杀人!”
再看向肆之卿,却见肆之卿忽然间沉默起来,只是冷着一张脸。额头上居然流下几颗冷汗来。剑三桐颇感奇怪,出声问道。
“肆之卿,你怎么了?”
肆之卿还是不答话,就像灵魂出窍了一般,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惊恐。洛仙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却仍然无法唤醒他。
正因和尚此时沉吟道。
“阿弥陀佛······肆施主生就宿慧······他该是猜出了······凶手是谁。”
剑三桐和王二虎都大为兴奋。
“是吗?那人是谁?”
岳森一直心系杀害童大人的凶手身份,他身后的战士们也对此极为关心。都纷纷问道。
“肆公子,快告诉我们。”
肆之卿面容百变,极是惊恐。似乎十分害怕去相信他自己推断出的答案。嘴里喃喃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不合理······”
剑三桐看到他这样子,对岳森等人道。
“岳副旗,先别心急,让他缓一缓。”
话是如此,天武国众战士身负大仇,岂能就这么放过凶手。岳森虽然明白事理,但等了一等,马上又再追问。
肆之卿忽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向大道上奔去。
众人始料未及,而肆之卿身法居然极是轻快,都没拦住他。
只见他这一跑动居然犹如羚羊般矫捷,令人一扫他只会用脑的刻板印象。不到片刻就跑上了大道,足下依旧不停,没命似的狂奔出去。
正因和尚轻功最高,可他还没动,洛仙已经一支箭般离弦射出。她轻功远胜肆之卿,几下纵落就追上了他,拦在他面前。
可肆之卿像是没看到洛仙一般,就从她身边继续跑过。洛仙眼明手快,一把将肆之卿拉了回来。肆之卿感到肩膀有人用力一拉,力透半边身子,忽然无力。这时才察觉身边的人是洛仙。
肆之卿恶狠狠地道。
“滚开!别拦我!”
自从他跟洛仙相识以来,虽然多次调笑戏弄,但心中对洛仙为他暗中守卫左府平安一直心存感激。他从来没有女性朋友,所以一直分外珍惜跟洛仙的交情。这样凶狠的跟她说话,也还是第一次。
只见洛仙微微露出受伤的表情,可仍是毫不犹疑,将肆之卿带回了营地。
众人都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剑三桐问道。
“肆之卿,究竟怎么了?你干嘛突然跑掉?”
肆之卿这时仍然用力在扳洛仙按在他肩膀上有如巨石般沉重的手,大喊道。
“剑三桐!快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们快走!二虎,收拾东西,不,别收了,我们走!”
王二虎和剑三桐也没听懂。
剑三桐低声道。
“你冷静一些,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能冷静!娘和芊芊有危险啊!杀人的是邱元晟啊!”
他这话一出,不但是剑三桐和王二虎,洛仙和岳森,天武国众战士,就连一直老成持重的正因和尚也是面露诧异神色。
“可恶!洛仙,你还是我的朋友的话就放开我!”
洛仙被凶手身份震惊到,手底忽然一松。肆之卿身子一低,正要继续跑走,忽然感到手上一股大力来到,手腕已被人握住。定睛一看,这次居然是正因和尚。
肆之卿骂道。
“死和尚!放手!”
正因和尚沉声道。
“······肆施主······冷静······若能分说明白······贫僧护送你一程······又如何?”
岳森也马上道。
“肆公子不用着急。只要此事当真,我风火旗作你后盾又如何。”
肆之卿知道自己三人就算赶回了回鹿城也是无济于事。有正因和尚的轻功相送,比自己赶路要快得多。还有风火旗帮忙,才能算是有胜算。肆之卿仍然是忧心如焚,但既然得了两大臂助,他心神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肆之卿不再挣扎,深深吐了口气。气息才平稳下来。
“好,长话短说。杀童大人的人就是回鹿帮的首领——邱元晟。”
虽然他刚才已经说过了一次,但再度重复依旧震撼人心。
岳森皱眉道。
“何以见得?”
“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邱元晟的想法,因为我觉得最近他行事方式乱七八糟,实在不像他一向的作风。可现在才明白,他哪里乱七八糟了,每个行动都节节贯穿,有条有理的令人心寒。岳副旗还记得刚才我们的推断吗?百叶山上二虎的同伴送命,是因为有可能看到了凶手的样子。而凶手又是从城里出来。”
“可杀童大人的人不是浑沌国的人吗?”
肆之卿咬牙切齿地沉声道。
“如果凶手是浑沌国人,又哪里算什么机密?而且怎么会从城里出来?我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百叶山的人武功不高,可是居然可以在回鹿城旁安设岗哨不被发现。要是没有回鹿帮里的人支持,他们哪里能如此大模大样的行动。唯一可解的答案只有,邱元晟跟浑沌国的人勾结到了一起。那么黑骑士袭城事件也说得通了。因为那也是邱元晟跟浑沌国的合谋,目的是要借机诬陷天武国,然后抓住你们。”
剑三桐忽然想起当日肆之卿在城郊草地的推论,将童大人的悬案跟邱元让的案子合二为一,登时现出了一个全新而庞大的恐怖阴谋。
“你之前说过,邱元晟到过城郊,而且跟某个人打得难分难解,那么那个第三双脚印就是······”
肆之卿之前一直缺少的某块拼图碎片,终于在这个最糟糕的情况下凑齐了。他没有丝毫开心,反而心急如焚地道。
“当然是属于童大人的!除了他以外,谁还有资格跟邱元晟打得难分难解。他就是在那天杀了童大人,然后又杀了邱元让。这个禽兽不如的老匹夫,我绝不能让娘和芊芊继续留在他的控制下!”
岳森和众战士都听得脸色铁青。如果事实如此,那他们在这场争夺战中不单是处于下风。而根本已经掉进了邱元晟与浑沌国的陷阱里。他们的底牌邱元晟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对付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黑骑士袭城会降低回鹿帮的声望,为什么邱元晟要这么做?”
“那根本不是邱元晟的主意,而是浑沌国先斩后奏。目的是找个借口将你们一网成擒,让你们无法向祖国求援。所以邱元晟当日来找我们才来的那么晚。因为一开始他也不知道黑骑士袭城的真相。”
岳森回想当日情景,果然跟这番推论丝丝入扣。黑骑士袭城一事发生后,舆论导向不知被谁操控,居然直指什么都没做的他们。按照情理来说,天武国与回鹿城交好多年,市民理应怀疑距离更近而声名不佳的浑沌国才是。显然是有人设的陷阱栽赃嫁祸。
而如果背后操盘的人是邱元晟,就不会等事情发生后那么久还不找上门。只有浑沌国,才会想出这种一箭双雕的毒计。既可以让回鹿城民心离散,削弱回鹿帮的实力,又把罪责推到天武国头上,最后最大的得益人仍然莫过于铁马二十四团的人。这种明着要打压邱元晟势力的强硬手法,正是浑沌国一贯作风。
肆之卿继续道。
“整个回鹿城的高手屈指可数,能有本事杀童大人的,无非就是邱元晟和邱元让两兄弟。可邱元让英雄了得,而且还同样死在了邱元晟手里。”
岳森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邱氏兄弟向来一起主持回鹿城大小事务。邱元晟今年快要六十岁,邱元让却方当盛年,又是他的亲兄弟。将来肯定是将帮主的位置传给他。他怎么会杀邱元让?”
“邱元晟杀童大人当日,邱二爷该是悄悄跟踪他到了城外。邱元晟杀了童大人后发觉有人跟踪当即不动声色躲在一棵大树上等待时机。邱二爷这时到凶杀现场察看情形,邱元晟当即从天而降偷袭于他。那也是邱二爷唯一一次出手。”
剑三桐接口道。
“所以当日邱二爷的脚印只出现过一次。因为他只有被杀的那一刻抬手接招。结果看见偷袭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大哥。心神慌乱下被一掌杀死。难怪邱二爷浑身上下只有一处伤痕,因为出手杀他的是他的大哥,所以他来不及反应。什么阎魔古渡为了神功杀人,根本是邱元晟为了向左夫人要神功的借口。”
岳森越听越惊。
“此人弑亲弟杀盟友,又不惜让自己一手建立的回鹿帮声名破灭,其志必不在小。他不惜一切要抢到《何物神功》到手,是想成为第二个阎魔古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