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日入夜,众人都已在火堆旁躺下休息。
刻意假寐的胡贤果真听到了异常声响,胡贤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柳眉偷偷走入一旁灌木的身影。
柳眉先是细细观察了周围是否有异动,然后才可以放轻脚步。胡贤看到柳眉这般警觉,也不敢靠近,只是仗着月光和越来越远的火堆的微小光芒远远观察着柳眉的行为。
柳眉先是猫下了腰,似乎在地上画了些东西。地面立刻泛起一阵微微的光亮,而后熄灭。而后柳眉又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去。
那地面一刹那的亮光让远处的胡贤一阵惊讶,立刻意识到了柳眉的异于常人。突然膨胀的紧张感让胡贤愈发冷静,直到柳眉缓缓离去,才大松了一口气。
胡贤微微平复了下心情,转身正要返回,面前突如其来的一张脸让他的心脏顿时跳到了嗓子口。还好一只稚嫩小手及时捂住了胡贤的嘴,才避免了他大叫,而后惊来远处柳眉的厄运。
胡贤这才看清面前之人的真面目。
原来,是胡宝。
胡宝本来就睡得浅,早在柳眉坐起时就已惊醒,后来见胡贤跟上了柳眉,自己也就一时好奇跟了上去。所以,柳眉做的一切,自然也就到了胡宝的眼中。
胡宝见胡贤已经克服了惊吓,这才将捂着他嘴的手放下,又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嘴前,以示禁声。
胡贤不知道胡宝的用意,但依旧点了点头,明白现在出声很可能引来柳眉。
见到胡贤点头,胡宝也不再迟疑,灵巧地跑到之前柳眉所站之地,借着月光观察起了之前发出亮光之处。
地上并无什么东西,只有用树枝勾刻出的似字似画的图案。一个圈,中间有寥寥几笔,明明缭乱,却给人一种高深之感。
这东西让后赶到的胡贤只觉奇怪,让胡宝却是惊讶了。
这……明明就是上一世白衣所说的……阵法。唯灵力,或者……妖力,可驱动。
由于上一世始终不知是否有仙人存在,对灵力与妖力的认知也是极其稀缺,所以白衣只是偶尔通胡宝说起这玩意儿,例举了上古时期最为简单之阵,却苦于无法真实展现。
如今,胡宝看见的,就是白衣所例举的其中最为简单的——迷幻阵。
一个小小的迷幻阵可以让方圆两里内的人迷失方向,效果便是阵内人们只能围着阵点成圆周移动。也就是说,胡贤等人走了这般久还未走出森林的原因,是他们一直在围着这儿打转。
但白衣也曾经说过,迷幻阵作为最简易的阵法,缺点也是极多,不说灵力高于布阵之人就不会受迷惑,单是要五天重置一次这一点,也足够让此阵成为修真之人眼中的鸡肋。
很明显,在这十余天中,柳眉已经不止一次地来此地重置阵法。
胡宝想到这几日的风餐露宿,吃不到可口的大肉包,连野味也是少的可怜,一阵气恼,发泄似得将阵法用脚底磨得面目全非,又狠狠地在上边跺了几脚,这才罢休。
这阵图已毁,阵法自然也就破了。
狠狠撒了气的胡宝才开始细细感受这正在消散中的阵法,其周围围绕的气息很是古怪,并非先前仙人给胡宝的那种带着舒适的感觉,而是微微有些恶臭,令人心生反感。
冷静下来的胡宝突然心生不妙,这……不会是,妖气吧?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上了胡宝的头顶,胡乱揉弄了一番。
胡宝抬起头,看到胡贤眼中的疑惑,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只是在胡贤手心轻轻写下了“阵法”二字。
胡贤身躯一震,眸中立刻升起思索之态。
胡贤本是世俗之中的古武世家出生,虽没有修仙之人神通广大,但也是凡人中最为贴近修真的存在,自然对修仙界的某些事物有些了解,但也只是略知皮毛。
胡宝一告知阵法,胡贤也就明了了。
阵法已破,二人不再迟疑,也就回到了篝火旁。只是对柳眉的防范更甚。
柳眉还不知自己的计谋已经失败,倒也未有异动。
众人继续行路,到第四天的时候,前方探路的钱威一阵欢呼。
“我们终于走出这个鬼林子啦!”
偷偷观察柳眉的胡贤看到柳眉的神情一下子变了,更有一种转身离去的姿态。
胡贤怎会如了柳眉的意,立刻上前,笑着开口:“柳小姐,我们既已出了森林,想必已离东海不远,不知柳小姐的家在何方?”
柳眉的眼中划过恼怒,但不好立刻发作,只得硬下头皮答道:“民女突然想起,家仆曾告知,若是失散,可于原地相会。民女失礼,日后有缘定能相会。”
胡贤立刻用眼神示意一旁观察的李媛。李媛上前一步堵了柳眉退后的路,用不再平和的语气道:“柳小姐先别走,我们还有几件事想问问清楚,你看,是否给我一个面子。”
柳眉再迟钝也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暴露了,况且她也不是迟钝之人。
一旁的张旭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见到胡贤和李媛同时针对柳眉,心下一急,大叫了一声:“你们要对小眉做什么!?”
柳眉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张旭一眼,开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人类有了微薄灵气,就能上蓬莱走上修仙路,凭什么我们就必须遭受人人喊打的命运?我修成人身已经近百年,以为寻到了成仙的路,可是结果呢?我没有你们人类垄断的修炼法门,最终只能因为一时小小的错误堕入魔道。凭什么?”
众人一阵沉默,许久之后,已经赶到的钱威顿时跳起:“你,你不是人类?”
柳眉又看向钱威:“是啊,我不是人类,我只是一只修成人身的狐狸。为了让自己不被修仙之人发现,在这个林子里已经躲藏了近百年,所有的动物都惧怕我,我已经独自生活了近百年!”
“还好你们来了,你们有灵气的人类不会受到我妖气的影响染上恶疾,所以你们别走了,留在这儿陪我吧!”
在说话的时候,柳眉举起的手已变成锋利的兽爪,头顶兽耳也已生出,额头处爬上了密密麻麻地妖纹,本是可人的脸庞顿时变得无比妖艳。
一直在边上默默观察的胡宝心中早已是五味陈杂。
这是一只狐妖,这,可算她的同类。
看到柳眉身体的变化,张旭和钱威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身体有明显的颤动。胡贤和李媛也有些脚软。
正当柳眉狐爪抬起,要抓上李媛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大喝:“狐妖,休伤人!”