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天雪山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
李果儿一身淡蓝色薄衫,蓝色的丝带束发,正站在望天石上,苦练自己一直没什么成就的雪花剑法。
不远处,是那些师侄们来来回回的身影。顾思远和林晓婉的婚礼明日即将举行,李果儿想要帮忙,但是今早突然被师父突击检查,发现她雪花剑法成就甚微,一向冷酷严厉的覃寒剑当场就惩罚她在望天石上练剑,让众师侄们笑话。
而那些师侄们更是不负师望,竭尽所能的笑话她。
幸好,李果儿早已习惯了,她脸皮很厚,别人怎么说都没有关系。可是本来要去接天七月和慕容晴宇的她,被留在了望天石上,想想就觉得郁闷。
练了一上午,李果儿有些累了,因为被勒令不能走下望天石,李果儿坐在上面休息。看着不远处的红绸,回想着顾思远和林晓婉的笑脸,李果儿也露出了微笑。
微微一笑,很倾城!
已经容颜初成的李果儿,算不得绝世美人,但是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像清泉一样,带着自然的活力。精致的小脸有些消瘦,但是淡淡一笑,梨涡浅印,灿烂地笑脸温暖明媚,带着阳光的气息。少女窈窕的身姿开始长成,让所有天雪山的弟子,都不能忽视这样一个将来的大美人的存在。
坐在望天石上,看着远处雾气朦胧,葱葱郁郁的山林,李果儿的眼神渐渐地迷离起来。想象着自己在山野中肆意玩耍的情景,弯起嘴角。
渐渐地,沉醉在自己编制的美梦中,李果儿趴在望天石上,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以至于没有听到师侄们热烈的欢呼声。
“三师叔和四师叔来了!快去看看!”
尖叫的最厉害的,就是天雪山的女弟子,她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伫立在大殿门口,等着期待的人降临。男弟子们虽然没这么激动,但是能够一睹另外两位师叔的风采,也能让他们兴奋不已。更不用说,这其中的三师叔,还是小师叔的未婚夫。
因为对这位可爱美丽的小师叔的喜爱,男弟子们也想看看那三师叔长什么模样。看是否配得上他们疼爱的小师叔。
慢慢地,远处出现了三个人影,众人屏住呼吸,凝神等待。
渐渐地,人近了,看清了三个人的面目之后,许多人开始尖叫起来。
“小师公!”
众人认识凤含烨,见他一身邪气,翩然而来,都不禁尖叫了起来。而他的身后,两个俊逸挺拔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谁是三师叔,谁是四师叔,都这么英俊!”众女弟子毫无形象的看着三个男人,眼冒红心。
凤含烨咳嗽一声,众人才禁了声,紧接着覃寒剑走了出来,看到天七月和慕容晴宇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
“不孝徒天七月拜见师父!”
“不孝徒慕容晴宇拜见师父!”
一身蓝衣的天七月和一身白衣的慕容晴宇对着覃寒剑恭敬地行礼,两个人的绝代风姿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慕容晴宇俊逸亲切,一举一动之间透着让人依赖的儒雅气息;天七月淡然如风,一言一语中却散发着让人折服的贵气威严。
两个人跪拜在覃寒剑的脚下,恭敬有礼,让覃寒剑分外的欣慰。
“起来吧!回来了就好!小五呢?”覃寒剑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对了,小果果呢?她昨天还说要跟我去接你们,怎么现在倒不见了人影!”凤含烨也正奇怪,他还以为李果儿一见到两个人会立马扑上来。
“师公,小师叔在望天石,你让她今天练功不准下来的!”顾思远身边的苏南小声嘀咕。
“她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覃寒剑没好气的一笑,言语中的宠溺是其他人没有享受到的。平日里这师公不苟言笑,也只有小师叔可以在他铁板脸上弄出点怒容来。现在又是小师叔,让师公有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师叔可真够厉害的!
众弟子在心里面崇拜者李果儿,但是顾思远却担心了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那丫头从来都没这么听话过!”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蓝影一闪,天七月已经不见,顾思远刚想追上,慕容晴宇和凤含烨也在他之前赶了过去。一群人意识到了事情的奇怪,都跟了上去,奔向了不远处的望天石。
到了望天石下,一行人看到了三个好气又好笑的身影,然后众人的眼光就集中在趴在巨石上,酣然入睡的李果儿身上。
阳光轻柔,为李果儿盖上了一层薄被,齐腰的青丝被一条蓝色的锦带束着,搭在身上,丝丝缕缕的盖住了半个身体。眼眸紧闭,修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轻地扇动,宛如翩然欲飞的蝴蝶。粉色的唇微微上翘,在嫩白的小脸上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娇小的身体蜷成一团,让看着的人心生怜惜,又不敢触碰。生怕一不小心,破坏了让她微笑的美梦。
人群中传来咽口水的声音,细微,却让天七月眼光一沉。
飞身而上,天七月将李果儿抱了起来,跳下了望天石。
“果儿,别睡了!”在她耳边轻轻地一声呼唤,带着宠溺与温馨。
李果儿原本睡的不深,感觉到有人在说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如水的眸子带着迷茫的色彩,有着致命的诱惑。
天七月眼色加深,看着底下那些不怀好意的眼光时,轻轻地掐了李果儿一下,力道刚好能让李果儿清醒。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李果儿蓦然睁大眼睛,看到天七月,看到慕容晴宇,小嘴张得老大。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跳出天七月的怀抱,李果儿看到一旁的师侄们,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刚一会儿!果儿,你长大了!不过性子可没怎么变!”慕容晴宇温柔一笑,走过来摸了摸李果儿的头。
“我要变了晴哥哥你也认不出我来了!师父,我可不可以不要受罚了,好歹小七和晴哥哥过来了!啊,师父!”朝着慕容晴宇灿然一笑,李果儿却走到覃寒剑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讨饶。
“唉,算了!你什么时候好好领罚过!行了,小五你剑法生疏,趁七月和晴宇都在,好好的跟着他们学学,不要丝毫进步都没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果儿,覃寒剑却也说不出狠话来。人近暮年的他,也希望有人可以承欢膝下。而李果儿,也算从另一种形式上完成了她的愿望。
“是!多谢师父!”笑眯眯的告别覃寒剑,李果儿和顾思远一起为天七月和慕容晴宇安排屋子,因为李果儿用了原本属于天七月的阁楼,顾思远就不得不重新安排天七月的住处。
“不用了,我跟果儿睡就行了!”天七月风姿绝然,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
“可是,七月,这个”顾思远有些为难,旁边的弟子们也十分震惊。
虽然说两个人订婚了,但是现在睡一起,是不是有些逾距了!要是这位宛若天神的三师叔那天不喜欢小师叔了,小师叔的清白可怎么办?
众人如此想,看着天七月的眼神也渐渐的奇怪了起来。
“师兄这样安排就好,参加完你们的婚礼我和晴宇就必须离开去办事,所以我想多陪陪果儿!”天七月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毫无缺陷的俊脸再次浮出了让人心醉的微笑。
“这,这样也好!成玉,三师叔的房间就不用安排了!”知道天七月向来说一不二,顾思远也不好阻拦。吩咐了一下向成玉,便继续派人帮慕容晴宇清理阁楼。
“弟子——明白!”向成玉攥紧手心,低声答道。然后不再看天七月一眼,走出了大殿。
是夜,众人在饭厅吃饭,一群师侄们围着天七月和慕容晴宇,只有向成玉桀然的站在一旁。远处,是李果儿和凤含烨嬉笑的声音。远远地看到李果儿拉着天七月的手,十七岁的少年咬破了嘴唇,满口血腥。
倏然转身,飞奔向练武场。银白月色下,少年拔剑狂舞,剑影重重,惹得柳条狂舞,竹枝晃动。手中是师门祖传的寒玉剑,是师公亲自传给他的。当时,他进山门不过一个月,因为天赋过人,师门为了嘉奖他而将祖传的寒玉剑赐下。那时候,他意气风发,接受了所有人的羡慕。
但是在天雪山,最受瞩目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笨笨的小师叔。而接受寒玉剑的那天,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小师叔正被严厉的师公罚到了望天石上,练习她一直没有学会的雪花剑法。
“成玉师弟,待会儿和我一起去看看小师叔吧!”那时候是大师叔的弟子苏南拉着他,到了望天石边。他不屑的看着那个在望天石上大汗淋淋的小丫头,看着她完全没有章法的招式,冷笑了几声。
“小南子,我们下山玩吧!”
虽然是受罚,但是望天石上的少女,却有着一张灿烂的笑脸。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稚嫩的脸渗着薄薄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小师叔,你下来吧!别晒着!”
苏南的声音带着宠溺,和那些谈起小师叔的所有弟子一样,语气中满是疼爱。
而他当时对此嗤之以鼻。看着那个小师叔下来,立刻转身。
“喂,向成玉!恭喜你呀!你是天雪山的栋梁,可不能像小南子这样没用!”
那个时候,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他毫无意识的转身,却只看到一张带汗的笑脸拉着苏南离开了望天石。
然后感觉到他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张笑脸,很美,虽然带着薄汗,带着湿濡沾在脸颊上的发丝。但是那个笑容,带着最诚挚的祝福,温暖的如同春风。
从那以后,不知为何,他总会站在不远处的林雅阁,远远地看着那个在望天石上挥汗如雨的身影。渐渐地,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可是如今,这个习惯,他还能保持吗?他还能看着她越来越美丽的身影无动于衷吗?或许哪一天,他会跳上望天石,握着她的手,教会愚蠢的她,那一套她一直没有进展的雪花剑法。
只是那张笑脸,今日在为别人绽放,而那个人,风华绝代,俊逸如仙。让一直骄傲的他,也感受到了自卑。
感觉到胸口气血上涌,向成玉却不想停下来,嘴角溢出鲜血,手中的剑却舞的密不透风。剑气在空气中激荡,扫断柳枝,扰乱的月色。
丹田一阵翻涌,终于,一股劲力用上额头,他疯狂的意识,终于,沉了下去。
喷出一口鲜血,年轻的身体倒下,寒玉剑“铿然”一声,落在厚重的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