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马国明所说的关于李萍萍的人和事都是真的,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主谋,他是为了替李萍萍顶罪才承认了一切,真正的主谋是李萍萍,马国明根本没有参与任何一起案件,他是无辜的。”
廖芳虽然表情依旧平静,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有些激动,她似乎非常想证明马国明的清白。
“廖女士,你所说的这些话可是会影响到案件整体的走向,甚至是结果,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我希望你不要乱说。”尧舜严肃的警告道。
“我没有乱说。”廖芳的态度非常坚定,她毫不回避尧舜的目光,肯定的说道:“因为我就是李萍萍。”
此话一出,尧舜顿时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如果此时廖芳不在场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激动的大喊出来,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要冷静,因为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冷静的说道:“廖女士,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要知道,如果你做伪证,可是妨碍司法公正,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我没有做伪证,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就是李萍萍,李军的女儿,既然你们也查到了李萍萍,相信也已经很清楚了,我的父亲李军当年因为‘勤娘子’,被徐山川残忍的杀害了,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我一定要报这个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和马国明无关,我才是真正的主谋。”
廖芳,不,现在应该叫李萍萍,现在的她终于再没有之前的冷静了,她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了起来,是因为仇恨?还是急于想替马国明脱罪呢?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总算说出了真相,这说明你还没有被仇恨泯灭了自己的良心。”尧舜说道。
“呵呵,看样子你早就已经猜出我的真实身份了,是吗?”李萍萍干涩的笑了笑,说道。
“算是吧!其实如果你不说,我真的拿你没有任何的办法,但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你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国明被冤枉而不顾的。”
“听你这话,难道刚才你所说的那些根本不是马国明的口供,而是你自己的推理咯?”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我是站在马国明维护你的角度,再根据调查到的线索推理出的全过程。”
“推理的果然厉害,就好像你亲眼所见似的。”李萍萍佩服的赞叹道,继而她环顾了会客室一圈后,说道:“我们是不是需要换一个房间了?”
“没事,就这吧!我觉得这儿挺好。”尧舜微笑道,“现在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了吗?”
“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我还有必要说吗?”
“猜是一回事,从你口中得到正确的答案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猜中了多少。”尧舜说道。
李萍萍深吸了一口气,在呼气的同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是一段她不太愿意去回忆的黑色记忆,但此时,她必须将这段深藏已久的记忆从心底的深处重新挖掘出来,因为这关系着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和前途。
在沈默了片刻后,李萍萍这才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记得那年我只有5岁,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等着我的父亲,因为我知道他快回来了,每次他回来都会给我带回好玩的,好吃的,可是那一次,父亲什么也没有带回来,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那满头满脸的鲜血早已经干涸,整张脸惨白无比,就像一张染上了血渍的白纸,当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吓得大叫,是那个女人听见了我的哭声后,出来把父亲拖进屋的。”
看来李萍萍对她母亲的恨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无论是“母亲”这两个字,还是母亲的姓名,她都不愿意提起,只是用“那个女人”来代替。
“那个女人把父亲拖进屋后,就把父亲扔到了床上,她甚至连替父亲擦血、清理一下伤口都不愿意,至于叫医生,那就更不可能了,她巴不得父亲早点死,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带着父亲的钱和别的男人私奔了。不过父亲也不傻,他盗墓得来的那些古董和钱,其实只有一小部分换成了钱带回家,其余的大部分他都藏了起来,这也是事后我才知道的。当时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趁那个女人出去的时候,把我叫到了身边,虽然当时我只有五岁,但是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和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用那双沾满鲜血和泥土的手从内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小金牌,然后对我说,小金牌和一件玉器‘勤娘子’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可是徐山川却想私吞,就把他打成了重伤,他让我保管好这个小金牌,将来一定要找徐山川拿回来。之后他还给了我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他说,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让我一定要把钥匙和纸藏好,无论是谁都不能告诉,包括那个女人,等我18岁生日的时候,打开来看自然就明白了。之后,只过了半天,父亲就再也没有醒来了,而那个女人迫不及待的为父亲办了葬礼,之后就扔下我,带着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和别的男人跑了。”
回忆就像钢针般扎在李萍萍的心上,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痛,但是当再次扎下去的时候,那种痛楚依然让她无法忍受,虽然她想忍,但是疼痛的泪水却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滑出。
“后来村长收养了我,从那时候起,我每天都握着刻有‘勤娘子’的小金牌,因为我知道那个牌子是我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我一定不能丢,更不能忘记杀父之仇。就这样,我一直在村长家生活了13年,在我18岁生日的当天,我拿出了父亲留给我的钥匙和那张纸,打开纸,我才知道原来那是父亲给我留下的一笔财富,他在信里写的很清楚,他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可是担心如果离婚会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伤害,所以就一直忍着那个女人,他很清楚,那个女人早晚会离开,所以他就把每次盗墓得来的东西偷偷藏起一部分,打算在我18岁生日的时候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我按照那张纸上所画的地点,找到了父亲深埋在地下的宝藏,那是整整一箱的金银珠宝和陶瓷玉器,虽然我知道那些东西一定很值钱,可是我看到后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因为父亲没能和我一起分享,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后来,我在村长家无意中听到有村民说在外地看见过徐山川,我当时的心都揪了起来,那可是我的杀父仇人啊!无论是真的,还是长的像,我都要去亲自证实一下。于是我带上了父亲给我留下的财宝,就上路了。虽然我小的时候有和徐山川见过几面,但是当时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我按照村民所说的地址找到了当时还开在小巷子里的荣昌珠宝店,可是由于当时徐山川已经改名换姓了,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为了能够证实他的身份,我只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再做打算,那时候我就是靠变卖父亲留下的那些财宝度日的。后来我听人说有一种私家侦探可以调查人的资料,只要能给钱就行,于是我就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名私家侦探,并且要他帮我调查已经改名换姓的徐山川。私家侦探果然有一手,他查到邱荣昌用的是假名,之后他还拿了邱荣昌的照片到他的家乡让村民进行辨认,结果证实了邱荣昌就是徐山川。于是,我就开始策划我的复仇计划。”
一提到徐山川,李萍萍之前的悲伤一扫而空,她哭红的双眼中顿时泛起了一股杀气,似乎恨不得把徐山川生吞活扒了一般。
“我不想只是拿回‘勤娘子’,再把徐山川杀了那么简单,因为那样并不能减轻我对他的仇恨,更何况他也不可能轻易就会把‘勤娘子’交出来,如果会的话,当年他也不会杀了我的父亲,更不会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所以我一定要用更残忍的方式报仇,我要让他遗憾终生,哪怕就是他死了,也会死不瞑目,我要让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留意徐山川一家,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个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方法。后来我发现荣昌珠宝店是徐山川开的,那也是他一家人的收入来源,虽然店铺不大,但是生意还不错,而且徐山川似乎很在意那家店,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他还教儿子鉴别金银玉器的方法,很明显,他是想他的儿子能够继承荣昌,于是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把钱投入荣昌,得到其中一部分的经营权,之后把生意做大,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拉拢人心,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把员工全部带走,并且退出投资的钱,到时候荣昌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关门倒闭,徐山川也会负债累累,那样徐山川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那样的话他会不会发疯呢?”
回忆起当时自己所想到的这个疯狂计划,李萍萍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说是笑容,但是却非常的僵硬,冰冷,让人看着立刻能产生一种恐怖诡异的感觉,不寒而栗。
“你的这个复仇的方式倒是很特别,不过相比起那种直接取人性命的报仇方式,你的这种方法杀人不见血,对徐山川的打击可比直接拿刀取他性命来的更可怕。”尧舜说道。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落魄到生活都没有着落,让他全家都因为他,变成丧家之犬,让他亲身体会那种家破人亡的感觉,哈哈…”
李萍萍疯狂的放声大笑,笑容是那样的僵硬,仿佛是用刀刻在脸上的一般;笑声是那样的冰冷,冷的连空气似乎都被冻住了。
笑过后,她继续说道:“我决定了计划后,就曾找人去试探过徐山川,不过他并没有想和人把生意做大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以他为突破口了,我必须另寻他法,我在想,既然他不想,那他儿子还年轻,不可能总想着一辈子窝守着那么个小店吧!可是徐山川还在,他儿子也不可能有做主的权力,所以我就只能忍,忍到他老了,他的儿子能够做主为止,为了能完成复仇的计划,我愿意忍,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能将自己的计划继续完善,做到滴水不漏。我当时就想,我能不能不出面,而只是在幕后操纵所有的事呢?这样徐山川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害的他,那样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于是我就开始寻找能帮我完成计划的人,我到孤儿院,在众多的孤儿里找到了遭遇和我类似马国明,因为这样的孩子我能明白他的内心世界,容易让我操纵。为了能成功领养马国明,我必须计划好一切,我到医院找了一对身患重病的老夫妻,以替他们出医疗费用为诱饵,让他们扮演我父母的角色,然后再编造一些足够博取同情的谎言,经过了我精心的布局,终于顺利的领养了马国明。之后我就开始培养马国明,我专门请了一位对金银玉器懂行的人教马国明,目的就是让他成为这方面的行家,将来可以很好的和徐山川进行沟通。而我则为了能更好的隐藏自己,特意去韩国进行了整容,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外泄,从而才能更好地实施我的计划。可没想到徐山川居然那么短命,我的行动还没开始他就死了,不过无所谓,他的死对我的复仇行动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更有利,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让他亲眼看到他和他的家人,还有他的荣昌走到穷途末路的情景。”
正如尧舜之前猜测的一样,如果李萍萍真想杀死徐山川报仇的话,徐山川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但是她并没有用这么简单直接的方法复仇,虽然她对徐山川的仇恨已经到达了顶点,但是她却没有因为仇恨丧失理智,反而仇恨让她变得更加的深谋远虑,这也是她的可怕之处。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成功引邱怡泽入了局,那完全可以通过一种和平的手段拿回‘勤娘子’,毕竟邱怡泽其实也怕他父亲的事被人抖出来,如果你以这件事为要挟,他肯定会乖乖听你的话交出‘勤娘子’,你根本没必要还搞出那么大的一件抢劫案。”尧舜说道。
“我不是徐山川,也不是邱怡泽,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在我的立场看来,他们是不可能轻易就交出‘勤娘子’,如果会的话,当年徐山川也不会杀死我父亲了。而且你们是小看了邱怡泽了,别看他外表一副斯斯文文甚至还有点懦弱的模样,其实他比他爹徐山川的心还要黑的多,这一点我也是出事后才发现的,真的是人心难测啊!”李萍萍感叹道。
“这我倒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看透了邱怡泽的为人呢?”尧舜疑惑的问道。
“其实当年我真的没有想过邱怡泽会轻易就答应和马国明合伙开店,没想到的是,他不仅答应了,而且答应的还非常快,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就算是和熟人合伙做生意,也要仔细思量一下,更何况是陌生人,难道他就不怕被骗吗?”
“按我们向邱怡泽了解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不担心被骗,而是其实他早就想把荣昌搞大,但是因为他父亲一直不同意,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直到马国明找到了他,他见马国明诚意十足,而且还当场拿出了上百万的现金,所以他就立刻答应了,这样的解释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的确,当时他也是这么和马国明说的,但是我不相信,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我不允许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的纰漏,所以对任何发生的事我都会斟酌再三,不会轻易相信,我宁可把任何的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人性的贪婪、自私和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早就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我也希望事情能真的那么顺利,但我却隐约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事。于是我就和马国明说,每天无论任何事都要告诉我,还有就是邱怡泽想和他商量的任何事都别马上答应,就说要回去考虑考虑再答复。”
“你是担心马国明被骗?”
“是的,马国明这个孩子虽然很聪明,也很有生意头脑,但是为人处事方面却很单纯,没有一点心计。”
“那后来呢?你和陆永霖是如何认识的?他进荣昌是你安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