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清十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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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无力回天的囚徒皇帝——清德宗光绪帝(7)

中日之战和《马关条约》对中国产生的影响极为严重。尽管中国军民英勇抵抗外来侵略者,用鲜血和生命谱写出一曲曲英雄壮歌,但是仍无法从根本上扭转败局。北洋水师全军覆灭,湘军的大溃败,既是清朝封建统治者主和投降造成的恶果,又暴露了其极端虚弱的本质。中国人民受到日本侵略者惨无人道的屠杀,国家领土受到强盗铁蹄的践踏。赔款及赔款利息数额巨大,超过清政府每年国库收入的3倍,清政府被迫向列强大举借取外债,中国人民的负担更加沉重。而日本侵略者则以这笔赔款大力发展本国资本主义,逐渐转化为帝国主义国家。条约规定的日本人可在中国投资建厂的权利像一根绳索,捆绑住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发展的手脚,阻碍了中国近代生产力的发展,而列强对华的资本输出便合法化了。《马关条约》的签订使列强侵华的野心急剧膨胀,各国争相在中国投资,进行资本侵略;列强在中国拼命划分“势力范围”,掀起一股瓜分中国的浪潮。《马关条约》的签订,进一步加深了中国半殖民地化的程度,中华民族的危机空前严重。

还政风波

太后训政

光绪十二年(1886年)光绪帝16岁,已到亲政年龄。慈禧太后碍于祖宗传下的制度,只好作出归政的姿态,于七月十一日召见奕和世铎等亲王,“谕以本年冬至大祀圜丘为始,皇帝亲诣行礼,并着钦天监选择吉期,于明年举行亲政典礼”。当天,这道懿旨就向外公布了。

慈禧的懿旨颁发后,光绪也随即明发上谕,表明他的态度:“兹奉懿旨于明年二月归政,朕仰体慈躬,敬慎谦抑之本怀,并敬念三十年来圣母为天下忧劳尽瘁,几无晷刻可以稍资休息,抚衷循省,感悚交深,慈复特沛温纶,重申前命,朕敢不祗遵慈训,于一切几务,兢兢业业,尽心治理,以冀仰酬我圣母抚育教诲有加无己之深恩。”这样,光绪帝终于得到了亲裁大政的承诺,他于是为此而积极进行准备。

奕明知慈禧嗜权如命,并不是真心想归政,此举不过是摆个样子,而且慈禧之所以首先向他提出归政问题,实际是在考验他,看他究竟持什么态度。奕很善于揣摸慈禧心理,还不到五天,便想出个“训政”的主意,带头上奏“呈恳皇太后训政”。奏折首先对皇太后垂帘听政以来的文功武治极力加以美化,之后便以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提出等光绪帝年满“二旬”再归政,而且即使亲政之后,也必须永远按照现有规制,一切事情,先请懿旨,再向皇帝奏闻。这就使光绪帝亲政的时间被大大推迟了,更重要的是“承照现在规制行事”,等于把慈禧操纵清廷实权的局面永远固定下来,慈禧自然对此求之不得。

奕在自己带头上奏的同时,又指使世铎、伯彦纳谟祜等人,也异口同声地请求太后“再行训政数年”,以壮大声势。为保证顺利实施训政,接着奕又同世铎等人商议制定了一个《训政细则》。按照这个细则,所有军国大事,都要“候懿旨遵行”“呈慈览发下”或“恭候慈览”。这样,即使光绪帝亲政,也不过是个傀儡,慈禧仍把持了一切军国要政的最终决定权。

太后归政

慈禧训政两年后,鉴于光绪帝即将完婚,再不归政太不成体统,于是在光绪十四年(1888年)七月宣布:明年正月光绪帝举行大婚之后,定于二月初三正式归政。在光绪帝举行大婚典礼前夕,奕又授意军机处起草了一个《酌拟归政事宜折》,提出皇帝亲政后,“在京各衙门每日具奏事件……皇上披阁传旨后”,仍由军机大臣“另缮清单,恭呈皇太后慈览”,对各级官吏的任免,经军机大臣拟定后,由皇上向皇太后奏明,次日再降谕旨。同时奕又同世铎当面协商,预拟了一个清廷办事“条目”,把上述原则进一步具体化、制度化。按照这个“条目”,光绪帝亲政后,虽可接受中外臣工的奏折,但最终决定权必须“仍照规章,请旨遵行”。这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皇上虽有亲政之名,而无亲政之实,一切用人行政皆仍出于“归政”的慈禧之手。

慈禧这一手确实高明,很多人认为这回太后确想归政。但是,就在人们对她赞不绝口的时候,慈禧又在进行周密布署。她大肆笼络人心,拉自己的势力,拼凑忠实于自己的集团。在亲政前的一个月里,慈禧不断对诸王重臣们加官晋级。她首先以“醇亲王奕志虑忠纯,经猷闳远,自垂帘听政以来,深宫宵旰焦劳,勤求上理,王以一心一德,宏济艰难,凡可以利国家安社稷者,罔不综揽大纲,竭奕助”为由,对奕重重给予赏赐。显而易见,对醇亲王的加恩,是要使这位声望甚高的宗亲知恩图报。同时,慈禧又遍施恩惠于当朝要员。礼亲王世铎不仅得到御书匾额,而且还得到宗人府的“从优议叙”。大学士额勒和布、张之万,刑部尚书孙毓汶、兵部尚书许庚身等均受到相当大的优待。然后慈禧还对各重要部门的官员如军机处章京,六部侍郎、员外郎甚至主事以及各省总督、巡抚、将军、道员,甚至提督、知府等人赏俸加封。

一道道诏书,把慈禧的奖赏送达朝廷内外,内地边陲。这些受奖赏之人,捧读诏书,都感激涕零。他们对慈禧太后的知遇之恩十分感激,感激她竟然在还政前还没有忘记他们。

光绪十五年(1890年)二月初三,亲政大礼在太和殿正式举行了。大典之后,光绪与朝廷要员们又到慈宁宫,给已等在那里的慈禧上了一个尊号,又把那么几个带有美意的字加在皇太后前面。自此以后,“慈禧端佑康熙昭豫庄诚寿恭皇太后”才是慈禧的全称。

自归政以后,慈禧并未真正放权修养,安享晚年,而是积极活动,继续主揽朝中大权。

时人有评论说:“皇上亲政后,遇除授尚书、侍郎、将军、督抚各缺,仍恭请皇太后懿旨简用,盖由圣德谦冲,于用人行政诸大端犹复禀承慈训,以示不敢独断。”可见,用人的大权仍被慈禧死死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光绪亲政

光绪亲政以后,知道皇太后的势力遍布朝廷内外,欲成就大事不容易,所以凡事必先征求慈禧意见,然后才能明发上谕。然而即便如此,慈禧还是不放心他,在宫廷内外密布间谍,随时搜集情报,监督光绪的活动,甚至居然在光绪身边安插自己的心腹。

在光绪亲政之后,慈禧假装表示对光绪“关心”,特地召见光绪说:“我身边有一王姓太监,为了照顾你的身体,从今以后,我让他不断前往你身边侍奉,以慰我之心愿。”光绪听到“王太监”三个字,已了解了此中深意。王太监很受慈禧信任,他善于窥测别人秘密,宫中称他为“香王”。光绪明知慈禧派他来自己身边是别有用心,但仍得感谢皇太后的一片“好心”,因此,光绪连忙说道:“孩儿对亲爸爸十分感激,还望亲爸爸保重御体。”从此以后,光绪身边每月中有15天由这位“香王”侍奉,这样光绪这15天的一举一动便处于慈禧的严密监视之中。当然,间谍远不止一人,因为慈禧不可能对另外15天放任不管。

光绪身边时常出没的一些太监,几乎都是慈禧的间谍,因此一件小小的事也无法瞒过慈禧。

例如,光绪很器重廷臣长麟、汪鸣銮,常跟他们商量朝中大事甚至一日召见三次。这件事,很快就被传报到颐和园。慈禧对此二人疑心很重,她很怕二人与光绪密谋夺走她手中的大权,为此召见光绪后说出了她的决定:“皇帝,我看长麟与汪鸣銮图谋不轨,你还是免了他们吧!”光绪听后,知道慈禧有疑心,如果不遵旨,恐怕以后更不好办事,如果惹怒了太后,后果会不堪设想。于是,他无可奈何地当即表态:“孩儿遵旨便是!”第二天,发出上谕,二人被以“迹近离间”的罪名革职,永不叙用。

帝后两党的形成与斗争

光绪帝亲政后,慈禧太后虽退居颐和园,但仍操纵和把持朝政。光绪帝每月至少要到颐和园向慈禧“听训”“请安”两次,有时甚至多达六七次;重要奏折,必须送呈慈禧阅览后,方能处置,所谓光绪“事太后谨,朝廷大政,必请命乃行”,说明光绪帝仍处于傀儡地位,随时受慈禧摆布。那些接近光绪的近臣对这种状况非常不满。南书房行走、侍读学士陆宝贵向光绪进言:“母后只可婉劝,不可唯谨”。御史安维峻则上疏指责慈禧“皇太后既归政皇上,若仍遇事牵制,将何以上对祖宗,下对天下臣民”。光绪帝本人也不甘心于充当傀儡。为了摆脱慈禧的控制,他利用身边的亲信,开始组织政治力量,在其周围渐渐形成帝党集团。

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翁同龢是帝党核心人物。翁同龢原是慈禧的亲信,曾任同治帝师傅。光绪帝即位后,又被慈禧指派为光绪帝师傅,在弘德殿教授读书。光绪帝亲政后,翁同龢渐渐倾心于光绪,而光绪处理军国大政时,也十分倚重他,差不多事事都与他商量,因而成为光绪帝党的主要人物。军机大臣李鸿藻在政治上也倾向于帝党,翁同龢的至友工部侍郎长麟、汪鸣銮以及礼部侍郎志锐、侍讲学士文廷式、侍读学士陆宝忠、经筵讲席官李文田等,也都成为了帝党成员。不过,帝党成员的骨干主要还是清流派的一些人物,如工部主事沈曾植、翰林张謇、国子监祭酒盛昱、编修王仁堪、黄绍箕、丁立钧等。此外,御史高燮曾、安维峻等也靠近帝党。这些人有的是光绪近臣,有的是翁同龢门生故吏,这些人大多是无权无勇的词馆清显、台谏要角,只有翁同龢在政府中权势还比较大,这就注定他们敌不过后党。

相比之下,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后党,阵容则相当强大。内有控制军机处的慈禧亲信徐用仪、孙毓汶以及大多数的六部九卿等;外有封疆大臣中权势最重、地位最高的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李鸿章作为支柱,使得众多文武百官以及京外督抚藩臬,或诱于权势利禄,或慑于慈禧淫威,大半都投靠于后党。

帝后两党均属清朝封建统治集团,它们是伴随慈禧、光绪为争夺清廷最高统治权而产生和形成的,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的爆发是其最初的分野并使矛盾趋于表面化。

在甲午战争中,慈禧和光绪对日本侵略的态度截然相反。慈禧顽固保守,厌烦战争,特别担心战争会影响她的六十大寿的庆典,于是置国家民族利益而不顾,一意主张妥协求和。以李鸿章为首的一批地方官僚为维护其私利,也力求退让求和,屈膝投降。以翁同龢为首的一部分官僚则主张积极抵抗。在对日的和战问题上,帝后两党遂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与激烈斗争。

在中日战争爆发前,日军步步向中国进逼,在严重的侵略威胁面前,是立足本国,积极准备抗敌,还是依赖外国调停,搞所谓的“以夷制夷”,构成了帝后两党的第一个分歧。

李鸿章奉慈禧旨意,竭力主张避战,幻想通过英、俄等国的调停,和平解决争端。针对这种情况,光绪二十年(1894年)五月二十二日光绪帝向李鸿章发出谕旨,明确指出,依照现在情形看来,口舌争辩,已经无济于事,并要李鸿章对俄使的调停提高警惕,说:“俄使喀布尼留津商办究竟彼国有无助我收场之策,抑或另有觊觎别谋,李鸿章当沈几审察,勿至堕其术中,是为至要。”李鸿章对光绪帝谕旨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仍集中主要精力会见俄、英等国使节。二十八日,光绪帝又向李鸿章发出上谕,严厉地斥责说:“前经迭谕李鸿章,酌量添调兵丁,并妥筹办法,均未复奏”,并又一次强调“势甚岌岌,他国劝阻亦徒托之空言”,要求李鸿章加强防御。六月初二,又就李鸿章擅自乞求英国政府派舰赴日“勒令撤兵”一事,特意发出谕旨,严正申明:对日本的战争挑衅,中朝自应大张挞伐,不宜借助其他国家,以致日后别生枝节,并告诫李鸿章今后绝不要做乞求外力示弱于人的事。另一方面,光绪帝为加强抗战,集中国力筹备战守事宜,又第一次公开冒犯慈禧的旨意,请求把修建颐和园工程的款项用来扩充军费,慈禧对此勃然大怒。

爱国官僚积极支持光绪帝的主战态度,翁同龢在战争乌云密布之际,主张调东三省及旅顺兵迅速赶赴朝鲜,以备抗战。战争爆发后,慈禧命他去天津传话李鸿章请俄国出面调停时,翁以“臣为天子近臣,不敢以和局为举世唾骂”为由,断然拒绝了慈禧的旨意。李鸿章却在慈禧的指使下,一再抗拒光绪帝的上谕,一味寄希望于外国调停,电令已被日军包围的驻朝清军,“宜驻牙山静守,切勿多事”“我不先与开仗,彼谅不动手”。这样,中国军队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地位。

战争爆发后,是屈辱求和还是坚持抗战,构成了帝后两党斗争的第二个回合。在日军挑起丰岛海战与成欢之战后,七月初一,清政府正式对日宣战,命令李鸿章迅速派出各路大军进剿,并谕令“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臣,整饬戎行,遇有倭人轮船驶入各口,即行迎头痛击”,于是全国出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抗战局面,主战派暂时占据了上风。

然而李鸿章等人却对国内出现的这种奋发局面怏怏不乐,徐用仪、孙毓汶等军机大臣,极力干扰破坏光绪帝组织的抗战和试图整顿军政的努力,使陆军在平壤战败和北洋水师在黄海之战中遭受严重损失,清政府的抗战很快出现了一落千丈的颓势。

平壤、黄海之战失败的消息传来后,举国上下一片震惊,后党在这时乘机散布妥协投降论调,开始同英、俄公使频繁接触,再次施展故伎乞求外国调停。帝党为了坚持抗战到底,要求严惩李鸿章,并把主持军国大计的军机大臣交部议处,从“玩法营私”的徐用仪、孙毓汶等慈禧亲信手中夺回军事指挥大权,重新起用与慈禧素有旧怨的恭亲王奕主持军机处。双方斗争的结果,给予了李鸿章“革留摘顶”的处分,奕也重新主持军机处和总理衙门。另一方面,慈禧则下懿旨,以“干预朝政”的罪名,将珍妃、瑾妃降为贵人,把坚决支持光绪帝抗战的志锐发送到乌里雅苏台,并撤销满汉书房,使光绪帝再没有机会接近自己的亲信近臣。慈禧对帝党人物采取了上述处罚镇慑措施之后,背着光绪帝决定对日求和。重新上台的奕,也有免于光绪帝的期望,没有违背慈禧的求和意图,继续坚持反侵略战争,而是加紧对日进行议和活动。

当然,帝党的反侵略斗争也不彻底,他们在后党的打击下,在战败的既成事实面前,最终只有接受辱国丧权的不平等条约,但他们比起后党的卖国投降,多少表现了一定的爱国主义精神,从而使帝后两党从权力之争的狭小圈子中跳出来,具有了抵抗和投降,爱国和卖国的斗争性质。

甲午战后,光绪帝“愤外难日迫,国势阽危,锐欲革新庶政致富强”。翁同龢认识到只有变法才能图存自强,必须采取西法改革清政府。在维新思想的影响下,光绪帝终于开始认真考虑康有为所提出的变法事宜。从此之后,翁同龢日益亲近维新派,支持和资助康有为在北京创办强学会,并把康有为密荐给光绪帝,沟通了维新派同光绪帝的关系,使之得以互相结合起来。于是帝党便走上了维新变法、救国自强的道路。帝后两党之间的斗争,又围绕变法维新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