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雷光越想越觉得害怕。
他是不是该到他爹或他几个哥哥的军队中躲躲?
昆煞再牛,也不可能将势力伸进军队里,只有躲在军队中,他才是绝对安全的!
想到这里,乌雷光马上就想收拾行李,往他大哥的驻军地冲去了,但随后,他又想到:军中生活辛苦,没啥娱乐,这一去,还不知多久回来,他去之前不先好好地玩一把,岂不是亏大了?
红妆对他的承诺,在他的耳边回响,他的****,又开始发作了。
为了她,他冒着巨大的风险,终于把昆独给杀了,怎么能不从她身上捞点甜头?
“每日凌晨四更,直到你来为止。”她这么说。
想到这里,他暂时忘却了天大的危机,一边命令心腹收拾出远门的行礼,一边准备明天凌晨就去跟他最亲爱的红妆妹妹幽会。
想到红妆妹妹如何软玉温香,销魂蚀骨,他的骨头都要酥了。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大难临头了,还在想着美色,这种人,也难怪活不长!
这天晚上,乌雷光好不容易熬到三更后,便轻手轻脚地来到后院的小门边,打开小门,溜了出去。
独自一个人,没让任何人知道。
如果说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时候是胆大包天的,就是面对美色的时候了。
从这里到与美人幽会的地方相当远,一路上也暗,但他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刺激,很有成就感,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形容的就是当下这种情形。
他要去的地方,是幽香径三十一号。
幽香径,天都很有名、很特别的一条小道。
它的特别之处在于,会在那里出现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男人与女人,他们绝对不是夫妻,但他们大多是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也就是说,那里偷欢的场所。
白天,绝对不会有人在那里出没,晚上,那条小道也绝对不点灯,但在一片黑暗中,却有鬼鬼祟祟的男人与女人出没,然后消失在某一间屋子的门前。
那条小道的两边,种满了常绿的、茂盛的、一人高的灌木,灌木后面是密密匝匝的小屋子,所有的屋子都长得一模一样,没有门牌号,出入这里的人们,都要靠数或记忆,来确定自己要去的小屋。
乌雷光对这里,还算熟悉。
他走在黑暗中,摸黑数着两边的房子。
左边是奇数,一三五七……他数啊数,终于数到了三十一号,轻轻敲门。
门里没有人应声,但是,门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但他却知道,开门的就是他亲爱的红妆妹妹。
他闪身进屋。
屋里点起了灯,红妆站在灯边,对他微笑:“光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红妆妹妹——”他激动地扑上去,“我想死你了!”
红妆没有闪开,也在微笑:“我也想死你了。”
他扑到了红妆的身上……
次日,秋风来袭,阳光没那么温暖了,天气有点凉,行人们都披上了外套。
昆独被杀的事情,仍在持续发酵。
最新的传言是,乌大将军的四子乌雷光,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乌雷光平素与昆独没什么来往,昆独母亲庆生那天,他却突然上门道贺,对昆独异常亲热,不断劝酒,举止十分可疑——这是疑点一。
案发当晚,乌雷光以上茅厕为由,去了很久没有回来,而在他缺席期间,昆独身体不适,由两名下人扶着回房休息去了,乌雷光在昆独主仆三人离开好一阵子后才回来,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而其他男宾客,皆有不在场证明——这是疑点二。
同样在案发当晚,乌雷光上茅厕回来后,看起来慌慌张张的,才坐下就说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家,而后匆匆走了,更奇怪的是,听说他次日就离开家,去亲戚家玩儿去了,行踪不明——这是疑点三。
另外,乌雷光几年前曾经因为争风吃醋,跟昆独大打出手,双方都放出狠话说“总有一天要你好看”,京城里还有传言说两人近期都看上了同一位美人,争得厉害,乌雷光很有杀人动机……
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与此同时,不知是哪里传出的风声说,昆煞准备对乌雷光下手,正在命令手下全力找出乌雷光的下落。
等等消息,漫天乱飞,成了时下天都人最喜欢的茶余饭后的甜心。
浮云阁里,红妆听到这些消息,没甚么明显反应。
“红妆姑娘,你觉得乌雷光可是真凶?”月映华摇着折扇,笑问。
红妆的目光,没有从棋盘上离开:“有五分可能罢,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妄定乌公子为凶手,对乌公子不公平。”
月映华道:“乌雷光与昆独也算是姑娘的常客了,姑娘不关心此案么?”
红妆摇头:“所谓送往迎来,皆无真心,我何必关心他们。”
月映华笑道:“红妆姑娘还真是无情,将来若是有一天,我也去了,红妆姑娘对此也是不以为意,我定会伤心的。”
红妆抬头,笑笑:“怎么会呢?他们可不能与三公子相提并论。他们于我是纯粹的客人,三公子于我,不仅是最好的客人,还是知交。如果三公子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定会遗憾与怀念,不过,我相信三公子生来就受天护佑,并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哈哈——”月映华抚掌大笑,“红妆姑娘说话,总是深得我心,哄得我很开心哪。”
红妆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哦。”
她刚才说的,实话至少占了七分,恭维话不过两三分罢了。
月映华道:“既然红妆姑娘这么看好我,那我可真要争气点了。”
红妆道:“整个西凉国,谁不看好三公子?我了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月映华摇扇,又是一笑。
这时,几重纱帘外传来轻悄的脚步声,小龟站在外面,叫道:“三公子,楼下来了几个官差,说是乌雷光乌公子昨晚被人杀了,想找红妆问几句话。”
昆独前脚刚被杀,后脚,最大的嫌疑人也被杀了,事关黑白两道的大人物、大家族,当然算得上是天都的又一大爆炸性新闻。
“谢谢小龟告知。”红妆回了外面一声后,站起来,对三公子抱歉地施了一礼,“三公子,我去去就来。”
月映华道:“如果他们为难你,你只要报出我的名号就好。”
红妆笑了一笑:“多谢三公子。”
而后,她便拉起面纱,下楼,在一楼的茶室里接待了两名官差。
两名官差问了她与乌雷光、昆独的交情,那两个人是否存在纷争,案发当晚的详细情形等,红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龟很安静地躲在门外偷听。
两名官差显然并不怀疑她与此案有关,话题都集中在两名死者的关系、互动之上,没问太久,就离开了。
红妆回到楼上,仍是从容之至,闭口不谈刚才的事情,只是与三公子继续下棋。
下完棋之后,三公子带着小龟离开了。
小龟是最喜欢看戏和八卦的,一离开群芳楼,他立刻叽叽喳喳地把他听来的乌雷光被杀事件,以及红妆和那名官差的对话,全都一一告诉了自家主子。
月映华听完以后,笑着问他:“你觉得是谁犯的这两起凶案?”
小龟搔着脑袋想:“如果传闻属实,昆独被乌雷光杀掉的可能性很高,乌雷光被昆煞派人干掉的可能性也很高啊。”
“从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月映华微笑。
小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想听他发表什么高见,然后出去吹嘘一番呢,但听了半晌,也没见自家主子有下文,憋不住了,问:“表面上看?公子觉得还有内情不成?”
月映华笑道:“疑点一,两名死者并无太大的过节和仇怨,乌雷光为何对昆独下此毒手?而且还是挑那种容易染上嫌疑的场合,那不是蠢透了吗?”
“是哦,”小龟摸了摸脑袋,“可是,乌雷光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蠢货啊,蠢人办蠢事,不是很正常嘛?”
“是啊,这么蠢的人,”月映华用折扇拍着手心,微笑,“怎么会成功地一口气干掉三个会武功的男人呢?虽然我不太清楚昆独是怎么死的,但是,他与两名手下同时被杀,应该是没错的了,而且第二天才被发现,你说,乌雷光那么又蠢又肥,又只有一只手的男人,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三个比他强的男人?”
小龟很努力地想:“是哦,换了小龟我来干这事,也是有一定难度的。不过,”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也许乌雷光给昆独三人下了药,或在兵器上煨毒,一刀致命什么的,也有可能嘛。”
月映华笑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三个大男人下药,还能计算好药量与时机,那他还真是太能干了!”
小龟嘴角一垮:“……”
月映华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你若是对此案感兴趣,不妨去打听一下内情,下毒什么的,也是极有可能的。”
小龟立刻眉开眼笑,嘴角和眼角一齐向上弯:“小的遵命,等会就去衙门打听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